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历史色盲讲故事——故事,过去的事儿(146) -- 江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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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历史色盲讲故事——故事,过去的事儿(146)

    皇帝登场了

    无论用什么标准来衡量,公元前221年,都应该是中国历史上一个里程碑式的年份。

    从这一年开始,中国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帝国时代。

    在以后两千多年的岁月里,帝国的底色一直不离不弃的陪伴着中华大地,无论经历什么样的风雨,始终是英雄本色。

    一种制度只不过才活了几百年,就敢称普世,那中国这两千多年的帝国制度算普什么,难不成是“普宇宙”?

    公元1912年,紫禁城里的一道诏书,宣告帝国时代在中国走到了尽头。

    但是,在帝国诞生那一刻发生的一些事儿,并没有追随着帝国的脚步,屁颠屁颠的走进历史,反而是在以后那风雨飘摇的日子里,顽强的生存了下来,直到今天还在影响着我们每个中国人。

    帝国已死,帝国的影响永存!

    一切的一切,还是从帝国的源头说起吧。

    公元前221年,秦王政走上工作岗位的第二十六年,这一年他三十九岁(虚岁)。

    四十岁左右,是男人的事业黄金期,如果在这一时期,还搞不出啥子名堂,那他这一辈子差不多就该洗洗睡啦,尹大老板那样的人物是特例。

    忽然想到了一个黑色幽默。

    一个算命的对某男说:四十岁之前,你会过得很苦。

    某男问:那四十岁以后呢?

    算命的意味深长的答道:四十岁以后,你就习惯了。

    秦王政比较幸运,他只是在二十来岁之前过得很不爽,在二十二岁那年加冠后,他的人生旅途,出奇的平坦,仅仅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就完成了历代祖先奋斗上百年都没有完成的任务。

    把东方六国的最后一个领导人齐王田建安顿到河内郡的共(今河南省辉县)后,秦王政坐在空旷的咸阳宫大殿里陷入了沉思。

    六国都死了,现在整个天下都姓了秦。

    问题是,天下凭什么就得姓秦?

    必须给六国找一个应该死的理由,即便糊弄不了天下人,也得要糊弄一下自家人。

    你不能只抽石油,不谈民主建设不是。

    浩如烟海的典籍里,从来就不缺理由。

    不过呢,在秦王政看来,这些理由跟自己的实际情况并不合拍。无论是商汤灭夏桀,还是武王伐纣,用的借口,都是臭了大街的“天命”。

    商汤和武王挑战的,都是当时的老大,要想找到一个说得出口的理由,还真不太容易,只好拉老天爷这杆大旗作虎皮。

    秦王政搞定的这六国,跟秦国是一个级别的,没有谁大谁小的说法,再用老天爷来做借口那就是矮化自己了,相当的不合适。

    有经验要上,没有经验制造经验也要上。

    秦王政思考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关键字“倍”。

    倍,通假字,通“背”,说俗一点儿就是,违约。

    韩国,说好做秦国的附属国,后来又联合其他诸侯来找秦国的麻烦,所以该死。

    赵国,说是要跟秦国做好伙伴好邻居,竟然扭脸就暗地里在太原郡搞小动作,挑唆当地人民对抗秦国中央政府,所以该死。

    魏国,说是愿意世世代代跟着秦国走,后来却跟赵国和韩国搅到一块儿,想找秦国的麻烦,所以该死。

    荆国(楚国),本来已经答应割地,结果呢,非但没有割让土地,反而打秦国南郡的主意,所以该死。

    齐国,主动断绝跟秦国的外交关系,打算自立门户,还是该死。

    唯一的例外是燕国,他倒是跟秦国没有什么约定,也就不存在什么违约的问题,但是他犯的事儿,比违约还可恶,竟然派荆轲来秦国搞恐怖暗杀,纯粹是主动找死。

    总算是把狼吃羊的借口找了个十足十,秦王政也多少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刚刚给六国找到应该去死的理由,另一个问题又浮上了秦王政的心头。

    现如今,六国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周天子也歇菜有些年头了,自己的头上还带着一顶跟那些失败者一样的帽子,是个“王”,这让秦王政很不甘心。

    当年曾祖父秦昭王不过才影响半个天下,就称西帝,现在自己掌控了整个天下,怎么着也不能比他老人家差了不是。

    一天,秦国的丞相、御史大夫,不对,是秦王朝的丞相、御史大夫,接到了一道命令。这是最高领导给他们安排的一个研究课题,给老板拿出一个合适的称号。

    老板的理由还很充分,还是戴着 “王”这顶帽子,就显不出自己的巨大成功,后世不知道底细的,还以为自己跟那些失败者是一个德性呢。(今名号不更,无以称成功,传后世。

    领导动动嘴儿,手下跑断腿儿,大秦王朝的三公九卿以及熟悉各种典故的博士们(不是今天的学位,勉强说的话,算是学术顾问),都紧忙活起来。

    在故纸堆里一通翻腾后,这些人终于找到了一个自以为很合适的称号“泰皇”。

    在这些人看来,当年五帝拥有的土地不过就是千里,诸侯们愿意搭理他们,就到点儿去看他们一眼,懒得搭理了,就把他们晾那儿晒鱼干儿。作为天子,五帝也只能干瞪俩眼,一点儿辙都没有。(昔者五帝地方千里,其外侯服夷服,诸侯或朝或否,天子不能制。

    现在呢,天下都是郡县了,陛下说是啥就是啥,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儿,五帝们就是坐着火箭,也看不到陛下的背影。(今陛下兴义兵,诛残贼,平定天下,海内为郡县,法令由一统,自上古以来未尝有,五帝所不及。

    还好,以前总算还出现过比五帝更牛的人,三皇,天皇、地皇、泰皇,其中泰皇最尊贵,陛下用“泰皇”这个称号,那是最合适不过的。

    从时间上来说,三皇跟五帝差不太多,都是遥远的传说。

    所谓传说,并不是说这些人压根儿就没有存在过,只是他们留下的资料不那么丰富,让人感觉有些云里雾里而已。

    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哪天人类觉得生活太不刺激了,决定玩儿一把核大战。对那些核冬天之后的幸存者的后人来说,我们今天的这些人,也是传说嘛,但总不能说我们没有存在过吧。

    虽然都是传说,但是三皇比五帝更加遥远。当时的人们可能还能看见一点儿五帝的影子,《尚书》中就残存了一些尧、舜的言语嘛。至于三皇,除了那些特别专业的专门人才,鬼知道他们是什么东西啊。

    称号,说到底就是个吓唬人的玩意儿。为了达到最佳的吓人效果,就得让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一些人物来背书,比如拉上玉皇大帝、上帝、佛祖这哥儿仨来充一下门面。要是弄一个谁都不知道是啥子东西的某某天师,谁搭理你啊。

    一看这帮书呆子弄了一个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的“泰皇”,秦王政就有点儿上火,这会儿他的任务是吓唬全天下的人,而不是仅仅吓唬这么几个书呆子。

    手下人是不靠谱的,还是自己动手吧。

    秦王政把这些书呆子的建议否决了一半儿,把那个“泰”字去了,保留了“皇”字,然后自己又根据当时广大人民群众的认知现状,加了一个“帝”字。

    又有“皇”又有“帝”,既能吓唬专业人士,又能吓唬普通群众,这个创意实在不是一般的有水平。

    从此,中文词典里添加了一个崭新的词汇,皇帝。

    历史证明,秦王政没有白忙活,皇帝这个称号在中国存在了两千多年,生命力超级顽强。以后的人们,只要占住了一亩三分地,大都会戴上“皇帝”这顶帽子,过一下瘾。

    据说,1949年以后,在中国还有人拿皇帝这个幌子吓唬人。

    关键词(Tags): #帝国时代通宝推: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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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帝国的扩张、民族的融合,在下一座

      江南水:【原创】历史色盲讲故事——故事,过去的事儿(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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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历史色盲讲故事——故事,过去的事儿(163)

      长城完工后,帝国的三十万大军就可以变全面防守为重点防守了,盯紧那些容易被匈奴人突破的地段就是了。

      帝国的大军也不是躲在长城后面,两眼一抹黑,等匈奴人冲到跟前儿了,才手忙脚乱的抄家伙上。他们有自己的好多双慧眼,在盯着匈奴人的一举一动呢。

      长城不是简单的一堵石墙,别的不说,单是他的预警机制就说明,长城一个复杂的防御体系。

      分布在长城内外数不清的烽火台,时时刻刻盯着北方草原上的一草一木,看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就点火发出预警。

      长城沿线的大军,看到烽火台发出的预警信号后,可以根据预警等级,从容的安排接下来的工作。有可能的话,还可以开个小会儿,讨论一下,是先发制人打出去,还是坐等兔子撞到树上来。

      可以这么说,有了长城,帝国北方边境的防守效率和防守质量,跨越式的提高了一大截。

      长城那么神奇,咋还老是被胡马穿透呢?

      怎么说呢,举个例子吧。

      足球场上。

      严防死守89′59″,没有丢球,最后一秒,丢球了。

      电视画面上。

      N个角度、N+1次的重播进球的慢镜头。

      这场比赛后,深深印入人们脑海的,是防守成功的那89′59″呢,还是丢球的那最后一秒钟?

      防守的悲哀之处就在于,哪怕是成功的防守了N的平方次,只要失败一次,那些成功的价值就迅速的自由落体,眨眼就成为零。

      再说一个日常生活中的小事儿,电脑上装了防火墙,也难免有中招儿的时候,但是谁又会让自己的电脑裸奔呢?

      在这里再加上一条,农耕民族VS游牧民族,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还都是农耕民族赔本儿,相对来说,防守能让自己赔得少一点儿,仅此而已。

      长城,农耕民族的无奈选择!

      长城不是万能的,没有长城是万万不能的!

      在鼎盛时期的汉唐时代,长城依旧是农耕地区安全的可靠守护神。没有长城,到底能不能出现汉唐盛世,还真不好说呢。

      历史上,不修长城的朝代不是没有,但是他们都有不修长城的本钱。

      元朝的老家就是北方草原,他们会闲着没事儿在自己的家门口修一堵墙?

      清朝的老家是辽阔的东北三省,正好从北方草原的侧翼,牵制了蒙古人南下的脚步。

      不管在后世长城被穿透了多少次,都跟大秦帝国无关,在那个时代,长城的确算得上是一道钢铁长城。

      大秦帝国完全可以骄傲的宣称,不用龙城飞将,胡马照样度不过阴山。

      这一切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大秦帝国那沉重的后勤负担。

      长城可以不吃不喝,默默的守护着帝国的安宁。守卫在长城边上的帝国将士,就不能不吃不喝,还得保家卫国啦。

      三十万大军的后勤供给,无论怎么算,都不会是一个小数目。

      相对这个数目,当地戍边民众生产的那点儿粮食,就很不够看了。

      后勤供应的大头儿,还得是中原地区来保障,谁让那里的粮食产量比边疆高呢。

      无论从中原地区哪个地方,往北方边疆输送粮草,都是一个赔钱的买卖。据汉代的主父偃讲,从山东半岛往北方边疆运输粮草,平均每消耗192石粮食才能给那里的驻军带去一石粮食,损耗率近99.5%。(又使天下蜚刍挽粟,起於黄、腄、琅邪负海之郡,转输北河,率三十锺而致一石。

      主父偃的这个说法可能有些夸张,但是看一下从山东半岛到北方边疆的路程,就会发现,在运粮途中,损耗的粮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从山东半岛到阴山附近的直线距离1000多公里,运粮的队伍要翻越太行山,要渡过黄河。

      如此艰难的行程,运粮的队伍要消耗掉多少粮食呢?

      哪怕是帝国抠门儿,不负责运粮队伍的饮食,那运粮人员自带的干粮,就不是帝国的土地上长出来的粮食啦?

      不管帝国是不是负责运粮队伍的饮食,天下的粮食都得天文数字的消耗在漫长的运输途中。

      这部分消耗降不下来,后果如何,秦始皇比谁都明白。

      缩短运输路程,必须的!

      离蒙恬的大本营(上郡)最近的,就是首都咸阳了。咸阳还恰好处在一个大粮仓里,关中平原。

      有一个问题,关中平原生产的粮食,承担着重要的战略储备任务,不能轻易的挪作他用。

      不要紧,有办法。

      其他地方的粮食,可以通过水路、驰道先行运送到咸阳,然后再从咸阳转送到北方边疆。

      只要解决了咸阳跟北方边疆的交通问题,长城沿线的后勤,就没有问题了。

      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一个办法,修路。

      始皇帝三十五年(前212年),帝国的人民又忙活了起来,他们拿出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气概,开始修筑一条空前绝后的路。

      这条路的起点在咸阳北部的云阳(今陕西淳化县),终点在北方草原的九原郡(今内蒙古包头市),全长一千八百里,折合今天的七百多公里。

      在设计规划这条路的时候,帝国的设计师们,充分认识到了“两点间线段最短”这个公理的合理性,把这条路设计得是正南正北,比笔直还要笔直。

      因为是一条笔直的大道,所以被称为直道。

      道路直了,运输的路程短了,施工的难度呢?

      在太史公的笔下只有四个字儿,让人胆颤的四个字儿,堑山堙谷。

      通俗说就是,遇到高山要铲平,遇到深谷要填平,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保证直道是正南正北的。

      这是一个远比长城还要恐怖的工程,长城是站在了老天爷的肩膀上,直道则是赤裸裸的向老天爷宣战,算不算得上是“惊天地泣鬼神”?

      地面弄平整了,修路的事儿就好办了,修驰道的经验都是新鲜出炉的呢。

      不过,直道跟驰道还是有一点不一样,别的不说,驰道的两边栽了松树,直道上面则什么树都没栽,就是栽了,树也活不了。没特别的缘故,就是路面夯筑得太瓷实了,乔木根本没法在上面扎根。

      还有一点,驰道早已淡入了历史的画面,我们今天几乎找不到他们的芳踪,但是在陕西省北部,我们依旧还能看到直道的影子。甚至还可以在这些直道的遗迹上,开车驰骋一段儿,体验一下大秦将士出征的豪迈情怀。

      一条路,在两千多年后,还有一定的使用价值,这算得上是空前绝后吧。

      如果(这是个关键词)直道顺利竣工,北方边境再有什么事儿,都不算是事儿了。

      纵横天下的驰道像动脉一样,源源不断的把人员、物资,输送到咸阳,然后再通过直道,以最快的速度转送到北方边疆。

      那时候,长城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他的背后是整个帝国。

      通过直道,孤悬在北方边疆的长城找到了组织,投入到了帝国母亲的怀抱。整个北方的防务,也由单纯的长城边防,转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国防,整个帝国的防御。

      直道一通,大秦帝国国防这盘棋就全活了。

      哪怕是用今天的眼光来看,这个国防体系也称得上是完美。

      可惜,这只是一个“如果”,直道是一个没有真正完成的工程,大秦帝国为数不多的没有顺利竣工的工程之一。

      动工两年后,直道的直接推动者秦始皇,在巡狩的途中驾崩,没过多久,也就一个来月,具体项目负责人蒙恬,被自杀。

      秦始皇驾崩一年后,关东大地狼烟再起,七年以后,整个天下换了人间。

      篡改一下孔夫子的话,大秦帝国之忧,不在匈奴,而在萧墙之内也。

      为了打造秦始皇心目中完美的国防体系,大秦帝国的人民吃足了苦头。

      据汉代的严安讲,当时的天下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牲口使。与其苟活,不如解脱,无数人在路边的树上结束了自己的一生。(丁男被甲,丁女转输,苦不聊生,自经於道树,死者相望。

      在主父偃的嘴里,北方前线的帝国将士,也一样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无数人在那里走完了自己的一生。(暴兵露师十有余年,死者不可胜数。

      严安和主父偃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是在劝汉武帝不要跟匈奴死磕,在这些话里面不免会掺杂相当的水分。

      不过,就是把这些话里面的水分拧干,考虑到当时的人口规模和技术条件,为了支撑这么庞大的一个国防体系,大秦帝国的人民,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呢?

      人民付出了生命,秦始皇也付出了名声。

      随着孟姜女哭长城的深入人心,秦始皇这三个字儿也走进了千家万户,使秦始皇成为了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皇帝,应该是没有“之一”吧。

      只是这个“名”,从来就是反面名声的典型。

      农耕民族为了自己的安全,从皇帝到普通人,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悲哉!

      悲壮的悲!

      但是,不能说秦人付出的代价,就是竹篮打水。在他们手里完工的长城和在他们手里没有完工的直道,在以后的日子里,依旧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如果没有长城和直道,汉初就很难得到一个相对安稳的七十年,也很难收获一个文景之治。

      大汉立国七十年后,汉武帝北击匈奴,应该也没少了利用秦人留下的各种基础设施。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秦人就是种树的前人!

      秦人、汉人,都是华夏人,他们是一脉相承的,至少在维护农耕地区安全方面,他们是一脉相承的,他们各自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也各自付出了自己的代价。

      关键词(Tags): #帝国时代通宝推:stpea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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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另外一个著名的工程是大运河,

        背负骂名的隋炀帝,修大运河的目的被说成是为了个人游乐。

        但是,不能说秦人付出的代价,就是竹篮打水。在他们手里完工的长城和在他们手里没有完工的直道,在以后的日子里,依旧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如果没有长城和直道,汉初就很难得到一个相对安稳的七十年,也很难收获一个文景之治。

        大汉立国七十年后,汉武帝北击匈奴,应该也没少了利用秦人留下的各种基础设施。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秦人就是种树的前人!

    • 家园 【原创】历史色盲讲故事——故事,过去的事儿(162)

      匈奴人多虑了,蒙恬并没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打算,追到阴山以后,就很自觉的停下了追击的脚步,一点儿痛打落水狗的意思都没有。

      这并不说明蒙恬遵循了穷寇勿追的古训,也不说明蒙恬是一个很有费厄泼赖精神的人,而是再追下去,大秦帝国就赔了。

      蒙恬要是一气儿追到西伯利亚,别的不说,光后勤就能累得大秦帝国吐血。

      真要是那样的话,陈胜、吴广这两位仁兄,登上历史舞台的时间,很可能要比原定的时间,提前好几年,有幸能够跟秦始皇过过招。

      第一个农民起义领袖PK第一个皇帝,那将是一个多么激动人心的场面啊!

      我承认这是穿越,不过,要是蒙恬真的追到了西伯利亚,这个穿越很可能就会变成历史事实,举一个例子。

      始皇帝三十一年(前216年),在前些年并没有特大天灾的情况下,一石米的价格达到了一千六百个铜钱。《汉书·食货志》中,正常年份,一石米的价格只是三十个铜钱。

      有一点还得交代一下,秦代的铜钱号称秦半两,重量大概在八铢到十二铢之间(一两二十四铢)。汉代的铜钱也号称半两,实际上,最重的也不过才是五铢。

      始皇帝三十一年的粮食价格,高得这么变态,在我看来,跟当时同时进行的两个军事行动,有不可分割的联系。一南一北,总计八十万大军的后勤准备,完全有能力让民间所有的人,家里都没有余粮。

      蒙恬要是一根筋的跟在匈奴人屁股后面追,那粮价会涨到一个什么价位呢?

      在任何一个时代,粮食价格高得太离谱了,后果都将是很恐怖的,一大批吃不饱肚子的人,能不去做陈胜吴广吗?

      帝国的经济现状,不允许蒙恬追到西伯利亚,老天爷也不同意蒙恬追到西伯利亚。

      阴山山脉是一条神奇的山脉,阴山以南受太平洋季风的影响,年降水量在200毫米以上,比较适合农作物生长;阴山以北则是春风不度玉门关,年降水量在200毫米以下,很不适合农作物生长,那些生命力超级顽强的各种草类,倒是在那儿长得挺欢实。

      阴山山脉也就成了河套地区农耕和游牧的分界线,一条天然的分界线。

      这是老天爷的安排。

      大秦帝国是一个以农业立国的帝国,拿下不长庄稼光长草的阴山以北干吗使?

      要是不听老天爷的话,非得从中原移民过去种庄稼,后果是很麻烦的。是不是破坏生态环境,造成沙漠化,这个问题可以不考虑,另一个问题就不能不考虑了,每年从地里收入的粮食,还不如下到地里的种子多。

      这种土地,让谁去种,不赔死啊?

      也就是说,再追下去,帝国就是捡个大包袱背自己身上,是一个稳赔不赚的买卖。这买卖要是还有人去做,那他得达到了什么样的精神境界啊。

      再追下去是赔本儿的买卖,要是就这么着算了呢?

      答案是,还是赔本儿。

      只要大秦帝国在阴山一线施加的压力稍微减轻那么一点儿,匈奴人早晚还是会渗透进阴山以南。

      没法子,谁让阴山南麓降水更丰富,草原的长势更喜人呢,那可是“风吹草低”之后,才能“见牛羊”的哦。

      只要胡马度过了阴山,阴山以南固然会再次成为匈奴人的天下,在不远的将来,河南地的上空,怕是也会再次响起匈奴人那嘹亮的歌声。

      到那时候,蒙恬算是白忙活了。

      是追亦赔,不追亦赔,然则何时而赚耶?

      我的答案是,什么时候也赚不着。

      再加上一个时代条件,在农耕时代。

      在那个靠天吃饭的时代,农耕民族VS游牧民族,无论是战还是和,都是农耕民族赔本儿,无论是战胜还是战败,也都是农耕民族赔本儿,只是赔多赔少的问题。

      这是农耕民族的一个困境,或者说是一个死结。

      既然赚不着,那就保本儿吧,或者说,提高匈奴人渗透的成本吧。

      敌人的成本上去了,也可以算是自己赚了嘛。

      只能这么着了。

      始皇帝三十三年(前214年),大秦帝国在刚刚拿下来的阴山以南地区,设置了四十四个县。

      没有人,设置八十八个县那也是空壳子,总不能指望匈奴人一听说到了大秦帝国的县了,就自觉的停下向南渗透的脚步吧。

      重要的还是人。

      这一年,也是一个大搬家的年份,大批中原地区的人离开故土,纷纷来到了这些新设置的县。

      这些人的口音不同、高矮胖瘦不同……,但是他们有一点相同,在帝国的眼里,他们都是社会不安定因素,有的干脆就是帝国的劳动改造对象。

      这个嘛,也可以理解,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是帝国安定团结的基石,怎么能把他们打发到边疆去呢,也就是俗话说的,谁家有好孩子往庙里舍啊。

      来到边疆的普通人,在帝国的眼里不是好孩子,那些管理他们的父母官,在帝国眼里也不是帝国的优秀管理人员。这些到边疆来履新的官员,也都是些因为犯了错误,而被打发到这里的官员。

      在边疆地区拿到属于自己的土地后,再不安分的主儿,怎么着也会消停一点儿,有恒产者有恒心嘛。

      除了不再给帝国捣乱外,这些不安定分子还增强了主人翁意识,积极主动的维护边疆的安定团结,跟那些打算渗透到阴山以南的匈奴人做最坚决的斗争。

      不是帝国的思想宣传工作做得有多么到位,让这些人从心灵深处完成了脱胎换骨的升华,而是这儿的土地就是他们自己的,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和劳动果实,他们也会自觉的组织起民兵联防队之类的组织,抵制匈奴人的渗透活动。

      除了自觉的帮助帝国抵制匈奴人的渗透,这些移民还帮了帝国一个大忙。从这里收入的粮食,可以就地转化为驻军的军粮,帮帝国分担了一部分后勤补给的重担。

      可以这么说,没有这些社会不安定人员,就没有大秦帝国边疆的稳定繁荣,这份贡献是无论如何也磨灭不了的。

      谁说社会不安定因素就不能为国家做贡献啦,当年大英帝国日不落的时候,不也没少了各种不安定人员的大力协助嘛。

      大秦帝国的这种做法,有一个专门的名称,移民实边,以后的历朝历代,在边疆地区,基本上都沿用了这个做法。

      边疆移民,说到底还是民,是帝国军队的保护对象,他们自觉的抵制匈奴人的渗透,那是人家觉悟高,帝国的军队并不能因此就放弃了自己的义务不是。

      再说了,匈奴人的骑兵来了,光靠民兵联防队,就不靠谱了,关键时刻,还得靠正规军。

      但是,帝国的正规军面临着一个很严酷的现实。

      三十万大军看上去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沿着漫长的北方边境线一分配,约等于抓一把胡椒面洒向太平洋。

      匈奴人的骑兵只要突破一点,就是八十万大军,那也是摆设。

      还是上老办法吧,修筑长城。

      还是在始皇帝三十三年,人类历史上规模最为巨大的国防工程,破土动工。

      在蒙恬将军的带领下,帝国的建设者们,开始了艰苦卓绝的奋斗,大概在第二年,始皇帝三十四年,这个超大规模的军事工程就顺利竣工了。

      大秦帝国的效率,真不是吹出来的!

      长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竣工,离不开广大人民群众的艰苦奋斗,也离不开老天爷的照顾和老祖宗留下的宝贵遗产。

      在帝国的北方边境,恰好有一系列的绵延起伏的山脉,只要恰到好处的充分利用这些山脉,大秦帝国就能节省下不少工程量。

      当年秦国、赵国、燕国修的那些长城,大体轮廓还都保存着呢,修补改造一下,依旧还能发挥出他们应有的作用,这又让大秦帝国省了不少事儿。

      站在老天爷和老祖宗的肩膀上,大秦帝国给世人献上了一条西起临洮东到辽东的万里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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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历史色盲讲故事——故事,过去的事儿(161)

      始皇帝三十二年(前215年),帝国的三十万大军集结到了北方边境,一场带有战略决战性质的农牧大战,徐徐拉开了帷幕。

      大秦帝国这边的领衔主演,名字叫蒙恬。

      蒙恬,出身标准的大地主大官僚家庭,蒙恬本人算起来还是个官三代。

      蒙氏家族第一个在秦国干出名堂的,是蒙恬的爷爷蒙骜。

      不知在何年何月,蒙骜告别了祖国齐国,来到秦国讨生活,招聘他的是秦昭王。跟商鞅、李斯这些外来人员不一样,蒙骜在政治上并没有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反而是在军事上很有两把刷子。

      可惜的是,蒙骜来到秦国的时候,秦国恰好有一位国产的神话般的军事高手,白起。

      既生瑜何生亮,在整个秦昭王时代,蒙骜只好生活在军神的阴影里,没有得到什么闪光的机会。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庄襄王登基后,蒙骜迎来了自己事业的黄金时期。

      虽然有王翦这么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蒙骜还是交出了一份令人刮目的成绩单,从三晋那里捞到的城池,保守估计,在七十座以上。

      蒙骜的儿子、蒙恬的爸爸蒙武,也是将门虎子,在史书上第一次露面的时间比他爹还早。公元前285年,蒙武率领秦军,打响了六国群殴齐国的第一枪,当时蒙骜还不知道在干啥呢。

      后来,蒙武又给王翦当副手,俩人联手灭掉了楚国,也帮儿子蒙恬出了一口恶气。

      到了第三代,蒙氏家族出了点儿小状况。蒙恬的第一次出场,很不露脸,跟着李信吃了楚国人送上的一个大亏。

      但是,这并没有影响蒙恬的仕途,后来还跟着王贲拿下了齐国。

      从齐国前线回到咸阳后,蒙恬转向政界发展,成为了内史,掌管首都大大小小的事务,这个位子是什么分量,不用多说吧。

      大概在公元前220年前后,蒙恬又重返军界,来到了河南地的南方邻居,上郡,跟匈奴人对上了眼。

      那些年里,蒙恬在上郡都干了些什么,我不知道,不过,也不难想象。

      等待着,等待着……

      始皇帝三十二年,蒙恬等来了皇帝陛下的命令,反击。

      蒙恬没有让皇帝陛下失望,当年就顺风顺水的拿下了河南地,彻底消灭了匈奴人在这一地区的有生力量。

      河南地的得失,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

      拿下河南地,大秦帝国不仅解除了匈奴人对帝国心脏的致命威胁,还可以踩着河南地这个跳板,去找匈奴人的麻烦。

      到那时候,匈奴人再想在北方草原上消消停停的放马,那就得看秦军将士的心情怎么样了,没谁规定只准匈奴人打游击吧。

      整个河套地区的攻守态势,发生了乾坤倒转的变化。

      然而,蒙恬连匈奴人在河套地区放马的念想都给断了,他并不想打劳什子的游击战。

      始皇帝三十三年(前214年),秦军在蒙恬的率领下,深入西北大草原,来到了阴山脚下。

      这仗打得,怎么说呢,四个字儿,干脆利落!

      看到匈奴人这么痛快的就放弃了河南地,我只能说,真的不是他们的错,都是老天爷惹的祸,借用霸王的那句话,天亡我,非用兵之罪也。

      占领河南地给匈奴人带来了一个无限光明的前景,捎带着,也给匈奴人搭配上了一个天大的陷阱,福兮祸之所伏啊。

      匈奴骑兵的特点,或者说优点是,有便宜赚的时候,他们快马加鞭,一窝蜂的赶来,把对手连皮带骨头一块儿吞下去,看事儿不好的时候,他们也是快马加鞭,眨眼就能消失在天边。

      他们就是北方草原上的风之子。

      然而,河南地不是辽阔的北方草原,这里没有天边,只有黄河边。

      河南地的东西北三面都是黄河,南面是大秦帝国,这形状看上去像个什么东西呢?

      对了,一个面口袋。

      匈奴人要想在这个面口袋里落地生根,过一个长长久久的安稳日子,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胜利、胜利……

      不用多,只要失败一次,那他们先前的所有努力,都将随滚滚黄河东去。

      《孙子兵法》对这种地方有一个专门的描述,疾战则存,不疾战则亡者,为死地。

      《孙子兵法》还说,陷之死地然后生。理论上,这个说法没什么问题,实际上,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一支军队打一两场胜仗并不难,难的是总打胜仗,不打败仗。以我的浅薄见识,只知道以色列人做到了这一点。

      匈奴人不是以色列人,大秦帝国也不是阿拉伯联盟,中东战争的结局,注定不会在两千多年前的中国提前上演。

      在利用地形方面,秦军将士个个都是行家里手,一旦让他们完成战术合围,具体后果可以参考长平大战。

      虽然匈奴人主动钻进了口袋阵,但是蒙恬并没有把他们当成是饭桌上煮熟的鸭子,而是拿出了杀鸡用牛刀的劲头儿。(蒙公为秦击走匈奴,若鸷鸟之追群雀。

      整个北方边疆,帝国的全部兵力是三十万,蒙恬拿出了其中的三分之一,十万,用来招待河南地的匈奴人。

      匈奴的全部战斗人员有多少,不知道,不过可以做一个对比。

      当时在辽阔的北方草原上有三股较大的游牧势力,西北的月氏、北方的匈奴、东北的东胡。在这三家中,匈奴的实力大概能排到探花的位置。

      后来,冒顿单于搞定了月氏和东胡后,匈奴的战斗人员,才达到了三十多万。(以故冒顿得自强,控弦之士三十余万。

      有理由相信,河南之战的时候,秦军在数量上要比匈奴的战斗人员多不少。

      数量很重要,人多打人少总是好事儿嘛。不过呢,单凭人多,就想打胜仗,那也不靠谱,一群羊无论如何也是杀不死一头狮子的。

      羊群干不过狮子,那是他们没有狮子那样锋利的爪牙。战场上,军队的爪牙,就是士兵手里杀人的家伙,兵器。

      匈奴骑兵每人配备着两种武器,弓箭和弯刀。

      打起仗来的时候,匈奴骑兵一边催马狂奔,一边冲对手射箭,冲到跟前儿后,再抽出弯刀猛砍。

      这种打法碰到秦军,那就倒霉了。

      面对来去如风的匈奴人,秦军最有效的反制手段也是射箭,不过不是用弓,而是用弩,甚至还是连弩。

      作为同一个时代的远程武器,弩跟弓相比,只是强了那么一点点,射得更远、射得更准。

      自己还在匈奴骑兵弓箭的射程之外的时候,秦军就可以万箭齐发,实施远距离精确打击。

      后果嘛,自己想象一下吧。

      就算是匈奴骑兵冒着枪林弹雨冲到了秦军的跟前儿,打起白刃战来,他们还是讨不到便宜。

      匈奴人手里拿着弯刀,秦军士兵手里握着长剑,开练!

      一场白刃战下来,死掉的匈奴人要比秦军士兵多,受伤的秦军士兵则比匈奴人多。

      原因嘛,一个格斗技巧问题。

      挥刀砍人,刀的运动轨迹是一条弧线,挺剑刺杀,剑的运动轨迹是一条直线。

      设想这么一个场景,两人面对面,一个挥刀,一个挺剑,是刀锋先落到对方的身上呢,还是剑尖先抵达对方的胸膛?

      在生死瞬间,时间就是生命,这句话绝对是真理!

      还有一点,用刀砍人,砍中对方的胳膊腿儿这些部位,不太困难,要想一刀毙命的砍中对方的致命部位,那就很有难度了;用剑刺杀,却可以很方便的把剑尖送进对方那面积庞大的胸部、腹部等要害部位。

      也就是说,用刀砍,可以制造很多伤员,用剑刺,那就是送很多人上路了。

      死亡还是受伤,不仅仅是一个个人生死的问题,还是一个关系着民族后备力量的战略问题。受伤的秦军士兵回家后,还可以为帝国制造接班人,死亡的匈奴人,就没机会为本民族的繁衍做贡献了。

      有了优势数量的兵力,装备了最先进的武器,就能打胜仗啦?

      那淮海战役是怎么回事儿?

      最重要的还是人!

      不是说个人,单兵素质,匈奴骑兵不一定就比秦军士兵差。

      精确一点儿说,应该是,最重要的还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人。

      拿组织性、纪律性来要求匈奴人,实在是太难为他们了,漂泊不定的游牧生活,注定了很难培养出他们的Teamwork精神。

      不要说跟组织松散的匈奴人比,就是跟以前、以后任何时代的军队相比,秦军的组织性、纪律性,都可以笑傲。

      这一战之后,匈奴人一听到蒙恬的名字就脑仁儿疼(是时蒙恬威振匈奴),不但打消了南下黄河的念头,就连在自己的地盘儿上放牧,都得事先做好预警,生怕秦军将士来找麻烦。(置烽燧,然后敢牧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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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河南之战的秦军兵力部署,在《史记》中有两个数字。

      《秦始皇本纪》:始皇乃使将军蒙恬发兵三十万人北击胡,略取河南地。

      《蒙恬列传》:秦已并天下,乃使蒙恬将三十万众北逐戎狄,收河南。

      《匈奴列传》:后秦灭六国,而始皇帝使蒙恬将十万之众北击胡,悉收河南地。

      我的理解是,《秦始皇本纪》、《蒙恬列传》站在了秦的角度,说明帝国这次动员的全部兵力,《匈奴列传》则站在了匈奴的角度,强调跟匈奴交手的兵力。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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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谢谢江南兄好文,秦朝短暂的生命抹杀不了它的伟大

        秦所创建的制度使得中国能有一个相对稳定的社会,对中国文明的延续与发展奠定了基础。

        同其它的短命王朝一样,秦朝在历史上的声名不好。如同江南兄提到的,推翻一个政权必须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这种事情现在通常叫做定性,成王败寇自古皆然。所以前朝必然是黑暗的,暴力的,腐朽的。。。汉朝的统治时间很长文治武功都很强盛,使得在汉初对秦朝的抹黑深入人心代代相传以至千年不变,从而成就了秦的恶名。

        谢谢江南兄好文,写出了一个实实在在的秦朝。

        • 家园 海子兄谬赞了

          秦王朝的确是一个伟大的王朝,一些长命的王朝也比不上他

          不过,这个伟大的背后,也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啊

          短短的十几年内,南征南越,北击匈奴,用兵近百万,还有数不清的超大型工程。

          放在今天,用两倍的时间,去完成秦王朝一半的工作量,又有哪个国家敢说自己一定能做到呢?

          秦王朝完成了那些任务,也透支了自己的寿命。

          当时的人,日子应该很不好过,陈胜吴广振臂一呼,应者云集,不是没有基础的。

          不光原来东方六国的人,日子不好过,就是秦地的本地人,日子应该也很艰难,刘邦一个口惠而实不至的约法三章,就让秦地的老百姓死心塌地,可见当地人对秦王朝的情感。

    • 家园 【原创】历史色盲讲故事——故事,过去的事儿(160)

      在那个没有一天不进行军事斗争的战国时代,七个超级大国挤在中原这么一个小旮旯里,你争我抢,有赚便宜的,就会有吃亏的,物质守恒嘛。

      在中原地区吃了亏的诸侯,只好堤内损失堤外补,冲周边地区下手,有的冲北方的游牧地区下手,有的冲南方的百越下手。地处中原中央的韩国和魏国,没法搞这种堤内损失堤外补,只好就过那种王小二过年的日子喽。

      事实求是的说,只要农耕民族稍微一认真,游牧民族就会吃不消。没法子,中原地区高强度、大运动量的军事活动,太锻炼队伍了。用这种从血与火的洗礼中走出来的队伍,去对付一盘散沙的游牧民族,约等于用精确制导炸弹去炸帐篷。

      燕国的军队,在战国七雄中的战斗力怎么样,不用多说吧。

      秦舞阳的爷爷秦开,在游牧的东胡人那里做人质的时候,忽悠得东胡人分不清东西南北中。那年头要是有银行的话,东胡人都能把存折密码告诉他。

      回到燕国后,秦开扭脸就摆了东胡人一道,拿下了一千多里的土地。

      赵国实行胡服骑射后,在赵武灵王的带领下,也从北方的游牧民族,林胡、楼烦,那里捞了不少,阴山以南,划到了赵国的账户上。

      后来,赵国的李牧又狠狠的教训了匈奴人一通,让匈奴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很自觉的不来找赵国的麻烦。

      堤内损失堤外补,补,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目的还是把从堤外捞的外快,转化成堤内的竞争力。

      当时最能体现中原诸侯竞争力的,还是逐鹿中原,也就是说,中原地区的矛盾才是主要矛盾,至于游牧民族嘛,能不让胡马到自己家串门儿就行啦。

      在这个光辉思想的指导下,秦国、赵国、燕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同一个办法,砌墙,学名“修筑长城”。

      日常生活中以肉类做主食的游牧民族,做起事儿来,那也不是吃素的,看到中原诸侯选择了消极防御,他们也就不客气了。

      趁着中原地区打得热闹,匈奴人南下渡过了黄河,收获了一个辽阔的鄂尔多斯大草原,这一片儿,在《史记》上有一个专门的名称,河南地。

      看一下中国地图的话,就会发现,匈奴人的收获,远远不是一个鄂尔多斯草原,那么不上档次。

      黄河那个“几”字的上部及其周边流域,在中国有一个专门的称呼,河套地区。匈奴人在河南地站住了脚,那就说明他们已经控制了河套地区,最起码也是控制了河套地区的大部分。

      黄河百害,唯富一套,匈奴人控制了河套地区,不仅大大改善了自己的生存环境,而且还建立了一个驰骋北方草原的稳固的战略支撑点。

      还记得当年赵武灵王有个宏伟的计划吗,从云中郡、九原郡(都在河套地区)南下突袭咸阳,匈奴人有没有这个想法呢?

      可以这么说,大秦帝国在诞生的那一刻,就收到了匈奴人送来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这把剑还恰好悬在自己的心脏正上方。

      农牧之间一场生存之战,隐然已成箭在弦上之势。

      故用兵之法,勿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也;勿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孙子兵法九变篇》。

      不管匈奴人有没有赵武灵王那样的雄心壮志,哪怕是他们只在河套地区做俯卧撑,秦始皇的心里也不会感觉很踏实,“勿恃其不来”啊。

      秦始皇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心中的不踏实,也表示了对匈奴人的足够重视。

      始皇帝二十七年(前220年),秦始皇第一次巡狩天下。

      领导人的第一次行动,往往具有一定的风向标意义,秦始皇选择的第一个深入基层的目的地,就很说明问题,西北部的陇西郡(治所在今天甘肃临洮)、北地郡(治所在今天甘肃宁县)。

      这两个郡是帝国的西大门,出了这两个郡往西,那就是游牧民族的地界儿了。更重要的是,北地郡的北方邻居,九原郡、云中郡,这会儿,是在匈奴人手里,还是在大秦帝国的手里,都不好说呢。

      顺便说一下,也就是从秦王朝开始,西北就一直是中华帝国的软肋,据说还有个“天塌西北”的说法。历史证明这个说法是相当靠谱的,纵观中国历史,只要西北地区闹腾大发了,整个王朝差不多也就该准备开追悼会了。最近的例子,可以参考红军长征以后的中国历史。

      除了这一次专程去近距离的观察匈奴人,秦始皇还多次顺道去看望他们。

      秦始皇这一辈子,搞了五次巡狩天下,只有始皇帝二十八年的第二次巡狩,是从南方的武关回的咸阳,其余的几次,秦始皇都是到北方转一下后,才回咸阳。

      值得一提的是,最后一次巡狩的时候,匈奴人早就跑得没影儿了,秦始皇还是义无反顾的把九原郡列入了自己的巡狩行程,虽然他并没有活着完成最后这一次巡狩。

      生命不息,对匈奴人的惦记,也不止,我只能说,秦始皇真的很对得起匈奴人。

      正常说来,领导很重视的工作,大都会完成得比较好,领导时不常亲临一线进行指导的工作,也很容易达到完美的效果。

      秦始皇隔三差五的就去北方边疆转悠一下,对那里的防务工作,到底有多少正面作用,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往小里说,也能鼓舞一下前线将士保家卫国的士气吧。

      除了在表示自己对边疆防务很重视外,秦始皇这么转来转去,在我看来,有一半儿也是在转悠给匈奴人看,用实际行动告诉匈奴人,我在这儿等着你过来,“恃吾有以待”啊。

      大秦帝国的将士在前线等待着匈奴人打进来,一等就是六七年,不知道有没有头发等白了的。

      等待梦中情人,那是甜蜜的等待,等待对手打过来,那就不好说是什么滋味儿的等待了,怕是不是什么好滋味儿吧。

      作为一个急脾气的人,秦始皇能一等匈奴人就是六七年,也够难为他的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秦始皇是不是改掉了急脾气的坏毛病,不好说,但是我知道,看看他守的那个摊儿,他就是着急那也是干着急。

      自从立国以来,秦国人就没少了跟西部的游牧民族打交道,总体来说,吃亏的时候少,赚便宜的时候多,秦穆公的时候,还从游牧民族那里大捞了一笔。

      但是,西部游牧民族的生命力,太有韧性了,都快赶上小强了,无论秦国人怎么拍,他们就是死而不僵,还抽空儿就恶心秦国人一下。

      就拿义渠的戎人来说吧,从秦惠王开始,他们就跟秦国人打了又和,和了又打,打打和和,闹腾了不少年。

      要不是宣太后特别富有奉献精神,把自己豁了出去,然后,弄了一个斩首行动,鬼知道秦国人能不能摆平义渠的西戎啊。

      当年,秦国人对戎人又是挖墙脚(由余),又是掺沙子(在义渠设置县),费了无数的劲,都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眼下呢,秦始皇既没有从匈奴人那里挖来墙脚,又没有向匈奴人那里掺进沙子,匈奴人的情况,对他来说,基本上就是白纸一张。

      瞅瞅这个情况,秦始皇没有跟匈奴人死磕的底气,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啊。

      对秦始皇来说,破山中贼也不易。

      游牧民族打起仗来,从来就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了,过两天再回来,用太史公的话说就是,利则进,不利则退,不羞遁走。

      典型的游击战。

      要是跟着匈奴人的节奏起舞,小打小闹,后果很危险,弄不好会把整个帝国都拖进无休止的低烈度游击战的泥潭,看看美军在阿富汗的处境,就什么都清楚啦。

      对付精于游击战的匈奴人,不打就不打,打起来,那就得毕其功于一役,打得匈奴人做梦都不敢梦到过黄河。

      这需要整个帝国方方面面的配合。

      大秦帝国虽然是一个效率至上的帝国,但是再有效率,也得需要时间来配合不是,说有光,世界上就有了光,那是只有上帝他老人家才能做到的事儿啊。

      从始皇帝二十六年开始,秦始皇搞郡县,搞基础设施建设……,拼了命的搞帝国一体化,不能说全是为了对付匈奴人,最起码为对付匈奴人做好了硬件上的准备。

      到了始皇帝三十二年前后,整个帝国内部整合得七七八八了,最重要的道路建设,也基本上竣工了,破山中贼的准备工作,算是差不多了,是破心中贼的时候了。

      秦始皇是在什么时候起了杀心,决定摆平匈奴,拔掉河套地区那颗钉子,说不上来。不过,我觉得,卢生带来的这个预言,应该起了一个很好的临门一脚的作用,帮着秦始皇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除了帮助秦始皇下定了最后的决心,这个预言还起了一个不可估量的作用,或者说,不可替代的作用。

      在那个笃信各种预言的年代,卢生的这个预言一出来,甭管有多大的困难,都不可能再有人跳出来反对跟匈奴人摊牌,谁反对谁就是帝国的公敌,这个罪名谁敢要啊。

      人们不但不会反对跟匈奴死磕,反而还会积极主动的去挑起拯救大秦帝国未来的重担,最起码高层的人士应该有这个认识高度。

      这么一来,舆论宣传工作就好开展了。

      良好的战前宣传动员,也是战斗力哦。

      关键词(Tags): #帝国时代通宝推:九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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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历史色盲讲故事——故事,过去的事儿(159)

      万里长城今犹在

      砸了无数的银子去找什么不死之药,最后还是两腿一蹬,徒留下一个千古笑柄,秦始皇啊,让人说你什么好呢?

      算了,就当是为方士们选择的错误道路交了学费吧。

      这个千古笑柄虽然是花大价钱打造出来的,但是在娱乐大众方面,还是不够有代表性,尤其是跟那个别人免费赠送的千古骂名相比。

      除了特别专业或者特别八卦的人,并没有太多的人(注:相对中国的人口数量)知道秦始皇还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不靠谱的长生梦想,但是,不用有特别多的文化,也不用专门打听,很多人也都知道秦始皇不是一个好东西,我记得小时候就经常听村里人说秦始皇如何如何。

      后来知道了,那些事儿啊,十有八九是没影儿的事儿,即便是有点儿影子的,也大多跟秦始皇八竿子打不着。交代一下,那些事儿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每每听到人们说秦始皇如何如何,江南水未尝不废书而叹也,曰:要想彻底搞臭一个人,有什么比推出一个弱女子,性价比更高的呢?!

      哪怕是一个并不存在的弱女子,也行!

      如果没有孟姜女那么一个半虚构的柔弱女子,我觉得,秦始皇在民间的名气,最起码也得打个对折。我相信,秦始皇应该也很希望这个名气能打个对折,最好是归零,这个名气实在是太不咋地了。

      说起来,秦始皇这个在民间不咋地的名气,跟他寻找仙人这个千古笑柄,还有一点儿联系,不是特别紧密,但也不是可有可无的联系。

      忙活了十年,不死之药没找到,反而招来了千古骂名,秦始皇是正经的烧香引来了鬼。

      这事儿吧,还得从始皇帝三十二年(前215年)说起。

      这一年,秦始皇第四次巡狩天下,来到了东方的碣石(今河北省昌黎县)。

      除了保留项目,刻石自我表扬,这一次,秦始皇还本着广撒网多捞鱼的原则,安排了两拨儿人马前往渤海寻找仙人。第一拨儿的领头人是燕地的卢生,第二拨儿有三个主要人物,韩终、侯公、石生。

      秦始皇在民间的名声,大概、也许、差不多就是从这里开始了流芳百世的起跑。

      虽然徐福等人亲手点燃了秦始皇长生的梦想,徐福本人还在后世获得了相当高的知名度,但是,我要说,这个卢生更是了得。

      相对徐福来说,卢生在后世的知名度差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但是,就是这个知名度并不高的卢生,影响了更多的人,尤其是黑秦始皇的那些人。

      在我看来,秦始皇身后能收获几乎是负数的名声,跟卢生的不懈努力是分不开的。粗略算了一下,卢生大概跟这些负面名声中的三分之二有扯不清的关系。在这三分之二中,还有一半,也就是全部的三分之一,几乎就是卢生凭一己之力大力促成的。

      算算卢生的贡献,再看看卢生的历史名气,我不得不说,卢生,你冤啊,你比窦娥还冤!

      作为都是负责给皇帝陛下寻找不死之药的专家,卢生跟徐福有相同的地方,都没有拿到皇帝陛下最渴望的仙药,也有不同的地方,卢生比徐福麻利得多,当年就回到了咸阳。

      还有一点不同,在面见秦始皇的时候,卢生虽然空着两手,但是他带来了一个预言,亡秦者胡也。

      简单说就是,能让大秦王朝歇菜的是“胡”。

      因为大秦这家公司是在秦二世胡亥手上破产清盘,后来东汉的郑玄就说,这个“胡”,指的就是胡亥。

      作为一个儒家经学大师,郑玄应该被打屁股。

      忘记老祖宗的教导了吗,子不语怪、力、乱、神。

      忘记了的话,活该被打屁股,没有忘记,明知故犯,更应该被打屁股。

      再说了,对着自己并不熟悉的专业,满嘴跑火车,乱喷一通,也该被打屁股。

      在中国历史上,“胡”差不多算是一个专门用语,基本上就是代指北方的游牧民族。具体到秦始皇当时的实际情况,这个“胡”,就是正在形成气候的匈奴。也有人说,“胡”的读音,其实就是“匈奴”连读的读音。

      卢生带来的这个预言,说白一点儿就是,大秦王朝要栽在匈奴人手里。

      不得不说,卢生的这一招儿,高,实在是高!

      从战国时代开始,那些出海寻仙失败的人,大多让大海来背黑锅,用的借口都臭大街了,风大浪急。

      这个借口,潜藏着一个巨大的bug,相当的有风险。

      在巨大利益的诱惑下,人的创造力是不可估量的,万一,造出了一艘不怕风不怕浪的大船,还找不到仙人,咋办?

      战国时代,大伙儿都过着有你没我的日子,没人有闲心去搞什么大型水面舰艇。这会儿皇帝陛下可是又有钱又有闲啊,他完全可以动员能够动员的力量,来搞一个水上阿房宫。

      卢生的这个预言一出口,秦始皇就不得不掂量一番了。自己的长生不死很重要,大秦帝国的千秋万代也很重要,甚至更重要。没有了大秦帝国,自己长生不死还有个屁用啊,每天都活在无穷无尽的亡国之痛中,还不如眼睛一闭不睁,让这辈子痛痛快快的过去呢。

      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为了大秦帝国,秦始皇不但不会去搞水上阿房宫,而且还会把关注的焦点从寻找仙人转移到匈奴人身上。

      这么一来,卢生寻找仙人的压力就小多了。

      这算盘打得,除了精明俩字儿,还能说别的吗。

      卢生精明,秦始皇也不是省油的灯,不是随口扯一个预言就能糊弄得了的。

      卢生带来的这个预言,与其说是个预言,不如说是对历史和现状的准确分析。

      从现有的文字记载来看,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的冲突,老早就开始了。

      据说,周王室的祖先古公亶父,就让游牧的戎狄闹腾得够呛,被迫告别了经营了数代的老家,搬家到了岐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周武王伐纣成功后,又掉过头,夺回了老家,把游牧的戎狄赶回了他们的老家。

      事实证明,只要农耕地区有一个还能说得过去的统一的组织体系,游牧民族就没便宜赚。反之,只要没有了统一的指挥,对游牧民族来说,农耕地区就是一个没有篱笆墙的院落,他们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公元前771年,在中原诸侯申侯的配合下,游牧的戎狄又来找古公亶父子孙的麻烦,来到了周王室的都城镐京。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在这里是不成立的。古公亶父的子孙,并没有展示出比老祖宗高明的本事,他们的选择还是老祖宗玩儿剩下的那一套,搬家。

      困难像弹簧,你弱他就强,这句话还是相当靠谱的。公元前649年,搬家到洛阳的周天子,又迎来了来自游牧地区的客人,戎狄再次光临周王室的都城。

      幸亏当时齐桓公在中原地区还有点儿影响力,派管仲去帮着周天子又过了一关,以至于孔夫子都说,没有管仲,我们都得成为野蛮人了。(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

      到了战国时代,中原地区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再也没有了一个大伙儿认可的老大。跟北方游牧地区接壤的三个国家秦国、赵国、燕国,既得跟中原的诸侯纠缠不休,又得防着游牧民族来捣乱,那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啊。

      怎么说呢,这种状况对游牧民族来说,不一定就是好事儿。

      游牧民族的生活习惯是,哪里有水有草哪里就是家,一年才搬四五次家的,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打招呼,要不怎么会叫游牧呢。

      这种生活习惯,严重制约了游牧民族的整合,使他们很难捏合出一个有效的组织体系。

      游牧民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正经的一盘散沙,很难诞生一个一统江湖的人。

      在中原地区也是一盘散沙的春秋时期,游牧民族还可以利用中原地区的内部矛盾,抽冷子深入中原,捞点儿便宜。

      到了战国时代,中原地区这盘散沙,逐渐聚合成了一块块大石头,游牧民族再想来中原地区随便串门儿,那就是做梦了。

      这会儿,游牧民族非但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既方便又安全的随时来中原地区搞刘备借荆州的勾当,他们自己反而成为了中原诸侯打秋风的对象。

      关键词(Tags): #帝国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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