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民族大迁徙史话 【楔子】 条顿悲歌 1 (最新) -- 神州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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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俺倒是看过一个说法可以解释这个矛盾

          人类的身高是呈曲线变化的,并不是一味增高的.在几千年前,人类的平均身高比中世纪要高,后来到了20世纪又开始增高.

        • 家园 新疆出土的汉朝干尸身高达到186其他基本男性超过180厘米

          他们是汉族人,很多是西域军队中的军官。宋朝军官的尸体身高超过190厘米。

          军事贵族长得高有用吗!身高和营养有关老弟。

          中国古代汉唐时期人民基本身体素质比欧洲强得多。这是不争的事实。

          还有一个误解认为匈奴身体素制强于汉民。事实上一直以来真正白刃战上一直是汉军占优势。匈奴从来都是弓马强于汉军。车骑冲突,白刃相交不如汉军。卫青,霍去病的战例。李陵战例。还有李陵的描述可见当时身体素质上汉军占优势。劣势是不耐苦寒。

          您认为一个吃糠咽菜的民族身体能好到哪里去呢!

          清末的几场败仗把国人的志气消磨的只剩寥寥。逆向淘汰就剩了一堆武大郎在哪里。

          现在在欧洲只要你是大城市出来的你根本感觉不到他们的身高又多高。身体素质能有多好。起码我感觉不到。

          • 家园 当时的北欧人除了高,还有壮

            当时的世界北欧人倒未必是最高的,东非的一些黑人,东欧的色雷斯人也都是非常高的(顺带说一句,色雷斯人也是非常强悍的民族)。

            在同样粗壮程度的情况下,身高还是占点优势的,再说那时的罗马人连粗壮可能都比不上北欧人,对古人来说,这个确实主要跟饮食有关。但好的营养跟精美的饮食是两回事,北欧人吃谷类和鱼类为生,那时的罗马人则已经不像他们祖先那样了,吃精致美食吃了好几代了。现代大城市出来的身体不行跟更多的因素有关,他们的饮食虽然精美,但内容及其他生活方式未必健康。

          • 家园 我想这是西北边陲的原因。

            当地人与胡人杂交,多吃粗粮,而农牧业人口吃的又比纯牧业人口好。

            如果大家都吃粗粮喝牛羊奶大概现在中国人的平均身高并不差于欧洲人。

            秦俑据说平均身高也有1。80米以上,我想六国的兵卒大概在这身体素质上就要吃亏。不一定吃得好就身体壮健呐。

          • 家园 这么猛?现在中国男人平均身高撑死一米七,难道古人比我们吃得好
          • 家园 咦,我又没说当时中国人比欧洲人矮;

            也没说汉人在近战中不如匈奴(汉人可能普遍比匈奴人灵活,具体到力量很难讲);

            我更没说身材高的一定比身材矮的体质好,您老兄怎么理解的???我比窦娥还冤啊!!!

            几千年来,北欧人平均身高一直比南欧人高,这个是人类学上的事实,不是靠辩论所能够改变的。

            具体到古日耳曼人的身高和力量都大大超过罗马人,这个结论有无数文献和考古证据所支持,更不是我所能够改变的。

    • 家园 条顿悲歌 6

      其实,如果辛布里人、条顿人和阿姆布昂人在阿劳西奥战役后能够及时果断地向罗马进军的话,马略精心设计的军事改革蓝图根本不可能变成现实。公元前104年夏天,马略匆忙地带着5万还没有训练好的新兵开往山南高卢前线,却没有在当地发现任何敌人。不可思议!辛布里人、条顿人和阿姆布昂人竟然没有南下意大利!马略调集了大量会讲凯尔特语的间谍,让他们戴上红色假发,化装成高卢人,四地去搜集敌人的情报,这才得知:由于人口过多,后勤补给不足,在阿劳西奥战役后,日耳曼人决定兵分两路,到高卢各地去收集粮草。按照计划,辛布里人西进加龙河(Garone)流域,既而南下西班牙;条顿人和阿姆布昂人则北上塞纳河(Seine)流域,然后向莱茵河方向开去了。罗马真是洪福齐天!

      敌人已经远去,现在马略可以放心大胆地训练他的军队了。他在公元前104、103、102年连续三度当选为执政官,改革大业推行得颇为顺利。马略知道,那些野蛮人迟早是要回来的;罗讷河谷这意大利的门户,决不能再一次向敌人敞开;世界上又有什么东西,比在当年遭受羞辱的故地复仇更加令人神清气爽呢?为此,他在罗讷河流域修建了大量的工事,还特意造了一条运河以连接军营和地中海,保证运粮渠道的畅通。不知不觉三年过去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罗马士兵们摩拳擦掌,就等着日耳曼人送上门来拼杀了。

      辛布里人在西班牙山区遭到当地土著的层层阻击,进展很不顺利,终于在公元前103年折回高卢;条顿人和阿姆布昂人则横扫了高卢北部的所有凯尔特部落,唯有莱茵河西岸的比利时人(Belgae,也译作比尔及人)能够抵挡住他们的攻势。有证据表明,条顿人中的一部分曾经在不列颠岛南部登陆,另一部分甚至还东渡莱茵河返回中欧,今德国西北部著名的“条顿堡森林”就是因他们而得名的。百年之后,那里将成为罗马军的又一块集体坟墓。

      公元前102年春天,马略得到可靠的军事情报:辛布里人、条顿人和阿姆布昂人已经在塞纳河上游会师,正向东南方向移动。他们同居住在今瑞士地区的赫尔维提人(Helvetii,也译作厄尔维几人)结成了同盟,打算通过后者的领地向意大利进军。马略认为敌人有两条路线可供选择:要么沿阿劳西奥战役的原路,顺罗讷河南下;要么沿汉尼拔当年入侵意大利的路线翻越阿尔卑斯山。他于是作了两手准备:自己率领十个军团防御离敌人稍近的罗讷河谷,而把防御意大利北部的重任交给了当年的另一位执政官卡图卢斯(Catulus),以及跟随自己多年的一位青年贵族将领苏拉(Sulla)。后来的历史证明,这样的战略安排险些铸成大错。

      在罗讷河上游地区,由于人数过多,给养不足,日耳曼人再次兵分两路:辛布里人选择了汉尼拔之路,条顿人和阿姆布昂人则直接南奔地中海,结果一头撞上了马略军主力。他们在山丘上用三层牛车圈住自己的家眷,然后全体成年男子猛扑向罗马军的壁垒。根据罗马历史学家普鲁塔克(Plutarch)的记载,战斗一连持续了三天没有分出胜负,“到了第四天早晨,野蛮人突然躁动起来,带着他们所有的财产,绕过罗马营垒走了。直到现在才可以从行进速度和通过时间来粗略地计算出对方的巨大数目:那漫长的队伍足足走了六天六夜,才从我军的面前消失。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跑到我们的营垒前,用嘲笑的口吻询问我军将士:‘胆小如鼠的缩头乌龟们,是否有什么口信要托我们带给你们留在罗马的女人们啊?要知道,她们很快就会投入我们的怀抱了呀!’”

      愤怒的罗马将士们纷纷请战,却毫无例外地遭到了马略的回绝。一连数日的防御战已经使得自己的部下熟悉了敌人的作战方式,而且对方也明显地开始轻视自己。但在同等条件下,罗马军队依然很难是条顿武士的对手,再一次惨败无疑将意味着罗马共和国的灭亡,他冒不起这个险,但这当然不意味着他会纵容对方直扑意大利而去。等到敌人已经走远了,马略悄无声息地把军队从堡垒中拉了出来,紧紧追了上去。经过多年的体能训练,罗马人现在跑得很快,不久就从侧翼超过了日耳曼大军,并且在山顶上发现:对方的前哨阿姆布昂人正在河谷中洗澡……

      初秋的高卢南部干燥而闷热,让习惯寒冷气候的阿姆布昂人非常不适应。饱受长途跋涉之苦的他们全然忘记了可能潜伏在身边的危险,把衣服和武器都扔在河岸上,跳进清凉的河水里去嬉戏。这条小河名叫六水河(Aquae Sextiae),因为一个名叫“六”(Sextius)的罗马人在此处经营过一片葡萄种植园。机不可失,马略把眼前美好的自然与人文景观统统抛到脑后,对已经奔跑得嗓子眼冒烟的部下们简短而冷酷地说道:“你们不是要水喝么?我在山下卖给你们。用血来买吧!”

      (待续)

    • 家园 【原创】条顿悲歌 5

      盖乌斯?马略出生在罗马远郊的一座村镇里,他的父亲是位破产骑士的后代,以给地主当佃农为生。贫穷的早年生活打造了马略勤劳直率、吝啬凶残的复杂性格,而与名门世族朱里乌斯(Julius)家族的联姻则大大提高了他的经济和社会地位。他是个非常现实的人,从不特意去讨好部下和群众,对学术毫无兴趣,甚至连当时西方的通行外交语言希腊语都不学。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真正伟大的民族是不需要学外语的,公元前30世纪的苏美尔人、公元前27世纪的埃及人、公元前24世纪的阿卡德人、公元前18世纪的巴比伦人、公元前8世纪的亚述人、公元前6世纪的波斯人、公元前4世纪的希腊人都不需要学外语,为什么公元前2世纪的罗马人需要学外语呢?希腊文明像夕阳,再灿烂的衰亡也是衰亡;罗马文明像朝霞,代表了人类前进的方向。只有反复无常的外交间谍、唯利是图的国际倒爷、百无一用的酸儒说客们才需要花费精力去学习外语,像他马略这样光明正大的政治和军事天才完全没有必要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

      外语盲马略成年后加入军队,曾经在名将小西庇阿帐下服役,最终在朱古达战争中崭露头角。多年的实践经验使他深知,罗马在布匿战争中形成的军事体系弊端颇多,早就有意加以改革。公元前107年,马略首次当选为罗马执政官,但是区区一年的在任期使他难以改变很多东西。阿劳西奥惨败后一个月,他以朱古达战争的胜利者身份返回罗马,举行了盛大的凯旋式,并以绝对优势当选了公元前104年的执政官,因为他的竞争对手此时都已魂丧沙场。作为罗马共和国此时硕果仅存的宿将,马略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推行他的军事改革了。

      马略军事改革的首要目的是设法为罗马召集起足够数目的士兵。截至到公元前104年为止,罗马已经与辛布里人、条顿人和阿姆布昂人正面交锋四场,加上因日耳曼人南迁所直接引发的三次与凯尔特人的冲突,九年内七战七败,三名执政官阵亡,26个军团只轮不返,再加上同盟部队,损兵折将总计高达二十余万众,比三次布匿战争所造成的损失总和还要多。为了保证有足够的兵源,马略一上台就联合元老院发布了这样的禁令:所有能够拿得起武器的男子,无论民族和阶级成分,从即日起都一律不得离开意大利本土,否则杀无赦。当天他们就将两个打算航海去希腊的商人斩首示众,总算是阻止了潜在的难民潮。

      虽然意大利人口短缺,但马略还是否决了从各个邻国中召集雇佣军的计划。这倒不是因为雇佣军太昂贵,而是因为这些罗马自己的手下败将们很难是日耳曼人的对手。罗马还是应该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下去。过去的罗马军队都是以贵族、骑士和富裕农民为主体,其装备一律由士兵本人购置,行军时还经常有妻妾和奴隶前呼后拥地跟着提行李,所以士兵的地位也比较高。马略此时已经别无选择,为了获得足够的士兵,他只好从贫民窟中搜集出大量的流氓无产者和贫下中农,用国库里的钱为他们统一购置装备,指望把这些社会底层的渣滓们训练成可与条顿武士相抗衡的精锐之师,罗马共和国几个世纪以来耕战兼顾、兵农合一的临时征兵制度因此被彻底改变。士兵们不许再携带家属和奴隶,必须把一切都交给组织,而组织当然就是他马略自己,士兵们的入伍、退伍、晋升、发饷等统统由他以罗马元老院和人民的名义一手承包下来。这样募集起来的职业军人地位低下,实际上成为将领们的私人奴仆,只知有统帅马略,不知有国家,史称“马家军”。

      在募集到足够的士兵之后,马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改革罗马传统的军事编制。自古以来,罗马陆军的主力就一直是由大约4200名步兵、300名骑兵及少数辅助部队组成的“军团”。作战时,军团一般被分为三个马其顿式的方阵,各方阵所用的兵器各不相同,分别以标枪、剑、弓箭为主。这样做的好处是训练时间短,费用低,见效快,便于多兵种联合作战;坏处是一旦某方阵崩溃,其它方阵将立即暴露出自己的弱点:比如弓箭不适合近战,剑和匕首不适合远距离作战,标枪不适合仰攻。一旦被敌人抓住这个弱点,罗马军往往就会遭遇毁灭性的打击。

      在总结了历史教训之后,马略授予每个军团一面带有鹰徽的军旗以便识别它们的番号,把军团的规模扩编到6000名士兵,分成十个大队,每个大队600人,再分为十个百人队。百人队是“马家军”中最基本的作战单位,百夫长对自己麾下每一名士兵的基本情况都要熟悉掌握,还必须作到即便军团指挥部被歼,每个百人队也可以独立作战。在实际战斗中,马略加深了马其顿式方阵的纵深,以三道横排代替原先的两道。这样虽然方阵的正面宽度受到影响,较难打出痛快的围歼战,但抗冲击力却得到了提升,发生战斗减员后也比较容易补充新力量。这样的阵型基本上是为了抵御日耳曼人的强劲冲锋而量身打造的。

      现在轮到最关键的装备和训练问题了。在汉尼拔战争中涌现出的新式武器“西班牙剑”曾经把伽太基人和马其顿人杀得落花流水,却在日耳曼人的战斧面前变成了不堪一击的儿童玩具。罗马士兵力量的不足需要以较高的武器性能来加以弥补,因此马略决心将自己募集的盲流们改造成精通各种兵器的全能战士。他把贵族、骑士和平民领袖们都带到角斗场里,向卑贱的角斗士们学习格斗技巧,谁也不许偷懒;学成之后,这些人就到军队里去向士兵们传帮带,这样全民皆兵,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每名重步兵都需要携带一条长矛、两根标枪、一柄西班牙剑和一把匕首,以便能够按照战场上的不同情况来更换兵器;盾牌被加宽、加长、加厚,以便摆出“龟甲阵”,抵销敌方弓箭强的优点。以上各项,再加上头盔、琐子甲、护膝、护肘、护腕、雨衣、油灯、三天的饮食、扎营工具等,一名罗马重步兵必须携带的随身物品总和超过50公斤,比他自己的体重轻不了多少。与以往不同,“马家军”的将士们不能再拥有扛行李的奴隶,所有装备全都得自己背。这当然严重影响行军速度,要知道,罗马当年之所以能够战胜马其顿,主要就是靠了罗马军运动起来灵活快速的优点,它自然不能被随便舍弃。为了兼顾武器和速度两者,马略让新兵们穿着、背着全套装备,每天以5公里的时速连续行军5小时,然后比武练阵,以便锻炼他们的体能。不断有体力透支的士兵倒下,马略对此熟视无睹:在操场上累死,总比在战场上被野蛮人砍死好吧?几个月下来,“马家军”的士兵们连埋怨的力气都没有了:这哪里是练兵啊,分明是劳改!难怪他们自嘲是“马略之骡”。不过,人类历史上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职业军队也就是这样形成的:他们远离务农、养殖和经商等一切职业,杀戮是他们唯一的使命,战利品和军饷是他们唯一的生活来源,战争就是他们的日常生活。在马略的铁血训练下,罗马军的战斗力终于被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 家园 据说日耳曼人使用的主要武器不是战斧而是长矛

        步兵冲锋的时候长矛和盾是更好的搭配。此外北欧人似乎也使用长弓?

      • 家园 终於续啦。

        这马略的改革总觉十分不妥,正面对阵的缺点大概是弥补了,一但遇上运动战、奇袭、包围恐怕都要全军覆灭,最不耐的是对持。

        • 家园 嗯,而且又续了一节在上面

          快完了,剩下的就等我从意大利旅游回来再说喽。

          实话说,自己也没想到会写这么长。

          马略的军事改革反正是利弊兼半,战术上主要是权益之计,后来恺撒的用兵基本上也贯彻了这一思路。这样的特点就是稳中求胜,想赢它特别不容易,敌军冲半天冲不动,就容易自乱阵脚。

    • 家园 条顿悲歌 4

      按:这几天费尽心机,总算又搜集到一些关于阿劳西奥战役的原始史料,对上次的相关章节有很多补充修改,所以把它单独发出来。

      辛布里、条顿人的迁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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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由于歉收导致粮荒的原因,公元前105年春天,辛布里人、条顿人和阿姆布昂人突然又离开了罗讷河上游,沿着河岸向南前进。他们此时估计并不知道,有史以来规模最为庞大的罗马野战军正在不远处等着他们。

      自从罗马诞生以来,它还从未集结过六位数字的大军,即便是在布匿战争中面对汉尼拔这样的劲敌时也没有过。但在连续遭到毁灭性的军事失利,国际威信丧失殆尽,又接到蛮族威胁高卢南部行省的报告后,罗马终于决定倾举国之力与对方决一雌雄。值得庆幸的是,此时朱古达战争已经结束,朱古达本人被俘虏,这就使得罗马可以完全忘却两线作战的烦恼。

      公元前105年10月初,欧洲历史上空前规模的两支军队在里昂(Lyon)城南的罗讷河中游河谷内相遇了。日耳曼方面总人数约为30万,其中能够战斗的成年男子约有15万左右,主帅是辛布里国王波伊奥里克斯(Boiorix),副将是条顿国王条顿伯德(Teutobod);罗马方面投入了8万正规军,加上联盟部队及随军奴隶,总数超过12万人,主帅是执政官马里乌斯(Mallius),副将是代执政官凯皮奥(Caepio)和前任执政官斯考卢斯(Scaurus)。为了树立统帅的权威,马里乌斯和凯皮奥事先均被元老院授予元帅军衔(Imperator,后来演变为罗马皇帝的头衔),这在此前还绝无仅有。当年的另一位罗马执政官鲁福斯(Rufus)因病不能成行,所以推荐军事经验丰富的凯皮奥为代执政官顶替自己,但凯皮奥与马里乌斯、斯考卢斯三人之间的关系却十分糟糕。假若鲁福斯能够预知未来的战况,不知道他会为自己的决定大笑还是痛哭。

      为了对付敌人著名的“Furor Teutonicus”(条顿式的疯狂冲锋),罗马军被分为三部,摆出一个“品”字型阵势:斯考卢斯突前,列阵于维埃纳(Vienne)城郊,在他的后方集结着罗马军主力:凯皮奥负责左翼,列阵于罗讷河西岸的普里瓦(Privas)城郊;主帅马里乌斯负责右翼,列阵于罗讷河东岸的阿劳西奥(Arausio,现名奥朗日,Orange)城郊。但我们从地图上可以看到:由于兵力过多,而战场又过于狭窄,罗马军摆的这个“品”字阵实际上等于是个“一字长蛇阵”,从维埃纳拖到奥朗日,南北绵延足有180公里长。以当时的通讯能力,消息从前锋传到后卫起码要花上整整两天时间。

      阿劳西奥(奥朗日)战区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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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初的某一天(也许就是10月1日),斯考卢斯的军营遭到了日耳曼人的突然袭击。奇怪的是,他对此完全没有准备,也毫无招架之力,而只能赶紧派信使去下游向马里乌斯和凯皮奥要救兵。可惜的是,使者中午出发,太阳还没有落山,斯考卢斯就全军覆没了。他本人“从马上摔了下来”,被辛布里士兵生擒活捉,并带到波伊奥里克斯国王面前。

      波伊奥里克斯对自己又一次轻松地击败罗马军队的辉煌战果并不感到意外,却对战俘斯考卢斯桀傲不逊的态度颇为吃惊。这位满头银发的前任执政官坚毅地昂着头,一言不发,也全无乞求被释放的表示。他显然认为,与其在马里乌斯和凯皮奥这两个政敌面前遭到当众羞辱,还不如就这样在敌营中了结自己已经长达六十余年的人生。在晚餐会上,波伊奥里克斯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向斯考卢斯宣称自己将直捣意大利,摧毁这罗马文明的心脏。斯考卢斯此时终于开口了:“野蛮人的国王啊,永远不要把你的双脚踏上意大利的土地!罗马人民是不可战胜的,而且全世界都会乐意帮助我们!窥视那神圣的国度,对你来说只能是自取灭亡!” 波伊奥里克斯至此终于丧失了耐心,他一剑便砍下了斯考卢斯的头颅。

      斯考卢斯战败被杀的消息在下游的罗马将士中引起了极大的震动,但他们的两位元帅们却没有因为大敌当前而停止争吵。马里乌斯深感局势危急,决定放弃两翼合围的计划。他立即写信给凯皮奥,以上级的身份要求对方把西路军调到罗讷河东岸来与自己会师。作为代执政官及山南高卢行省总督的凯皮奥是名门之后,一向看不惯出身低微的马里乌斯对自己指手划脚,于是回信说:“你管你的,我管我的。” 马里乌斯当然不同意,经过信使数次往返,凯皮奥终于同意执行命令。但就当西路军中的一部分已经渡过罗讷河,并且开始在对岸安营扎寨时,凯皮奥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大呼叫停。事情很快演变成一场两位元帅隔河对骂的闹剧,马里乌斯指责凯皮奥反复无常,凯皮奥指责马里乌斯胆小如鼠,连随军的多位元老们都劝不住,他们的十余万部下更是被迫目瞪口呆地充当观众。正在此时,“Furor Teutonicus”突然开始了,毫无秩序的罗马军队被日耳曼人死死地夹在河谷里,原本清澈的罗讷河水瞬间化作殷红,情景恐怖得无人能够加以描述……

      与战斗本身相比,日耳曼人在战后对待战利品的行为更加令人发指。如前所述,他们此时还处于原始共产主义社会阶段,对奴隶制度完全不理解,自己不想当奴隶,也不要别人给自己当奴隶。因此,所有罗马战俘、乃至于随军的奴隶,不分贵贱,均被就地处决,他们的内脏和鲜血被用来祭祀日耳曼人的战神武丹;更有甚者,日耳曼人连罗马人的武器装备和金银财物都不要,反而把它们一律扔进罗讷河里祭祀河神,河水为之不流。由于日耳曼人古怪的宗教信仰,即便罗马人的随军牲畜都无法幸免:在方圆数十里的树林中,树干上遍钉着罗马人的首级,树枝上挂满了从战马、驴、骡身上扒下来的皮毛,鬼哭狼嚎之声直上云霄。

      历史将永远记住公元前105年10月6日。仅仅在这一天之内,辛布里人、条顿人和阿姆布昂人就于阿劳西奥战场上全歼了16个罗马军团,可怜12万罗马将士里竟然仅有十人生还。奇怪的是,战败的罪魁祸首马里乌斯和凯皮奥却有幸名列幸存者名单之中。他们后来都受到军事法庭审讯,马里乌斯被流放,凯皮奥则很不名誉地死在监狱里。但历史已经无数次雄辩地地证明:寻找出色的统帅,要比处罚无能的统帅困难得多,而且这并不是罗马共和国此时必须解决的唯一问题。

      阿劳西奥战役对罗马共和国的打击是毁灭性的。111年前的坎尼战役消灭的主要是罗马的意大利盟友军队,汉尼拔在布匿战争中从未真正进入罗马的统治核心拉丁地区进行破坏,结果反而加强了罗马在意大利原本并不牢靠的统治地位。而阿劳西奥战役所导致的拉丁人口损失却如此之大,以至于整个罗马社会均为之摧毁。半个政府、半个元老院都已经不复存在,元老阶级和骑士阶级全加在一起,也无法再组建起一支象样的军队来保卫家园,更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压制平民和奴隶阶层。意大利本土的许多民族都蠢蠢欲动,打算联合日耳曼人推翻罗马的统治。为了罗马的生存,一场你死我活的根本性体制革命已经迫在眉睫。国难当头,罗马呼唤民族英雄,而民族英雄也很快应运而生了。他的名字叫:马略(Marius)。

      马略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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