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幽明怪谈(每日更新中) -- 石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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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801第二十三回1

      话说之前柴进于河北柴皇子庄上闲居,某日,在山东失利的白衣秀士王伦前来投靠,柴进藏之于秘馆,款待极厚。二人闭门静话,谈论无所不至,王伦备说自己如何聚众举事,如何在山东遭遇劲敌,损兵折将的经过,柴进听罢,方知花荣在青州大展拳脚,立功扬名,心中万分思慕。

      不久,王伦被朱贵接到济州梁山泊当山大王去了,柴进送别之后,又向柴母请求,要到青州访友。老夫人怒曰:“家道丰足,出游何所求!”初时不许,后亦只得由他。柴进对殷天罗道:“你我乃忘形之友,我去后,家事劳你照拂,可乎?”天罗稽首答道:“小道自必尽力,何用多言。方今世路不净,大官人出行多带随从为好。”柴进遂招集了三十多个宾友庄客同行,最得力者,是一个形貌伟烁,性气刚猛的壮士,名叫宋万,江湖上人称云里金刚。

      临出门,柴进又向鱼窈儿道别,目光眷眷然,鱼窈儿笑道:“天下骚然,盗贼蜂起,官人一路小心,无事早归。”柴进道:“娘子端居相待,我去去便归,相见非遥。”

      柴进等人出了柴皇子庄,驰马南下,一路晓行夜宿,来到青州城军营,得知花荣恰才出发,前往清风镇公干,于是急忙赶将上来。花荣见了,自然无限欣喜,与浑家崔氏一同向柴进见礼,请众人在路边树荫下少歇,拉着柴进坐到僻静处,低声叙话。

      花荣将目下军情略略向柴进说明,请柴进暂回青州州城等候。柴进听了,蹙眉道:“贤弟此行虽可争功,终是危险,杜师子若识破你心意,卒然发难,以你五十人之力,着实难以抵御。”

      花荣笑道:“丈夫行事,当抱慷慨之志,虎穴探子,不避艰险,牵羊拽犬之事,何用我去!我已定计,如此如此,料可成功。”柴进沉吟道:“此是沿用古人计策,贼子无知,未必能识……”他顿一顿,又道:“我这里放着三十几个好兄弟在此,个个狠勇敢战,以一敌十。依我说,你照原定计谋推车去犒劳戍军,我等绕行小道,先到清风镇住下,假装路过。我这伙人一身江湖气,贼人必不疑心我们与官军之间有甚么勾当,到镇之后,我诈病不行,伺机接应你,如何?”

      花荣摇头道:“大哥金枝玉叶,凡事当虑及安危,倘有差迟,教我他日如何谒见老夫人,兄弟万不敢让大哥犯险。”柴进怫然道:“你我八拜之交,等同一体,休说见外的话,你夫妻犯险,为兄若就手旁观,有违结拜之誓,义士之心!你莫一再推辞,句句分开你我彼此,伤我心怀。”

      花荣沉思良久,叹道:“哥哥这般说,小弟不敢辞,唯有愧受。小弟又有一计,如此这般,请大哥与众兄弟代行,如何?”柴进击掌道:“妙计也。我必依计而行,兄弟放心。另外我听王伦说,杜师子擅长夜袭,绰号夜游神,兄弟到了清风寨后,夜里要份外留心……”两人拟划毕,假意握手道别,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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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荣缓缓行军,行了三日,方到清风寨。到寨时天已昏暮,杜师子亲率全寨兵士列队相迎,杜师子如今是从八品秉义郎,官阶与花荣相当,二人平等见礼。施礼之后,杜师子请花荣夫妇到大帐中用膳,帐中武士环立,花荣言笑自若,殊不介意。菜肴上来,居然只有鱼羹、蒸豆、酱汁茄子三味而已,酒是即墨的黍米老黄酒,花荣连夸酒好,频频举爵邀饮。

      酒半酣,杜某挑之曰:“花将军在州府做官,耳朵里自然八面来风,不知州里人说起杜某这家,有甚言语?”花荣笑道:“你手下这些新降之人,心性未定,难免风纪不佳,虽无大碍,亦须稍加约束。”杜师子连连点头,叹道:“我等驻扎在此,非止一时。早前甚是驯服,近来不知何故,州里配发的粮饷逐旬减少,使得人心涣散。我这些兵原不过是些草民,贱民,从贼也好,从军也好,都只为求个饱暖自在,失意则不好管束,在下极力维持,忒也艰难。如今州里劳军发饷,大振军心,那些衣食小人今后一定老老实实,伫候指挥。”

      花荣沉吟道:“杜兄新来做官,与州里的粮官交往未得火热,此是官场关窍,若不能适时进献财物,克扣军饷是常事。”杜师子骂道:“这班鸟杀才,恨得我呲牙咧嘴。”花荣笑道:“既得钱粮,便当整肃军纪,年末若得中下考评,大不利仕途。”杜师子笑道:“是也,是也。”

      宴罢,杜师子将花荣夫妻送到驿馆安歇,言语间情礼备至。二人约好,来日午时在清风寨校场设宴招待驻军,一并派发饷银。

      花荣就寝之后,浅睡即醒,原来他鼻中嗅到一股清冷的杀气。但凡在厮打中沾过血的刀剑,无伦如何抹拭,总存有一股奇异的腥味,花荣乃将种,对这种气味有独特的感应,立刻就知道有若干人手持出鞘的刀剑在附近走动,当下连忙拾起刀火,出门四下察看。

      走出馆舍,气味越浓,只是眼前一片漆黑,分不清来敌藏身何处。舍门左侧有一株青桐树,树干端直,树身泌汗,青桐之汗似油脂,粘上后极难洗脱。花荣发现树干上有抿摸向上的痕迹,立即举火往高处照去,果然发现有个灰衣兵匿在树上。

      花荣勃然变色,大声申斥,侍从闻变,纷纷从睡铺中跳起,奔跑来看,那探子只得盘爬下树。却在此时,杜师子领着数十个卫士从夜幕中走出来,指住那小兵的眉心骂道:“贼杀才!你身染瘟疫,正待把你囚起,四处找不着你,却原来藏在此处。”

      花荣满心惊疑,面上却微笑不露,吩咐手下不许触碰病人,任由杜师子把探子领走。杜师子再三拱手致歉,花荣好言送别,闭上院门,即令手下人全部披甲持弓,登高戒备。

    • 家园 731第二十二回4

      慕容知府惊闻噩耗,遂召集众人,详问表弟之死,虽存疑,无奈秦、刘、黄、花等人众口一词。如今国势动荡,匪情起伏不定,冲关入劫之事全赖此辈,他不便苛责,只得将事情草草了结,戮陈菱角尸,厚葬里豹,授黄信青州都监,降将李云则仍归刘高统率。

      经此一事,秦明、刘高、黄信三人暗中结盟,彼此善待,黄信每日向秦明讨教武艺,亲信在花荣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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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月后某日,花荣奉命到知府衙门议事,入东厅一看,慕容知府与刘高既在。花荣躬身趋拜而入,慕容彦直微微点头,无多言。昔日里豹在生的时候,向知府耳里灌进了不少谗言,因此他不喜花荣。厅中另有一人立于阶下,花荣曾经与他打过交道,此人是清风镇的户长,见花荣来到,涩然一笑。俄顷,秦明与黄信谈笑而至,入厅趋拜,知府欣然下阶,慰劳数语。

      叙礼毕,入正题。清风镇户长禀曰:“清风镇不幸,今有新招安之杜师子部屯兵镇中,戍卒们贼性不改,经常劫剥行人,哄抢商户,荒唐事日日不同,闹得附近民不聊生。乡绅们都知道官军镇抚不易,为了息事宁人,不敢惊动州府,只是私下推举数人到清风寨理论。杜某接见之时,派甲士持刀在军帐内环伺,动辄逞凶,他要求附近村镇每月按人口之数向军中缴纳银两和粮食,换取平安。乡绅们又惊又怒,含恨而回。到期,清风寨派人到各处村镇索要钱粮,镇东鹿头村忿然拒命,入夜之后,惨遭驻军洗劫,焚烧聚落,居民六十余户,不见有人生还。我等睹此残暴,只得惟命是从,尽力搜刮,怎奈百姓穷乏者不堪压榨,纷纷离乡流亡,以致近日匪情又烈,清风山有燕顺、王英等人啸聚而起,二龙山邓龙、桃花山周通等,亦有所壮大。我等近日风闻杜师子与三山之贼勾结频密,或将有背叛之事,因此赶来州城报信,求州府设法垂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

      众人听罢,心中无不了然。此事起因是刘高献计,逐步减少对杜师子的钱谷供应,以期迫使他裁撤兵员。如今看来,杜师子宁愿公开对抗也不肯就范,非但设法从民间压榨自给,而且已经开始着手联络各处残匪,随时准备重操旧业。

      秦明先开口道:“杜师子作贼时,杀兵民不可胜数,血债累累,我每一思之,拳头便痒,只恨未能擒之伏法。如今杜某又贪虐害民,决不可姑息。待我来日提一旅精兵,假称押送粮草到邻近州府,凑近清风镇时,突袭歼之可也。”黄信道:“杜师子不过鼠辈而已,何须本州主将亲自出马,末将代劳便好。”花荣道:“杜师子反志已露,想必早将细作布置在州城,官军一动,他便有所准备,偷袭亦难。若贼兵重施故技,将部众散入山野之中,更无从剿灭。末将愿先率勇士五十人,带上酒肉饷银,假意前往清风镇犒军,一者慢其戒心,二者摸清虚实,三者候其大意之际,锄去主将,抚其部众,消弭此害。计若不行,都监进兵厮杀未迟。”

      黄信沉吟道:“清风寨似狼山虎穴,贤弟如此冒险行事,稍有不如意,恐难生还。”花荣道:“公事为重,末将愿舍身前往。”

      议事毕,众人拜辞而去,只有秦明单独留下,问知府曰:“花荣乃本朝名将之后,临阵英勇,可接百战。我观相公心意,不喜花荣,却是何故?”慕容彦直每次看到花荣,便忆起表弟里豹,里豹最忌花荣,他二人为邓龙一事争功,知府亦略有耳闻。里豹死后,慕容彦直在军中失去心腹之人,大有兵权旁落之感,从此迁恨于花荣。慕容知府这重心意却不便明说,只道:“花荣身带妖胡之气,不中我意。”秦明只道他说的是妖狐,大感错愕,知府又道:“此子是边地人,受胡风,养成胡心,你看他靴子服饰,处处与中原不同,我平生望胡生厌,与他颇不投缘,虽然如此,偶然稍加牵制而已,也不至于太为难他。”秦明听了,苦笑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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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荣营中有五十个少壮勇捷,十里挑一的亲兵,这日尽数带上,每人推一辆粮车,竖起彩旗,与蒯骆驼蒯琼一起前往清风镇劳军。为使杜师子放下戒心,花荣还带上妻子崔樱同行。

      行不数里,忽见烟尘滚滚,远处跑来一彪人马,连叫“留步”。为首之人,龙睛凤目,神气扬扬,正是小旋风柴进,拥从者三十余,尽是魁梧健硕的豪勇之士。皇孙出游,宾仆璀璨,与往日落魄时不同。

    • 家园 730第二十二回3

      青州略定,秦明表奏诸将功绩,拟从临朐撤兵。慕容知府得悉,大悦,遣里豹、刘高押送酒浆三百坛、饼馅肉干五百担、粮食新衣八十车到临朐城犒军。沿途黎民闻讯,载歌载舞庆贺,并以土产之物酬谢官军,礼多,押送的士兵无力接载,百姓于是挑担随行,拥入临朐城。

      将退兵之夜,众将都到衙门中聚宴。这一席饭花费万钱,包罗海陆之美,席面上秦明花荣是主方,里豹刘高是客方,黄信名分上犹是刘高属下,坐于刘高下手。众人乘着喜气,高谈劝醉,只有里豹不接言语,他自知功劳不可与众人相比,独自喝着酸酒。李云陈菱角之辈则强作欢颜,饮涩酒。

      深宵,各人都有醉意,刘高忽斟满一酒爵,起身曰:“座中有阵斩贼军主将者,满饮此爵。”秦明闻言,鼓髯大笑,举爵一饮而尽,饮毕似醉,满面酒容。刘高又斟满一爵曰:“座中有奇袭贼军大将,献首州城,勇著三军者,满饮此爵。”这几句说的是花荣歼灭薛大眼之事,花荣抱拳而起,连说“不敢”,亦饮一爵。花荣近日声名远播,万民钦佩,刘高亦改容称颂。

      里豹见状不悦,鬼使神差地发出一声嗤笑,笑声不响,却恰好传到侧坐秦明的耳朵里。秦明酒量已足,颇不自制,面色一变,嘲之道:“里都监,此番讨贼,你怎地全军陷没?既熟读兵书,有何难事,孙吴两位大神竟不能为你解忧?你须知刘高以身家性命保你出战,惨败收场,如何对得起他?”

      里豹正气闷,见秦明出言撩拨,既惭且怒。他素来狐假虎威,不让秦明,反噎之道:“某只恨兵少,独当杜师子之兵,拒贼一半军势,委实吃力。杜师子那厮,统制亦曾与他交锋,何曾占得些许便宜?我若总括大军,斩王伦之辈不在话下,岂容他逃去。”

      秦明见他嚣张,原要折辱他几句,不料那里豹非但不承,居然反咬一口,秦明急怒之下,恶言迸出,骂道:“直娘贼怎敢无礼,好不知耻!”

      刘高素与里豹勾结,伙同弄权,见里豹境况困窘,连忙从旁缓解道:“息怒,息怒。刘某与里都监也非全无功劳,我等在秦统制麾下作战,凡事不敢迟慢,先后收降陈菱角、李云、杜师子等三处贼匪,里都监又曾经独力击破邓龙一军,功劳岂不与公等齐肩,统制何苦相逼若是?醉矣醉矣。”黄信接口曰:“功过似可相抵,我等但求不赏不罚,便觉心甘,特请统制宽待,莫多责难。”刘高将黄信的功劳与里豹捆在一起算,料那秦明必然无话可说,他在青州城里听取各军战报,以为邓龙部真被里豹所灭,因此又扯上邓龙一事。

      不提邓龙便罢,提起邓龙,秦明怒气更盛,眼眦欲裂,喝道:“里豹!邓龙岂是你所击破,你怎敢夺人功劳!”里豹冷冷看了花荣一眼,花荣虽然屡建奇功,职位仍在里豹之下,敢怒不敢言。里豹耍横道:“不是我所歼,难道两百余个人头是天神所取,掷入我帐中?此事确实由我亲自督办,清风镇全民皆知,详细军情早已上报到节度使处,谁敢翻案!”

      秦明脾性如火,是当世一个活张飞,人所共知,普通人遭他斥骂,不管有理无理,都只是唯唯诺诺,哪有象里豹这般,听一句顶一句的?他睁眼看着里豹那副恃势倨贵,凌上欺下的小人面孔,不禁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也好似被鬼使神推一般,把那蒲扇般的大手猛伸,抓住里豹头髻用力一拧,众人只听见“咯喍”一声轻响,里豹的颈骨被他生生折断,当场丧命。

      事起突然,在座者无不骇愕,连秦明本人都呆在当场,不知所措。座中无论谁杀了里豹,都可以立即将他绳之于法,偏偏却是秦明,是所有人的上司。

      座中一人,最是机敏,猛从腰间拔出佩刀,手起一刀,身边某人人头落地。众人惊视之,死者降将陈菱角也,杀人者黄信。黄信手执钢刀,脚踏陈菱角之头,呼道:“贼将陈菱角真乃凶猾反覆之人,降不数日,又欲叛变,袭杀里都监于帐中,今陈贼已被我黄信诛斩,你等谁来为我见证?”花荣见状,暗暗为他喝彩,随即拔刀插于席上,厉声曰:“我来作证,在座诸君皆见,谁有异议?”

      席上刘高、李云等人,纷纷醒来,知道此际生死攸关,谁若露出半点迟疑,一刻内便有被灭口之危,于是争先表态,或夸赞黄信英勇,或怒斥反贼陈菱角,乱哄哄响应。

      秦明一时褊忿,出手杀了里豹,本亦懊恼,见众人如此,心思稍安,心存感激地看了黄信一眼。

      盐监刘高与里豹同党,知道自己最受嫌疑,暗暗惶恐,望见秦明如此,计上心来,起身动议道:“里豹殉职,都监之位悬空,下官欲上书举荐黄将军接任,未知都总管意下如何?”秦明只忌刘高,见他望风使舵,出言附和,忧疑顿消,笑道:“刘公之言甚是,黄信原本就是沂州都监,此番助剿顽贼,杀敌如麻,战功赫赫,本州都监非他莫属。你今夜便可上书荐贤,我决无异议。”众人都道:“我等归去之后,也愿联名保荐。”

      黄信大喜,拭去陈菱角之血,还刀匣内,拜谢刘高、秦明,且道:“做不做官,倒不要紧。小人在阵中仰望秦统制厮杀,使开狼牙棒来,似有千般解数,必必剥剥,打得匪人头崩额裂,端的英雄无比!在下枉自习武多年,手段不得要领,一心愿拜都统制为师,不知可否点拨些个?”

      秦明道:“你我一处为官,上阵需互相救应,你要学武艺,好说!我尽心指教便是。”刘高击掌道:“好也好也,黄将军快拜恩师。”众人拥上前来,推秦明端坐,黄信纳头便拜,从此与秦明定下师徒名分。

      礼成之后,众人分工,军中书记以刘高的名义写了一份有关里豹之死的陈情书,交秦明过目以后,当面盖上刘高印章,遣人飞送到知府衙门。黄信在军中张榜,历数陈菱角之罪,枭首示众,秦明用重金买了一副好棺,把里豹的尸体隆重其事地送回州城。

      • 家园 请君斟酌

        我觉得秦明袭杀里豹,有点过了。毕竟是吃公家饭的,里豹也是有后台的。按水壶原著和无斋主人注,秦明也勉强算脸厚心黑的主了。

        不如搞成酒后失手。

        俺设计一哈。

        秦、里互骂,陈菱角上前欲借劝酒之名义弥合,里豹出言侮陈,秦明上前,欲强灌,理由是人家敬酒是给你里豹脸。里豹并不认同,俺这根正苗红的与招降之贼岂可相提并论。秦与里争执,黄信欲上前劝解,秦借酒力杀里豹,黄斩陈。

        否则,黄为啥单杀陈呢?杀李云亦可。凡事都有根源,这样陈菱角也不算死得太冤。黄信也不算太阴狠。否则黄信也太牛了,整个一下大棋的主。

        • 家园 能这样给意见,真是感谢

          我说说我的情况,首先,我看水浒的深度跟煮酒、无斋、太监几位肯定不能比,这不是谦虚,确实没到那么细致,相关文献,考证看的更少,比如说金圣叹的批语,我就没有看完。

          但是我觉得我的总体思路跟煮酒相似,跟无斋不太一样。在我眼里,水浒首先是一本英雄豪杰之书,比如说,我喜欢水浒里头的强身体对抗多于喜欢里头的黑帮政治——武艺高强即英雄。又比如说,在我眼中宋江就是呼保义,吴用就是智多星,秦明就是霹雳火,顺着绰号方向思考,而无斋喜欢反向发掘,寻找作者没有说出来的话。

          但他这样分析我觉得也有问题,就是很容易被书中的败笔愚弄,水浒固然伟大,仍有不少败笔,卢俊义的故事里就有很多败笔,我相信施耐庵再牛也会遇到与我一样的问题,想不出更好的情节,只能勉强写。关于水浒的败笔,我以前家里那本水浒的后语里,好像胡适撰文谈过。另外,施耐庵很可能不是一个正常人,至少可以确定这个人非常嗜血,热爱械斗,不排斥抢夺某些人的财富,他的是非观跟现代商品社会里的两大阶级都不一样,时代不一样,不好琢磨。

          回到本贴,秦明我把他写成一个勇猛但是搂不住火的人,能带兵,在军事上会耍些小计谋,但人际智慧不会太高。黄信确实被抬高了,目的主要是让他做花荣的竞争对手,打压花荣,花荣必须不得志,不能有太耀眼的功劳,也不能太受知府和秦明的亲信,否则与原书相违。陈菱角恰好坐在黄信身边,李云还没到最终位置,接下来还要用

          这一段我的想法是通过一次急剧的变化,使怪谈的人物状况与原书对齐,情节合理性如阿兰兄所说,仍需斟酌,但是按照前后节奏,这里不能放缓,必须快一些,有些突然性。

          献花得宝。

          • 家园 不知太监是哪位?

            可是讳字上童下贯,离开西河,躲在黄色网站开专栏的那位么?从气度上来说,俺不佩服那位。

            水壶俺看的不细,但是,我觉得水壶不是老罗一个人在战斗。最少从细节上来说,是经过千锤百炼的。

            当然,俺的想法只是俺的个人看法。但是,我觉得这么好的架子,不多琢磨一下,可惜了。

            老曹不也就讲了个故事么,开篇还告诉大家都是假的,不也经典么。这么好的架子,写个三五年,也值了。

            • 家园 太监叫司礼监秉笔太监

              我特别想念这人。至于你所指的那位,我与他情同兄弟,而且一直信服,我们求同存异吧。

              水浒、红楼这些书自然是难以超越的,那时候的人能用一辈子雕琢一本书,现在不可能了。

              你说的这个段落我先记下来,等有新灵感的时候再动手改。

      • 家园 又砸出宝来了!

        恭喜:你意外获得【通宝】一枚

      • 家园 好辣的手段,好快的反应!
    • 家园 729第二十二回2

      贼军走了半里,忽闻喊声大震,烟尘冲天,横斜里杀出大队人马,全是官兵,分别有牌刀手、枪戟手、弓箭手等等,密密麻麻,摆开一个牡阵,军容整肃。为首大将黄信,跨着骏马,提一口巨剑,截住去路,高声喝道:“官府大军在此,哪里去!”

      诸位,贼兵在四野布满哨眼,为何事先没有得到一点军情,黄信一军难道从天而降?非也,原来黄信领兵伏在运盐用的大船之中,以油布遮头,沿弥水而来,贼兵疏于水路之事,因此失觉。

      黄信喝叫毕,转而笑曰:“王儒子、李云,这几车经过七煮八煮的药渣,何至于拼命来夺?既坠我算中,不如解甲来降,莫要苦战寻死。” 贼兵闻之,方知吞饵,面面向觑,军心惶惶。

      王儒子怒道:“我等努力向前,将此人碎尸万段,便不枉此行。”言讫,下令擂动战鼓,督促众人冲杀。黄信挥动号旗,官军依序而进,贼兵新败,望见官兵又摆开这种锥形的阵势,人人心惊胆战,欲后退,则花荣领兵杀到,前后夹击,贼军进退两难,登时溃败,各自冲开血路逃生,李云杜迁向西方突走,王儒子陈菱角向东北方突走,花荣黄信分头掩杀,以图扩大战果。

      陈菱角见官兵穷追不舍,向王儒子道:“少主先走,末将合后,前面都是田野,只有正北方的一座石头山甚是险峻,可以据守待援。”言讫,陈菱角掉头力拒官军,恶战片刻,部下折尽,只剩他一人一骑,夺路而走。黄信从后喊道:“教猱郎,休要执迷,尔等残破之军,何能再战?不如早早来降,黄信保你做官。”陈菱角不答,神色沮丧,低头狼狈奔逃,最后弃马登上石头山。黄信屯兵山下,围而不攻。

      陈菱角走上山来,贼兵余部都在山顶歇息,因为强行穿过半山的灌木丛,兵裤尽皆划破,血流斑驳。有少年人悔恨痛哭,王儒子盘脚坐在一块平阔的横石上骂道:“死生有命,哭有鸟用。”陈菱角快步走到他身边,俯身言事,王儒子听不仔细,低头附耳过去,陈菱角抽刀疾砍,王儒子头颅落地。

      花荣杀得李云部七零八落,一直追到森林广茂之处,贼兵方能分散遁去。花荣重整人马,又到黄信这边助战。黄信正与一众官兵坐在松林下乘凉,见花荣赶到,连忙迎上前来,谈论战况,花荣问:“贼人既然逃到山上,何不攻山歼敌,却任其喘息?”黄信道:“若猛攻,贼人必拼死抵抗,不妨缓一缓。我观陈菱角上山前目光闪烁,心意动摇,欲归降,手中却无好礼,因此上山去取而已。今我围而不攻,逡巡,陈某必将王儒子人头送来。”

      花荣道:“贼人势穷,强攻杀之可也,何用招安!”黄信道:“纳降后,此辈都成我等板上之肉,任意处置,不纳,则战乱终难消停。”俄顷,陈菱角果然提着王儒子头,带兵下山来降,花荣黄信以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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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临朐,二人先进大帐见秦明,备说破敌及收降陈菱角等事,秦明笑道:“陈菱角罪孽极重,斩之可也,何须带回?”黄信道:“今贼兵屡战屡败,人必各思前程,招一头领来降,授以官职,则必有后继者接踵而至,贼势便解,王伦之首可得。”

      秦明沉思少顷,遂将陈菱角请入大帐相见。陈菱角倒头便拜,连称“死罪”,秦明扶起,许之为承节郎,编在花荣麾下。秦明又问:“陈郎既降,可再为国家建功否?”陈菱角道:“此役又败,李云等辈已无斗志,某去说之,定当倒戈来降。”秦明使之去。

      李云日间被花荣一箭射中臂膀,仗着奋勇,侥幸在刀枪丛中漏身而还,点算余部,则只剩寥寥数十人。李云独坐洞中,不胜忧戚,难以入睡。夜深,忽闻脚步声,李云举火一照,原来陈菱角扮作普通一卒,绕过卡哨而来。

      李云惊道:“闻得贤弟已降,今夜为何而来?”陈菱角从容道:“小弟虽降,仍有要言相告,因此冒死来访。”李云默然,俄而叹道:“我不能杀弟,坐吧!”陈菱角跨凳而坐,说李云道:“王伦才局太浅,断非开世立业之人。此月两战皆败,势难振作,我辈与其窝在穷山待剿,不如积极求生。小弟今日大受秦明礼遇,此人就似戏曲里的刘备、李渊一般,善待豪杰,哥哥若肯随我去,亦可一同做官,他朝再展抱负,未可限量。”李云道:“我与贤弟情好,此事依从贤弟便是。”于是决意投降,部下朱富等人不愿为官,李云分金遣散。

      到了临朐城,秦明亲自在城门楼受降,亦授李云九品军职,编在黄信麾下。王伦之兵,更为式微。

      青州都监里豹闻知,气急败坏,连忙向表哥慕容知府要来一枚从八品官印,诱降杜师子,杜师子接受招安,就着清风镇驻守,任清风寨寨主。

      王伦既失爱子,又闻众头领先后投降,日夜愁叹。杜迁谏道:“陈菱角所为,实非偶然,如今我军瓦解,手下不知有几多人如同陈某一般心存恶意,伺机加害哥哥,以图领赏。哥哥也莫烦恼,既无力再战,走为上计,留得性命,犹可东山再起。依小弟说,哥哥可以再往沧州柴大官人处暂避,他那里有太祖皇帝御赐的丹书铁券护着,连赵官家都要买账,几多杀过朝廷命官,夺过府库财物的好汉窝藏在他家中,官府亦无奈何。我与朱贵收拾残部,沿山野道路向西去,寻一个重新落草的去处。扎住脚后,再遣人请哥哥回来当首领,我两个非比他人,决无异志。”

      王伦听从,取一套妇女衣衫,扮作逃难老妪,乘夜下山往河北去了。再后来,杜迁王伦在济州梁山泊开辟一片基业,为晁盖宋江之崛起奠定基础,故事都在《水浒》书里,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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