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测谎故事 (一) -- 夏翁

专家打开箱子，里面有一个沉甸甸的象收音机一样的玩艺，还有一卷卷绕在一起的电线电缆，专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台机器是老了一些，我昨天试了试，还能用，你们将就着先玩玩吧。”

老板问，“你们从哪里搞来这么个老古董啊？”

专家说，“我也不太清楚，听说这还是解放的时候，从老蒋手里接收过来的呢，你看看，正经美国原装！”专家借机开了个玩笑，那时候人们已经开始崇尚进口原装的家用电器了。

专家把箱子里的物件一样样取出，测谎仪，量血压的袖筒，量汗腺的指套，量呼吸心跳的电极电缆，录音磁带，话筒等等，零零碎碎放满了一张桌子。

测谎仪前面板上有好多旋钮刻度盘电平指示，看起来不大顺眼，也许是我们已经看惯了苏式电器的面板设计了吧。后面是一个绘图仪，用墨水的。中间还有一个双盘录音机， 是为了以后复听用的。

把测谎仪通上电，指示灯亮了，交流电的嗡嗡声传了出来，这还是电子管的老牙机器呢，专家说，“先得预热五分钟，要等管子烧红了才好用，你们谁来试一个先？”

老板一推我身边的师弟小柯，“上！”

以前这种关头老板一般都是推我打头阵的，现在有了师弟师妹一大群，老板就推小柯了。

小伙子皮糙肉厚五大三粗，大约就是被电麻一下也不打紧。

小柯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了，今儿我就算缅怀一回革命先烈，也坐到江姐许云峰战斗过的地方坐一回，哎，你说这玩艺会不会真是从渣滓洞白公馆缴获来的？”

小柯的话引起一片哄笑。

我们把电缆电极拽直捋顺，把插头插到相应的位置。不知是谁推门进来就嚷了一嗓子，“哟喝，坐电椅呢！”

专家拦住了跃跃欲试的小柯说，“别急着往身上套箍儿，先要仪器接地，否则被电打一下可不舒服，那可真成坐电椅了。”

大概是为了活跃气氛，专家说，“当年甫志高一开始也准备宁死不屈死扛到底的，老虎凳坐了，扛过去了，胡椒水也灌了，还没招，正好中美合作所刚到了测谎仪，美援物资，于是就拿甫志高来练手。第一次用没经验，忘了接地，那时候人都没经历过这个啊，甫志高也特紧张，这是啥玩艺啊，结果电极一漏电，哎哟我的妈呀，这是电椅啊，赶紧招了吧……嗨，打住打住，别瞎传啊，这都是听来的故事。”

小柯的身上被连上了种种电极电缆，胳膊上是血压套袖，胸腹部的电极采集心跳呼吸数据，手指尖上还有指套，是测量汗腺分泌的。我们有心电动画图的测量经验，测谎仪的连接相比之下简单多了，不一会儿，所有的准备工作就绪。

“那就赶紧开始吧。”我们实验室的人和闻讯从其它实验室赶来看热闹的人迫不及待地催促着专家。

“别急，我们现在开始进入前戏。”那时候人都很单纯呢，肯定不会知道这个词后来会上床的。专家说，“前戏很重要，甚至比后面的过程还要重要。什么是前戏呢？前戏就是在正式测谎之前从被测试人身上获取的基准数据，后面正戏的判读都要依靠前戏的准确性呢。小伙子，我下面问你的问题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或者沉默。”

专家清了清嗓门，用清晰平缓的语气开始向小柯提问。

“你今年有二十岁了吗？”

“是”

“你是中国人吗？”

“是”

“一加一等于二吗？”

“是”

“你今年有五十岁吗？”

“不是”

“你是美国人吗？”

“不是”

“一加一等于三吗？”

“不是”

……

测谎仪的指示灯闪烁着，几支绘图笔快速地描出了各种参数的波形。

“好了，前戏完了，下面我们开始正戏，我要来测出你说的假话。”专家宣布说。

“你有女朋友吗？”

“是”

“这是你的第一个女朋友吗？”

沉默半晌，小柯才说，“不是”

“这是你的第二个女朋友吗？”

“是”

“这是你的第三个女朋友吗？”

“不是”

……

专家一直问到了第七个才停，又反过来问了一遍，“行了，我知道这是你第几个女朋友了，第五个！”

观众们哄堂大笑，小柯涨红着脸分辩，“是第二个！”

后来小柯说，“什么狗屁专家，第五个肯定是不对的，问题是我自己也数不过来这是第几个了，大概超出了七个了吧，所以他也问不出来。”

看来专家的思想还是落伍了，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谈朋友能谈那么多！

[土鳖扛铁牛]

对仗一下就是[西鸦吐猫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