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屋场琐事(一) -- 冰冷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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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屋场琐事(七)

      余书记和凌恒达成了协议,由凌恒去抓奸。报答是将被周书记挪用了的名额还给农科所让凌恒去当兵。凌恒当时是只要能打倒周书记,怎么都行,更何况还有能圆当兵梦的赚头。当然干了。

      俗话说:“不能打狼不成反被咬”。抓书记的奸,不是好干的话。抓住了,书记垮台,自己也能远走高飞。抓不住,那后果可就不能想象了。所以凌恒相当细致地观察了地形以后,制定了“作战方案”。

      首先,一个人是绝对不行的。如果没抓住现行,那干脆自己就去自杀吧,还有可能在自杀前先把全家人杀了更仁慈点。所以抓奸要帮手,上哪儿找得到帮手呢?嘿,凌恒还真找出来一位。说起来和老冰也有一点关系。

      老冰有一哥儿们叫沈弥豪。也没人知道他们家老爷子怎么着给他取出这么个名字,反正据说这哥儿们走到哪儿都被人叫做“猕猴”。人长得也像猕猴,小个,特别灵活,灵活到了手动起来了都不听使唤的地步:往往伸到别人口袋里去!

      怎么着,那猕猴是位扒手?对,没错,当时也有叫“八级钳工”的。“钳工”是其行业的形象比喻,而“八级”是指其手艺高超。因为原来的国营企业实行八级工资制,任何工种的最高级别只能是八级。

      有人可能又要说老冰了:“你老冰怎么尽交些这样的朋友?”,不能怪老冰,老冰当时是狗崽子,正经人不敢和老冰来往,怕影响前途,唯有这些已经上了社会另册的人才会和老冰来往。所以和老冰来往的全是下九流。

      猕猴的手艺据说很高超,老冰没有亲眼看见过,但是老冰看到过他的战利品。有一次在南昌三角地赌场,猕猴没有钱了,对赌友说:“等我一小时”,人就没了。三十分钟以后人又回来了,回来以后从兜里掏出三块当时中国的顶尖品牌,125块一块的“春雷”牌手表“算30块一块,再来”!

      那是亲眼看见的,还有听传闻的就更神了。一苦主知道手表被他给摘了,可又不敢和他要,就喊来了警察。警察一看是猕猴就乐了,和那苦主说:“这倒是个小偷,可你今天也许是认错人了。今天摘你表的不会是他”。怎么警察说得那么肯定?警察是看出来的,当时是大热天,这猕猴浑身上下就穿了一条平脚裤衩,摘了表他藏哪儿?

      但那苦主一口咬定是这猕猴没错,警察也没辙了,只好把猕猴叫过来盘问。猕猴当然是一口否定,可那苦主挨到猕猴身边,拨拉了一下猕猴的裤腰带,接下来的场面就饶是见多识广的警察也目瞪口呆了:从平脚裤腿里吧啦吧啦掉下五块手表来!

      平脚短裤里能不能藏住五块表不知道,反正这猕猴的水平够专业的那肯定是不容怀疑。

      这猕猴和周书记结了什么仇呢?当时老听说有些“对现实不满”的人要跳出来搞破坏,这无产阶级专政当然不能让他们得逞啰。所以就三天两头在判“现行反革命”。那时有一种“公判大会”,就是一个“现行犯革命”,各个公社转着判,每个公社还要出几个“坏分子”去“陪判”,这弥猴就被周书记选去陪过一回。饶是小偷也有个脸面,猕猴恨周书记自不用说,找他去帮忙抓奸,他根本就不会考虑什么“风险问题”,反正已经是“坏分子”了。

      这两位就分好了角色,凌恒在公社当个文书不是文书的,在公社也有一间房子,就在周书记隔壁,这两位就在这屋子里等着,等到周书记去了李主任房间,再继续等,一直等到关了灯了,这弥猴才下楼去守在窗子下边。

      凌恒就去敲李主任房门,使足了劲大喊:“周书记,有紧急电报!”,干吗要使足了劲?要让大家听见不是,又不是什么藏着掖着的事,得尊重大家的知情权嘛。

      过了一会,那李主任就嚷上了:“半夜深更,你发什么疯啊,周书记怎么在这里呢!”

      “就在你屋里,我看着进去的。”

      这时候公社大楼里大家都已经醒了,就听的“咚”的一声巨响,接着又是一个充满了喜悦的公鸭嗓门:“哈哈,总算抓住了你这个大流氓”。

      怎么回事,周书记跳窗而逃,被守在窗子下面的猕猴一把摁在地上了。

      这时大家都已经起来了,赶上那天停电(那时就公社有电,但平均每月只有10天能用电灯,其它时间据说是停电),赣北农村也没有打火把的习惯,手电筒也买不到电池(据说电池厂的人都去干革命去了),反正摸黑也算验明了确实是周书记正身,就当时周书记是什么神色就没人说得清了。

      “乱搞男女关系,破坏军婚”,这两条罪名够周书记喝一壶了。立即停止反省,县公安局也来人了,周书记是凶多吉少了。

      大功告成,人家余副书记没有食言,立即把那个原本就归农科所的招兵名额又还给了农科所。凌恒穿着一身上绿下蓝的的确良军服,背着背包脸盆,坐上闷罐车就去当兵去了。

      10年前,老冰在南京还和凌恒喝过一次酒。当时他已经是中校了,在南空群工部工作。一个贱民的后代,奋斗成了一位两杠两星的中校,真不容易啊。

      凌恒对老冰说,当时他可真害怕。老冰问他怕什么?他说他知道周书记肯定会跳窗,就怕猕猴一把放不倒周书记,让周书记逃走了那真就全完了。

      这就叫“吉人自有天相”。

      凌恒当时害怕,小老冰更害怕。有了周书记小老冰才下了山,隔个10天还能吃上一顿肉,日子过的真想神仙一样啊!这周书记一下台,小老冰会不会又得上山去和狗獾们周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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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屋场琐事(二)

      下了山,到了屋场。周甲(赣北农村一个屋场上一般全姓一个姓,因此什么屋场就叫什么甲。书记的屋场上全是姓周,因此叫周甲)没有知青,所以也就没有知青房。小老冰就先在周书记家住下,直到一年以后,小老冰才有自己的住房。

      书记为什么要带小老冰下山呢?其实是在策划一个阴谋,不过小老冰不是这个阴谋的受害者,而是一枚棋子。

      什么阴谋呢?要说清楚话就长了。民以食为天,吃饭问题是最重要的。人民公社的时候,口粮是规定下来的。江西农村的标准是:“增产地区五百五,平产地区五百,减产地区四百五”,单位是市斤。这说的是稻谷,碾成米就只有七成了。减产地区就只有300斤左右一年,按现在的标准好像也不算少了,可当时是什么年代?肚子里没油水,要说起饭量来个个都是《大宅门》的郑老屁。小老冰下乡时刚满十六岁,本来就正是能吃的时候。加上成天干重体力活,挑一百斤的担子走几十里路是常事,肚子里还没有油水,成天就象个饿浪似的。小老冰曾经一顿吃下去三斤大米煮的饭,好像也没有什么感觉。

      再扯点闲篇,直到上大学时老冰还是能吃无比。一次星期天老冰不愿起床,让按时起床的老五(就那个抽烟抽来了一个老婆的)带几个馒头来。那老五恶心老冰,二两一个的馒头,他买了十个!老冰眼都没咂,全吃下去了,完了继续睡觉。

      言归正传,不够吃怎么办?养孩子!大人吃孩子的口粮。所以那时农村一家七八个小孩是很普通的事。

      但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就是口粮标准只是一个标准,粮食还得你自己去种去。实在闹大饥荒了,国家有救济粮。但赣北博阳湖一带是鱼米之乡,不闹大饥荒,就是被折腾的到处减产,这时候最多只能批到一点返销粮。顾名思义,国家返销给农民的粮食,那是要钱买的,你说你连粮食都收不上来了,你有那买返销粮的钱吗?当然你可以找公社信用社借钱,但回答几乎是肯定的:“没有钱了”。

      那怎么办?只有一条路:借粮。找谁借?有有余粮的。比如这个周甲。

      周甲为什么有余粮呢?这得归功于从革命大学校回来的周书记了。周书记奉命去改造走资派,结果给走资派改造了。弄得一脑子反动思想,什么包工,瞒产私分,少报耕地,种西瓜花生卖钱,出外搞副业(按现在的行话应该叫打工)什么都干。那位说了,那个年代能容许你那样干么?能,其实到了70年代中期人心思变,张春桥是很臭的(那时还没有“四人帮”这个词),那时候有这么一句话“刘少奇不批不臭,林彪一批就臭,邓小平批而不臭,张春桥不批就臭”。再举个例子吧,73年的温州私人作坊可能比现在的江西还要兴隆对不对。

      其实倒不是没有人想整周书记,可人家一来是土地爷,家里兄弟四个;二来手眼通天,据说薄一波,童小鹏都认识,他称汪东兴为汪校长。你也就只能想整他罢了,付诸不了行动。

      其实到后来才知道,周书记的反动也不全是几个老走资派教的,他那反动有家传。有人要问了,那周书记不是贫农出身,响当当的红五类吗?怎么会有反动家传呢?嘿嘿,贫农出身不假,响当当就谈不上了。他们家原来有50亩田,不说地主也是起码富农,南方土地少啊,不象北方一说就是“良田千顷”。可他们家老爷子好赌,一次在赌桌上把个家当给输的干干净净,到土改时一算正好满三年,(土改划成分是以三年为标准)于是他们家就是堂堂正正的贫农了。但是那位旧地主新贫农的老爷子确实是“人还在,心不死”,总念念不忘他的50亩田。成天嘟哝着“土地还家”,估计那位老爷子在家没少教育他那几个儿子。

      所以周甲挺富。富到什么程度?说出来没几个人相信:一个工分一块五人民币!这还只是因为大寨是一块五,你不能超过了大寨去,剩下来的就在田头私分了。小老冰不算全劳力,每天0.8个工分。第一年下来居然进了120块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小老冰拿这钱买了一块手表,可不是“上海”或“春雷”,一来那要票,二来上海表的价钱是125。小老冰差五块钱。小老冰买的是辽宁产的“红旗”(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21钻快摆。挺好的,去年还找出来上满发条照样走得挺欢实。那时候有块手表,和现在有辆汽车差不多吧。老冰进大学时,全班33人,就只有5块表。其余的四块全是从工厂里来的。在农村自己挣钱买表的,不多。起码老冰没碰到过。

      小老冰在的那地方是两县交界。隔壁的县呢,赫赫有名:全国农业学大寨的300面红旗之一。红旗是红旗,就当不了饭吃。成天看他们打着红旗下田折腾,那真的是折腾,不是种田。什么“炕床育秧”“矮杆密植”“小坑焖肥”,要不然就是开大会,喊口号。可是庄稼呢?惨不忍睹。这不,每年开了春,就断了粮,只能外出借粮。找资本主义们借粮。

      借粮队伍可雄伟壮观了。生产队的男劳力一起出动,打着红旗挑着箩筐豪情满怀昂首阔步。知道的是学大寨学得断了顿出外找资本主义借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赤卫队外出找土豪劣绅打粮呢。不过小老冰在的那一带可从没有过什么赤卫队(文革时的造反兵团不算),那里可是铮铮铁骨的白区。小老冰在的那个公社,国军将官就有俩。其中一位是74年最后一批被特赦的熊贻志少将。小老冰还被那熊少将给赤化教育过一回,那是后话了。

      来借粮的都是亲戚,不是这家的女婿,就是那家的老姨。能不借吗?回绝不了。借吧,可是借了没还的。为什么?那缺粮不是因为今年年成不好,来年收上来了还上就行了。这是瞎折腾出来的,永远好不了,什么时候也还不上。俗话说久病床前还无孝子呢,何况只是嫁出去的女儿————其实不想借。

      那怎么办?周书记想了个高招,找个知青来做仓库保管员。知青是无根草,你知道他今天去哪儿玩去了?或者干脆回城见娘去了也没个准。这样不想往外借粮时就说一声保管不在就行。那小子脚野着呢,什么日子想起来回屋场得问老天。那时候又没有手机什么的,甭说手机了,就连手摇电话也就大队部才有一架,而且绝对摇不通。想打电话?得去公社拍那位漂亮的总机小姐的马屁,她帮你摇才摇得通。

      找谁呢,周书记找的是狗崽子小老冰。

      仓库保管员可是美差。那革命现代京剧样板戏《海港》里的钱守维是怎么说来着?“仓库里有什么,我家就有什么”,而且还是一个富队的仓库呢。那周书记为什么找小老冰呢?一来小老冰是一匹孤狼,去哪儿都不引人注目。你要到知青队去找一个的话那还不要你争我抢打起来?影响不好。二来书记考虑问题还是从政治上考虑得多,这可以提到落实党的“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政策高度:我们还是给出路滴,弄得不好还能整出个先进典型来。

      你说这周书记年纪轻轻是不是老谋深算,是不是个大能人?

      书记的算计是书记的算计,在小老冰这个狗崽子知青来讲,当上小队仓库保管员,就是一跤跌在青云里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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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屋场琐事(三)

        可能有不少人没经过“人民公社”的时代,老冰在这里先解释一下当时农村人民公社的构成编制。

        人民公社是“三级所有,队为基础”。人民公社,生产大队,生产小队叫三级所有,生产小队(也叫生产队)是基本的生产和经济核算单位,也就是“队为基础”的意思。也有不这样的,象大寨就是公社为经济核算单位。但人家是离共产主义比咱们近的多,不能和人家比。现阶段嘛,还是队为基础,将来就不知道了,反正据说核算单位会越来越大,最后不要搞经济核算。副统帅就有过一句话:“三年不搞经济核算,钱也不会跑到外国去”。

        那么干部呢?借用副统帅的术语————“三三制”。公社的头主要是三人:公社党委书记,公社革命委员会主任,公社人民武装部部长。简称书记,主任和部长。另有副书记,副主任数人,但奇怪的是没有副部长。

        生产大队呢?也是三人:书记,大队长和连长。什么连长?民兵连长。那时候除了欧洲的社会主义明灯阿尔巴尼亚和反帝不反修的糊涂小兄弟北越北韩以外,全世界分为帝修反三类,全都在成天琢磨着怎么侵略咱们,列宁都说了:“中国是块肥肉”,他们成天就在琢磨着怎么啃咱们一口了。咱不全民皆兵怎么行?

        一直到后来邓小平副总理跑到联合国去把他们给重新分了一下,帝和修并为一家,叫第一世界,剩下的反动派们给分了家,富一点儿的叫第二世界,穷棒子们叫第三世界。上面说了,重分是重分,但他们还是反动派,打倒帝修反,解放全世界还是咱们的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所以全民皆兵的光荣传统不能丢。

        生产小队呢?生产小队的头还是三人:队长,副队长和全民皆兵的民兵排长。

        扯到民兵,多扯几句。民兵也分三级:普通民兵,基干民兵,武装基干民兵。除了五类分子(也就是经常说的黑五类:地主,富农,反革命,坏分子,右派,简称地富反坏右)和老弱病残,18岁以上全是普通民兵。40岁以下是基干民兵,基干民兵里面红五类(贫农,下中农,工人,革命军人,革命干部)家庭出身,25岁以下是武装基干民兵。每年要集中到公社去军训两星期,最后用湖北条子打五枪,以应付帝修反对咱们的突然袭击。

        每级组织除了这些头以外,还有具体办事的,比如文书,会计,保管什么的。

        OK,该回头说咱们屋场了。到周家(尊从大多数人的意见,从现在开始用“家”,废除“甲”)第一天,队长带我去仓库。仓库原来是一个龙王庙,龙王没了,龙王的宅子就用来做仓库了。仓库前面是一个晒谷场,挺平整的,就中间留了三四颗大樟树的树墩,每棵都是两人围不过来的大树。小老冰挺好奇地就问那大樟树给砍去干什么了。队长没好气地说:“县武装部邱部长砍去打家具了”。小老冰就开始冥想那么大的几棵大樟树可以打多少家具。队长又加了一句:“戳他N,几百年的风水树,解放前土匪都没有砍,被个邱部长给砍跑了”。

        小老冰喜欢自以为是:“啊,土匪整天东游西窜,不要家具的。”

        “鬼,土匪迷信,砍风水树怕鬼神报应。”

        原来如此,小老冰这才第一次理解了“什么事情都是一分为二的”这句话。原来破除了迷信也会有些个想不到的结果啊。

        走进仓库,中间是几个囤子,放着稻谷,红薯,绿豆等粮食,沿墙一溜都是农具。什么水车,犁,耙什么的,个个都有来头,最年轻的都是光绪年的,雍正,道光年的什么都有。全都用桐油擦的精光铮亮,现在回想起来全象工艺品似的。老冰有次买了个冰箱,用不到两个月就得找人帮忙修,那时候把个屋场的水车给想起来了。只觉得咱们比老祖宗要退化多了,老祖宗做的东西怎么就能用个几百年呢?

        老冰现在有时逛逛古董市场,摊主对老冰介绍这是同治年的,那是咸丰年的。老冰一边就自己给自己翻译,这是水车的兄弟,那是大犁的侄子,要不然好像总弄不明白那些年代。

        说到粮囤,要多说一句。不少人以为是把一年的口粮全分给农民,其实不是。粮食在生产队的仓库里,要的时候到仓库里来拿。仓库里有一本帐,某月某日某某拿了多少。这是为什么呢?一种防鼠措施,全拿家去了,被耗子吃了怎么办?您要问那仓库里不也有耗子吗?不一样。仓库里的耗子是公家耗子,吃了算公家的,可您自个家的耗子可就是私人耗子了,吃了算您自个的。

        龙王庙挺宽敞,小老冰又要开始自作聪明了,问队长:“谁砸的龙王?是不是县里来的红卫兵?”

        “那倒不是,我们这里的龙王不需要砸,只要不重修就没有了龙王。”

        听不懂这句话,到弄懂了这句话的时候,真觉得赣北农民很有幽默感。怎么回事呢?龙王在赣北农村可是很要紧的。种水稻离不开水,可是波阳湖每年又发大水,把农民好不容易的收成给淹个精光。这个水怎么控制,据说就全靠这位龙王。因此农民平时对这位龙王很好,有一点吃的都会给龙王上供,决不委屈了龙王爷。听说有的地方还帮龙王娶媳妇,赣北农村倒不搞那种精神污染,就是伺候龙王爷吃好喝好,指望风调雨顺。

        那么如果不风调雨顺了怎么办?那农民们也是反脸不认人的,平时伺候着你个龙王吃香的喝辣的,你到时候不干活可不行。赣北农村求雨退水也挺有趣,特别简单:把龙王抬出去。不下雨你就晒着,不天晴你就淋着,大水不退你就在那水里站着。有福你享,有难同当,怎么样?赣北农民兄弟的胸怀够宽广吧?

        所以龙王不需要砸,用坏了不去修他就行了。

        这时候,队长又说话了:“仓库的钥匙,就交给你了。要不是周书记发话,轮到谁也轮不到你呀。不过周书记硬是聪明,想的办法高,实在是高”。不是队长说话文绉绉,他那是电影《小兵张嘎》里面刘江说的台词。

        再过些日子,小老冰才能知道“轮到谁也轮不到你”的真正含义。

        关键词(Tags): #屋场琐事#人民公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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