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语言学小知识(1)——我们生活在隐喻的世界 -- 江城孤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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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看到这里, 忍不住分享一个网站

                  关于量子力学, 星际旅行, 天文学宇宙学的种种, 也许 卢昌海的个人主页 会有人感兴趣. 在中文网站的范围内, 我个人没有找到比这更好的了, 甚至连接近的都没有.

                  从网站来看, 作者是哥伦比亚大学的物理学博士, 毕业后虽然不再从事科学研究, 但对于物理理论的普及和追踪科研动态仍然有浓厚兴趣.

                • 家园 想象……我觉得这个词还是值得商榷的

                  首先用想象来理解“隐喻”是传统修辞学的观点。而在传统修辞学中“隐喻”做为一种修辞手法,有着相对严格的限定。隐喻在这个体系中是作为一种非常态的语言现象存在着。

                  而现代理论对“隐喻”基本上达成一个共识,“隐喻”是语言现象中的常态。比如说江城贴子的标题是:“我们生活在隐喻的世界”。

                  其次,把隐喻理解为“范畴”间的错置关系时,这些错置的发生,可能是有意识的,也可能是无意识的。而想象大多发生在有意识的时候,意识就是这样,一旦你意识到,就不能假装没意识到。大多数想象不可能是随心所欲的。

                  当然关于“意识”和“无意识”有着很多争论,比如说弗洛伊德认为“意识”是心理活动的表层,是冰山一角,而“无意识”则是“海平面下的冰山”。但拉康则认为“无意识”是在“语言”后形成的。也就是他著名的假设“语言决定思想,语言是思想的塑造者”。“隐喻”在拉康的理论体系中是“梦”的变种,它联结的不是能指和所指,而是能指与能指(压抑的或者说是不存在的)。

                  顺便提一句,当下的素质教育常把想象力和所谓的“死记硬背”对立起来,事实上,根据当代心理科学的研究发现,想像力源于记忆力。比如说古人的清词丽句和幼年时期长期严格的记忆训练是分不开的。突破性思维固然是成就伟业的必要条件,但填饱肚子的并不仅是第十个包子。

                  • 家园 对我来说隐喻是种交流方式,甚至是一种思考方式

                    “隐喻”在拉康的理论体系中是“梦”的变种,它联结的不是能指和所指,而是能指与能指(压抑的或者说是不存在的)

                    把梦分解还原,本质和有意识的思考恐怕在对大脑使用上没有什么区别。 把外部信号隔绝,完全用大脑内部处理,理顺大脑里的记忆和一些我们叫“烦恼“的不和谐, 模拟场景,讨论可能的解决方式。深度的冥想在脑电波扫描下和高度催眠差不多。 把脑袋清空,把种种干扰排除,然后一些原来被覆盖掉的需求(计算任务)被大脑自己造出来的解决方式和谐了。 初习入定的人,经常被很真实的幻象迷惑因为得道,这些都是大脑自己造出来的用来满足需求。 大脑其实对意识的需求很烦的, 用幻象解决简单方便。和肚子饿了就会梦到饼, 尿急了就会梦找厕所一样。

                    我歪了这么久的楼,这和隐喻有什么关系? 隐喻是大脑处理更深一层矛盾用的转移手法.就拿经常被人梦到的被追逐场景, 现实生活里没有这么多的人天天被追. 但被生活所迫, 赶着干活的压力无处不在, 深层次的情感处理里, 追逐场景就被提出来, 这是哺乳动物时代留下来的资料片, 用了几千万年了. 看有没有解决方案. 有时侯在被追逐场景里,意识到你在作梦,跑回去看谁在追你,就会发现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醒着的话,十分钟就可以解决的事, 也会在梦里追得你鸡飞狗跳.

                    当然醒着的思考,就没有这么多幻象, 我们也可以借助外在的工具,和别人讨论,用别人的大脑解决我们的困惑。这就要通过语言, 通过符号工具, 通过交流. 我的观点就是在这些信息桥梁之前,进化已经提供了道路,装卸仓库,集散地,加工厂,甚至整个城市.

                  • 家园 赶紧怯怯地自个把手缩回来...............
                    • 家园 还是忍不住多说几句题外的题外话……

                      既然说到超越。不免想到一些不能不面对的问题。

                      我们希望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们希望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社会中?

                      我们希望自己的国家是怎样的一个国家?

                      我们希望世界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就我所知,我们并没有一套能说服大多数人理论来为我们描绘,关于未来的图景。

                      当然这一方面和整个社会/人文学科的理论建设不足有关,举凡,文学,艺术,历史,社会,文化,语言,哲学,经济,法律等学科,中国的研究者沿用的理论或者模型,绝大多数都是来自西方。甚至对中国的文学,中国的历史,除了爬梳材料,我们都提不出什么有说服力的观点/理论/模型。而基础理论的不足,直接导致的后果是在西方理论前的集体失声。

                      而我们的传统文化也不能给我们提供关于未来的想象。或许毛泽东有过这方面的努力。他一直试图创造一种从传统到现代的中国式的想像。比如说“为人民服务”。但自从毛泽东的实验失败后,整个思想界集体沉沦,我们有着丰富的中国经验,却没有中国想象。

                      通宝推:leqian,
                      • 家园 每次面对国家、社会这种宏大命题时,

                        我总会不自觉地感觉到自我的浅薄,以及语言的无力,我天性平和,厌倦于争辩和解释,于是总是会不自觉地选择退却,而甘心居于观察者的位置。怪兄的这段发言,当夜读到后,自觉是我学识能够评价之外,所以我便如往常一般,选择了回避。但是这几日怪兄的这几句话,尤其最后一段话,却屡屡自动自觉地在我脑海里回响,怪兄一直谨慎,但到底仍有无法掩饰质疑或某种潜在的愤怒的时刻,想想我自己其实也未能以自居于观察者而真正逃离了对未来的思考和担忧,我的内心也一样时时因为对国家的走向的焦虑而受了磨折,亦在看到某些未经反省的自大言论以及丑恶现象时感受到难以抑制的愤怒。

                        怪兄问:

                        我们希望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们希望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社会中?

                        我们希望自己的国家是怎样的一个国家?

                        我们希望世界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其实这些问题对我自己来说是非常简单的,我希望自己是一个有能力去爱人的人,我希望生活在一个把人当人来对待的社会、国家和世界。

                        ----可是这个世界从来不能如此简单过,把人当人看这样的要求需要无数的制度设计以及资源保障来予以实现和保证。而“人”在建立制度以及制度建立后的博弈中,自我和他人也都在发生异化,我们的地球是这样的小,资源是这样的有限,而“人”增长地又是如此之快,我们的需求又是如此地没有节制----每个“人”必须身处某个群体,才能集合起更大的力量去获取资源,于是有界分,有我和他者的对立,有不平,有侵略,有斗争,有反抗,于是有我们波澜壮阔又鲜血淋漓的历史和演进----亦因此有反思、有质疑、有了如怪兄一般的人在追问,我们的未来到底应该是怎样的?或者说,是不是能比现在更好?

                        其实这个问题,不仅仅是我们在思考,怪兄喜欢看电影,想想这几年好莱坞大片充斥的末世情结,或也能窥见信仰危机或对未来的疑问不独中国然。我近期读的一本小说里头作者以梵蒂冈红衣主教之口说得一段话很有意思,大致就是全球都面临信仰缺失的危机,然后追问梵蒂冈在这样的社会里要如何承担起重建人类信仰的任务。

                        所谓这样的社会,我理解就是一个全球化、技术化、功利化乃至工具化的社会。在这个社会里,我们把神复原为了人,我们把天国或乌托邦复原为了现世,在科学表现出的无比强大的威力下,整个自然界乃至他者都是实现人类或“我”的意图的工具。我们的目标乃至我们评价历史甚至过往人物的标准都是发展、成功、更快、更高、更大、更强................非功利性的标准或意义被压缩在夹缝里,于是我们肆无忌惮。重建信仰,也许就是重新建立某种敬畏,或某种对善和美的向往。

                        怪兄说:

                        就我所知,我们并没有一套能说服大多数人理论来为我们描绘,关于未来的图景..........我们有着丰富的中国经验,却没有中国想象。

                        ----朋友说:

                        我们的经验并没有提供给我们面对未来的底气。然而,西方的经验也没有提供给他们面对未来的底气。全球化---这个挑战太大--谁没有准备好。

                        中国传统文化,不过儒释道三家。释家的出世固不待言,道家的老子,理想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隔离状态,而庄子更是从认识论到价值论都极端推崇个人而否定社会。而对于全球化背景下的文明对峙,儒家在根本上无能为力的:他们面临过异族在武力上更为强大的情形---春秋时期的开端就是由犬戎杀幽王标记的。但没有面临过自己的文明处于弱势这种情形---吾闻用夏变夷者,未闻变于夷者也---直至鸦片战争,中国历史基本上验证了这个断言。即使他们成仁就义,心底关于文明的自信还是不可撼动的。

                        这一点,西方人也有。斯宾格勒,就是一个典型。

                        他悲观地认为,西方在技术上的领先,很容易被亚洲人利用人数和个体聪明上的优势赶上,那时,西方的没落就不可避免了。在这个结局面前,他也没有任何出路---除了敬领天命,象庞贝古城遗址中发掘出的守夜人那样,挺直身躯,直至最后一刻的来临。

                        我倒觉得,有了这个心理准备,东西方完全可以更和平地进入一个新的历史阶段。

                        怪兄怎么看?

                        • 家园 文科的同学们……

                          为啥你们喜欢化简单为复杂……

                          俺早年也看点哲学,笛卡尔叔本华康德黑格尔尼采,后来看明白了,哲学家们不过是在拿语言修建自己的迷宫,他们玩得不亦乐乎,俺倒是失去了兴趣。

                          科学其实很简单。尽管外在表现为新的取代旧的,但其本质是追求“真”的东西,寻找世界背后的规律。科学本身既不功利,也无意追求更高更快更强。追求更高更快更强的是技术,而技术是人利用科学为自己服务的时候产生的东西,换句话说追求更高更快更强的是人本身。在科学产生之前,人们已经在追求这些东西了,任何一个人们想象的天堂,给人许诺的不正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真善美并非是统一的整体,正如平等和自由其实相互矛盾一样。艺术家不顾一切地追求美,经常会做出些尘世道德所不容的事情。人类史上从不缺乏对善的向往,然而我们得到过什么?没有对真的了解,善永远只是空中楼阁。所谓信仰缺失,只是善的缺失吧,但是在俺这里,寻找真相就是信仰。尽管俺也了解,不管是真,善还是美,不顾一切地追求任何东西,都是灾难。

                          俺不否认并且喜欢传统文化在个人修养和人际关系中的巨大力量,以及它本身散发出来的强烈美感。但是,为啥我们总想把传统文化上升到和西方文明一较高下的高度,又为啥非要把科学作为西方文明的代表,为啥我们一定要把善,美和真做一个强烈的二元对立?为啥用西方的方法和理论来做事情就叫做集体失声,为啥我们没有博采众长集于一身的容人雅量,为啥我们不能忘记古人开创点自己的辉煌事业?

                          科学教信徒有点激动,勿怪……。。

                          • 家园 小二啊,你真是自己树靶子然后自己开枪扫一通

                            恩,你之前的讨论也有这样的倾向:把他人的观点推到你想批驳的某个极端,然后开始反驳。比如我们在讨论言论自由的时候你突然批驳“将公权力限制到最小,只管制定规则,不管利益分配”这个观点,害得我必须特别声明,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也从没这么说过。

                            又如你以前和丁大讨论庄子和阿基米德,讨论文革的帖子,质疑葡萄的PG,你都有把他人的观点推到极端然后予以反驳的倾向。

                            好了,现在是这里,我看了你这回帖都都忍不住要笑。

                            1. 我在帖子里何曾说过科学的功利,你何曾看到我和朋友对科学的敌意?令我担心的是人类因此产生的自负

                            2. 我何曾把真与善美做对立?如果你仔细看我以前的帖子,你就会发现我一直认为真是这三者中最重要的,而且在我这里,这三者根本就是一致的,至真才会带来至美和至善,我在回帖中没有提到真,不过是因为笔滑而已。

                            3. 我们何曾把传统文化和西方文明做一较高下的对立?----恰恰相反,我和朋友追问的是如何在东西方之间找到和解之道。你如果仔细阅读朋友的发言,你就会发现他是在同时检讨传统文化和西方文化面对全球化这个课题的滞后和不足:当一个新时代出现在地平线上之时,我们人类并没有作为一个整体来为如何适应它做好准备,比如核战威胁、全球变暖,人口、资本、生产、消费、资源的世界流动----但也正因为此,正因为东西方开始慢慢站到同一起跑线上了,开始面对需要携手解决的全球化问题时,我们才有了和解的可能,在这种可能下,我们需要在伦理或精神上做出怎样的准备,给人心提供怎样的支撑,我们对未来应该有这样的构想和规划----对这些问题,根本就需要把东西方文化放在一起思考予以传承和创新才有可能找到答案----这才是我和朋友在思考和讨论的东西。

                            4. 怪兄说我们面对西方的理论和方法集体失声,你可以把这句话看做是对当下国内学界的客观现象描述,不要轻易推到“没有博采众长集于一身的容人雅量,不能忘记古人开创点自己的辉煌事业”这个极端上去,怪兄感叹的正是我们不能开创点自己的辉煌事业。你是搞科研的,在这方面应该感触更深才是,怎么会对怪兄得出这样的误解?

                            5.

                            俺早年也看点哲学,笛卡尔叔本华康德黑格尔尼采,后来看明白了,哲学家们不过是在拿语言修建自己的迷宫,他们玩得不亦乐乎

                            ----小二,我建议你有时间重新回去看一看。不要轻易否定思想的价值,我们这个社会演进到今天,很多制度很多理念很多价值其实都源于这些哲学家的思考或者想象,比如马克思。如果你只看到哲学家在修建迷宫,可能正说明你没有看明白。我读书的时候,也有过你这个阶段,可是现在回头去看,有完全不同的感受,或许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领悟,勉强不来吧。在我看来,这些流传下来的哲学家们,他们至少对人类的困境和未来抱有真诚的关怀,而不是简单地“在拿语言修建自己的迷宫”。我们可以说语言的不足导致了思想表达和接受的困难,但我们不能用我们理解的不足去否定他们思考的价值。

                            6. 关于文科生喜欢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第一,世界从来不简单,历史从来不简单,人性从来不简单,社会也从来不简单;第二,我没有故意说些复杂玄虚的东西来假充高深的意思;第三,文科生何其无辜,在河里被作为某种标签广泛使用。理科生这种隐隐的自负然道不应该反省么?第四,我面对复杂问题从来做最周密的考量,然后找到最直接的法子解决,你其实又批错对象了。

                            • 家园 嗯,分歧比想象中大

                              你的事情,我推过头了,是我错了。

                              葡萄的PG问题,是他在自己帖里提到别人的PG,我就提一句这东西大家都有,没有质疑他PG坐错地方的意思。

                              丁大的事情,倒是可以跟这次的事一起提。我看不得站在今天知识积累的基础上为古人提供的“可能性”,在我看来没有这种可能。你们低估了科学背后艰难的积累和艰苦的努力。阿基米德在浮力上的成就,和他早年在球表面积,体积,圆柱体积方面的大量工作大有关系。《论浮力》一本书,对理论进行验证的实验设计相当完备,对理论作的理论上的证明也已经是微积分的雏形,绝不是轻飘飘的洗澡故事,苹果掉头上那种骗小孩儿的东西。哪是一句培风积水就能提供可能的,这样能称为可能的话,中国浩如烟海的典籍能提供的可能就太多了。丁大为辩而辩,嘉木不妨拿丁大自辩的东西去百度搜搜看。

                              更重要的是,一篇关于美学/哲学的讲解文章,我本来很享受,为啥非要拉一句出来跟科学扯上关系。这是什么心态,无非是不甘心嘛,这东西我们本来也能搞出来的。这个有必要耿耿于怀,有必要去证明?要证明也是我们搞技术的事。我们怎么证明,我为什么不能理解怪叔,我们的方法是承认自己不如,承认科学的方法好,拿来用,抓紧时间赶超,50年后再来一比高下,而不是赌气,一定要在自家先人的基础上另起炉灶。西方已经在把科学方法用于人文研究,已经开始寻找历史背后真正的规律所在。而我看怪叔那段话的时候,看到的首先不是这个理论和模型对不对好不好,首先说的是,这是西方的东西。

                              我向来看轻文化在历史进程上起到的作用。“根本就需要把东西方文化放在一起思考予以传承和创新才有可能找到答案”,提到东方的时候,讲儒释道。提到西方,单提了一个科学技术。既然需要和解,不就意味着以前在对抗?我不认为有什么和解的需求。而且太高看这三家了吧,离了儒释道中国人不会走路了,如今海内外在全球化浪潮中拼搏的各色人等,谁在靠儒释道做行为指南。我就是反感抱着传统文化当万能钥匙,做什么都要从这里起步的想法。西方哲学家们同理,我也对“人类的困境和未来抱有真诚的关怀”,这说明不了啥。马克思作为革命理论家,恩格斯作为经济学家在我这里获得尊敬,除此之外,还有任何一个哲学家指引人类或历史方向的例子吗?

                              世界从来不简单,但是爱因斯坦眼里,世界就是E=MC2。我不是说你们故弄玄虚,不过我们处理事情的习惯,向来是复杂问题简单化。不是批,就是感叹一句。嗯,也许你们有你们的道理,我就稍微反省一下好了……

                              我是吃准了你脾气好不会生气,你会吗,不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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