主题：【票记包子】老票往事之高考回忆 -- 老票

(本来想攒一攒感觉再写，雪个催了，就动笔吧)

票子父母都是兵工厂的技术人员，上班和住宿都在城乡结合部，孩子上学自然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工厂子弟学校。兵工厂附近治安比较乱，孩子们的学习成绩也都受影响。 从小学一年级开始，票子的成绩就没有掉出过班里边前三名。 这也没什么可自豪的，因为学习质量普遍都不好。那时候学校环境也不是很舒适，冬天教室还是需要烧火炉子取暖的。记得姐姐是班干部，总要带头掏炉灰，回家咳嗽很久。

小学升初中的时候是不允许选择其他学校的，只能上自己工厂的中学。到了初三快毕业的时候，有两次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一所市内的外国语高中提前面向全市招生，去考了，发挥的不好。记得放榜的那天瓢泼大雨，自己打着一把伞趔趄着去看，没有，趔趄着离去。这种心情，多年以后报考省广播电台播音员的时候也有过类似一次。

然后到了中考，只有两所高中：A中和B中（你只能报一所）是全市招生，那里是所有孩子梦想的地方，因为进了这两所中学就相当于一只脚已经进了大学校门。 我选择了A中，因为那里是妈妈的母校，当年老票妈以全市第二名的分数从那里毕业，可由于家庭原因不能报考大学，一直是遗憾。可惜我没有帮老妈弥补这个遗憾，差了10分。虽然这在厂矿初中子弟里面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中考成绩，可还是不足以叩开A中的大门。

于是，灰溜溜的进了厂矿高中。虽然高中三年我一直是班里的第一名，可亲戚朋友包括我自己也都是有点灰心。因为这所高中自打建校以来，文科历史上只考上一个大学生；用我们的话说，就是基本上年年“推光头”。这样的学校？ 考上一个大专也就是意外之喜了。

高三那年，很多时候是旷课去踢球的，一是自己孩子心性管不住自己，二也是觉得不愿意死读书理解了就好。 后来师范专科提前招生，但如果被录取了就不能参加高考。所有老师和家人都劝我报名，好歹弄个大专也可以交代了。 我一咬牙没报：要么本科，要么就再读。为此，触怒了不少老师，记得英语老师恨铁不成钢的批评我：“小票！......别忘了你自己是谁...” 后来毕业后我很感激他，连续几年过年去他家拜年，他是最关爱我的老师之一。 后来让老师和我都很尴尬的是，班里从第2名到第15名都去报名了，无一得中。

那时候先举行的是高中毕业考试，按照那时候文科的惯例，你的毕业考试分数减去100或者120分就是你的高考分数。我的分数拿出来一算，刚好不到往年的大专录取线，老师们也都一脸阴云。倒是以往班里第二名的兄弟得意了几天，毕业考他成了第一。

高考来了。

六次进入考场，似乎六次参加不同的战斗；其中的过程与其说是紧张，不如说是兴奋和享受，是的，我很享受那六门考试过程。我懂的，我会的，和我理解的，都在规定的时间里洋洋洒洒落在了卷子上。每次铃声响起，依依不舍的交上自己的卷子，似乎交上的是自己的作品。

最后一门考完，同学们相约去疯狂踢球，在球场上疯狂的不在乎规则不在意防守，只是疯狂的宣泄...天色逐渐黑下来，在水龙头边洗了一把脸，然后回到教师办公室坐好，拿出笔纸－－－估分。 一门一门认真的估算下来，似乎超过了往年的大专录取线，可能不够本科线。惴惴的起身回家，爹妈在看电视，询问的表情。我说：可能稍微差一点。爸爸无话，妈妈说饭在锅里，自己去吃吧。

（接着学校组织野游，三次遇险，在河里写过包子。）

此后每天在家打扫卫生，少言寡语。忽一日，妈妈提前下班回来，神秘兮兮的对我说：“有小道消息，说今年本科线可能比去年大幅下降...”我当时一个跟头倒翻出去，旋即问：“可靠么？”

再后一天，在某大学工作的远方婶婶突然抱着孩子跑来，兴奋的告知录取线大幅下降的消息属实。由于我们那年文科生的考题难度比往年增加的比较大，因此录取线也大幅度下调了。根据我的估分，本科不但不成问题，分数还在国家一类重点大学录取线之上。 可惜当时我们是先报志愿后高考，对于我这个来自教学质量下乘的厂矿高中子弟，第一志愿能报什么学校呢？

后来发榜，我的高考分数比自己预估的只高了1分，属于学校近10年来估分最准确的人；那个分数，全国的文科大学都可以上，比北大的录取线高出了20多分。北大的老师也是一脸的遗憾：“哪怕你第三志愿报了北大，我都敢直接把你档案带走！” 可能么？ 第三志愿报北大？ 我神经还没那么超常。从此对北大落下心病，前几年报考了北大的在职研究生，可等到读完才知道这么图虚名其实没什么意思。

剩下的问题就没有悬念了，到了开学时间去报到就是。此后作为我们厂矿高中历史上第二个大学生（在我离开故乡的时候也还只有两个），我有两个故事版本在学校里留传：老师们说我学习不用死脑筋，方法对头；学弟们说我高三还时常旷课踢球，可见苦读是无用的...

大学报到没几天开大会，和坐在我旁边的一位同班女生聊起，她对自己的分数来上这所大学感到沮丧。详细一问，其实比我低一分，于是微笑不语。 后来她做了学习委员，对我这个团支书当时不暴露自己年级第一高分的身份很是不满，认为我有意使她尴尬。我一边解释一边暗自得意，也开始了我漫长而又艰辛的恋爱史。

时光荏苒，这么多年过去，自己最值得怀念的日子里，也许就是高考前后了。 雾锁迷津，云开见日，灿烂的感觉真好。

一直记得那个情景：答完最后一道题，前后检查一遍，抬头看看表，然后深深的伸一个懒腰，对着监考老师来了一个极灿烂的微笑。 老师愣了一下，也慈祥的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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