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十字架与火焰 君士坦丁堡与泰西封的双重奏 6 -- 赫克托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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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我记得日耳曼人,包括后来的维京人都可以纳妾

              犹太人当然可以纳妾,所罗门一大群老婆呢,不过基督教真正流行起来,是 3 世纪的事情了,我看到个说法,君士坦丁颁布米兰敕令时,全国的基督徒只有人口比例的 10%,密特拉崇拜者还略多一点,所以基督教必须向罗马法靠拢,才能求得发展,只得采取罗马人的一夫一妻制。

    • 家园 【原创】第6季 山河破碎 第6章 罗马罗马

      408年(最迟409),刚刚即位的东罗皇帝提奥多西二世,与萨珊皇帝伊嗣侯共同签署了关于双边贸易的条约,核心条款有3条:

      1. 除了以往的边贸中心尼西比斯(Nisibis)之外,又增加幼发拉底河上游左岸的卡林尼康(Callinicum, 叙利亚中北部Ar-Raqqah) 和亚美尼亚地区的阿尔塔哈塔(Artaxata, 亚美尼亚首都埃里温附近)2个城市做榷场。在上述3个城市之外,其他地方的发生的边贸都被视为非法,所在国政府有权没收货物和违法商人的所得,违法商人将被判处终身流放。这条规定的特殊之处在于,没收的赃款赃物,不缴入所在国国库,而是交给所在国的教会,即东罗的基督教和萨珊的祆教教会。毫无疑问,这一举措将提高僧侣们参加执法的积极性,并在一定程度上制约海关官员的贪腐行为,至少能提高非法贸易的成本。

      2. 上述3个榷场之外的非法贸易,如果罚没财物的价值超过30镑黄金,则必须经走司法程序,由所在国的法官而不是榷场官员来处理。(Nor shall a fine of thirty pounds of gold be lacking for judges and their subordinates for every contract entered into beyond the above-mentioned limits; for through their borders travelled the Roman or Persian to forbidden places for the purpose of trade。这句话我基本没看懂,欢迎指正)。

      3. 双方互派的使节,可以从事边贸而不必受上述2条规定的制约。于是两国派往对方的使节职务,就成了香饽饽和肥缺,这些使节为了能继续发财、发更大的财,都不遗余力的为两国的睦邻友好关系而奔走呼号,他们成了维护和平友好关系的鼓吹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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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08年条约涉及的主要城市,大致能看出两国边界的位置 =====

      罗萨两国近百年的睦邻友好关系,最大的获利者是萨珊帝国,波斯人把中国的丝绸、印度的珠宝、东南亚的香料买进来,至少添个零再贩卖给东罗,成了丝绸之路上最大的二道贩子,本来并不非常昂贵的丝绸,经过萨珊转手之后,价格已经与同等重量的黄金相当。而东罗却缺少向东方出口的物资,即使出口,也会被萨珊帝国添1到2个零卖到中国和印度。对这种不平等贸易局面,东罗帝国很不满意,却又无可奈何。日后突厥汗国崛起,打通巴尔干半岛经南俄草原到东方的贸易线时,东罗马上致力于与突厥人合作,其目的至少是为萨珊增加一个竞争对手以改变萨珊的贸易垄断地位。

      伊嗣侯治下的萨珊,与安特弥乌斯、安条克辅政的提奥多西二世的东罗帝国,政局稳定、经济发展,小日子蒸蒸日上。最西面的西罗帝国却江河日下,正在通向灭亡的不归路上狂奔。408年8月斯提里科被杀的消息,让一直在等待机会的阿拉里克大为兴奋,决心趁机建立王霸之业。时年38岁的阿拉里克早已不是整天喊打喊杀的毛头小子,他已经成长为一位深谋远虑的政治家。虽然他对意大利的财富觊觎已久,却也知道师出有名的道理,为此他翻出斯提里科代表西罗朝廷与他签订的同盟条约,要求西罗帝国向他支付承诺的4000镑黄金,他声称,一旦能拿到钱,就会以西罗将军的身份,率部去高卢征讨伪帝君士坦丁。阿拉里克的算盘打得噼啪山响,如果西罗付钱,那我就收着;如果不给钱,那我就名正言顺的出兵意大利,讨伐负约背盟的霍诺留。为了表达诚意,阿拉里克提出派几个顶级哥特贵族青年去拉文纳做人质,当然西罗朝廷也得有所表示,阿拉里克点名要对方派2个贵族青年过来做交换人质,其中之一名叫埃提乌斯(Flavius Aetius)—让我们记住这个名字,他是西罗马帝国的最后支柱。

      阿拉里克的这番表演,反而让霍诺留及其大臣们认为对方虚弱而恐惧,他们既不不屑于与阿拉里克谈判,也不集结军队组织防务,当然随着蛮族军队的大量叛逃,西罗手中已经没有多少可用之兵。西罗朝廷的颟顸反应,正是阿拉里克所期待的,非常开心的等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以上门追索应得的黄金为名,率军堂而皇之、名正言顺的杀入意大利。顺利攻占并洗劫了北意大利之后,蛮族大军逼近沼泽环绕的拉文纳。鉴于手中缺少攻城器械,拉文纳又易守难攻,阿拉里克根本没指望攻占拉文纳,他直接翻越亚平宁山脉(Apennine Mt.),直趋永恒之城罗马。

      霍诺留时代的罗马城,不做帝国首都已经长达百年,尽管如此,千年的营建、众多的贵族、富庶的平民,历届朝廷的补贴和优惠措施,依然让罗马保持着西部最大、最富庶城市的地位。市民们享受着朝廷免费提供的面包、马戏,各种免税政策,无论富翁还是平民,都在醉生梦死的糜烂生活中磨平了曾经的锐气和斗志,他们一方面自以为是,满怀虚骄的看不起外地军人出身的皇帝和高官,另一方面又对罗马失去帝国首都的地位耿耿于怀,在酒桌、论坛、免费浴池等地寻找一切机会攻击和谩骂朝廷。在阿拉里克的大军进抵城外,并有条不紊的包围罗马城的过程中,夸夸其谈的贵族和市民们一开始不免感到惊诧和愤怒,然而他们的傲慢情绪很快就收敛起来并转变为沮丧,缺乏男子气概的愤怒也没有转化为切实的抵抗和反击,甚至没有采取任何哪怕延迟或阻碍对手的举措。

      还沉浸在对蛮族军人的愤怒中的罗马人,首先想到的居然是斯提里科的遗孀塞蕾娜里通外国,勾引来外敌入侵,他们逮捕并残酷绞死了这个高贵而可怜的女人,还一厢情愿的认为,只要看到塞蕾娜的人头,阿拉里克就会不战而退。出乎市民们意料的事情立即发生了,阿拉里克根本无视塞蕾娜之死,他的围困很快就导致导致城中物价飞涨、食品紧缺,中国史书上常见的【大饥,人相食】在永恒之城上演。数百年没过过苦日子的市民和贵族们认怂了,派德高望重的元老巴西里乌斯(Basilius)出城与阿拉里克谈判,这位老派贵族在活力四射的蛮族国王面前侃侃而谈:年轻人啊,做事不要太绝,罗马城中的军队虽然不多,人口却不少,完全可以发动起来,与尔等蛮军殊死一战,届时鹿死谁手犹未可知。阿拉里克则冷冷说出一句名言:【草越密,越好割】(The thicker the hay, the easier it is mowed),然后放出一阵令人胆寒肝颤的大笑。笑完了,阿拉里克开出撤军条件:罗马城交出所有金银和值钱财物,无论国有还是私有;释放所有蛮族出身的奴隶和战俘。听罢蛮王的要求,巴西里乌斯用尽可能温和的口吻问道:【如果你拿走这些东西,那么你留给我们什么呢?】阿拉里克高傲而简洁的回答:【你们的性命】(YOUR LIVES)。最终蛮王的条件是:5000 镑黄金,3万镑白银,4000件丝绸袍子,另有一样来自东方的奇特东西—3000镑胡椒(pepper)。以腐败低效著称的罗马市政府,突然焕发了青春,像700年后的开封市政府一样,以极高的效率凑齐并交付了阿拉里克要求的财货。

      政治上已经相当成熟的阿拉里克,果然说到做到,解除了对罗马城的包围,允许罗马人自由出入城市,并禁止所部进城,还严惩了几个骚扰出城的罗马市民的部下,这一切都迅速让罗马城恢复了往日的喧嚣,罗马人很快又投入到火热的生活中去,仿佛城外的蛮族已经蒸发了一样。心满意足的阿拉里克也不愿在罗马城郊久留,率军进入罗马城与拉文纳之间的托斯卡尼(Tuscany)地区,与自己的妻弟—或曰小舅子阿陶尔夫(Ataulf)率领的一支由哥特人和匈人组成的军队汇合。阿拉里克的军旗,像一块巨大的磁铁,数万散布各地的蛮族和奴隶、隶农,砸碎枷锁和镣铐,满怀对罗马帝国的深仇大恨,加入阿拉里克的大军。转过年来的409年,阿拉里克的可战之兵,已经膨胀到10万之众,成为罗马世界最强大的武装力量。

      兵精粮足的阿拉里克,此时面临着人生重大抉择,摆在他面前的路有2条:一是推翻拉文纳的西罗朝廷,夺了鸟位或拥立一位傀儡皇帝;二是趁着兵强马壮与霍诺留谈判,接受招安,成为帝国的封疆大吏,做个事实上独立国王。显然阿拉里克倾向于招安路线,为此他派人去拉文纳与霍诺留接触,要求得到达尔马提亚(Dalmatia, 斯洛文尼亚)、诺里孔(Noricum, 奥地利)和维纳西阿(Venetia, 北意大利)等地作他的国土,当然名义上他只是这些地方的总督,为西罗帝国镇守多瑙河中游防线。

      就在阿拉里发展壮大的同时,西罗朝廷内部又发生了权利之争。在宦官们的支持下,禁卫军长官约维乌斯打倒前宠臣、害死了斯提里科的奥林匹乌斯(Olympius),成为西罗的新权臣。约维乌斯一上台,就杀人立威,当着霍皇帝的面,杀掉几位得宠的宦官,令皇帝陛下噤若寒蝉。在对方政策方面,约维乌斯倾向于接受阿拉里克的要求,招安对方。霍皇帝虽是个孱头,却不等于没有自己的见解,他对老对手阿拉里克深恶痛绝,又担心约维乌斯通过招安、勾结阿拉里克,大大加强势力之后会返回头来推翻自己。被逼到墙角的霍皇帝,突然焕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和智慧,在约维乌斯离开拉文纳谈判期间,发动兵变夺去后者的兵权,然后宣布西罗帝国与阿拉里克不共戴天,不承认约维乌斯与阿拉里克达成的任何协议。与此同时,霍皇帝向匈人求来1万援兵,并从亚得里亚海对面的达尔马提亚地区征集谷物牛羊来拉文纳,准备抵御即将到来的蛮军围攻。

      对西罗朝廷的反覆无常,阿拉里克的反应是立即南下,第2次包围罗马城,以困死饿死罗马人为威胁,要求罗马元老院拥立罗马城驻军司令阿塔卢斯(Priscus Attalus)为皇帝。娇生惯养的罗马人立即以饱满的情绪和强烈的呼声,迫使元老们放弃一文不值的矜持和骄傲,同意蛮王的要求。披上紫袍的伪帝阿塔卢斯立即投桃报李,封阿拉里克为西罗帝国的大司马大将军—死去的斯提里科的职务。就这样,罗马、哥特-阿兰这两大敌对民族,俨然成了最亲密的战友。按常理分析,拥立了新皇帝的阿拉里克应该尽快剿灭敌对皇帝霍诺留,以使自己的皇帝和职务获得更充分的合法性,不过霍诺留的背后有东罗马帝国,一时难以图之,高卢还有个伪帝君士坦丁虎视眈眈,而且阿拉里克似乎对提奥多西家族还颇为敬畏,所以他致力于促合这3个朝廷,最终,霍诺留承认高卢的君士坦丁—史称君士坦丁三世、罗马的阿塔卢斯为帝,至此西罗马帝国同时出现了3位皇帝。

      410年,羽翼渐丰的阿拉里克放弃了对阿塔卢斯的支持,坐视霍诺留废黜阿塔卢斯,以此换取霍诺留承认自己做大司马大将军。然而就在驻军拉文纳城外的阿拉里克,与霍诺留接近达成谅解时,一位名叫萨鲁斯(Sarus)的哥特军官率领自己的300位勇敢的部曲,冲出拉文纳对阿拉里克军发动突袭。一番左冲右突后,临回城之际,萨鲁斯得意洋洋的宣称,阿拉里克的罪行已使自己永远的被排除在皇帝的友情和盟友之外了。这个萨鲁斯是斯提里科的旧部,老上司死后,他并没有像大多数同胞那样投奔阿拉里克,原因在于他所在的波罗的(Balti)家族与阿拉里克是世仇。在阿拉里克的小舅子阿陶尔夫率领匈人、哥特援军进入意大利的路上,萨鲁斯率部奋勇阻击,虽然吃了败仗,却也大大杀伤了对手。这次萨鲁斯对阿拉里克的突袭,并未对阿拉里克造成实质性伤害,却激起了后者的冲天怒火,阿拉里克意识到,罗马人不可能接纳他这个宿敌,双方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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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洗劫罗马 =====

      既然无法攻克拉文纳,那就用罗马城出气好了。于是阿拉里克掉头南下,第3次包围罗马,经过短暂的围攻,在8月24日,暴动的奴隶打开萨拉门(Salarian Gate),迎接蛮军进城,这座建城1163年的永恒之城,让汉尼拔望而却步的伟大城市就此落入异族之手。渴望财富又满怀复仇之火的蛮族将士们在城中大掠3天,抢劫、杀人、强奸这些古典时代常见的战争罪行悉数上演。

      在对罗马的抢劫中,蛮军优先的抢劫对象是金子和珠宝等体积最小、重量最轻,却又价值最高的东西。在便于携带的财宝都被先下手的强盗抢光以后,罗马宫殿里的富丽而贵重的陈设也随之被抢劫一空。成柜的贵重餐具,成箱的各色丝绸衣服和紫袍横七竖八堆满那些总是紧随着哥特部队前进的大车。大量精美的艺术珍品受到了粗暴的处置,甚至被肆意毁坏:许多雕像被熔化,以求得到那贵重的金属;许多贵重的器皿为了平均分赃,常被一板斧劈成碎片。财富的获得使贪得无厌的野蛮人更加贪婪,他们进而用恐吓、殴打,甚至酷刑强迫他们的俘虏供出他们隐藏的宝物。表面的奢华和花哨被视为富有的证据;过分的穷酸则被认定是吝啬、装穷;一些顽固的吝啬鬼常在经受最残酷的拷打之后才不得不招出他们秘密收藏的心爱之物,更多实在无法拿出对方期待的财宝的可怜虫则送命于皮鞭铁棍之下。许多宏伟建筑在蛮军的暴行中遭到不同程度的损坏,蛮军从萨拉门入城时,点燃了城门周围的房屋,作为部队前进的路标,并分散守军的注意力。那大火在混乱的夜晚无人去扑灭,因而吞没了不少公私建筑。

      洗劫罗马的过程中,有2个特点不能忽视。一是阿拉里克禁止破坏教堂,尽管杀红了眼的蛮军大肆抢掠教堂财物、强奸修女,但对教堂建筑还算尊重。二是城中的奴隶们,无论是不是蛮族,都把蛮军视为解放者,他们不仅打开萨拉门,为蛮军进城立了首功,蛮军进城之后,奴隶们又以向导、助手的身份,为蛮军有的放矢的劫掠,立下汗马功劳,足见当时罗马帝国的奴隶和奴隶主的阶级矛盾也已经非常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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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霍诺留与母鸡 =====

      著名史学家普罗科比记载了一个小故事,当神色慌张的宦官向拉文纳的霍诺留皇帝报告失去罗马的消息时,他竟然不知所谓的回答道:【这不可能!刚才它还在我手里吃东西呢!】(How could it be? She just ate out of my hand)宦官这才明白过来,皇帝指的是他那只恰巧也叫【罗马】(Roma)的宠物母鸡。

      大掠3天之后,阿拉里克终于收拢部众,经此一役的他已经不可能再做罗马帝国的臣民了,欲知攀上人生顶峰的蛮王,将往何处去,请看下一章《传奇公主》。

    • 家园 【原创】第6季 山河破碎 第5章 自毁长城

      高卢惨遭拉达盖斯的蹂躏,又造成了西罗北方的权力真空,孤悬海外的不列颠,驻军虽然不多,却未遭到入侵者的削弱,此消彼长之下,不列颠驻军就成了西罗最强有力的军事力量之一。407年,不列颠驻军选举君士坦丁为主将、皇帝,接着君士坦丁率军渡过英吉利海峡进入高卢,踏上了进军意大利,做合法皇帝的征途。虽然君士坦丁及其党徒的前途未卜,驻军离去造成的权力真空,却直接导致不列颠被逐渐渗入的萨克森人(Saxons)和平演变为蛮族国家,这些离开欧陆的萨克森人则成了现代英格兰人的祖先之一,为了便于区分不列颠的萨克森人和他们的欧陆同胞,中文文献称他们为【撒克逊人】。

      面对君士坦丁的叛军,兵力严重不足的斯提里科一筹莫展,转而厚着脸皮向老对手,正驻扎在斯洛文尼亚阿拉里克求助,后者在斯驸马与拉达盖斯苦战时,在围观坐山观虎斗,现在见死对头来求自己,便趁机狮子大开口,一口价索要4000镑(合1.35吨)黄金。只有兵权却没有财权和政权的斯驸马,只得带着阿拉里克的要求,去找霍诺留批准。此时霍诺留及其心腹大臣,对斯提里科的不满日甚一日。就在同年,霍诺留的首位皇后、斯提里科的长女玛丽亚(Maria)去世,她不仅没有留下任何孩子,甚至还是处女之身。

      斯提里科的妻子、霍诺留的堂姐塞蕾娜,是个非常热衷权力的女人,长女的不幸去世,让她又打起了把次女特曼提娅(Thermantia)嫁给皇帝的主意。斯提里科夫妇如此热心的坚持把女儿嫁给皇帝,在驸马爷的政敌们嘴里,自然又是驸马爷图谋不轨的铁证。现在斯提里科不仅不去抵御君士坦丁,反而向朝廷要钱,与帝国的头号敌人阿拉里克结盟,怎么看都是个巨大阴谋。一开始,朝廷坚决不给钱,为了增加决策的权威性和合法性,霍诺留居然拉出盖满灰尘的老牌橡皮图章—元老院,一番民主讨论后形成了不给钱的决议,皇帝陛下则顺水推舟的遵从民意。眼见自己在前线出生入死,后方脑满肠肥的官僚、元老们却拖欠军费,斯驸马不禁怒火中烧,他动用军队强迫元老院改变主意,承诺分期支付黄金给阿拉里克。无疑,斯提里科的放肆行为,又为自己增加了一条罪状。

      虽然西罗朝廷做出了花钱请阿拉里克出兵的决议,可国库空空如也,根本拿不出钱来,只能给阿拉里克开空头支票,好在君士坦丁似乎很忌惮斯提里科,进展并不那么快,登陆高卢之后就一直磨磨蹭蹭,迟迟不进军意大利。在斯提里科和朝廷看来,君士坦丁占据高卢不一定是坏事,反而能让君士坦丁替自己承担莱茵河防务,如果君士坦丁能和莱茵河对面的蛮族打起来是最好了;即使君士坦丁勾结蛮族,也不是大不了的事,反正他们都是帝国敌人,最多是一块来而已。外部军事压力的减轻,对斯提里科而言绝非好事,因为他的存在价值降低了。他的政敌们纷纷跳出来,加紧了对他的诋毁。

      斯提里科的家庭生活同样让他操心,他和妻子塞蕾娜公主发生了纠纷。事情的起因是提奥多西的幼女普拉西迪娅(Aelia Galla Placidia),她在提奥多西死时年仅7岁,被堂姐塞蕾娜和斯提里科收养,并和斯提里科的儿子欧谢里乌斯(Eucherius)订了婚,堂堂的罗马公主就这么变成了童养媳。但塞蕾娜却根本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堂妹兼未来儿媳,还无中生有的怀疑她和斯提里科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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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斯提里科 =====

      东晋晋安帝司马德宗的义熙4年、北魏太祖道武帝拓跋珪的天赐5年,408年5月1日,当了一辈子虚君的阿尔卡狄乌斯驾崩了,终年30岁,他的唯一儿子,年仅7岁的提奥多西二世即位,由大司马大将军安特弥乌斯(Anthemius)摄政。在阿尔卡狄乌斯去世前的数个月中,对未来的东罗皇位,各方势力进行了激烈角逐。虽然提奥多西二世年龄很小,却是东帝的唯一合法继承人,按理说不会有任何争议。不过当时风传这孩子不是阿皇帝的亲儿子,而是与死去的奥多希娅皇后与情夫约翰的私生子。如果此说是真的,西帝霍诺留一直无嗣,东罗君民对霍诺留本人也没什么好感,那么东帝的最合适继承人,只有斯提里科的儿子欧谢里乌斯。从母系论,欧谢里乌斯是阿皇帝的堂姐的儿子,即堂外甥;从婚姻论,他的未婚妻普拉西迪娅是阿皇帝的异母妹妹,即妹夫,所以关于斯提里科想拥立儿子做东帝的传言甚嚣尘上。

      我个人认为,虽然奥多希娅皇后热衷弄权,也许也有情夫,但提奥多西依然是阿皇帝的亲儿子。首先,阿尔卡狄乌斯终生都没有真正行使过皇权,形形色色的权臣你方唱罢我登场,其中有文臣、宿将、宦官、皇后、教士,除了没有太后和国舅之外,所有的权臣类型都齐了。奥多希娅皇后掌权,前后不过5年,即使这短短5年,依然有金嘴约翰掣肘,如果奥多希娅确有生活作风问题,他的政敌们,尤其是金嘴约翰必然会紧抓不放、大做文章。其次,奥多希娅前后生了5个孩子,她要是长期与人通奸,阿尔卡狄乌斯不可能不知道,即使阿尔卡狄乌斯想让老婆与人借种,也没必要在提奥多西出生后,继续纵容老婆与外人乱搞下去。综上所述,我认为提奥多西二世不是阿尔卡狄乌斯的儿子的说法,是反对奥多希娅母子的人编造出来的谎言。

      最终在小提即位的问题上,起到一锤定音作用的,还是他的干爹—萨珊皇帝伊嗣侯一世。阿尔卡狄乌斯去世前夕,伊嗣侯派出使节前往君士坦丁堡,重申了对提奥多西的保护,王中王宣称,任何反对提奥多西的行为,都是针对萨珊帝国的敌对行为,必将招致萨珊铁骑的无情打击。已经被各种外敌和阴谋搞得晕头转向的东罗朝廷,既不愿西罗人做主子,也不愿招惹东方宿敌,急忙表示愿意拥立提奥多西为帝,就这样小提还算顺利的当上皇帝,史称提奥多西二世。阿尔卡狄乌斯死后不久,伊嗣侯派出一位基督徒宦官安条克(Antiochus)来君士坦丁堡,代表自己担任小皇帝的太师。根据东罗史料的记载,安条克是一位地位极为煊赫,又知识渊博、聪明睿智的导师和顾问(Antiochus, a most remarkable and highly educated advisor and instructor)。在提奥多西二世的早期皇帝生涯中,安条克与大司马大将军安特弥乌斯,一内一外,一文一武,辅佐着小皇帝度过了主少国疑的最艰难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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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尔卡狄乌斯 =====

      阿尔卡狄乌斯皇帝的一生,是做傀儡的一生,一直被权臣们操纵,但他有两大好处或幸运,一是混到了寿终正寝,二是生下一个还算长命的儿子,而这两点是包括凯撒、奥古斯都、图拉真、奥勒良、查士丁尼、巴希尔二世在内的绝大多数罗马皇帝都没有的。对阿尔卡狄乌斯的评价,往好了说,是善于操纵权臣互斗,自己稳坐钓鱼台;往坏了说,是尸位素餐,木雕泥塑。根据本文的惯例,笔者首先要决定是否给他庙号,几经考虑,我决定给他庙号,毕竟他是东罗第一位货真价实的皇帝,但肯定不给【祖】,鉴于他的半个开国皇帝的历史地位,我给他南宋开国皇帝的庙号—高宗。谥号是现成的,既然他的虚弱地位与汉惠帝刘盈、晋惠帝司马衷相似,我就给他惠帝谥号,所以阿尔卡狄乌斯的完整称号是【高宗惠皇帝】。

      就在东罗忙于改朝换代时,斯提里科的妻子塞蕾娜如愿以偿的把次女特曼提娅(Thermantia)嫁给霍诺留做第2任皇后,这让其他想把女儿送上龙床的显贵们嫉妒的发疯。大约在此同时,意大利北方的一支罗马驻军发生了哗变,多名高级军官被杀,治军不严的罪名自然要加在斯提里科头上。有一种说法认为,当时霍诺留企图从拉文纳上船,经海路去君堡做东帝,斯提里科却希望自己的儿子做东帝,为此故意煽动兵变,吓阻或迟滞霍诺留的行程。驸马爷对高卢伪帝君士坦丁的姑息,又成了他逗留不进,图谋不轨的新罪名。在宠臣奥林匹乌斯(Olympius)的建议下,霍诺留终于下令逮捕斯提里科,不久之后的8月22日,斯提里科被霍诺留处死,接着皇帝与特曼提娅皇后离婚,为了斩草除根,霍诺留又处死了斯提里科的独子欧谢里乌斯。塞蕾娜、特曼提娅母子因为是女儿身,又有皇族血统,才免于一死。

      笔者第一次看到斯提里科的事迹时,很为他的死惋惜,还联想到于谦、岳飞、檀道济、袁崇焕等被冤杀的中国名将名臣们。但在为写此文而多看一些史料之后,笔者的看法又有了重大变化。笔者认为,斯提里科的死,是西罗马帝国发展的必然结果。就他个人来说,固然文武兼备,却也绝非真正意义上的忠臣,仅从他多次放走阿拉里克,就能看出他养寇自重的阴暗心理。从罗马朝廷看来,他的罪名更多、更严重,2次硬把女儿塞给皇帝,滥用武力强行与宿敌阿拉里克结盟,对伪帝君士坦丁逡巡不进,无论在任何时代,都是朝廷或中央政府不能容忍的严重罪行。

      如果说斯提里科之死,还是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的话,他的罪名、死讯传出之后,西罗马百姓的表现更加意味深长。整个意大利的罗马人,似乎都陷入癫狂状态,他们自发的走上街头、载歌载舞,庆祝英明、伟大的帝国政府以果断措施,捣毁了穷凶极恶的斯提里科蛮族武人集团。饱受蛮族雇佣兵压迫、欺侮的罗马军民,不敢攻击蛮族军人,转而在意大利全境大肆捕杀蛮族军人的手无寸铁的家属,抢夺死者的财物,仿佛是1600年后水晶之夜的预演。这一切都说明,西罗马帝国的军与民,蛮族与百姓的矛盾已经空前紧张;仿佛随时要爆发的火山,又似巨大的火药桶,这些矛盾随着斯提里科之死而全面爆发,最终将西罗马帝国炸的尸骨无存。发现自己的家属在一夜之间惨遭杀害的3万蛮族军人,只得怀着刻骨的仇恨,向东北撤离意大利,投奔从前的宿敌,一直在对西罗马帝国虎视眈眈的西哥特国王阿拉里克。

      斯洛文尼亚的茫茫群山之中,阿拉里克高踞岩石之上,灰色的羊皮长袍在背后随风飞舞,蓝色的眼珠中散发着贪婪的凶光,活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苍鹰。【不是不报,时候未到】。13年了,整整13年了,历尽磨难的他一直在这样鼓励自己。随着斯提里科的死亡,西罗马帝国已经再也无人是自己的对手,加上蛮族雇佣军的全体叛变,等待13年的良机终于来了。【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阿拉里克忽的站起身来,斩钉截铁地向部下们发出了命令:【进军!】

      【不知大王打算走哪条道路?前往何地?】身边的蛮族将领们迟疑地发问。阿拉里克眨眨眼睛,哈哈大笑,说出了那句千古名言:【条条大路通罗马!】(All roads lead to Rome)。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一章《罗马罗马》。

      • 家园 斯提里科死后的蛮族雇佣军表现

        和北魏六镇之乱何其相似!只不过北魏的上层算是主动脱离了自己起家的军事基础,而西罗马则是向来就与蛮族的联谊算是不情不愿尔。

        华夏之幸,个人感觉是儒家已经与华夏紧密结合而不可分,故而蛮族只要想借鉴这个组织体系就自愿或不自愿的汉化(参见东西魏的区别)。而基督教则和罗马并非真的一条心,以至于蛮族可以靠着教会互相联系,却不需要恢复罗马了。

      • 家园 萨克森入不列颠恐怕不太和平,传说中的亚瑟王为证

        当我看到在其他文明已经有完善文字历史记载,而某些文明还在传说中真假难辨时,我就觉得悲哀。

        PS,我对西罗马灭亡时候横行欧陆的西哥特王国和渡海而来的汪达尔王国充满了惊异,以及对西班牙、北非在罗马时代后的变迁充满了兴趣,罗马化——基督化——阿拉伯化,这真是纠结的变化历程

        • 家园 自从君士坦丁撤离不列颠,这疙瘩基本就没啥事了

          罗马人走了,不列颠就缺乏记载了,后面究竟发生了啥,基本都是传说。

          • 家园 土著凯尔特和外来日耳曼全都没留下文字记载

            我很奇怪,那个时候的部族即使没有自己的文字也可以有拉丁或者希腊文转写啊,再不济找几个基督教教士也能留下点文字记录。殖民时代传教士上蹿下跳焚书坑儒的彪悍风格我是深有体会的。难道那时的不列颠被认为是荒蛮之地?

          • 家园 这个君士坦丁有点象袁术啊

            和一百年前在不列颠自立的圣祖同名,是不是因为这个就自以为“名在图谶”,可以称帝了?他的结局呢

            • 家园 这厮当了2年皇帝,挂了

              斯提里科死后,阿拉里克2次进军意大利和罗马,霍诺留龟缩在拉文纳不出来,只能任由君士坦丁在高卢胡闹,为了减少敌人,霍诺留承认君士坦丁为副帝,史称君士坦丁三世。君一就是君士坦丁大帝,君二是君一的次子,三君中的大君。

              君三的内部很乱,貌似他能当皇帝,唯一的原因是他与君一同名,不列颠驻军图吉利,才拥立他做皇帝。他在高卢混迹数年,一直没有大进展,一方面蛮族不断来攻,一方面内部叛乱不断,最终他被未来的康斯坦提乌斯三世打垮、斩首。我看君三像俩人,除了你提到的袁术,还有武昌的黎元洪。

              476年之前的西罗,实际已经解体。皇帝躲在拉文纳听天由命,任由蛮族、宿将们胡闹,谁的胳膊粗,就赏个副帝/凯撒头衔,反正也不花钱,西罗皇帝与马蒙之后的巴格达哈里发、日本战国时代的天皇差不多。如果西罗皇帝能把罗马大主教的头衔戴上,装扮成基督教精神领袖,混好了,挺 1000 年到近代就混出头了。

      • 家园 斯驸马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咔嚓了?

        他是一直跟皇帝待在一起吗?

        要是这样,他就太不小心了。

        还是,手下人叛变了?

        • 家园 过程比较复杂,爱德华吉本是这么说的

          军营中先发生了一场以刺杀斯提里科为目的的兵变,斯提里科侥幸逃生,跑进拉文纳城寻求保护,并向霍诺留皇帝做出相应解释。

          Stilicho escaped with difficulty from the sword of the Goth, and after issuing a last and generous admonition(训令) to the cities of Italy to shut their gates against the barbarians, his confidence or his despair urged him to throw himself into Ravenna, which was already in the absolute possession of his enemies. Olympius, who had assumed the dominion of Honorius, was speedily informed that his rival had embraced(包围), as a suppliant(哀求者), the altar of the Christian church. The base and cruel disposition of the hypocrite was incapable of pity or remorse; but he piously affected to elude, rather than to violate, the privilege of the sanctuary. Count Heraclian, with a troop of soldiers, appeared at the dawn of day before the gates of the church of Ravenna. The bishop was satisfied by a solemn oath that the Imperial mandate only directed them to secure the person of Stilicho: but as soon as the unfortunate minister had been tempted beyond the holy threshold, he produced the warrant(死刑执行令) for his instant execution. Stilicho supported with calm resignation the injurious names of traitor and parricide; repressed the unseasonable zeal of his followers, who were ready to attempt an ineffectual rescue; and, with a firmness not unworthy of the last of the Roman generals, submitted his neck to the sword of Heraclian.(106)

          当然还有别的说法,却都大同小异,总之斯提里科死前,已经众叛亲离了,罗马朝廷、百姓都憎恨他和他的军队,一旦失去对军队的掌控,他就死定了。

    • 家园 【原创】第6季 山河破碎 第4章 椒房之怒

      盖纳失势并被匈王乌尔丁处死之后,原本关系还算不错的奥多希娅皇后与君士坦丁堡大牧首(Ecumenical Patriarch of Constantinople)金嘴约翰(St. John Chrysostom),迅速分道扬镳,开始了新一轮的权力之争。

      金嘴约翰是那个时代少有的敢于仗义直言的人,他经常利用布道的机会,猛烈抨击政府的无能、权贵的奢侈、腐化、堕落,无论是文官武将,还是各级教士修女,乃至受宠的宦官贵妇,甚至专宠后房的奥多希娅皇后,都在他的无情抨击范围内。随着他骂的人越来越多,级别越来越高,金嘴约翰的名气和粉丝都成倍增加,影响力越来越大,这让他成为高官显贵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他的行为只停留在影响舆论的程度的话,君士坦丁堡的僧俗权贵们,最多只是如芒在背而已,可他在世俗生活中也不断伸手,一再扩大自己的现实权力。

      首先他扩大了自己在帝都的司法权限,一再利用自己的威望,影响司法工作。其次他加强了自己在教会中的权力,在一次巡视亚洲的过程中,他以腐化堕落的罪名,一气罢免了吕底亚和弗里吉亚等地13位主教的职务,而且轻率的宣称,严重的买卖圣职和胡作非为的腐败行为已经、正在毒害着整个教士队伍。如果这些主教都是清白的,那么他的轻率、不实的谴责和人事安排,理所应当的会引发不满。如果他们确实有罪,他们的众多犯罪同伙,必然兔死狐悲,认定自己的生死存亡操纵在大主教手中,那么他们肯定会结成反约翰统一战线,以求将其赶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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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金嘴约翰面对奥多希娅皇后 =====

      帝都教会的不安,激发了亚历山大牧首(Patriarch of Alexandria)提奥菲卢斯(Theophilus)的野心。此人在前文中提到过,391年亚历山大城的塞拉庇斯神庙事件,就是由他发起的,最终他夺取了了这座亚历山大城最大的寺庙,将其变成教堂,还遂行吞并了神庙积蓄了数百年的财富。由塞拉庇斯神庙事件可以看出,提奥菲卢斯是个野心勃勃、渴望财富与权力的人物。在君士坦丁堡成为帝都之前,罗马是帝国最大城市,亚历山大城则是帝国第2、东部最大城市,所以亚历山大牧首是帝国第2、东部第1重要的教职。330年君士坦丁迁都之后,君堡迅速成长为东部第1大城,加上帝都的政治地位,君堡大主教或大牧首的地位自然压过亚历山大牧首一头,提奥菲卢斯不愿做千年老二,一直积极要求进步,努力寻找机会进京上洛。

      403年,牧首大人见金嘴约翰成了众矢之的,便自以为有机可乘,乘船赶往帝都,随他前来的,还有一批精壮的埃及水手,用于在必要时应付武力反抗者。进了京城,提奥菲卢斯立即成了反约翰教士势力的领导核心,他纠集一大批反约翰主教,在君堡的海峡对面的、别号橡树(oak)的卡尔西顿(Chalcedon)郊区,召开以谴责、推翻约翰为目的的教士扩大会议—史称【橡树会议】(Synod of the Oak)。经过14天的会议,大会以决议的形式,向约翰提出47项指控,或曰47大罪状,结论是必须免除约翰的教职并立即执行。橡树会议的决议立即上报阿尔卡狄乌斯皇帝,请求皇帝的批准和执行他们的判决,并暗示约翰曾辱骂皇后为耶洗别(Jezebel)—《圣经 列王纪上》中的西顿公主、以色列国王亚哈(Ahab)的王后,鼓动老公放弃上帝转而崇拜巴力神(Baal),与笃信上帝的以利亚(Elijah)作对。

      年轻气盛又操纵着老公的皇后,批准了对约翰的逮捕,派人押解约翰穿城游街,准备把他流放远方。约翰的信徒和粉丝们,经过短暂的惊诧与不知所措后,马上行动起来,曾经血战盖纳叛军的他们血性十足,首先攻击提奥菲卢斯的住所,这位埃及大牧首反应很快,马上逃往码头登船而去,他带来的党徒却悉数被击毙。首战告捷之后,群情激奋的约翰拥趸们蜂拥到皇宫门口请愿,要求皇帝释放并召回约翰。眼见气氛不对,皇帝、皇后只得同意请愿者的要求,约翰重回大主教宝座。

      虽然野心家提奥菲卢斯的行为,有政变的味道,但他毕竟走了教士开会—>形成民主决议—>皇帝批准的合法流程,具有程序正义性,相比之下,约翰拥趸们的反应,只能用暴动来形容,类似的暴动,还将在东罗马帝国历史上会不断上演。官复原职的约翰,似乎十分享受自己的巨大影响,他登上讲坛,大声疾呼,用他的滔滔口才和无尽热情,猛烈抨击他的一切政敌,进而引用《圣经》,攻击帝都妇女们不守妇道等罪恶。显然约翰在指桑骂槐的谴责弄权的奥多希娅皇后,他的愤怒绝非无中生有,种种迹象都表明,提奥菲卢斯的后台正是皇后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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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奥多希娅皇后或女皇 =====

      鉴于盖纳的禁卫军叛乱后,君堡的军力薄弱,皇后一面着手新建一支蛮族雇佣兵,一面密令提奥菲卢斯再度召集反约翰扩大会议,用文武两手对付约翰及其粉丝团。在复活节,雇佣兵团潜入君士坦丁堡,攻击约翰势力下的各个教堂和相关机构,逮捕、侮辱乃至杀害约翰的拥趸,君士坦丁堡再次血流街衢。经过激烈冲突,约翰势力的抵抗被粉碎,他本人被流放到亚美尼亚,在那里度过了他一生中最后,也是最光辉的3年。由于他的被放逐和受迫害,他的品格被神化;人们不再记得他任职期间的张狂,而只是异口同声赞扬他的才智与美德。407年,约翰在流放地去世,死后被东正教会尊为圣人。

      接替约翰做君堡大牧首的,并非忙前跑后的提奥菲卢斯,而是大数的阿萨休斯(Arsacius of Tarsus)。这位阿萨休斯显然是安息皇族,Arsacius是安息或阿尔萨息(Arsaces)的拉丁文写法。在安息帝国被萨珊帝国灭亡的220年代,很多安息皇族逃亡罗马帝国,查士丁尼时代著名的宦官大将纳尔西斯(Narses, 478–573)也出自安息皇族。

      赶走了约翰,终于可以大权独揽的奥多希娅皇后并没高兴多久,404年10月,她死于难产或产后大出血。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终在阿尔卡狄乌斯朝赢得权力之争的,是新组建不久的禁卫军的长官安特弥乌斯(Anthemius)。安将军出生于军人世家,在大牧首与皇后的权力之争中,他站在了胜利者奥多希娅一边,约翰垮台之后他自然平步青云,皇后去世后,以其军队背景和对皇室的忠心,获得执政官头衔,开始了他整整10年的权臣生涯。事实证明,他是东罗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卓有成效的辅佐阿尔卡狄乌斯、提奥多西二世两代皇帝,为东罗的巩固与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说完东罗我们再看看西罗,2次挫败阿拉里克入侵意大利的斯提里科,其军政地位不但没有加强,反而岌岌可危。纵观驸马爷的战绩,到403年为止,他相继4次与阿拉里克对垒,虽然占尽优势,却始终不能彻底消灭对手,固然有对手强悍,后方掣肘的原因,斯驸马本人的私心也不能忽视。驸马爷无疑在玩【养寇自重】的故智,他的蛮族血统、驸马身份、才华横溢,是霍诺留对其身怀疑虑的根源,斯驸马一方面要在战场上证明自己,又担心阿拉里克覆灭会导致兔死狗烹,于是他总对阿拉里克网开一面。可他一再放纵阿拉里克,反过来又证实了霍诺留的西罗朝廷对他的疑虑,这种恶性循环或负反馈,一旦开始运行,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形成死亡漩涡,直到将斯驸马和西罗马帝国都吞没。

      为了加强与朝廷的联系,斯驸马将年幼的长女玛丽亚(Maria)嫁给皇帝,这样他就成了皇帝的堂姐夫兼岳父。有记载说,霍诺留有严重的隐疾,以至于没留下任何后裔,无论此说是真是假,霍皇帝确实对女人兴致缺缺,所以斯提里科婚姻的安排并没收到任何正面效果,反而让反对派抓到企图向宫廷渗透势力,乃至想通过联姻做皇帝的口实,因为罗马历史上,以皇帝岳父、外祖父身份做皇帝的案例,在此前此后都有不少。

      402年,霍诺留迁都拉文纳的举动,对西罗的国家安全,产生了极为恶劣的影响。对外,等于向各色蛮族宣告,罗马皇帝只求自保,拉文纳之外的国土,皇帝顾不过来了,你们爱咋地咋地吧。对内,等于宣告皇帝已经抛弃了你们,大家还是自求多福吧。霍诺留的迁都决策,仿佛1214年金宣宗完颜珣在成吉思汗的军威下,放弃中都(北京)南迁汴京,不仅沉重打击了帝国军民的士气,也大大鼓舞了异族入侵的信心和气焰。

      405年冬季,一支规模空前的蛮族大军,跨过冰封的莱茵河,进入高卢境内。这支大军,或者说迁徙队伍,有50万之众,战兵人数远远超过西罗军力的总和,其首领是拉达盖斯(Radagaisus),组成民族包括东哥特人、阿兰人、汪达尔人、夸德人等等。本来莱茵河前线的西罗军队只是固守若干渡口,阿拉里克对意大利的入侵,迫使斯提里科撤走了大部分莱茵河的驻防部队,导致莱茵河的防务空虚。拉达盖斯的大军踏冰过河,让莱茵河防线失去了作用,过河之后,蛮军呈扇面形展开,如洪水般漫过整个高卢。缺兵少将的斯提里科没有采取任何有效措施抵挡入侵者,他实际上放弃了高卢。次年春,向南散开、前进的蛮军逐步汇合,兵锋指向意大利。

      一般认为拉达盖斯是东哥特贵族,他和他的同胞们,在匈人压力下,被迫西迁并侵入西罗境内。鉴于手中兵力远远不足,斯驸马决定向匈人领袖乌尔丁求援。400~405年间的乌尔丁,把主要精力放在中欧和波德平原,致力于征服各个日耳曼部族。他对貌似庞然大物的2个罗马帝国,似乎颇有敬畏之心,一直没有撕破脸皮大举进犯,所以他斩杀了东罗叛将盖纳,还把盖纳的首级送给阿尔卡狄乌斯作为国礼以巩固双边关系。拉达盖斯组织的大逃亡,是对他的统治权威的沉重打击,他必须给予严惩,以杀鸡儆猴,杜绝这类现象再度发生。既然斯提里科派人带厚礼前来求援,他自然乐于送给西罗马帝国一个顺水人情,也顺便探听一下西罗马帝国的虚实。几周之后,他便亲自率部踏上了意大利的土地,是为匈人正规军第一次踏上西罗的领土,他驻扎的这片荒野,日后成为意大利北方重镇乌迪内城(Udine)—乌尔丁(Uldin)的另一种拼法

      当乌尔丁和斯提里科的罗匈联军追上拉达盖斯时,行动迟缓的后者正在率部围攻佛罗伦萨城。敌军的出现令他们措手不及,很快在佛罗伦萨城下全军覆没。拉达盖斯本人被俘,超过10万蛮族就地战死。大部分俘虏作为奴隶被乌尔丁带回本土,1.2万蛮族精锐被斯提里科收编,另有6万名妇女和儿童被贩卖为奴,意大利奴隶市场的价格为之暴跌。乌尔丁的军队以解放者的身份开入佛罗伦萨城,受到居民的夹道欢呼,霍诺留皇帝还为此在罗马城中举办了盛大的凯旋式。

      拉达盖斯的入侵时间并不长,影响却极为深远,西罗防务的空虚和孱弱、经济的富庶(虽然不如东罗,依然远远强于匈人和日耳曼人),令日耳曼蛮族和心怀鬼胎的匈人都大为震惊。乌尔丁之所以没有直接与西罗翻脸,完全是因为忌惮斯提里科,一旦斯驸马有个三长两短,各色牛鬼蛇神就会凶相毕露,公然与西罗为敌。

      有了乌尔丁这个新盟友,斯提里科暂时不必担心外敌入侵,可国内的叛乱却此起彼伏,让驸马兼国丈大人操碎了心,欲知详情,请看下一章《自毁长城》。

    • 家园 【原创】第6季 山河破碎 第3章 明帝察察

      萨珊第13位、第7代皇帝伊嗣侯即位的399年,恰好是他的爷爷世祖沙普尔二世诞辰90周年,距离其父沙普尔三世去世11年,那么他的年龄应该在11到50岁之间,我估摸着他35岁左右,正值春秋鼎盛、年富力强。在众多的皇族子弟中,伊嗣侯可谓出类拔萃,他有着睿智的头脑、受过良好的教育、拥有渊博的学识,而且性格谦和、举止优雅、风度翩翩,颇有学者风范。

      伊嗣侯即位之初,还保持着谦谦君子的风范,但他很快就发现,他这个皇帝身边围绕着一大群目无法纪的权贵,这帮人在20年内拥立或搞掉了3位皇帝,虽然对宝座上的年轻皇帝礼数周到,却没多少真正敬畏,何况他伊嗣侯本人,也是被权贵们拥立的,被惯出毛病的权贵们,要是哪天不开心,废黜乃至杀掉自己,也绝非不可能。

      为了避免前任的悲剧发生在自己头上,他首先要做的是巩固权力,具体做法是杀人立威和拉一派打一派。伊嗣侯对臣子们宣布,他将乾纲独断,他的任何决策都必须无条件的执行,不得打任何折扣,也不允许任何抵触皇帝意志的言语和行为存在。他要求臣子们不得结党,连交友也不行,他不接受任何大臣的任何建议,反而是外国使节的批评和建议,皇帝会认真听取乃至接受。同时,伊嗣侯经常有意挑臣下或贵族们的失误或过错,吹毛求疵并果于诛杀,臣下的任何一点小错或不从,都会招致杀身之祸。

      经过几番血腥的杀戮,权贵们噤若寒蝉,不敢乱说乱动,所谓【困难是弹簧,你弱它就强】,权贵们的专横跋扈,很大程度上是被软弱的皇帝们惯出来的。高踞宝座的皇帝,毕竟有着行使最高权力的合法性,只要能真正有理有据的行使权力,貌似强大的权贵们只能甘拜下风。铤而走险弑君,毕竟风险太大,绝非权贵们的最佳选择,遇到强有力的君权,古今中外的多数贵族,往往会甘拜下风服从君主,有志气的会缩起脑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把复仇的怒火发在皇帝的下一代身上。类似的事情,在萨珊帝国历史上已经上演过,太宗沙普尔一世死后,其子霍尔米兹德一世就遭到了权贵们的反攻倒算。日后伊嗣侯的死,也非常蹊跷,他的儿子们之间也发生了内讧,当然这是后话,此处按下不表。

      像伊嗣侯这样的人,如果只是个官吏,那么中国典籍对这种官吏有个专有名词—酷吏,所以我把伊嗣侯这个类型的君主,称为【酷君】。经过几番较量,曾经废君如换衣的权贵们,只能对这位酷君甘拜下风,承认玩不过伊嗣侯。既然斗不过皇帝,权贵转而耍起笔杆子,他们通过掌握的话语权,拼命抹黑伊嗣侯,在背后和史书中称他为罪恶者【bazahgar】(the Sinner)、邪恶者(the Wicked)、被抛弃者(Outcasted)等等。

      除了加强权力之外,伊嗣侯的另一大举措,是推行对基督教和犹太教的宽容政策,甚至有史料说他是个隐瞒信仰的基督徒。在萨珊的国教—祆教、犹太教和基督教中,最年轻、最有活力的,是基督教。早在萨珊建国之前,两河流域北部的阿狄亚贝尼,是犹太教的地盘。萨珊建国后,基督教从叙利亚传入阿狄亚贝尼,并迅速排挤了犹太教,还不断南下向两河中游的泰西封渗透。萨珊、罗马战争期间,大量信基督的罗马战俘,被强行迁徙萨珊境内,这都导致萨珊帝国的基督教势力逐渐增强。传统的祆教领地亚美尼亚,也在4世纪初改宗基督教,导致祆教的地盘越来越小。在与基督教的竞争中,祆教完全处于守势,被打得节节败退,若非萨珊与罗马关系恶劣,迫使萨珊皇帝们为了防止罗马帝国的意识形态渗透而迫害基督教,信仰基督教的萨珊皇帝可能早就出现了。

      之所以祆教对基督教尽显颓势,与祆教建立更早、与皇权结合紧密有关。任何宗教或意识形态,从它与政权合作之日起,就是僵化、脱离群众的开始,祆教就是这样的典型。那些著名的祆教寺院,特别是皇家寺院,经过上百年的经营,都有着无尽的庙产。脑满肠肥的博士们,要么热衷争权夺利,要么关起门来研究虚无缥缈的精微教义,生活在自己的构建的精神世界中,对黎民百姓的现实生活和精神需要,越来越不关心。新兴的基督教,远比老朽的祆教有进取心,宗教仪式更简单,教义更明了,对信众的经济要求更低,宗教活动和布道更贴近信众的生活,传教士们不辞劳苦的出入田间地头,为下层百姓宣讲貌似不复杂的教义,这都是基督教的优势,如果公平竞争,祆教又不做改变的话,祆教即使不一败涂地,也会步履维艰。

      此时萨珊、罗马已经20年没有大战,在友好的双边关系气氛下,伊嗣侯至少暂时不必担心罗马帝国通过基督教向萨珊渗透而威胁国家安全,那么打击或平衡祆教博士集团势力就成了伊嗣侯面临的主要矛盾,于是皇帝决定扶植—至少不打击基督教和犹太教,他下令给予基督教和犹太教自由传教的权利,废除各项歧视性政策。其结果是,皇帝身边很快就聚集起一批非祆教人物,包括犹太妃子和基督徒宦官。

      巴比伦的犹太教/塔木德学者们,似乎又看到了犹太教复兴的念头,纷纷肉麻的吹捧伊嗣侯是居鲁士再世。在一些塔木德学者和犹太妃子的影响下,伊嗣侯允许犹太人在伊朗高原腹地的伊斯法罕居住,于是很快伊斯法罕就成为巴比伦之外最大的犹太人聚居区。伊嗣侯扶植犹太教和犹太人,目的更为简单,就是他需要犹太人的钱财和能工巧匠。萨珊帝国的主体民族—波斯人,更善于农业或牧业,手工业和商业并非所长,犹太人正相反,他们流散世界各地之后,由于种种原因,几乎都居住在城市里,经营商业和手工业,而决心做太平天子的伊嗣侯,对商业和手工业的需求更为急迫。另外我臆测,伊嗣侯扶植犹太教的另一个目的,是平衡基督教的影响。

      在对外关系方面,伊嗣侯上台伊始就遣返了1330名罗马难民,向罗马东帝阿尔卡狄乌斯释放了足够善意。前文提到,395年匈人翻越高加索山脉蹂躏了东罗的叙利亚,许多东罗难民辗转流落到萨珊境内。伊嗣侯慷慨的允许这些难民回国,使两个超级大国的睦邻友好关系更上一层楼。

      如果用一句话来总结伊嗣侯的新政的话,那就是扶植小民,打压权贵;扶植基督教和犹太教,打压祆教。从结果看,伊嗣侯的新政卓有成效,他治下的萨珊帝国,与月护二世(Chandragupta II)的印度笈多帝国,并称当时世界上政局最稳定,经济最繁荣的国家。而同期的罗马帝国和中国,都在蛮族入侵的浪潮下苦苦挣扎。

      401年4月10日,东罗皇后奥多希娅生下她的唯一儿子提奥多西(Theodosius II),即将来的提奥多西二世皇帝。奥多希娅一生中共生下5个孩子,其中最重要的有2位,除了提奥多西二世,还有提奥多西二世的姐姐普尔喀丽娅(Pulcheria)公主。对阿尔卡狄乌斯皇帝而言,这个独子是帝国的未来和唯一希望,更是提奥多西家族唯一的第三代男丁。健康状况欠佳的东罗皇帝,知道自己活不长,他既担心这孩子会夭折,更担心自己死后年幼的儿子会被各路野心家推翻或害死。为了能让宝贝儿子长命和有依靠,在次年—402年,阿尔卡狄乌斯做出一个惊天动地、前无古人的决定,邀请萨珊皇帝伊嗣侯做提奥多西的监护人,用通俗的话说,就是让伊嗣侯做儿子的干爹。

      虽说此时罗马-萨珊的关系不错,但谁也不能保证明天不会兵戎相见,更有甚者,阿尔卡狄乌斯是虔诚的基督徒,伊嗣侯至少在名义上是祆教徒。基督教的最基本戒律《摩西十诫》(Ten Commandments)的第一条,就是【除了我以外,你不可有别的神】(Exodus 20:2, Thou shalt have no other gods before me)。在一神教基督教的信徒们看来,堂堂一国之君本应是基督信仰的表率,现在为皇太子找个外国异教徒做干爹,不是大逆不道,也是匪夷所思。即使要给小提找干爹,小提的叔叔西帝霍诺留不是现成的合适人选吗?即使罗、萨双方都能抛却意识形态和两国的积怨,让伊嗣侯这个外国君主监护提奥多西,究竟如何操作?是小提去泰西封,还是伊嗣侯来君士坦丁堡?怎样保证伊嗣侯不以权谋私,趁机占东罗的便宜?

      尽管存在一系列问题,阿尔卡狄乌斯的旨意还是得到了贯彻,伊嗣侯也给予了热情回应,表示愿意监护小提,承诺在阿尔卡狄乌斯百年之后,决不允许小提之外的人染指皇位。虽然当时争议不断,但日后的历史发展证明,这是阿尔卡狄乌斯一生中最正确的决断,没有之一。伊嗣侯忠实的履行了自己的承诺,让提奥多西二世成了东罗历史上在位最长的皇帝之一,在位长达42年(408~450),仅次于巴希尔二世(Basil II)的49年(976~1025),位列罗马帝国第2,长于奥古斯都的41年和查士丁尼的38年(527~565)。小提在伊嗣侯的监护下,成长为东罗最有作为的皇帝之一,抵挡住了匈人和日耳曼人的猛烈入侵,为东罗的千年基业奠定了坚实基础。

      就在阿尔卡狄乌斯运作儿子认干爹的同时,东罗朝廷的权力之争愈演愈烈,欲知详情,请看下一章《椒房之怒》。

      通宝推:铁手,wut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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