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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箭鱼行动(8):天下风云出我辈远华之殇(夺命剪刀差2) -- 万里风中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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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文摘】金门战役检讨(八)

金门战役大事记   

1949年1月   国民黨十二兵团在安徽蒙城双堆集遭到我中原野战军、华东野战军包围,全军覆灭,胡琏乘坦克突围,负重伤。后在上海做手术,取出大小子弹片三十二粒。受伤部位离肺部及心脏仅一纸之隔。受蒋介石之命在江西重组十二兵团。士气低迷。双堆集惨败的阴影复盖全军。胡琏给部队打气:“双堆集失败未必是坏事。十二兵团的底子是十一师和十八师,就凭双堆集这三个字,我们也能逢凶化吉。让我来为你们拆字:堆字是十一佳,集字是十八佳,双(双)字是又佳又佳。合起来是十一师佳,十八师佳。岂非上天大吉?”   

1949年4月   蒋介石携陈诚、蒋经国乘飞机视察金门。蒋介石在空中注目金门良久,问:“你们看,金门象什么?”蒋经国答:“金门象个红黄色的大哑铃,横卧在厦门湾的大嘴巴里。”陈诚说:“金门岛的形状象一根丢在地上的人骨头,两头大,中间小。”蒋介石说:“金门是根刺。”当时金门既未驻兵,也无工事。蒋介石下决心固守金门。问蒋经国:“谁守金门?”蒋经国说:“汤恩伯吧。金门为金,汤司令官姓汤,加起来是‘金汤’,固若金汤嘛。”后来李良荣的二十二兵团代号即为“金汤”。   

1949年5月   国民黨中央派员来金门勘查、定位,国库拨款,修建永久性设防工事。工程委托上海一营造公司承建。后蒋军上岛,嫌工程进度慢,遂大规模拆民房、寺庙,加快速度。甚至用了死人的墓碑。郑果说:“此举很缺德。但不得不为。”   

1949年9月   解放军十兵团解放福州后,水陆并进,大举南下。二十八军于本月15日渡海进攻平潭岛。主攻团刚登陆四个连,台风便突然袭至。增援部队上不去。局势险恶。我登陆部队奋战一天半,台风过后,大部队上岛,全歼守军八千。平潭作战使我军滋长了轻敌思想。“不怕敌人固守,就怕敌人逃跑”和“脚踏陆地就是胜利”的说法出现了。   

1949年10月   解放军第四野战军逼近潮、汕,胡琏率十二兵团撤离。蒋介石命令胡琏星驰金门。胡琏命十八军军长高魁元先行一步。胡琏对高魁元说:“你在黄埔军校时与林彪是同期同学,又睡上下铺。共军那套战法你是了解的,你打个头阵。”高魁元说:“将孬孬一窝,兵孬孬一个。”   

10月15日   十兵团对厦门发起总攻。汤恩伯逃到军舰上指挥。守军崩溃。厦门宣告解放。蒋介石气恼地说:“厦门工事何等坚固,也只守了两天两夜。”他随即担心金门:“李良荣,无法与汤恩伯比。”蒋介石专门给汤恩伯写了一封信,信中有这样一段话:“嘱告兄金门不可再失,必须与之共存亡,尤不能住在船上指挥。”李良荣则表示:金门是一个孤岛,也是一处绝地,“离此一步无死所”。“我决心打到最后一个人。”   

10月18日   十兵团将进攻金门任务交予二十八军。布署如下:以二十八军八十二师全部并指挥八十四师二五一团、二十九军八十五师二五三团及八十七师二五九团的兵力,分三个梯队进攻大金门岛;得手后,以八十五师两个团攻击小金门岛。10月20日发起战斗。兵团命令中明确提出:“为肃清沿海残敌,解放全国,并建立尔后攻台之基地。”   

10月19日   船只筹措遇到极大困难。主攻团团长兼政委邢永生说:“船工不可靠。找到船找不到人,找到人找不到船。”助攻团团长刘天祥报告:该团的船还有三分之一帆未修好。二十八军对押船人员进行了特别挑选,并规定押船者不参加登陆作战,其用意一则督促船回航再运,二则监视船工,三则避免登陆部队扣留船只,预留撤退之路,以坚其背水一战的决心。   

10月20日   推迟进攻金门时间。兵团得到胡琏十二兵团乘船来到台湾海峡的情报。傍晚时分,二十八军副军长肖锋来到海边,观察金门岛。肉眼可见金门岛外海有数艘轮船,灯火闪烁。有人担心那是胡琏的运兵船。肖锋说:“胡琏来了,也不过再打一次上蔡战役。”1948年6月,肖锋任八十三师师长,受命阻击胡琏的整编十一师。肖锋率部队一昼夜强行军一百八十里,抢先赶到上蔡,与胡琏血战,使其在坚城下不能前进半步。但肖锋又对参谋人员说:“最坏的情况是我们上岛胡琏也上岛。那样的话,我们准备得付出牺牲四千人的代价。”   

10月21日   再次推迟攻金时间。宝贵的战机一次次在推迟中悄然逝去。越推迟对我越不利。但叶飞并未认识到这一点。有人提出金门可能不好打,叶飞说:“你太多虑了。厦门是敌人有永久性设防工事的要塞,守军又是号称‘小白崇禧’的汤恩伯集团,兵力充足,有海空军支援,已被我军攻克。而金门弹丸之地,又没什么坚固工事,守军名义是一个兵团,实际上不过两万残兵败将。说实话,要不是蒋介石严令固守,李良荣早在我军攻克厦门之际就弃岛逃跑了。我用一个主力军加二十九军的两个主力团攻金,已富富有余。我还是那句话:此役必胜!”   

10月22日   胡琏兵团在金门海面枕戈待旦。胡琏感到兵器不足,遂打电报给陈诚,要求将以前属于十二兵团的武器重新拨发给他,陈诚答:“你所谓的原属贵部的武器,其上是否刻有胡琏的名字?”   

10月24日中午   二十八军召开作战会议。肖锋以降,普遍对金门作战没有把握。八十二师师长钟贤文说:“这是我们解放大陆沿海的最后一仗,可不能打坏了。”邢永生说:“胡琏来了,敌人增兵了,还打不打?”八十五师师长兼政委朱云谦说:“是不是建议兵团推迟战斗?”三十三岁的肖锋不免迟疑。他从未打过败仗,人又比较好面子,从不给上级提意见。四十年后肖锋说:在作战问题上,向上级提意见不宜再三再四。你总提意见,和上级想不到一块去,这上下级关系怎么处?当时二十八军在兵团兄弟部队中还有点骄傲的名声。肖锋不愿意担这个名声。肖锋承认:“这是私心杂念作怪。”   

10月24日下午   有确切情报:胡琏兵团准备增援金门。肖锋给兵团政治部主任刘培善打了最后一个电话。刘培善说:“敌人一贯会吹牛撒谎。就算胡琏兵团登上金门,什么工事也没有修筑,情况没有大的变化。兵团已经研究过了,我们要抢在胡琏兵团之前占领金门。今晚攻击决心不变!”肖锋把心一横,说:“这个仗肯定不好打啦,我要求随第一梯队过海指挥作战,同胡琏兵团拼个你死我活。”刘培善说:“老肖你不要过海。掌握好预备队。”除了胡琏兵团因素,潮汐也是重要原因。今天正好午夜满潮,趁潮满登陆最有利。如再改期,受潮汐周期和天气风向变化影响,不知又要耽搁多少时间。金门战役就这样无可挽回地发动了。   

10月24日十九时   高魁元向胡琏报告:今天一天,大小嶝岛及厦门一带的所有共军船只全部停止了活动。入夜后,大陆沿海一带一点灯火都没有,大反常态。高魁元判定:解放军可能于24日夜间或25日凌晨发动攻击金门的军事行动。金门全岛紧张备战。   

10月24日二十时   今夜奇寒。古宁头村史载:这一夜冷得反常。村民们不得不穿起棉衣。在大陆莲河、大嶝、澳头、运河等处港湾,我军三百条战船静静待发。九千余名英勇官兵肃穆地伫立在寒风里。刀出鞘,箭上弦。肖锋一声令下,大军出动。千帆直指金门。海风凛冽。波涛如山。我军兵分三路,象三把利刃,直插敌巢。助功团二五三团船少人多,有一个连队实在装不下,团长徐博说:“硬塞!”一人道:“算了吧,留点人也好嘛。”口气似有不祥之感。这个连留了下来,想不到他们竟成为后来重建该团的种子。徐博,原名徐泽民,上海人,最爱说的话是:“阿拉革命来的。”进攻金门前,本欲结婚,女友已来部队,他笑着拒绝:“且慢结婚,说不定充军金门!”不料一语成谶。   

10月25日零时   金门岛一点红守军敌二O 一师排长卞立中,查哨时误触地雷,轰然一声巨响,将守军惊醒,惊慌中以为解放军来犯,匆匆进入阵地。就在这时,借着微弱的月光,发现海面上有一大片黑压压的船队,以泰山压顶之势而来,遂按事先约定计划,连开三枪。邢永生用电台向指挥所报告:“离敌五里,立即开炮!”我军炮群骤然开火。火光映红夜空。惨烈的金门大战就此拉开序幕。   

10月25日零时二十分   我主攻团在一点红抢滩登陆。这一日是金门全年潮水最高的日子,蒋军在海滩的第一道防线,包括碉堡、铁丝网,几乎被水淹了一半。士兵都站在碉堡里面的水中。我军船队顺风乘潮,恶虎般地猛扑海滩,收势不住,有许多船只冲过了碉堡,船头插入沙滩。防守碉堡的蒋军不得不反过身来向后面射击。由于风浪太大,我官兵晕船者众。加之渔船腥味重,官兵闻不惯,呕吐,体力大减。邢永生指挥战士们纷纷跳海,以自制的三角架等泅渡工具,向敌阵突破。一时间,枪炮声、喊杀声、搏斗声、惨叫声,加上我军指挥登陆的铜锣声,奏起一曲恐怖的死亡音乐。蒋军十九军军长刘云瀚在回忆录中写道:“(解放军)在黑暗中携带浮器,离船跳入水中,游向岸边,又被波浪冲回。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仍能人自为战,纷纷向岸上突击前进,其冒死直冲的精神,实令人惊讶!”   

10月25日二时   另外两个助功团的船未按预定航线前进,大部份被大风吹到古宁头一带。刘天祥、徐博指挥部队迅速登陆。敌人火力猛烈。刘天祥命令:“掩护船工!”许多战士用身体为船工挡子弹,牺牲甚重。徐博大喊:“人人有船,船船突击,多点登陆,边打边靠拢。一点突破,两面撕开,三面开花!”全军前赴后继,不顾死伤枕藉。有船工见船向滩头冲得太猛,急得大叫:“太近了!太近了!”无人睬。结果几乎所有的船只都搁浅。大部份船工弃船逃跑。押船的官兵忠于职守,在船上严阵以待。   

10月25日三时   肖锋的军指挥所里气氛凝重如铁。电台队长姜从华呼叫主攻团,但主攻团始终叫不出来。另外两个助功团倒是一叫就出来。刘天祥报告:“登陆成功。俘虏敌人一千余名,不好看管。”徐博报告:“正向金门城方向攻击前进!”从扬声器里可听到枪炮声和我军凄厉的冲锋号声。还截听到敌人电台的呼救:“共军攻势凶猛,赶快增援!赶快增援!”又叫:“共军和我们拼刺刀啦!顶不住呀。”肖锋精神大振,以茶缸盛酒,连饮三缸,道:“同志们奋勇前进!”   

10月25日三时三十分   邢永生率主攻团在一点红登陆后,突遭敌人坦克袭击,队形大乱。在营长找不到连长,连长找不到排长,排长找不到班长的情况下,人自为战,冒死冲锋。邢永生手中只掌握几个班的兵力。一点红海滩上耸立着一个两米高的竹竿,竿上有一个大灯笼,上书“二四四团登陆点”。邢永生在灯笼下指挥作战。几辆坦克向这里扑来。邢永生意识不好,想转移,已来不及了。许多官兵被碾压牺牲。邢永生喊:“赶快向西突围,向二五一团靠拢!”也负重伤。被蒋军抓获。天亮后,主攻团被俘的官兵被押往湖尾乡。邢永生对周围同志们说:“大家要照顾好重伤员。”说毕,“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流下痛苦的泪水。”后来他被叛徒指认为团长,敌人将他分开关押,临行前,他对同志们说:“国民黨烂透了,还要苟延残喘,垂死挣扎。”这是他留给大家的最后一句话。   

10月25日五时   二五一团和二五三团继续扩大战果。蒋军二十二兵团战斗力不强,阵地一被突破,就跑。有的士兵边跑边丢武器,有的干脆把帽沿向后脑勺一拉,跪下去高叫“不打啦,不打啦!”黑压压跪倒一大片。我军向纵深猛插,但打着打着,听对方的枪声和炮声,发觉面对的是有战斗经验的部队。敌人打的是“拦头炮”,声音脆,打得准,弹着点呈低伏的扇面形,杀伤力大。刘天祥用电台问指挥所:“是不是胡琏兵团上岛了?”回答:“不知道!”   

10月25日八时   胡琏兵团开始在急风骤浪中登陆。汤恩伯对胡琏翘起大拇指说:“佩服!年初尚属残兵败将,不满万人之破军,才数月便能强大而又猛勇,立成一支大军。佩服,佩服!”胡琏问:“战况如何?”汤恩伯不愿胡琏来分一杯羹,撒谎说:“已近尾声。”胡琏侧耳倾听激烈的枪炮声,道:“战事仍在激烈进行中,形势相当严重。”二十二兵团听说胡琏登岛,欢声雷动:“胡老头到金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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