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梁山记者招待会----王定六篇(上) -- 东张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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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梁山记者招待会----王定六篇(下)

      当时主席团四个人谁也没说话,过了会吴用一脸坏笑地说:“薛同志说得很好,这个意见我们会考虑的,现在还有谁有意见?”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瞧着吴用的笑脸怎么看怎么象崔永元,当时就预感到薛永这回没好果子吃了。果然,后来公布排名名单的时候,穆弘居然进了八骠骑,很明显是把孙立或者黄信给挤掉的,他弟弟排得也不算低了,我这么说可没有妒忌啊,照我说他们两个的排名还低了,你想想找这么一对滑头容易吗,这可是唱滑稽的好料啊,更难得还是兄弟档。薛永就惨了,在揭阳他和穆春干过一架的,小遮拦明显打不过他,却排在了他前面。这个还不去说他,谁都没想到他的徒弟侯裁缝居然也排到他前面了,这口气老薛怎么都咽不下去,仗着他以前和老宋共过患难,就去几个主席那里闹了一场,说什么这排名太不公平了,他的徒弟凭什么排在他前面,不就是私底下给你们几个各做了几套新衣服吗。结果吴用对他说,他这个人满脑子资产阶级思想,说难听点就是黄色下流、低级趣味,需要好好改造思想,排到现在这个位置已经不算低了。这话谁听了也受不了,老薛这样的老实疙瘩也急了眼,骂吴用上次征求意见是阴谋诡计。你们猜老吴说什么?他冷冷一笑:这是阳谋不是阴谋。

      你们看这山上居是不是大不易啊?提手抬足一不小心就要犯错得罪领导。其实老薛反映的问题在山寨里普遍存在,大伙心里都着急着呢,可看了他的前车之鉴,都是敢怒不敢言。

      不过呢,这事我倒是不着急。偷偷告诉你们吧,我和李立早就娶了媳妇了。这个事情也是说来话长,让我从头告诉你们。

      你们都知道我在山上的职务是开酒店的,可最初的安排是让我进水军。我后来打听出来了,是张顺一力保举我,他当然也没动什么好脑筋,就是憋着多往水军里渗点沙子将来好与李俊分庭抗礼。可混江龙是什么人,当时就明白了,顺势就提出让我进水军可以,不过他的好兄弟李立也得分配进来。两下里弄成了僵局,最后索性一个都不进。可那时别人的岗位都安排妥了,剩下我们两个只能分到一起开酒店了。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反正我觉得现在的位置比进水军强多了。水军里李俊的势力最大,接下去就是阮家哥仨,他张顺根本没本事兴风作浪,他那人缘连他哥张横都不帮他,我跟着他铁定倒霉。现在开酒店多舒心啊,除了这几天开大会,其它日子整天还不在山寨里面,连个约束都没有。而且吧,全山寨都知道张顺和李俊不对付,想当然就认为我和李立也得是冤家。山寨另三家酒店里面,两家是夫妻档,剩下的朱贵和杜兴关系也不错,你看吧,蒋敬蒋瞎子三天两头要去他们那里查帐,就怕有贪污。而我这里,他以为我和李立会互相监督,所以一年也来不了几次。其实呢,我和李哥都是聪明人,上面人吵他们的,我们两个小人物又没好处,何必搀和进去当炮灰,整天弄得跟乌眼鸡似的。我们早就说好了,公开场合尽量搞得剑拔弩张一点,私下其实我俩关系可好了。嘿嘿,这几年酒店的财务可被我们黑下了不少。

      这不,两年前我和李哥偷偷一人买了个小媳妇。反正我们在山下呆着,只要我们俩自己不说并把手下伙计嘴给填上,剩下谁会知道。我俩也有点糟钱,要不是怕树大招风,一人娶仨都娶得起。反正酒店每年只有蒋敬来个两三次,他算账用眼过度,一千两百度大近视----否则怎么都叫他蒋瞎子呢----俺媳妇只要穿上店小二的衣服就算打他前面走过他也看不出来。

      不过呢美中不足,也有郁闷的事情。去年我和李哥一人一个孩子都抱上了,可思来想去,还是不敢在酒店里养活。我想起有个堂弟在黄河渡口撑船摆渡,一咬牙就把我的横儿托给他抚养了。虽然舍不得,可也没办法,和其他人相比至少我还有个儿子了。李哥也一样,把女儿交给了他的双胞胎弟弟。他们是立春的生日,所以一个叫李立,一个叫李春。要不怎么说龙生九子呢,别看李哥大字不识几个,整天干这没本钱的买卖,他兄弟可是个读书人,前几年还中了进士。这些年一直在当县太爷,听说马上要调到河北内黄县去了。

      呵呵,昨天我还笑白胜是话痨呢,没想到今天我说得比他还多。时间不多了,再晚一点梁山食堂该关门了。这样吧,我回答一个问题,主持人,希望能把这个机会留给我家乡扬子晚报的记者。

      什么,你问我外号和名字的意思?为什么起这么个名字和外号?

      我的外号刚才已经基本解释过了,活闪就是闪电的意思,发“霍现” 的音。活闪婆又叫活闪娘娘,搁北方就是电母的意思。可别听刘唐瞎解释,猪婆龙是什么?那是扬子江里的扬子鳄啊。咦,你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大概你是北方人,刚调到建康府的吧。

      最后说说我的名字,这名字是有点怪。阿拉养出来的辰光,家里还没给我爹败光。他那天赌场正在赌骰子大小,家里丫环去找他,说是生了个儿子,请老爷快回去看看,也顺便起个名字。我爹赌得正起劲,一点没听见,那时候刚扔出一把去,玩骰子当然希望点越大越好啊,我爹眼里盯着转动的骰子,嘴里一个劲喊“定住,六点…定住,六点…” 。周围乱哄哄的丫环也没听清,以为我爹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定六呢,回去一说还就这么叫开了。后来我爹回来还直说这名字好,讨口彩。

      好了,今天就到这了,我得回去吃饭了。什么?你问明天谁出来。我哪知道啊,不过我估计雷横仍旧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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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梁山记者招待会----王定六篇(中)

      呵呵,我知道你们现在心里都在想什么?肯定都觉得我这个人没义气,枉算宋江的亲信,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去报告。即使不为宋主席着想,从山寨的角度来说,我也应该去汇报一下这个阶级斗争新动向的。

      的确,我走的是老宋亲信张顺的路子,虽然拐了个弯,可怎么也得算是老宋的人。排名次的那阵子,刘唐够上窜下跳的了,可他愣是没来找过我,估计他也把我当成老宋的铁杆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心里明白着呢,虽然大家一个头磕到了一起,可那帮家伙有几个真把我这样的当成兄弟了?也别说我了,他们互相之间有几个把对方当成兄弟了。我要是对他们推心置腹那是我傻,所以啊,我早就看开了,才不会去淌这混水呢,在一边瞧着他们斗来斗去倒是怪有趣的,其乐无穷啊。再告诉你们点八卦吧,昨天散会后我上了次厕所耽搁了一会,最后一个走出综艺大观…不对不对,走出忠义大厅。经过旁边小树林的时候,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堂堂插翅虎,雷横雷老虎,正趴在宋江怀里哭呢,老宋边给他擦眼泪边温言劝说。我隐约听老雷边哭边说:我不管我不管,明天我就要去…我怕给他们看见,没敢再往下听,赶紧走开了。心里说:也难怪老雷要哭,难得一次露脸的机会生生让刘唐给搅了,而且听说朱武给他写得那篇“继往开来新朝代,与时俱进梁山泊”是按照老宋在梁山全体喽罗代表大会开幕式发言稿的标准准备的,照着念还得两个半时辰呢。雷横又不识字,全部背下来容易吗,过几天忘了还得重新背。

      什么?你问我看见雷横哭鼻子是不是浑身起鸡皮疙瘩啊?怎么说呢,刚上山的时候的确有这情况,现在不会了。大家想想,你要是天天看着李逵腻在老宋怀里撒娇,再瞧见雷横哭鼻子真还就不算回事了,这点免疫力我早就练出来了。

      说起来山寨这么多人里面,我得承认张顺是我的恩人,但是,我能上山其实不全靠他,我爹的功劳至少要占一大半。

      ……

      下面不要嘘啊,我这样说自然是有道理的。这话说来就长了,我先简单说说我的家世吧。你们别看我混得不怎么的,早几十年我爹货真价实是个财主,可到我生出来后没几年偌大的家产就全让他老人家给折腾完了。要说我爹人其实很聪明,可年轻时就是一浪荡子,整天吃喝嫖赌。没十几年功夫家里万贯钱财全败光了,俺娘也给气死了。这时候俺爹才后悔,从此收了心开了个小酒馆和我一起度日。

      言归正传,你们都看过作家施耐庵写的记传体主旋律小说<水浒传>吧,有谁随身带着就请翻到第64回。没带的听我来念一下里面一段话给你们分析分析:

      老丈道:汉子,你姓甚麽?山东人来这里干何事?张顺道:小人姓张;建康府太医是我兄弟,特来探望他。老丈道:你从山东来,曾经梁山泊道?

      大家听听,是不是觉得有点奇怪。就凭他是山东来的,我爹就对着一个陌生人劈头盖脸问一个著名的反叛基地?山东地方多了,我爹为什么不问蓬莱岛呢?

      张顺道:正从那里经过。老丈道:他山上宋头领,不劫来往客人,又不杀人性命,只是替天行道?

      听听,更不得了了,我爹对着个陌生人大肆颂扬一个朝廷的反叛头领,那人要不是张顺的话,只怕转手就把我们给告了。我当时在里屋听了也是大惊失色,以为我爹失心疯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张顺进门后就把湿衣服全脱了,我爹替他拿了去放到炉子边上烘烤,偶然看见他内裤角上绣着“梁山”两个小字。当时心里一动,立刻就明白了。要说我爹的脑子真是好使,几秒钟内就想好了对策去套张顺的话。

      张顺道:宋头领专以忠义为主,不害良民,只怪滥官污吏。老丈道:老汉听得说:宋江这伙,端的仁义,只是救贫济老,那里似我这里草贼!若待他来这里,百姓都快活,不吃这伙滥官污吏薅恼!张顺听罢道:公公不要吃惊,小人便是浪里白条张顺;因为俺哥哥宋公明害发背疮,教我将一百两黄金来请安道全。谁想托大,在船中睡著,被这两个贼男女缚了双手,窜下江里;被我咬断绳索,到得这里。老丈道:你既是那里好汉,我教儿子出来,和你相见。

      嘿嘿,张顺哪有我爹爹老练,几句话就把老底全都套出来了。接下去我爹就进里屋,看见我就低声告诉我:咱爷俩后半辈子搞定了。后面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我就不说了。

      这不,就因为我爹的急智,我们爷俩从此就过上好日子了。一晃来山上也好几年了,凭良心说这日子过得还算滋润。虽然免不了勾心斗角,但每天这酒肉管够,比以前饥一顿饱一顿可强太多了。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觉得,大伙都这么认为,只是还有点缺陷。

      记得排座次分工作前有天开大会的时候,吴副主席问大家有什么意见啊,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出来,保证虚心听取,决不秋后算帐。大伙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做这个出头鸟。最后穆弘突然站起来,大声说:“我有意见,这件事我看不惯好久了,今天你就是不争求意见我也要说出来,----各位主席副主席啊,你们这样子干可不行啊,这样没日没夜地干活早晚身体会垮的。我前几天有一次半夜上茅房,远远看见几位主席副主席房里的灯竟然还亮着,我当时就拼命叫春----对啊,拼命把小春子叫醒了,让他也看看几位领导为了山寨的事情容易吗。” 这时穆春也站了起来,这小子早就热泪盈眶了,哽咽地说不出话来,鼻涕都在鼻孔里鼓着泡。

      吴副主席很满意,再次问大家的意见,经过这么出闹剧谁还瞧不明白吗?有点骨气的都不会再往前凑合了,剩下的都在琢磨怎么措辞,把这马屁给拍圆了。

      这时突然薛永站了出来,他说:“既然领导们这么诚恳地征求意见,那我就说两句。我们这些人好歹干了这么多年革命,现在终于到了小天堂----对,小天堂,这不每日都有小半天呆在忠义堂里吗,组织上是不是该给考虑一下个人生活问题了。某些同志劳苦半辈子了,眼看着现在革命走上了正轨,再拖下去就耽误了革命继承人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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