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大学新生日常记录:到底何为民主集中制? -- 给我打钱87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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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说说刁民

      刁民是很可恶的一类人,无比奸诈,并且,在人类统一之前,不得不承认,拿这些刁民没办法——消灭不了他们,这是因为必定要分一个人民内部矛盾和敌我矛盾,而刁民早就掌握了”核心技术“,长期潜伏在人民内部当中,并且不断的拖人下水,以此来”扩张队伍“。

      所以呢?所以有太多的人稀里糊涂的被拖进了污泥。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语文没学好。可是我这里讲的语文并不是狭义中的语文,那我到底在讲什么呢?请看下面这个案例。

      我女儿不喜欢学习,也不喜欢劳动,但她不敢承认,让我逼了好几次,才破罐破摔的向我吼叫,“我就这样!”

      我哈哈大笑:坦白就好,坦白是需要勇气的。这就好比说,其实并没有几个人相信这世上有鬼,但他就是不敢去摸尸体或者骷髅,只要硬着头皮摸上一回就不会再怕了。所以,大概的说,我猜,你在网上看到了很多”学习反人性“、”劳动反人性“之类的说法,而你表示认同,因为你自己确确实实就是这么个感受。不要接话,我不是在向你核实情况,让我把话说完。

      顿了顿后,我又说道:如果我说你是上当受骗了呢?你确实不喜欢学习,也确实不喜欢劳动,但你不喜欢的是假学习、假劳动,你很少有机会发生真正的学习、真正的劳动。而像你这样的人,很多。说得简单一点,你一贯吃的都是假的白面包,但你根本就不知道这是假白面包,你认为你吃的就是白面包,你真实的感受是”白面包很难吃“,有很多这样的你,真实感受 都是”白面包很难吃“。

      所以你到底上了谁的当呢?刁民。刁民的来历并不复杂,大概就是过去那些奸臣的儿孙,比如北京城就有大量满清的遗老遗少,他们走在大街上跟普通百姓没有任何区别。但刁民并不是满清才有的,而自古以来就有,每一个时代都会有大量的前朝的遗老遗少”下沉“到民间。所以你不明白《西游记》到底在写什么,那些吃唐僧肉的妖怪其实就是现实中的刁民,而你,以及N多跟你一样的年轻人,就是唐僧。这些刁民”吃“你们的方式,就是不断的塞给你一些错误的底层代码。简单说,他们主要的手段之一就是用”文字游戏“来扭曲真相。刚刚所提到的学习、劳动就是一例。

      所以,人一定是不喜欢假学习和假劳动的,人一定是喜欢真学习和真劳动的。

      知道为什么包括你在内的N多年轻人会上当吗?因为你们没有养成一个好习惯,很喜欢望文生义,而不能像我那样必须先弄明白某某词它的真实内涵到底是什么。要弄清楚某某词的真实内涵,就必须要结合上下文,这并不难,可是你们又犯了另一个错误,那就是喜欢背名人名句,或者”学习反人性“、”劳动反人性“这样的短句。

      至于说,为什么现实中往往没有发生真正的学习、真正的劳动,这个问题过于复杂,我只能大概的说,这也是刁民的”杰作“。总的来说,刁民就像病毒那样,趁虚而入,感染了数不清的人。所谓趁虚而入,就是指当你们还小的时候,许多重要的好习惯还没有养成之前,刁民就已经攻进来了。从这个角度来看,将矛盾区分为人民内部矛盾和敌我矛盾也可以说是投鼠忌器,毕竟这世上很多人自幼就感染了来自刁民的病毒,确确实实是无辜的受害者,但也确确实实在长大之后变成了一名……难以描述的存在。说他是刁民吧,他不完全是,说他不是吧,但他身上也有N多相关的特征。这一现象会长期存在,至少要持续到人类统一。人类统一之后会怎么样,其实目前还很难说。

      例子讲完了,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清楚。

      • 家园 一点说明:我这篇文章是专门写给家里有小孩的看的

        直接的起因就是 @东方白 河友的回帖,因为我不知道这位河友的具体情况,所以当时也只是草草回复了几句,但总感觉有些话不吐不快,还是摊开了说一下比较好。

        如果我要反驳东方白河友,其实很容易。作者有作者的意图,读者有读者的用途,好文章搁有些人手里他能给你往歪里读,坏文章在我的手里照样能挖出宝来,这种事永远都是,你说你的,我听我的。可我不想反驳,这毕竟是件小事,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只能这么说:

        一、不管是小朋友还是年轻人,自甘堕落的永远都不是多数,但被病毒感染的却一直都是多数。当父母的不能急,再说如今条件较以往而言相当宽裕了,慢慢来吧。不过我认为最重要的还是父母自己,正人先正己。如果非要我给一个建议,那还是父母自己先沉下心来读一点书,有个十年就差不多了。首先是自己思想得解放,事情不能倒着做。

        二、我们中国今天的情况相当复杂,我本人其实对很多事情是没有多大兴趣的,或者说,我认准了一条,统一全人类是必然的总目标,不管怎么绕最后都会回到这条道路上来。所以就我本人的旨趣而言,我也认为眼下最重要的是享受人生。我说的享受人生,就是指认认真真做人,真切的体会到做人的荣耀。这跟市面上所说的享受人生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用了同一个词。我自认为这么做就是在给晚辈做表率,否则,照目前的形势来看,一旦着了魔,非要说做人很无趣,那就不好办了。

        通宝推:东方白,
        • 家园 做最坏的打算做最好的争取

          如果让我大体的勾勒出现代人的状态和心态,那么大概有两条:

          其一、一贯的生活在丑恶当中,自然就不知道什么是美好,美好只在书里有,所以书里的美好就算不是骗人的,那也与我无关。

          其二、可总是忍不住想见证一下什么是美好,结果又被骗了。这就好比一个胖子,试了很多回减肥,全部失败,然后就弃疗了。

          我闺女不一样,休学那一年,有好几科我都让她体会到了“真学习”。最搞笑的是,这事说给谁听,谁都不信,包括她妈!

          二胡,她是“一姐”,别的乐团还花钱借她去演出;英语,她躺着也拿到80+;语文,这就不说考试了,说她的生意,交流顺畅全靠语文的底子。

          我只有一年时间,就打了比较好的底子。如果给我三年,会怎么样?真学习和假学习是没有可比性的,一个真的,一个假的,怎么能够比较呢?二者只有对比性,强烈的反差。但我没有机会让我闺女体会什么叫真劳动。她妈只给了我一年时间,就这,还是我拿出“非休学不可,否则我就要拆家”的架式才争取来的。

          我的意思是说,我闺女还是有机会的,比别人的机会要大,但也不乐观。其它人就……

          主要是没有信心,对于N多人而言,他自己的体验就是【全是假的】。假学习、假劳动、假婚姻,无所不假,所以N多人发自内心的说,假装活着。可那又怎么样?假到一定程度,很难翻身的。

          所以今后只能靠钱解决问题,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说什么他都不信,除非你把钱打到他账上去。他见不到真金白银,无论如何是不会行动的。

          人呐,失望到一定程度,他就会故意去上当受骗,用这种方式来“嘲讽”骗子:你不是想骗我吗?来骗,都给你骗走,反正我也觉得活着没意思。很多人根本就不明白这种心理。为啥我会说接下来会出现成群的城市赤贫呢?就是这个道理。北京好多夜店里就有一些女孩,她们是故意去的,等着让人拐走,等着别人来睡她。所以如今毒品也很多,根本禁不了。当然,落后地区的情况要好一些。

          丁真大家都有听说过吧?就那个西藏男孩。为什么这么多人一开始发疯似的追丁真?并不是在追丁真,而希望见到纯真。可用不了多久,就有人发现,还是商业操作。

          所以你这怎么搞?走到这一步,已经没办法了,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活下来。

          不如这么打个比方,说,谁家愿意把孩子送到我这里来,我一分钱不收,除了基本生活费,给我一年时间,不敢说脱胎换骨,但敢说会有大变化,可谁会相信?其实我闺女同学的父母,好多人跟我取过经,我怎么教的就老老实实告诉他们,可谁都不信,认为我100%是在骗人。反过来说,那些所谓的专业机构,什么这认证、那资质的,成群的人他就愿意去。这些当父母的真的不知道都是挂羊头卖狗肉的?知道,越是知道越是要去送钱。这就叫拿脚投票。

          我闺女有一半同学在办出国留学,要考很多资格证,什么小提琴或者钢琴啦,什么绘画啦,什么雅思啦。就拿这个雅思来说罢。不考个5次,他不让你通过,考一次收2000。家长清楚,孩子也清楚,但就是飞蛾扑火,自投罗网。这就叫绝望,阻止不了。

          还有现在流行的,什么不要老盯着别人的缺点,要学会看别人的优点,什么不要老看社会的黑暗面,要学会看到光明面,这不是摆明了自欺欺人吗?现在发展到这个程度,他就愿意这么干,这是很深的绝望。至于说什么姐弟恋、老少情,那就更是如此了:来吧,不就是互相伤害吗?哈哈哈,来吧!

          主动撕破窗户纸的人,都是很坚决的,一种是坚决的去死,一种是坚决的求活。现在主动撕破窗户纸的人越来越多了,大家觉得是求死的多还是求活的多呢?

          没什么办法了,做最坏的打算,做最好的争取,只能如此。

    • 家园 真授人以渔

      什么叫授人以渔呢?其实就是下面这句话:

      人是很容易胜骄败馁的,并且很容易自我袒护、包庇、纵容,还喜欢通过袒护、包庇、纵容别人来曲线救“我”。这事,只能自己练,自己天天内省(即自检),比如是不是胜骄啦?是不是该高兴却因为害怕胜骄而不敢高兴啦?

      想不想当人?想当人就自己练。练一阵子说“我操你妈的太累了,老子不想练了”,那就躺平。过一阵子又说“再累还得练”,那就爬起来练。至于到具体的某个人,你练成了啥样,会不会触及到那根红线,这事没有人知道。犯上了,必死无疑,就这么简单。就这,你仍然不能紧张过度,自然也不能松懈。

      将来有一天,就算人类能飞出太阳系,还是会有大把的非人。所以说,做人难,难于上青天。你当这话是说着玩的?你以为这是夸张修辞?

      我闺女经常会对我说,“我顶不住啦”,我每次都回以:哦,那就跳,一跳三尺高,骂,把你想骂的人骂个遍,祖宗十八代全操上一遍,要么就装死,躺平也行,跳楼也是可以的,绳子、剪刀、敌敌畏,随便挑。命是自己的,想干就干,不想干就躺,自己拿捏,反正,人一辈子也就这么几十年,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大不了就是个死呗。

      我喜欢毛主席这句话,“如果他们要打,就把他们彻底消灭。事情就是这样,他来进攻,我们把他消灭了,他就舒服了。消灭一点,舒服一点;消灭得多,舒服得多;彻底消灭,彻底舒服。”

      他们是谁?就是你自己呀。想不想彻底舒服?那就彻底消灭。

      我对消灭别人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就喜欢消灭我自己,我已经爱上了这项事业,革自己的命。

      • 家园 关于瞬时“战术核弹”的一点补充

        2月7日17时46分,张家界市公安局永定分局接到一女子报警称,其女儿在某小区附近与女婿发生冲突导致女儿颈部受伤。接到报警后,永定公安分局立即出警赶赴现场处置,第一时间将伤者送往医院救治,伤者无生命危险,同时迅速组织警力全力开展调查取证和追逃抓捕工作。

        经查,2023年2月7日17时许,嫌疑人李某某(男,30岁)与妻子全某某(女,32岁)因家庭纠纷引发冲突,使用水果刀致全某某颈部受伤,李某某拨打120后逃离现场。当日21时许,嫌疑人李某某向公安机关投案自首。

        2月8日下午,李某某因故意伤害他人身体被依法行政拘留10日。目前,经司法鉴定全某某为轻伤,李某某已被公安机关依法刑事拘留,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警方将严格依法处置,坚决维护受害者合法权益。

        我把这个案情改一改,大家看看是否还行:

        李某无意中捡到了一颗手雷,一时兴起,想试试这颗手雷威力有多大,于是就把手雷扔进了一个房间。然后,他听到一声惨叫。然后,他就呆住了。然后,他想起来该打电话救人。打完电话后,他想起来自己应该逃跑,跑了老半天之后 想起来应该去自首。

    • 家园 脱离了劳动的人

      真实广场舞风云

      宋阿姨 55岁 北京 原话剧院演员 退休

      每当回想起我广场舞队的事,总有一股内疚涌上心头。

      我曾是话剧院老师,2015年8月,我正式退休。退休生活特别无聊,每天买菜做饭带孙子,无所事事。那段时间,我发现我们周边几个小区有一群大爷大妈在跳广场舞,热闹得很。我就决定也在我们小区组织广场舞队,发挥下文艺细胞的余热。跟其他组织者不同,我要求所有加入的队员必须是单身——未婚离异丧偶都行。目的很简单,一是想让这类群体每天都能跳个舞,说个话儿,在精神上得到点归属感;二是想借跳广场舞这个契机,给大家搭一个相互认识的桥梁,说不定能凑成几对黄昏恋。事情并未不如我所愿,经过半个多月招募,大约有三十多人报名,可全是大妈,让我始料不及。队伍召集后,我立马买了个音响、教大家舞蹈动作,最先教的是话剧式广场舞,叫《康巴情》。大概半个月,队伍一下子扩充到40多人,我心里不禁感慨,现在单身老年人是真的多。我每次跳完舞回家还会教育我家老头子,说是因为我身体好、心眼好,所以才不会让他过上孤苦伶仃的老年生活。老头子反击我说道,咱们就算离了婚,我也能找得到老伴儿,你就不行啦!你瞧瞧你那支跳舞队,都是老娘们,老头紧缺得很!他说的确实是现实。

      在《康巴情》练得炉火纯青的时候,我们队伍终于进来了一个老头,叫老莫。老莫退休前是个翻译,有着两道浓黑的眉毛、标准剑眉型格,透着一股老干部的气质。前几年老伴得肝癌病逝了,一直单身到现在。

      老莫一来,我们队伍就更热闹了。以前每天晚上跳舞,总会有四五个缺勤的,老莫来了,跳舞的点还没到,人就齐刷刷地都到了。老年人之间耍朋友不像小年轻那样大胆勇猛,都是遮遮掩掩的。每天晚上跳舞前后,总会有两三个老太太来找老莫聊天,大家就好像是约好了,排出日期表轮流跟老莫聊天。用我们队员的话来说,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谈情说爱臊得慌,得循序渐进地来!

      有一天,我正带着大家跳舞,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嘶叫声,吓得我赶紧关掉音响,拨开围观的人群,只见王老师倒在地上。王老师退休前是在镇中学教语文,终生未婚,因此有人猜测她是同性恋。王老师倒地之后,立马站了起来,举起巴掌就往陶阿姨脸上扇。两人扭打在一起,头发凌乱,像是积怨已久的前世仇人,我才了解到两人关系不和是因为老莫。

      我这才意识到事情已经远远背离了我的初衷。那次打架事件后,王老师和陶阿姨再也没有来跳过舞,我的舞蹈队队员相比以往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好像是有一片乌云笼罩在我们头顶上。我可以理解这种状况,大家出来跳舞都是为了开心健康,谁也不想闹成这样。

      我从未跟老莫聊过天,发生这件事之后我决定找老莫谈话,让他主动退出舞蹈队。那天,在跟老莫聊完天后,我内心的感觉就是老莫这个人深不可测。他始终在躲避问题,对这些因他而起的事毫不介意,甚至为此感到有点骄傲。我一不做二不休,果断地把老莫踢出队伍,警告老莫别再来跳舞,否则直接报警。后来,我通过一个退休民警的关系,了解到老莫年轻时经常翻译一些国外三流书籍,为此坐了几年牢。我向舞蹈队告知这一情况,让大家不要再受此人欺骗了。老莫知道大家看清了他的底细,也就不再过来了。这件事算是圆满结束。

      有一天,王老师找到我家,跟我哭诉说,自己和老莫发生那件事了,老莫现在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忍不住责备王老师,现在又不是小年轻了,怎么这么随意?然后又责备自己,如果没有组建这个单身舞蹈队,就不会有那么多事。

      这个舞蹈队存在了203天。第204天的时候,我宣布正式解散。

      潘阿姨 51岁 苏州 原茶叶包装厂工人 退休

      我们这个社区,啥都不缺,就是缺跳广场舞的场地。社区只允许我们在体育公园广场上跳,其他场地例如小区公共平台、商业广场等一律禁止。

      去年暑假,体育公园广场突然涌进来十多个打篮球的年轻人。他们的说法是,一是球场资源稀缺;二是现在只练习运球。我们也考虑到孩子们好不容易等来个暑期,练个球也只是暂时的,所以我们跟他们商量,双方轮流各用一天。这帮小年轻拒绝了我们的提议,非要赶我们走。这不是鸠占鹊巢么?这一下子把我们惹毛了。几个阿姨跳出来,指着带头的一个黄头发男孩子骂,小赤佬,侬不讲道理的呀?这名小青年立马抬起了脖子,用流利的东北方言,指责我们倚老卖老。那天晚上,在两种方言的混合声中,双方不欢而散。

      第二天,我们收拾好跳舞的扇子和音响到了公园,结果发现那帮小青年们已经在练球了。我们当中一个脾气暴躁的阿姨,扬起手就要打人,我赶紧制止了她,虽然避免了一次打架斗殴,但我们也没有跳成广场舞。我想出了个死办法,提前占位子——所有人轮流值班,晚饭早点吃,吃完就去公园占位子。果不其然,那帮小伙子晚上打球打游戏,白天睡懒觉,根本抢不过我们。看我们早早地在那占好了位置,他们只好悻悻地走开。有一次,舞蹈队当天负责占座的阿姨拎着小板凳去了公园,发现有个小青年早就在那儿坐着了。我明白过来,他们在模仿我们——看样子势必要跟我们水火不相容了。双方磨合了几天后,我们很“默契”地达成了不成文的协议,谁的代表去得早,当晚场地使用权就归谁。可能是我们抢占的次数多,他们开始想一些歪主意来对付我们。那段时间,我们为市里的国庆联欢晚会做准备,排练的节目叫《老来俏》。结果,那帮小子不知从哪里也弄来个音响,给我们放哀乐。气得我们血压都上来了,赶紧叫来了警察,我们十几个老阿姨把他们围了两三圈,跟着警察一起责备他们。警察也没有办法,只能告诫他们要尊重长辈,他们点点头。警察走后,他们又重新放起音乐。无奈,我们只能退出给他们练球。我们双方互不谦让。我们去的晚,他们占了位子;我们去得早,他们放丧乐,我们报警再拔掉他们电线。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我们几个老阿姨毕竟是弱不禁风的妇女,于是我们发动家里的老头子联合起来,发扬一下北方的老炮儿精神,跟小青年们一决高下。几个老头子在家里信誓旦旦,到了楼下就怂了,完全就是苏州男人的性格。舞蹈队里的娄阿姨主动请缨,号召我们大家一起开会商量怎么解决这件事。我以为她能想出什么好主意呢。结果,她在台上说了半天,意思就是让我们把这个暑假让给小青年们。这我们可不干了,国庆晚会在即,现在不抓紧排练,根本来不及。

      这娄阿姨之前跟我们一样,一直反对小青年们占用我们的地盘,怎么现在主动“屈服”了?我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于是发动左邻右舍暗暗地调查了一番。原来,娄阿姨有个小儿子就在这支篮球队里,他刚加入队伍学篮球。我们队伍里这是出了“间谍”,策反我们来了。我有点怒气地将此事通报到舞蹈队微信群里,并将娄阿姨踢了出去。

      我跟娄阿姨是多年的好友,两家在一层楼,她家三楼,我们六楼,平时交情甚密,没想到因为这件小事闹得很不愉快。过来几天,娄阿姨拎着水果给我赔礼道歉来了。她说她已经禁止小儿子参加篮球队训练了。我觉得过意不去,也向娄阿姨道歉,说自己有点冲动。

      我们聊了很久,最后达成一致意见,由我召集我们舞蹈队,由她动员小儿子召集篮球队,再叫上社区和民警,在小区物业活动室把这件事好好地捋一遍,力求顺利解决。那天沟通会,双方刚开始都有点冲动,差点不欢而散,好在有社区在中间调解。最后,我们双方签署了协议书,寒暑假期间,篮球队训练时间为前三周,非放假期间,场地使用权利属于我们舞蹈队。再然后,过了半年多,在寒假快要来临的时候,政府新开辟了一处小游园,我们又找到了一处一年四季都属于我们的地盘。

      蔡阿姨 54岁 广州 退休会计

      退休之前,我是一名会计,一辈子都在跟数字打交道,最后也“死”于数字。

      我天生是个胖子,喝口水都会比别人多长两斤肉。退休的第一年,发胖越来越明显,体重似乎是逐秒增加的。我被医生告知有高血压和高血糖,再不控制体重,马上就要被糖尿病“宠幸”了。亲戚们劝我去跳跳广场舞,每天运动一下,我觉得是应该去跳一跳,锻炼一下身体了。一个周末的晚上我一条街一条街地逛,寻找响声最大人气最旺的舞蹈队。就这样,我加入了一支名为“温暖夕阳”的队伍。

      那个队伍人特别多,我望不到头,于是就在后面别扭地跟着跳,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跟他们学,跳的很不自然。跳完了,所有人尽欢而散,唯独我有点不知所措。这时候,领头跳舞的一个大妈走过来,问我是不是一个人来跳舞的,跟我唠起家常。她姓张,我叫她老张,她老家在山东,现在跟儿子儿媳在这里定居生活。最后分别的时候,我问她住哪儿,她说就住在附近,问她是哪个小区,她忽地支支吾吾,岔开了话题。我也理解,大概是刚认识,对自己的信息有点保守。后来,每次跳舞老张都会在旁边教我。按照她的方法,我动作果然娴熟了很多。就这样,我们成为了白首同归的好朋友。

      有次跳完舞,我跟老张念叨说,自己的身体不太好,很容易胖。老张一下子来了精神,说自己认识一个大学教授,专门研究摩纳哥的长寿秘诀,研发了一套保健品,对老年人提升自身免疫力特别好用。我开玩笑着说,我吃了很多保健品,都没用。老张很不屑地说,那套保健品,我们都没福气吃,都是给达官显贵吃的。你有钱,也买不到。老张这么一说,我倒来了兴致。我反问她,这么玄乎?老张斩钉截铁地说,买不到!我退休金一个月五千多,不差钱吧?我跟那教授穿尿布开始就认识,关系硬吧?买不到!我疑惑地问,为什么呀?这天底下还有买不到的东西?老张说,那东西精贵着呢!是稀缺资源,懂么?我们这普通人就甭想了,我也就是跟你说说,你别往心里去。之后的几天,老张没有再提及此事,我却多了一桩心事。我几个孩子年薪不菲,我自己退休金也有六七千,并不差钱。如果这东西真这么有效,花点钱也是可以考虑的。思前想后,我决定去尝试一下。我跟老张说,能不能跟那个老师再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卖一份?老张听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一个劲地说没用,劝我别花那个心思,好好跳舞。我哪有那个心思跳舞?我跳舞就是为了身体健康,现在眼前有个更轻松的捷径,谁不想走?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老张终于答应了我,可以帮我去问一问。有一天,老张在我跳完舞后,急匆匆地赶过来了。她偷偷摸摸地把我拉到街边木椅坐下,兴奋地跟我,这事儿成了。她朝我挤挤眉头,我顿时明白了。老张说,不过钱老贵了,得要九万块一瓶,一个疗程要三瓶,每瓶60粒。我没想到这么贵。老张看我有点犹豫,连忙说道,三瓶可以吃一年多呢,划算!我思考了一会,咬咬牙跟老张说道,我要了!你帮我拿回来,我先给你钱。老张说,不行的,要先付款。老张给了我账户,我第二天就跑去银行转账给对方。银行柜台小姐反复跟我确认,问我是不是遭遇了诈骗?有没有陷入骗局?我也反复跟她说道,没这回事,谎称我是在借钱给我家亲戚装修。她递给我一沓纸,让我签字。签完字,才帮我把钱转过去。

      钱转完后几天,老张给我拎回了一盒保健品。包装十分普通,我吃了半个月,身体还是跟之前一样,感觉不到有什么用。这一度让我怀疑自己真的像银行小姐说的那样,被人骗了。我女儿很肯定我被骗了,让我立马报警。警察立了案,把保健品带走了。做了实验分析,发现这些小药丸竟然都是用面粉做的。

      老张消失了。我又孤独地站在舞蹈队尾巴,别扭地跟着他们一起跳。

      有时候,我在想,这30万块对于我这样条件还可以的家庭来说,不算多也不算少。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普通人的家庭身上,那真的将会是一场惨剧。

      仅就我个人的意见而言,我认为我们当前所执行的从西方照搬过来这一套是相当的不满,学生时代跟社会隔绝,到了退休之后又跟社会隔绝,两头折腾。

      我估计会有人说不管是学生时代还是退休在家都没有跟社会隔绝啊,所以我在这里要做一个定义:我所说的与社会隔绝就是指不参与生产劳动。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意识到,人与人建立和谐关系有且仅有一种环境,那就是一块劳动,共同生活?

      然而,在现有模式下我们的人生被切成了三截:学习、工作、退休。中间我为什么用工作而不用劳动呢?因为工作并不是劳动,工作大概就是每天准时上班,然后把分配到手里的活干完,然后下班。所以,问题不仅仅出在人生被切成了三截,甚至可以说三截不三截的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脱离了劳动。

      不如这么来想象一下。你,是一名士兵,早上9点你准时到岗,进入一条战壕,你的任务就是不让敌人冲过来,下午5点你下班了,下班之后你回到后方享受自己的“生活”。对方也一样,只不过对方的任务是占领你所守的战壕。所以会发生什么?有一种可能是,在早上8点59分你像子弹一样的冲进了战壕,再看看表,心里直喊奥力给,这个月的全勤奖又到手了。另一种可能是,到了下午4点半,对方掐指一算,也就剩半小时了,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攻占你所守的战壕的,于是开始摸鱼。

      你会认为自己是一名合格的士兵吗?

      可是为什么在现实中你却自认为是一名合格的打工人呢?

      • 家园 知道为什么好多人都喜欢去考教呢?

        进体制内是重要原因之一,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中小学教师是现在社会上极少数不用更新自己知识体系的职业之一。如果说现在社会上的宅一族是物理上躺平,那么进了教师编制就是思想上躺平了,毕竟小学生中学生不太可能问老师相对论,进化论庞加莱之类的问题,所以老师把既有的知识传授体系还有应试能力打磨清楚就行了。同时,因为教师自己与社会的接触也很少,到了中学也是天天忙于中考高考,自然也不可能传授什么社会经验给学生。

        正是因为现在教师群体知识体系陈旧,缺乏社会经验,所以现在教育体系培养出来的学生离开中学以后基本上无法适应社会的要求和发展。

      • 家园 这是社会分工越来越细

        越来越专业化导致的吧?

        • 家园 我个人所见,还是因为活在虚妄当中

          这个世界上,N多人的认知是这样的:我,再加一个人类社会。人类社会之于我就是一个装了饮料的杯子,我就负责从杯子里喝饮料。他从来也没有把自己当成过人类的一份子,你跟他讲胸怀天下,他的操作是“原来杯子这么大,里面饮料这么多,那我得多搞一点。”

          这些人为什么个个都精神空虚?因为他本来就活在虚妄当中,一丁点理都不讲。

          他不是脱离了劳动这么简单,他是脱离了一切,完完全全的“置身于事外”,一个标准的看客、过客、吃喝客。他跟他所认为的“那个”人类社会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一根吸管。

          但这并不是起因,起因没有别的,就四个字:胜骄败馁。

          如果不讲这个真正的起因,光说虚妄,就很容易变成道德审判。比如看下面这段文字:哦,说了半天,你的人生规划就是找一个岗位,然后朝九晚五,其它事跟你无关?你这跟白捡区别也不大呀,甚至可以说比白捡还要可恶啊,因为你还披了个你天天上班的外皮。

          而如果只说起因,不谈积累出来的恶果,又会变成“其实人人都可以说是受害者”。

          所以,这里面必须有一个“一刀切”。不管什么原因,变成了鬼,就得杀。

      • 家园 脱离了劳动的人(2)

        我之所以从公务员队伍里出来,其实并不是因为我忍受不了官场中的一些不良习气,我并不是圣父,而是因为我忍受不了工作或者说上班。事实上,我干公务员只老老实实的上了一年班,之后我就靠手机跟同事保持联系,随叫随到,干完活就回宿舍,大概可以称得上“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因此我被贴了个自由散漫的标签。不过我离开公务员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并不是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离开,等我搞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已经过去了20年。而那个时候我又再一次的自由散漫起来,索性完全的从上班中退出了。

        我给我女儿办过一次休学,是她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在我看来,那是她学习进步最快的一年,因为那会她也相当的自由散漫。我们每天干什么是有安排的,但弹性十足,比如到了体育活动时间,如果玩得高兴那就多给一点时间,如果天气不好那就短一点。我在某公司时也是这么管理队伍的,讲真,那是我职业生涯中最值得怀念的时光,也是我最为骄傲的日子。这不是我个人的感受,我离开那家公司后之前的同事多次提起“还是你当头的时候有干劲”,我不认为这是奉承,因为他们没有这个必要。

        等我女儿回到学校之后,她很快就被……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才好……她再跟我上课时会看时间。现在能明白我前面那个比方了吗?她,一名士兵,到了下午4点半,开始摸鱼。我试了很多回,试图用具体的行动告诉我女儿什么才叫真正的劳动(真正的劳动自然包括真正的学习),但很显然她拒绝了。我后来再也没有信心给她上课了,她已经变成了一名打工人——她自认为是一名合格的打工人。

        这个问题我跟我女儿谈过很多回,有时候我用平和的语气,有时候则是暴跳如雷,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我一遍又一遍对我女儿重复:你那不叫认真,或者说你那叫不上心,你只是一台机器,时针指到某个位置就按下电门,于是你启动,等时针走到另一个位置就再一次的按下电门,于是你停机。你的心,已经被掏空了。

        但是,她已经被卷进去了,她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或者说她不愿意拿出点时间想想我所说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呢?目前还没有。老实说,我非常沮丧。

        鹤岗大家都听说过吧?有人表示奇怪,那个地方太远了,再往北走一点就进入俄罗斯,同样房价的房子其实很多。奇怪吗?不,这不奇怪,一点都不奇怪。去鹤岗的人,刨掉那些跟风猎奇的,他们并不是在逃离北上广深,他们是在逃离工作、逃离上班,逃离这个社会。他们并不是逃避者,他们只是希望自己能真正的劳动起来,可是他们自己也可能不是太清楚自己在逃离什么。对此,我有一万个自信。

        • 家园 那个词应该是“institutionized” 吧?

          肖申克的救赎中的词。其实就是被驯化了的意思。

        • 家园 脱离了劳动的人(3)

          可什么是劳动呢?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只能说说……核反应。

          众所周知,爱因斯坦有一个公式,E=m*C^2,能量=质量*(速度的平方),这意思就是说质量哪怕再小,但如果速度足够快——当然目前我们已知的最快速度就是光速——那么就将产生巨大的能量。所以我们人类如何才能获得这种质能转换呢?后来有人发现在两个及以上的原子核发生作用形成新的原子核的过程中会出现质量亏损,而质量亏损则以巨大的能量释放表现出来,这就是核反应。目前已知的核反应有两种,一种是将一个较重的原子核分裂成两个较轻的原子核,这叫核裂变;另一种是将两个及以上较轻的原子核融合成一个较重的原子核,这叫核聚变。不管是裂变还是聚变都会出现质量亏损,即都能释放出巨大的能量。

          所以什么叫工作呢?如果说劳动是核反应,那么工作就是化学反应,也可以称之为核不动反应。因此,从某种角度来看,人一旦参与了工作就不可能发生劳动,不可能发生核反应,这无异于宣判了人的死刑。表面上看潘金莲是闲出来的,但其实并不是,她是因为讨厌工作才半推半就的给西门庆勾搭上的。

          脱离了劳动的人已经不再是人了,而是机器,这就是所谓的人的异化。简单的说,让人去工作是对人的最大摧毁,完全是大材小用,工作就应该交给机器,机器原本就是人发明出来的。

          另一方面,恐怕很多人都至少隐隐约约的能感受到,自己一个人发生核反应是很困难的,因为独自发生核反应是在算歪账。就好比我们人类目前进行的核聚变试验,表面上看已经实际了能量增益大于1,即需要一些能量来引发核聚变(输入),核聚变发生后又会释放出巨大的能量(输出),输出大于输入,能量增益大于1,但如果算总账的话并没有大于1,相反,是小于1。

          说白了,目前实验室阶段的核聚变反应是亏损的,是不可持续的——这是关键。个人发生核反应无异于从整个社会中吸血,个人风光了,社会却亏大了。我记得有一回我在跟某人交流时提到,“你的学习本质就是在吸血,是在牺牲别人幸福你自己”,此人听了之后勃然大怒,因为我说对了,我猜某人实际上是想过这个问题的,这是他最不能见光的地方。独乐乐一定是不如众乐乐的,独乐乐会制造出巨大的恶果,历史文献一再告诉我们,所有的大灾难都起源于某人为了一点“不可思议”的蝇头小利。

          所以,大概可以说,在毛泽东领导下的中国革命相当于完成了一次核聚变反应实验,从局部来看,能量增益大于1,而从人类这个整体来看,能量增益只能说略接近于1,并且距离1到底有多远我们如今是无法估算的。为什么陕北根据地如此令人神往?为什么改开前的日子让人无限怀念?就是这个原因。

          鉴于此,我也鼓捣出一个公式:E=肉身*(思想的平方)。思想足够大,大至等同于光速,就会发生质能转换。

          马克思等一众哲学家所犯的错误在我看来无它,过于“现实”,或者说被概率所支配,眼睛盯着多数,也就意味着锁定了E,将E变成有限的,自然,肉身(物质)和思想(精神)也成了一对矛盾体。因为在这个公式中,一旦E成了一个定值,物质和精神就成了反比关系。所以,在物质极大丰富后,并没有出现马克思所预见的那样,相反,精神极大空虚。潘金莲也就被西门庆给勾搭走了,最后还叫武松挖出了心肺。

          胸怀天下是唯一的出路,天下就是无限,就是光。

          家庭、国家这些东西,终有一天会完全解体的。因为不论是家,还是国,其本质终究都是核裂变——表面上看两个人成一家、N多人成一国是聚变,但恰好相反,放在全人类乃至全宇宙这个框架中,毫无疑问是在发生核裂变,而一切核裂变都会生成巨大的核废料,不可避免的造成核污染。

          可是我们不可能跳过核裂变直接实现核聚变,这就叫历史局限性。一切所谓的对灵魂的拷问,都是不能正确回答什么叫历史局限性。而(个体)人又会情不自禁的拷问自己的灵魂,这是因为N多人一早就脱离了劳动,活一辈子只不过是在工作而已。

          所以,“活出人样”的正确打开方式有两个要点:一、要劳动不要工作;二、“天下”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一切跳出历史局限性的企图都是徒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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