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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文摘】蒋百里——《国防论》第一篇:“国防经济学”1 -- 大洋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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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文摘】蒋百里—《国防论》第二篇“最近世界之国防趋势”4

第一目的是反抗敌人的企图而保障国土和战争潜能。有了上述保障时方才可以进行第二目的。倘使不顾保障即寻求胜利,这是孤注一掷。

在任何情形下先要有充分的保障,(即先为不可胜)对于这个问题是毫无疑义的,保障在原理上决无错误,唯一的问题是不要对于保障的效能计算错误,(如筑一要塞,自以可以支持半年,结果却被敌人一个月攻破了。)地上和海上的防御武器,在大战中已有改进,战后更加进步。

原理的错误,或许在第二目的,即在对于攻击方法的选择,(注:杜黑主张攻击,专用空军,贝当有些怀疑。)但是这错误自有限度,即使错误因为保障方面是充分的,将来也不发生妨害。

今日的战争不但将职业军队运用,并且需要有全部资力和有自信力的民族参加。一个能决胜的攻击,不但以破坏武力为目的,并要以破坏敌人后方民族中心为目的。要用地面的武力达到这个目的,一定先要击破敌人的抵抗武力。飞机则相反,可以超越一切障碍,任意攻击地面武力或对方空军,并且打击整个敌国,他的资源,他的自信力。所以空军是良好的攻击武力。他的优越的性质,是由于本身和空间发生的。空间是苍茫,不易捉摸,他在地面海面之上,不能为地面海面所阻隔。

所以人们总是依据武器技术上的功能,而决定一战争的动作。

在别一方面须注意的,是可使用的武力总是有限的,所以战理上应当决定攻击动作的方式,及其活动范围,因为到处取攻势是不可能的。

旧原则:“以强攻弱”仍是有价值的,他更是适合于空中战斗。旧原则“集主力于决胜点”的意义还要扩大,他推衍到将各种可用的武力来取攻势。尽防御任务的,只限于安全上必不可缺的一部。

若有一个合理的最高组织,可以避免资源的耗费和能力的分散,使用和组织的效能,应该在最高阶段觅取,正在这个阶段上需要军政和军令组织,所以应有统一的军政部和整个武力的总司令部。

杜黑曾经深刻的研究过这许多问题,他很正确的将这许多问题安排好。有几个问题,他尽了巨大的供献。他确是第一个人能将许多军事问题,清楚明白的在合理方式上成立了。

问题的答案未必有绝对普遍性,他是为义大利求答案的。所以不可将他们全部移用于别国。我们不应放弃对某一情况的研究。杜黑也说过“应该用自由的头脑来解决问题。”

但是原理的整个研究表示了他有许多普遍的性质。不要在某一方面任性攻击,除非自己已有普遍的充分保障。先解决整个问题,再研究各种武力的特殊问题。在整个武力的最高阶段上组织统一的军政和军令部,这都是普遍的真理,此外尚有若干条。所以杜黑原理的研究,政治家和军人应该同样注意。军事智识之活动在大战后是很可观的。新的理论在各处发生。英国富来鼓吹机械化,德国塞克特成立新理论,使空中攻击和职业陆军的攻击同时施行。

杜黑预定地面防守以便空中攻击。在战后许多理论家中只有他成立一整个制度。在全局上有很坚固的组织,并且在局部方面有详细的研究,只有他成立一个精确的原则,以决定各种武力之比例。

杜黑的研究是值得深思熟考的,他是新思想的无穷泉源。他所建的可惊的原理,一定可以影响明日的局势。在出发点和方法上是完全正统的,在结论上则为反叛的。不要轻忽的将他看作乌托主义者或梦呓家,或许在将来将他看成为一个先知先觉者呢。

贝当上将序

第四章 张译鲁屯道夫全民族战争论序

著书难,译书难,可是读书也不易。序文的价值,就在使读书的人得到一种读的方法。因为凡著一本书对于环境的情感,和时代的趋势,不是著者自身所能说明,若果读者单看书里的理论和事实,是不容易了解,而且容易发生误会。

算来已经有二十八年了,我在德国军队中同伯卢麦将军 V. Blume 的侄子在一起,从演习地回家,两人骑在马上谈天说地,我忽然问他“你看我将来在军事上,可以做什么官?”他对我笑着说:“我有一个位置给你,就是军事内阁长。”(即本书中所谓皇帝之军事秘书长)我说:“我难道不配做参谋总长?”他说“不是这么说的,我们德国参谋部要选择一个有性癖的,或有点疯子气的人做参谋总长。”我说:“那可怪了,不过陆军部长呢?”他说:“参谋部长是公的,陆军部长是母的,我们青年军人不想当陆军部长,因为他是陆军的母亲,要有点女性的人,才干得好,鞋子也要管,帽子也要管,吃的,穿的,住的,又要省钱,又要好看,又要实用,所以俄国用擅长军事行政的苦落伯脱金 Kuropotkin 去当总司令,牝鸡司晨,结果失败了。但是专制皇帝多喜欢用这种女性呵!(当时日俄战事,德国军人资为谈助,而对于皇之用小毛奇有些不平。)参谋总长的性质同陆军部长不同,不要他注意周到,要他在作战上看出一个最大要点,而用强硬的性格不顾一切的把住他。因为要不顾一切,所以一方面看来是英雄,一方面看来是疯子。军事内阁长是专管人事,要是有性癖的人去干,一定会结党会不公平。要是有女性的人去干,就只会看见人家的坏处,这样不好,那样不好,闹得大家不高兴。我是恭维你人格圆满,不是说你没有本领呵!”

“把住要点不顾一切”可以解释大战时破坏比利时中立的作战计划。细针密缕,各方敷衍,可以解释自马纳河战役后至凡尔敦攻击为止之弗尔根海(他是由陆军部长转到参谋总长的)的一段不澈底作战经过。所以我那位德国伙伴的话确实有他的真理。

氏是参谋部出身的一个参谋总长材料,他是有性癖的,所以当时很受各派的攻击,后来在希忒拉政治活动中又失败了。他的“全体性战争”就说一切都以战争为本,翻转来说,正是他“把住要点不顾一切”性格的反应。德国战争失败的原因,人家都说军人太偏了。在氏说,正是因为偏的不澈底。如果偏得澈底,则不是偏而是正的了。所以我们读这本书,不可批评他偏,而要领取他偏得澈底的意义。

书中有几点是因为人家攻击他,他自己辩护所以有些过火。如同克劳寿维兹氏下战争的定义,谓“战争是政略的延长”,政客们就用此语,说军人应该听政治家的话,且举俾士麦以为政治家统御军人成功之证。氏却说“政治应包含于军事之中”。其实政治于军事之不应分立,是千古不变的原理,而是否政治家应该指挥军人,抑或军人应该执掌政治,是要看当时政治家与军人本领如何而后定。战争是艺术,真正名将是一种艺术家,他的特性是“独到”是“偏”。所以需要一种艺术家的保护者,如威廉之于毛奇克雷孟梭之于福煦,是一种形式;菲列德之为传统皇帝,拿破仑之为革命首领,又是一种形式。氏因他人借氏之说以攻击他,他却说氏的理论已成过去,这是矫枉过正;谁都知道氏学说是百年以前的。他又批评史莱芬的计划不适用,也是犯这个毛病。

氏又有说不出的苦衷,就是对于威廉二世,他不好意思批评皇帝,其实政治与军事之不调和,及平时扩军计划(氏的)战时作战计划(史莱芬的)所以不能实行之故,都是这位平时大言不惭,战时一筹莫展的皇帝的责任。不好意思说东家,所以把店伙一个一个的骂。读者应当观过知仁,不要责他蛮横,要原谅他的忠厚。

以上所谈不过书中末节,还不能说到本书根本精神。这本书的根本好处,在对于未来的战争性质,有明切的了解,对于已往的失败原因,有深刻的经验。他的好处,我可以综括的给他一句话,叫“民族的第二反省”。

当一个民族吃了大亏之后,天然的会发生一种重新估计运动。但是革新运动的人物,大都在当时失败过程中不曾负过相当责任。群众本来是情感的,所以这时候只知道清算过去,因为破坏一切的理论很容易成立,却不能指导未来;因为改造社会的实际不是靠理论,而是靠行动;民族第一次反省的过程,总是这样,所以真正的成功,必在第二反省时代。这个时期大约总在二十年左右,所以法国七十年大败之后,他的真正国防力是到八十八年才成立的。大战后的德国第一反省,是社会民主党时代,所以到现在才有这第二反省的呼声。普鲁士军官,从小锻炼身体,寿命很长,所以在第二反省时代,还有得到当年身负重责的老人,本其实际经验,发为革新运动之指导。这在德国民族看来,真是鸿宝。

未来战争到底是怎样呢!如果我举等国的议论来证明,人家又要说:“军人蛮横”,迷信独裁,再不然又做了人民战线的敌人,破坏和平,罪该万死。

我如今一字不易,将世界上号为第一等爱好和平的国家美国人说的话,来证明一下,布罗肯比尔中校说“如果用毒气来杀人还不够刻毒,化学战不以杀人为目的,而以减少敌人抵抗力,增加敌人后方负担为最高原则。美国化学战部队所用的药剂虽有多种,主要者为糜烂毒液。该毒液有些茴香香味,色暗红,不易挥发,较气体易于保存,便于运输,地上动物着此液后,即能传染。中此毒者,若立刻进入病院,疗治得法,数月后可以全愈。盖此毒液之效能,不在致敌人于立死,乃驱敌人入医院,既不能战斗以为吾害,又不能工作以助国家,反加重其后方负担。且此人若不急进医院,则其衣履身体所到之处,皆有散布此毒汁之可能,吾人飞机、炮弹所不到之处,敌人可代为散布毒液。据现在所知,欧洲各国所制的防毒面具,对此毒液毫无用处,因此毒非藉呼吸而发也。此种防御服装,美国业已制成,惟全身不通空气,故不能久用,且为价甚昂;且此毒液之野存性,在最干燥之天气中,尚可达六时以上,若天气潮湿可达数日。其比重较水量为重,故可用飞机由空中洒射,决无因风向关系,而害及使用者之危险性。且其挥发性极低,比重较大,化学成分极稳定,故用普通解毒法毫无效力”,云云,这是以威尔逊十四条和平主义国家的办法,不杀人比杀人还要凶些。所以未来的战争不是“军队打仗”而是“国民拚命”;不是一定短时间内的彼此冲突,而是长时间永久的彼此竞走。

就既往的亲身经验而说,则此书第四章一字一珠,最为精粹,这是化了无数的金钱与生命,所换来的将来军事教育方针。如同世人谈到军纪,总以为就指兵卒能机械服从而言,其实德人军纪,立于(一)自发的精神力——信仰与觉悟,——(二)自动的行为力——技术的习惯与体力之支持——(注:技术的习惯就是中国所说的艺高则胆大之意)决不是区区集团教练所能养成。而有待乎最高深的精神指导。军纪所要求于兵卒者,在性格强硬,并不是柔软的服从。达尔文说得好,军纪者,在上下之信任,不是服从就算的。

我希望读这本书的朋友们,切实的一想,世界的火,已经烧起来了——逃是逃不了的——不过三四年罢?

民国二十六年一月蒋方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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