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欣赏】和/寞??/之“明眸善睐之三国美人”-- 小说/“甄宓” -- 小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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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欣赏】和/寞??/之“明眸善睐之三国美人”-- 小说/“甄宓”

    甄宓 飞花

    宓妃,宿命是无法逃脱的,就算你化而为人,也一样无法逃脱终

    生寂寞的命运。

    我出生在河北的中山无极,我家是河北世家,世吏二千石,是个

    著名的望族。我出生的时候,我的父亲任上蔡的县令,但我出生后三

    年,我的父亲就死去了。母亲带着我,回到中山无极老家,家中富有

    资产,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我没有兄弟姐妹,母亲又因为思念父亲的原因,经常愁眉不展,

    她总是于月白风清的夜晚,一个人在花园中喝酒至酩酊大醉,喝醉后,

    便衣冠不整,一个人在花园中露宿。对于她这样的行为,家里的仆人

    都已经司空见惯,也无人过问。

    小时习字,我对自己的名字非常厌恶,因为这两个字笔画很多,

    我学了许久才能流畅地写下来。有一次,我问母亲,为什么要起这样

    一个名字。母亲说:“宓儿,我在生你以前,梦中见宓神入我腹中,

    算命先生说,如果是个女孩,就是宓神转世。所以,我们才给你起个

    名字叫甄宓。”

    “宓神是谁?”我问母亲,心里想,我是神仙转世吗?

    “宓神又名洛神,是伟大的圣人伏羲的妹妹,传说中她溺洛水而

    亡,死而为神,便为洛水之神。”

    我皱眉不语,心里甚是不满,“母亲,为何要给我起一个死人的

    名字?”

    母亲神色略显惊慌,她一把揽住我,“宓儿,不要胡说,洛神是

    神仙,你怎么可以乱说她是死人?”

    我撅了撅嘴不再说话,但心中却仍有不满,就算死后为神,毕竟

    还是溺水而亡,未得寿终正寝,我说:“母亲,我想换名。”

    母亲揽着我的腰,“宓儿,不要任性,这个名字是你的父亲给你

    起的,无论如何也不会更换的。”母亲沉默不语,她凝视窗外,我知

    她又想起了我死去的父亲,对于我钩起了她的伤心事,我觉得非常抱

    歉,我用小手捧起母亲的脸说:“母亲,对不起,我不再换了,以后

    宓儿就一直叫这个名字,一直叫甄宓。宓儿再也不嫌这两个字难写了。”

    母亲笑了笑,她把我的头揽入怀中,“宓儿,我的乖宓儿,你一

    直是妈妈的小仙女,一直都是。”

    那一年,我的家乡大灾,乡里的人皆出卖金银珠玉宝物,换取粮

    食以求活命。我家里一直广有储谷,母亲便命令家人大量收入珠宝,

    卖出粮食。

    家中的金银财帛日益增多,我心里却觉得不安。我经常和邻家的

    孩子出游,看见路边时有因饥饿而倒毙的尸首,而活着的却无法吃饱

    的人,一看见我们这些衣着鲜丽,肥马轻裘的孩子,眼里就会闪着一

    种贪婪渴求的光芒,这种饥饿的绿光,经常会使我联想到深山中的狼

    群。我觉得这种目光危险而可怜,我知道假以时日,这种目光将会成

    为威胁我们生命的东西。于是那一日回家后,我对母亲说:“母亲,

    现在世道很乱,我们却买了许多值钱的东西。我听说过一句话,匹夫

    无罪,怀壁其罪。现在乡邻都在闹饥荒,我们不如把粮食拿出来赈灾,

    也可以在乡邻中广施恩惠啊。”

    母亲听了后沉默不语,我知她也看出了身旁的危机,但对于就这

    样白白地送掉自己的财物,她却多少有点心有不甘。

    我说:“母亲,不要再犹豫了,我们家里有很多田地,等灾年过

    去了,我们还可以再储备粮食,但现在,如果四邻的人饥疯了,也许

    他们会来抢粮食,那时我们可能连性命都不保,何不在最坏的情况发

    生以前就把灾难消灭于无形之中呢?”

    母亲叹了口气,她转身离去,第二天,我家里便开仓赈灾,不久

    邻近的富户也广开粮仓,那时大家听说是我的主意开仓赈灾,而我又

    只是一个年仅九岁的幼童,于是我的名字就在灾民中广为流传,再加

    入宓神的传说,没多久,在饥民的口中,我便仿佛真成了宓神的化身。

    自此,河北甄宓,才容咸备的名声,便开始悄然远播。

    我十四岁的时候嫁给了冀州太守袁本初的二公子袁熙为妻,自那

    时起,我便离开了无极,我的母亲不愿到冀州,她一人留在无极,后

    来直到她死去,我都再未见到她一面。

    建安九年,曹操的军队攻入冀州,我的丈夫袁熙在曹军来以前就

    和他的三弟袁尚一起逃向乌丸,于是当曹军攻入冀州时,家中便只有

    我和我的婆婆刘氏。

    我的生命于那一日开始,也于那一日终结。

    外面脚步声纷杂,我与刘氏相拥而对,刘氏说:“这回完了,曹

    操的军队终于攻进来了,我们两个女人可怎么办啊。”

    我抱着刘氏,“婆婆,不要怕,以曹操的威名,他应该不会难为

    我们吧?”

    刘氏叹息了一声,她说:“咱们袁家和他们曹家历来有仇,这回

    让曹操得了势,谁知道他会作什么。”

    我垂头不语,不知该如何安慰我的婆婆,其实我自己心中也是七

    上八落,害怕得厉害。后来外面忽然安静了下来,我说:“婆婆,奇

    怪,怎么没了人声?”

    刘氏说:“是啊,难不成敌兵退了?”

    院中的侍从都已逃逸不知去向,于是婆婆只好自己走出大门外一

    看究竟,等她回来时,脸色异常苍白。我说:“婆婆,怎么样了?”

    刘氏说:“宓儿,我们的人败了,外面是曹操派了人看守,所以

    才会安静下来。”

    我颓然坐倒,最可怕的事终于发生了,曹操会怎么样对待我们呢?

    刘氏凝神看我,她忽然跪在我的面前,我大吃一惊,连忙跪下问

    她:“婆婆,你做什么?”

    刘氏说:“宓儿,现在能救我们的只有你了!”

    我说:“婆婆,你说什么啊,外面千军万马都不足以抵抗曹操的

    军队,宓儿一界女流,如何救得了婆婆。”

    刘氏说:“宓儿,其实救人不一定要千军万马才行,你……”她

    忽然沉默不语,只是默默看我。我看着她暧昧的目光,心中忽有所感。

    “婆婆,你的意思是……??”

    “宓儿,你是咱们河北著名的美人,哪个男人见了你还不都痴痴

    迷迷,服服帖帖的,只要你……”

    我心里暗生厌恶,我说:“婆婆,你说的什么话,我是你的儿媳

    妇啊,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要是我这样作了,将来熙郎回来,

    你让我如何向他交待。”

    刘氏说:“宓儿,熙儿去了乌丸前途未卜,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

    现在只要你肯,就一定能救得了我们,如果你不肯,曹操发起怒来也

    许我们两个都会被斩,到时候,连命都没有了,如何再见熙儿。”

    我沉默不语,刘氏是我的婆婆,我真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样一番

    话来。

    刘氏偷眼看我,见我脸色不豫,她便以袖掩面,抽抽泣泣地说:

    “宓儿,你就答应我吧。婆婆这么大年纪了,你忍心看婆婆身首异处

    吗?宓儿,如果熙儿知道你是为了我才这样作的,他一定会感激你的。”

    我叹了口气,勉强压抑着心里的厌恶,我说:“婆婆,你起来吧,

    我也不想死,如果真的能救得了你,我一定会尽力,如果不能,也只

    能认命了。”

    刘氏破泣为笑,她连忙将我从地上扶起,“宓儿,你真是个乖孩

    子,如果你肯出力,婆婆能逃生天,我们袁家都会感谢你的。”我勉

    强一笑,生在乱世,我一个女子,又能怎么样呢?就随命运来安排吧!

    外面脚步声忽然响起,有人走了过来,刘氏连忙迎了出去,过了

    一会儿,她便带了一个身着绯红衣裳,脸色苍白的年青人进来。刘氏

    满面堆笑,对那个年青人说:“曹将军,这个是我的二儿媳甄宓。”

    她转而向我,说:“宓儿,这位是五郎将曹子桓将军。”

    我抬起头,便看见了那个身形瘦弱,脸色苍白的年青人。

    很多年后,我依然记得那一刻,子桓站在我的身前,他身穿朱红

    色的衣裳,显得面色益形苍白,他默默地注视我,眼光冷漠而沉静。

    我看着他的双眼,觉得这双眼中隐藏着一把寒冰制成的剑。在这样的

    目光凝视下,我觉得周身的温度都仿佛降低了许多。我不由自主地垂

    下头,我从未见过一个人的眼中会有如此寒冷的目光。

    子桓用手托起了我的下巴,在他的手接触到我的肌肤时,我不由

    自主打了一个冷战,我注意到他的皮肤苍白,有如坚玉。

    我垂下眼皮,任由他凝视我的脸,我的婆婆已经走出门外,但我

    知道她并没有走远,她必是悄悄在外面偷听里面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

    事情。

    子桓凝视我良久,他的手滑下了我的下巴,抚摸上我的脖子,在

    他的手经过的地方,我的皮肤都起了微微地寒栗,那双手光滑而寒冷,

    我的身体却温热。子桓把我放在榻上,他用那双冰冷的手解开了我的

    衣服,抚上我的胸口,我并没有挣扎,在我心里,早已知道这是必然

    的结果,当他凝视我的那一刻,仿佛命运便已决定了一切。

    子桓抚过我的全身,当他的身体压上我的身体时,我发现,他不

    仅手上冰冷,连身体的温度竟也比一般人低了许多。他抱着我,身体

    强健而霸道,我不由轻声呻吟,这是有违我的初衷的,作为败军之女,

    在这时被凌侮,我有一种身为妓女的感觉,我本想一言不发,不挣扎

    也不反应,随便他在我身上施为。但是,在他双手的挑逗下,在他身

    体强有力的冲击下,我不由呻吟出声,且越来越大。我的视线慢慢模

    糊,朦胧中,我看见子桓凝视我的双眼,他的目光看起来仍然冷静而

    冷漠,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热情,这多少使我有点窘迫和沮丧,但在

    他强悍而霸道的冲击下,我也只有任其肆意为之。

    高潮很快来临,且连绵不去,在持续不断的高潮中,我失去了知

    觉。

    一阵寒意,使我从昏迷中醒来,子桓已经离开了我的身体,他坐

    在我的身旁,双目肆无忌惮地凝视着我赤裸的身体,在他目光所及之

    处,我仿佛都能感到身体的寒冷。

    我能感觉到子桓留在我身体里面的东西,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

    达到的,那时我必已昏迷。我不介意他的凝视,如果能留住这样的目

    光,将会是我的希望。

    我抬起头,便看见子桓看我的双眼,我们默默相对,互相凝视着

    双方的眼睛。我并不觉得羞惭,我坦然地看着子桓的双眼,我看见他

    的眼中有我的倒影,我看见我双眼痴痴地注视着子桓,脸上还有残留

    的春色。我知在我的眼中,子桓也必可以看见他的倒影,但他的脸色

    看起来却依然是那么冷漠,在他的眼中我清晰地看见那一双冰冷的剑。

    那时起,这冰冷的目光第一次刺痛了我的心。

    我感觉到心里的伤害,却仍然不愿移开目光,我与子桓默默相对,

    仿佛世界已不存在,只剩下我们两人。时间安然过去,不再有纷扰与

    战争,如果可以永远这样凝视,我希望能是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

    “丞相大人到!”外侍的喊声已经慢了许多,脚步声到了门外,

    子桓立刻起身,用自己那件朱红色的衣服遮住了我赤裸的身躯,曹操

    推门而入,我不知他是否看见了我的身体。

    子桓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默默站立,进来的人面带怒容,他冷

    冷地注视着子桓,我觉得他的愤怒多少有点事出有因。我本以为他会

    大发雷霆,但他没有,他只是冷冷地问子桓,“我命人在门外看守,

    说过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子桓说:“父亲大人,孩儿听说甄宓是河北一带第一美女,急于

    见她,所以就违背了父亲的命令,请父亲降罪。”子桓的语气听起来

    仍然冷漠而冷静,我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便又想起他的手抚上我身体

    的感觉。

    曹操沉默地看子桓,他在室中踱过几步,又转身来看我,我毫不

    畏惧地迎视着他的目光,在他的眼中,我看见一丝奇异的欲望。曹操

    不再言语,他转身而去,子桓也随他而去,在他走以前,再也没有回

    头看我一眼。

    刘氏躲躲闪闪地走进来,我心里悲凉如水,只为了那毫不留恋的

    脚步。刘氏帮我穿好了衣服,她说曹操要她带我到曹家的内宅去,在

    我站起身时,看见那件朱红色的衣裳飘然落下,我想拾起,但那并不

    是我的东西。于是我便转身而去,任由它逶迤。

    几天后,我嫁给了曹操的二公子曹丕,我的原婆婆刘氏得到袁家

    所有的财物,她欣然离去,走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来与我告别。

    公公曹操雄才伟略,平定乌丸后,北方便定,我的丈夫袁熙在半

    年后便死在他的手下。当消息传来时,我很平静,我知道那是必然的

    事,只是早晚而已。袁熙已离我很远,城破时他与袁尚孤身逃亡,只

    剩下我与刘氏两个女人,我不恨他,但那时起,他便与我毫无瓜葛。

    当我听见他的死讯时,我觉得我仿佛只是听见一个陌生人的死讯。我

    并不悲哀,可是我仍请求子桓让我戴孝三日,毕竟我曾与袁熙夫妻一

    场。

    铜雀台成之日,公公曹操让内眷去游玩。那一日,风和日丽,物

    华初生。我与曹家内眷关系非常冷淡,她们都嫌我是以不洁之身进曹

    家的门而不愿与我交往,只有小妹安儿,平日还和我有些往来。

    女人们唧唧喳喳地在前面走,我远远地跟在后面,我并不喜欢这

    种无聊地治游,但因为是公公的命令,所以不得不遵从。我百无聊赖,

    目光迷离于花木之间,忽一锦衣男子从花径中穿出,我心中暗吃一惊,

    凝神去看,却是子桓的弟弟子建。

    阳光疏懒而温和,子建身着锦衣,在春日的阳光下,他看起来健

    康而明朗。子建身材甚高,他与子桓不同,阳光从他的背后照来,他

    笑着看我,说:“嫂嫂,来游铜雀台啊。”

    我笑笑说:“是啊,子建,是公公的命令,让我们来看一看刚刚

    竣工的铜雀台。”

    子建凝视着我的脸,他说:“嫂嫂,你的脸色不大好,你是不是

    累了。”

    我抚了抚自己的脸,我最近一直疲倦且胃口不好,我说:“可能

    是吧,最近身体不大好。”

    子建说:“那就先坐坐吧。”

    我无可无不可地坐在路边的亭中,子建一直凝视我的脸,我觉得

    他的目光奇特,我说:“子建,你怎么了?”

    子建掩饰地笑了笑,他说:“嫂嫂,我前两天作了一首诗,我读

    给你听,好吗?”

    我点了点头,子建作诗一向甚好,我在袁家时就已经听过子建的

    诗名了。

    于是子建说:美女妖且闲,采桑歧路间。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

    翩。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 明珠交玉

    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摇,轻裾随风还。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

    兰。行徒用息驾,休者以忘餐。借问女安居,乃在城南端。青楼临大

    路,高门结重关。容华耀朝日,谁不希令颜?媒氏何所营?玉帛不时

    安。佳人慕高义,求贤良独难。众人徒嗷嗷,安知彼所观?盛年处房

    室,中夜起长叹。

    “嫂嫂,这一首美女篇,你喜欢吗?”

    我愣了愣,心有所感,不知该如何作答。子建锲而不舍地凝视我

    的双眸,“嫂嫂,告诉我,你喜不喜欢?”

    我站起身说,“子建,天晚了,我要去找婆婆了。”

    子建挡在我的身前,“嫂嫂,你不喜欢吗?如果你不喜欢,我可

    以再作一首,如果你还不喜欢,我还作,直到你喜欢为止。”

    我说:“子建,这首诗很好,但嫂嫂要走了。”

    子建说:“嫂嫂,不要走,二哥有许多女人,嫂嫂你知道吗?”

    我皱了皱眉,我抬起头,看见子建的眼中毫不掩饰的欲望,我心

    中暗惊,难道曹家的人,都是这样的吗?我说:“子建,我知道的,

    可是,那是子桓的事,与你无关。”

    我拂开子建挡着我的手臂,向亭外走去,子建一把拉住我的衣袖,

    “嫂嫂,你的名声,早已经远播洛阳,我们还未攻打冀州时,就知道

    冀州袁绍的二儿媳是一个才容咸备的女子,那时我就很想见你。可是

    冀州攻下后,却被二哥捷足先登。嫂嫂,其实我见你的第一面就喜欢

    你,如果当初不是让哥哥先见到你,我一定会要求父亲把你嫁给我的。”

    我挣扎了一下,却并未挣脱子建拉我的手,我说:“子建,那时

    你没去,就不要再说什么了。”

    子建却固执地说,“不对,嫂嫂,其实我比二哥还去的早。”

    我转过身,“子建,如果你比子桓去的早,我为什么没有见到你?”

    子建面带不忿,“都是那些该死的侍卫不让我进去,他们说是我

    父亲的命令谁敢进去就斩了谁。”

    我笑了,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滑稽感,“你怕死,所以没敢进

    去,但是子桓却进去了,难道他不怕死吗?”

    我拂袖而去,看见子建怅然若失,我心里多少有点不忍,但这少

    年与子桓不同,他其实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想起子桓,我的心中忽然

    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渴望,我想见到他,就在此一刻。

    铜雀园很大,我几乎迷失了方向,就在我一惆莫展时,我的公公

    曹操身着便服踱了过来。我连忙侍立一旁,公公看见,他四处看了看,

    并不见有一人,他说:“宓儿,她们人都到哪里去了?”

    我垂头说:“公公,我刚才走得慢了,和婆婆走散了,现在不知

    婆婆她们在哪里。”

    曹操四处张望了一下,“这园子太大了,可能她们已经回去了。”

    我恭敬地侍立,不敢多言,曹操看我,他忽然说,“我带你回去。”

    我心中暗惊,却无法回决。公公曹操带我向花径深处走去,我心里悲

    伤如水,却无可奈何,子桓,你在哪里?!

    曹操将我带上铜雀台,在刚刚竣工的铜雀台中,他把我按倒在地。

    我想推开他,但他说:“宓儿,不要动,如果你不动,我就让子桓作

    我的世子,如果你敢乱说乱动,我就杀了子桓。”

    我知道那只是他威胁我的话,难道他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杀了自己

    的亲生儿子吗?但我却不再挣扎,我知道他是势在必得,我的挣扎与

    否根本都是无济于事的。

    春光的铜雀台中,我本来就不洁的身子再次蒙羞,我的公公曹操

    将头埋在我的双腿间,我茫然地注视着铜雀台雕梁画栋的房顶,我感

    觉到双腿之间被舌头滑过的痕迹。我忍不住格格而笑,我无法承受这

    种滑稽的感觉,我的公公曹操,这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枭雄,这个天

    下的主斩者,现在像条狗一样跪在我的双腿间。我的笑声,听起来隐

    含轻蔑,这一定激怒了我的公公,他忽然起身,在我完全没有任何准

    备的情况下冲入了我的身子,我忍不住惨叫,疼痛使我额头冒汗。我

    并没有哭泣,我感觉我肮脏如路边的淤泥。事了之后,公公匆匆而去,

    我茫然地穿起衣服,夜色开始降临,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肮脏。夜色

    中,我仿佛看见子桓的双眼冷漠地注视我,他眼中的寒冷有如利剑一

    般直刺我肮脏的身躯。

    当天夜里子桓并没有来我的房中,我一个人在暗夜中哭泣,我渴

    望见到子桓,却又不敢见他,我再也不想让他触到我如此不洁的身躯。

    窗外月光有如水银一般地泄落在地上,我忽然有一种饮酒的冲动,于

    是我便拿着酒壶走出门外,花园中,树影摇曳,我的影子孤独在月影

    下,子桓,你在哪里,我真地很想见你。

    一个人在树影深处走了出来,我脚步踉跄,那人一把扶住我,我

    说:“子桓,是你吗?”

    那人不语,明亮的月光中,那人的面容开朗而英俊,是我丈夫的

    弟弟子建。

    子建哀伤地看我,他说:“嫂嫂,对不起,是我的错,如果不是

    我,你不会被父亲……”

    我苦笑着看子建,“你都看到了?”

    “是的,嫂嫂,下午我一直跟踪你,看见父亲他……他……”子

    建语音哽咽,他一把抱住我,“嫂嫂,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

    不敢出来,我看见父亲他这样对你,我却不敢出来。”

    我笑了笑,我说:“子建,那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怕你的父亲,

    我也怕他,我怕得不敢挣扎,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如果,如果

    当时子桓在,如果当时子桓在……”我无法再说下去,我失声痛哭,

    我痛恨我的身子,她是如此肮脏。

    子建拦腰抱起我,他说:“嫂嫂,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吧。”

    我头痛欲裂,我想推开子建,可是却完全没有力气,子建把我抱

    到房中放在床上,我看见他关起房门。我心里很明白,我知道子建要

    做什么,但我已是心灰意冷,子建貌是安慰我,其实他来这里根本也

    是另有他图。我不再想挣扎,在这样的乱世,一个女人的命运又能如

    何呢?随便吧,让命运来安排吧!

    子建躺在我的身边,他说:“嫂嫂别怕,哥哥今天住在郭夫人那

    里了,他今天不会来了,今天夜里就让我来陪你吧。”

    子建的唇吻上了我的脸,他沿着我的面颊吻下去,我睁大了眼睛,

    在床顶上,我似乎看见子桓冰冷的双眸,我心中疼痛如裂,子桓,子

    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在我的身边?

    子建吻上我的胸口,他含住我的胸口吻了许久,然后,他分开我

    的双腿,久久地抚摸我,他的双手温暖而温柔,但我却怀念那冰冷的

    双手,那剑一般的双眸。

    子建抱住我的身体,我茫然地抓住他的双肩,我喃喃低语:“子

    桓,不要离开我,不要。”

    子建身子微微僵了一下,但他很快说:“好的,我不离开你,宓

    儿,我不离开你,永远也不。”

    建安十一年,我生了一个儿子,起名曹睿。

    战事仍然频繁,曹家的男人经常会出征在外,子桓也已不似初得

    到我时那般宠我,我并不记恨,我现在倒希望子桓不要来找我,我这

    样不洁的身子,实在是无颜见他。而我又怎么能让他知道使他蒙羞的

    竟是他的父亲和他的弟弟呢?

    安儿年纪已不小,却仍未出嫁,她心性甚高,要求所嫁之郎当有

    其父兄的雄才伟略,但这却是不太可能的。

    这几日,我觉得安儿心情烦燥,经常面色潮红,我觉得她必是春

    心已动,可惜却又不愿轻与,我经常劝她,却也无济于事。

    忽一日,于铜雀园,我一个人游玩,于一处花木深处听见女子呻

    吟情事声。我心中微惊,悄悄掩入,看见子安竟和安儿……我心中大

    惊,踉跄后退,不小心踢倒花盆,子安大惊而起,他衣服也来不及穿,

    便冲出,一把将我抓住。我脸色通红,无地自容。

    安儿披起衣服,她跪在我的面前哭着说:“嫂嫂,你千万不要告

    诉别人,如果你告诉了别人,安儿就没办法活了。”

    我叹了口气说:“安儿,你怎么作这样的事,说什么子安他也是

    你的哥哥啊,你怎么可以和他……”

    安儿哽咽不语,无言以对,我说:“安儿,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要再作了。”

    我转身欲去,但子安却一下拦住了我,他的目中欲望如火焰般燃

    烧,他说:“嫂嫂,对不起,我不能相信你。”

    我心里暗惊,隐隐知道事情的发展,我说:“子安,我答应不说

    就决不会说的,你放嫂嫂出去吧。”

    子安微微冷笑,他说:“你现在这样说,但如果你出去了告诉别

    人,我们也没有一点办法。所以,我要你也有点秘密在我手中。”

    我心中暗惊,我说:“子安,你要做什么?”

    子安回头对安儿说:“安儿,你出去看着,不要让人进来。”

    安儿迟疑地看我,她的眼中多少有些不忍,可是她却终于还是走

    了出去,我心里惶急,我说:“安儿,不要走。”

    安儿没有回头,她不顾而去,子安对着我冷笑,他一把撕开了我

    胸前的衣襟。

    ……

    从此后,我终于心灰意冷,把自己幽闭在铜雀园的别院中,我谁

    也不见,除了睿儿。时光慢慢过去,睿儿一点点长大,我经常悄悄地

    凝视着这个孩子,这孩子奇异而冷漠,他很少和我说话,也很少笑,

    他从不撒娇,在他才七八岁的时候,便已如成人。

    子桓的事业慢慢有所成,他越来越受他的父亲宠爱,那时我的公

    公曹操已经自称魏王,天下已经在他的手中了。

    在我幽闭期间子桓并没有来看过我,我不知他是否已经忘记我这

    个不洁的女子,他不来也好,我不想见他,我这样肮脏,我实在无脸

    见他。

    子建来找过我许多次,但我都没有让他进来,我也一样不想见他,

    我痛恨曹家一切的男子。

    建安二十二年,我的公公曹操病重不治,他终于归天了。

    十三年来,我第一次笑,因为听到这个消息。我离开了幽居的地

    方,十三年来,这是我第一次见人。同是一个春光的日子,我因为长

    不见日光,脸色看起来苍白到全无血色。我走出幽居的地方,去参加

    我公公曹操的葬礼,在葬礼上,我仍忍不住面含微笑,我听见女眷们

    哭天喊地的哭声,我仍忍不住微笑。我听见有人悄悄议论,“甄夫人

    是不是疯了,为什么在笑呢?”

    “听说她幽居了十三年,除了睿公子,谁也没见过,疯了也很正

    常。”

    我微笑不语,我的丈夫全身缟素,十三年来,这是我第一次见他,

    他仍苍白如昔,身体仿佛更加瘦弱。十三年的时光并没有使我有什么

    改变,但我的丈夫却改变了许多,他的脸色看起来憔悴不堪,我知他

    为了击败子建成为魏王,必用了许多心机。但这些与我无关,我抬头

    看他,他的双眼仍如十三年前般的寒冷,隐藏伤人心之剑。他并没有

    对我说什么,只是默默凝视我,那一刻时间仿佛不在。

    曹操的葬礼后,子桓代为魏王,过了一年,汉帝禅位,子桓封他

    为山阳公,自此,子桓建国魏,年号黄初。

    黄初元年,郭氏立为皇后,我为夫人,另外有李夫人,阴贵人,

    山阳公又自献二女,这些嫔妃皆受宠,只有我,仿佛已无人还记得我

    这个甄夫人。

    睿儿人如其名睿智无匹,我看得出子桓很喜欢他,但子桓却并不

    立他为太子,我知那是因我的原因。

    我也无可如何,我对于睿儿是否能作太子根本就不在乎,但我不

    知睿儿心里怎么想。睿儿一直是一个阴沉的孩子,他心里想要什么从

    来不说,我很难明白他的心意。

    黄初二年,子桓将子建封至陈地,号陈王。

    子建走以前,来向我辞行,我本来坚辞,可是子建让侍从对我说,

    他可能一去便再也不能回来,请我念在当年的情分上见他一面。

    我心里微有所感,我知道子桓的手段,我不知当初子建是如何与

    他争世子之位的,但现在子建输了,我知道子桓必不会再重用他。子

    桓霸道而强硬,子建坦荡而多情,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也许是子建更

    合适,但是我却一直记得,建安九年时,在袁府,那个脸色苍白的青

    年,霸道地占有了我,和后来他凝视我的目光,我知我一生也无法忘

    记。

    于是我便让子建进来。子建瘦了许多,面色阴郁,不似当初的神

    采。子建并不说什么,他只是默默注视我,我也不说什么,于是两人

    便都沉默。

    窗外风声轻起,我挂在窗前的铜铃轻轻作响,子建目光转向窗上

    的铜铃,他说:“宓儿,你瘦了。”

    我垂头不语,这个男人和我有亲匿的关系,但在我的心里,他却

    离我很远。子建说:“宓儿,我现在很后悔,如果当初我不怕父亲的

    命令,闯进去见你,那么你也不必受这么多苦。”

    我笑了笑,现在子建还在说这样的话,这么多年,残酷的政治斗

    争原来还是没能使他完全成熟起来,我说:“子建,这都是命啊,命

    决定了一切。”

    子建说:“不,宓儿,那不是命,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想了很久,

    其实我比哥哥更早去那里,但我不敢反抗父亲的命令,所以我没有进

    去,那不是命,是我的错,我以前也以为是命,但后来我终于想明白

    了,不是命运的错,其实错的是我。”

    “其实我是不配得到你,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勇气去争,但二哥和

    我不同,他想得到你,他便去争了,所以他得到了。他才配你,可是,

    我想不到,他会这样对你。”

    我沉默地注视着窗外,我麻木了许久的心又开始疼痛,泪光慢慢

    地朦胧了我的双眼,如果不是子桓,我不会这样痛苦,我说:“那是

    我应得的,我本来就是个不洁之人,本来就应该得到这样的报应。”

    子建一把抱住我,他说:“不,宓儿,那不是你的错,是父亲的

    错,是我的错,但不是你的错,宓儿,你不要再自责了,都是我,都

    是我害了你。”

    我伏在子建的肩上失声哭泣,十三年后,我知他的心中已无欲望,

    我无助而悲伤,我伏在子建的身上,想起我的丈夫子桓。

    子建扶起我的身子,他说:“宓儿,我想知道一件事,希望你能

    告诉我。”

    我用衣袖擦干眼泪,我说:“什么事?”

    “宓儿,告诉我,睿儿是谁的孩子?”

    “不错,告诉我,睿儿是谁的孩子。”一个冷静的声音如一把利

    剑一般地插入我与子建之间,子建惊惶后退,我转过身,看见我的丈

    夫,魏国的皇帝,子桓,面色苍白,他站在我的身后,眼光冷漠,难

    知喜怒。

    我心中暗惊,我不知子桓知道了什么,我说:“子桓,你……”

    子桓说:“告诉我,睿儿是我的儿子,我的弟弟,还是我的侄子?”

    我的心里冰凉,原来子桓已知道了一切。子桓冷漠的看我,在他

    的眼底,我似乎看到了些许无奈,我心中剧痛,如果可能,我希望一

    切的耻辱与悲痛都由我来承担,我愿尽我的一切来弥补子桓的伤痛,

    在我的一生中,我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子桓的悲哀。可是,现在却是

    我给他带来了耻辱与悲哀。

    我说:“子桓,你是怎么知道的?”

    子桓垂头不语,过了许久,他才说:“想成为世子,我用了许多

    手段,在父亲与子建的身边都有我的人在,他们早已将你们的所作所

    为报告给我。”子桓冷冷看我,他说:“你放心,我已经杀了他们,

    你的丑事,只有我、子建还有那个死鬼父亲知道。”

    原来子桓是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人。想不到他竟已知道十四年,

    想不到,在知道后,他还能面不改色的见我。我忽然想起,在与曹操

    有染后,子桓便再也没有碰过我,那时因为我要刻意避开他,还心中

    暗喜,想不到他是因为知道我与他的父亲和弟弟有染,所以才不再碰

    我。我心里的悲伤如刀刃般狠狠地划下,我清楚地感觉到心被分成两

    半的感觉,我知道我的胸中鲜血淋漓而出,为了他,我的丈夫子桓,

    原来他的心机竟是如此。

    我茫然地走出寝宫,留下身后的两个男人,外面天丽如水,我长

    长嘘了一口气,心中忽然有轻松无比的感觉。我想起我埋在花园一棵

    桃树下的鸩毒,那是我前些年,寂寞无事时,偷偷地埋下的,看来,

    现在是用到它的时候了。我用手指扒开桃树下的泥土,陶罐安然无样,

    我把鸩毒拿出来,毫不犹豫地喝下去。然后,我便站起身,去马廊牵

    了一匹快马,直奔洛河。

    洛河边有一处高高的山崖,我站在崖畔,想起年少时母亲对我说:

    “宓儿,我在生你以前,梦中见宓神入我腹中,算命先生说,如果是

    个女孩,就是宓神转世。所以,我们才给你起个名字叫甄宓。宓神又

    名洛神,是伟大的圣人伏羲的妹妹,传说中她溺洛水而亡,死而为神,

    便为洛水之神。”难道我的命运真地和宓神一样吗?

    山风吹起我的衣袂,我的心中有如寒冰,冥冥中,母亲说:“宓

    儿,你一直都是妈妈的小仙女,一直都是。”

    身后有人声,睿儿追踪而至,他大声高呼:“母亲,母亲,不要

    跳。”

    我转过身,睿儿骑在马上向我奔来,我大叫:“睿儿,不要过来,

    如果再上前一步,我就跳下去。”

    睿儿大惊勒马,他说:“母亲,不要跳,不要跳,母亲,父亲马

    上就来了,他就来找你了,你千万不要跳,再等一等他吧。”

    我悲哀地看着睿儿,心里的悲伤因我的独子而更加膨胀,我说:

    “睿儿,没用的,我已经决定了,谁来也没用的。”

    马啼声的答,子桓快马而至,子建跟在他的身后,我凝神看着子

    桓,他穿了一件朱红的衣裳,刚才他穿的并不是这件衣裳。

    我说:“不要过来,再走近一步,我就跳下去。”

    子桓勒住马,他的眼中悲伤浓重如水,仿佛正溢出眼眶飘向我的

    心间。子桓说:“宓儿,不要!跟我回去吧,宓儿,我会好好待你,

    请你和我回去,我会弥补一切的过失。”

    我含笑看着子桓,“回去,我还能回去吗?子桓,太晚了,一切

    都太晚了,现在我只有一死才能洗清一切的罪孽。”

    子桓说:“不,宓儿,不晚,并不晚,跟我回去,宓儿,你还记

    得这件衣服吗?”

    我看着子桓的衣服,是那一件,是那天晚上,我初见子桓时他觉

    得的那件衣服,想不到十七年来,他竟一直保管着这件衣服。

    子桓说:“宓儿,跟我回去吧,你一直是我的女神,自从我见了

    你,就再也没办法不爱你,你一直是我的女神,你知道吗?”子桓哽

    咽出声,十七年来,我第一次见子桓落泪。

    我却没有落泪,一切都太晚了,我觉得面颊发热,那些剧毒的鸩

    开始发作了。我说:“子桓,我不是什么女神,我做了那么多对不起

    你的事,我不能再和你回去,让我死吧,子桓,只有一死才能洗清我

    的罪。”

    子桓痛哭失声,他紧紧地抓着马鞭,我看见他的手因用力而青筋

    毕露,“不,宓儿,不要死,求你不要死,无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只是求你不要死。”

    子桓一把抓住子建的手,说:“宓儿,如果你喜欢子建,我让你

    和他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求你不要死,宓儿,求你和我回

    去,求你,好吗?”

    我转过头,子建痴痴看我,目光悲哀而无奈,我知子建明了我的

    心迹,但子桓却至此仍不知。

    我苦笑摇头,我说:“子桓,善待睿儿,他是你的儿子。”我静

    静地凝视着子桓的双眸,时间已不复存在,如果能一直这样凝视,我

    希望是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

    山风吹起我的衣袂,我向后退去,在落下悬崖的瞬间,我看见子

    桓悲痛欲决的眼,“对不起子桓,如果有来生,让甄宓用一个干净的

    身子,与你共度白头吧。”

    后记

    黄初八年,曹子建从封地陈回到京师,当天夜里,他宿在洛河边

    的驿馆里。夜半风动,曹子建披衣而起,洛河边,一个女子悄然独立。

    “是谁?”

    女子回首,面容如初春芙蓉,衣袂翩飞,香风隐隐。

    “宓儿,是你?!”子建大惊,女子但笑不语,慢慢地隐入洛河。

    子建追至河畔,绿波悠然,已失女子所处。子建徘徊终夜,希望再见

    甄宓,然烟波渺然,不知其所归。

    于是子建回到住所,回忆夜间所见情景,挥笔疾书,成就《洛神

    赋》,名扬万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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