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行行出状元--越狱 -- 亦无用
关于網走监狱曾被关押在那里的日本共产党员德田球一在他的《狱中十八年》里这样写道“寒冬低于零下30度是常有的事,那样的天气里即使有暖气牢房里也只有零下8,9度。自己的呼吸会在眉毛和睫毛上结冰。冻伤的鼻子如果不经常揉揉,皮肉会一点点地掉下去”。
在这样的严寒里,小白戴着铁制的手铐脚镣穿着夏天的单衣被关了单间。
通常狱方对于有暴力倾向或者有要跑迹象的人才会采取戴手铐脚镣的方法。但对似乎无所不能的小白从最开始狱方就时刻警惕着所以才给了他非常待遇。小白很生气,看守和他说话他也不理。
某日清晨,巡逻的看守发现小白的屋里有点异样。人是一如既往地端坐着,不过怎么膝前多出一个黑黑的东西。再定睛一看,乖乖不得了,手铐唉,两个环排列整齐。
闻讯赶来的看守们把小白按住搜身,结果找到了蜡纸包着的金属片。毫无疑问小白又自配了钥匙。愤怒的看守吼问小白哪来的,小白以革命者的从容镇定微笑不答。
对于这种明目张胆的挑战专政行为狱方很是恼火,作为惩罚把小白的食物减半。本来小白因为不需要出去劳动狱方只提供正常人的一半食物,这下变4分之1了。惩罚持续了5天,虽然眼见小白消瘦下去,连端坐都很勉强,但是小白丝毫没有妥协,恳求狱方的只言片语都没有。
一段时间后,小白又一次把手铐打开。这回,狱方又给他弄了一副新手铐。
“别给我戴了。从第一天起就一直戴着,哪怕只让我休息一天呢。”小白低声道。
看守条件反射一样的大吼:“嚷嚷什么,这是制度。要是不给你戴手铐关你干什么,有种你就再自己打开。”
小白也不答话,夹紧胳膊,把手铐在胸前交叉,脸上红潮陡现。看守眼见小白的手铐咔嚓一声被挣断,顿时目瞪口呆。
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看守们用绳子把小白绑了个结结实实后又从后边给他戴上了手铐。这次小白得到了7天的4分之1食物供给处分,运动也不再被允许。
处分过后,狱方精心为小白订做的,总重量20公斤左右的特制手铐脚镣来了。锁有手指粗细,两个环之间用螺栓固定。看守们给小白戴上手铐脚镣,用螺栓固定后又把螺栓的头打平。不单如此,小白的手铐和脚镣之间有个粗链子连着,手铐又从后边被戴上。小白唯一能采取的姿势就是侧躺。看你还跑不跑?看守们有些幸灾乐祸地想。
“手铐戴在后边,我怎么吃东西?”小白怒道。没人理他。
“你们这些狗东西,大爷就跑给你们看看。到时候别后悔。”依然没人理他。
打那天起,小白只能叼着铝制的小碗,像狗一样的吃东西。因为站不起来只能躺着原地大小便。手脖和脚脖日久天长也因为摩擦出了伤口,化脓后的伤口里生出了蛆。天暖后蛆变成的苍蝇之多甚至把一面窗户都遮住了。
一部分看守也认为实在是太悲惨了,但是狱方的意见是只要跑不了其他的不要管。再说既然我们已经这样对他,如果现在给他打开手铐脚镣他一定会找机会越狱。就是这样的混账逻辑下,小白继续在活地狱里挣扎,对于他来讲,越狱是唯一的生的希望。
1944年8月26日,晚9点多。
巡视单间牢房的看守忽然听到一声巨响。回头一看,狱舍最边上的天窗那人影一闪就消失了。刚才的声音应该是天窗被弄破的声音。
看守没有立刻意识到那是有人越狱,毕竟以網走监狱的防范逃走看来是不可能的。愣了一会儿之后他意思到确实是有人越狱了,连忙跑到看守长的办公室。
“越狱,有人越狱了。”
听到这个狼狈不堪的手下的报告后,看守长立刻拉响了警报。自打1922年这座监狱改名为網走之后,这是第一次拉警报。
单间的视察窗一个又一个的被打开以便确认,大多数的犯人被突如其来的警报弄得莫名其妙,站在屋里。
本来作为唯一一个享受特制手铐脚镣的小白实在是没有逃跑的可能,所以他的检查被排在了最后边。但是看守部长有不祥的预感,不等别人直奔小白的单间而去。想要通过观察窗确认屋内情况的看守部长发现观察窗连框一起没了,屋内被叠得很整齐,而白鸟却不见了。
“白鸟跑了。”看守部长大喊。
看守们一边嘟囔着一边在监狱里四处寻找小白的踪迹,因为被打破的天窗是狱舍的屋顶,所以白鸟应该是从那里跳下去的。而从看守发现人影到警报拉响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监狱外边还有4,5米高的墙,想必白鸟还是藏在监狱的哪个角落,抱着这个信念看守们仔细搜索。
这个时候看守部长还在小白的屋子里发愣。被褥上摆着枕头和白鸟的狱衣,旁边则是特制的手铐脚镣,中间的螺栓已经脱落。视察窗的框本来是由四根很粗的螺钉固定,现在连窗户带螺钉都整齐地摆在地上。长方形的视察窗勉强可以把头伸过去,看来白鸟又是用缩骨法跑掉了。趁看守巡逻结束后把观察窗拿掉,爬到墙上打破天窗,冲上屋顶。逃跑路线看守所长心里有了眉目,至于那个手铐怎么打开的,观察窗如何拿掉的恐怕要等专家来查。
监狱博物馆里再现的小白英姿。
监狱内搜查的看守们越来越失望,虽然他们不愿意相信,但是白鸟好像又一次成功地飞走了。烧锅炉的烟筒那本来有两根圆木支撑着,现在烟筒倒了,那两根圆木却撑在高墙旁。深深地埋在地中的圆木居然被拔了出来,不知道看守们有没有想起来鲁智深,不过这也行I服了YOU恐怕是大家共同的心声吧。
虽然看守,警察加上发动群众四处找白鸟,但是小白像空气一样消失了。
现场勘察的警察同志首先对手铐的巨大表达了惊叹。拿起来细致调查后发现螺栓腐蚀非常严重,似乎经过了几十年的岁月。好奇的警察舔了一下上边的锈,嗯,很咸。在固定视察窗的螺丝上发现了同样的问题。看来白鸟是每天吃饭时省着酱汤往螺栓上浇,日久天长,酱汤里的盐分把螺栓腐蚀,才把螺栓拔出来。后来据小白本人的供述最开始的那个螺栓确实是靠他水滴石穿地坚持了一个月才腐蚀掉,而观察窗上的螺丝则主要是靠他用手铐上的螺栓弄成一个螺丝刀后拧下来的。
手铐脚镣加上腰部的锁,全部腐蚀成随时可以解开的状态花了小白8个月时间,当然先解放了手之后他的腐蚀作业相对容易许多。本来小白打算8月25日越狱,不巧当天的值班看守是一位平时对他还不错的,小白是红脸汉子,只好把行动推迟到26日。
小白再次出现已经是二战后的1946年8月14日。
小白越狱后一直隐藏在山里,孤独的生活终于越来越难以忍受的一天晚上,小白跑到了附近的学校里。在那里他从报纸上得知日本战败的消息。想到自己这种重大犯罪者反正就是一个死刑,那就光明正大的回去接受审判吧。
抱着必死的信念赶往札幌的路上,小白看到了许多和美国大兵黏黏糊糊的日本女子,不知不觉间死志不再坚定。其时札幌附近偷西瓜祸害西瓜园的人颇多,一日小白顺西瓜时被瓜农发现,对方不由分辨拿起木刀就砍,扭打中小白的短刀插入了瓜农的后背,瓜农因失血过多死亡。小白再次被捕。
这次小白极力主张自己是正当防卫。他对自己的辩护律师说:“先生,我从未为了自己的私利私欲而越狱,这回人家认为我是祸害瓜园的,拿个木刀打起来没完,我怕被杀所以才反抗。。。不过话又说回来,毕竟把人家杀了,如果判决能够公正,我愿意服刑。”
受到触动的律师虽然竭尽全力,但是一审判决还是给小白定了死刑。
“被告关到哪都要跑,屡教不改,除了死刑别无选择。”对于这个理由,小白非常不满。法庭上,他对法官和检察院的人怒目道:“我一定跑出来,然后去你们家杀了你们。”
此话传到住公家宿舍里的法官夫人们那里后,为保险起见夫人们把自家门牌上的名字都撕了下来。
给狱警尝尝也是报复之一?
不过老nj的主意更酷,有中国特色!
那还是三四十年代.换作中国的哪怕七八十年代的你试试!嘿嘿.
害得我都口吃了.
现在也不是完全没有。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第二次越狱成功的。
不过,那个时候日本监狱人道?没看出来。
日本本身就是个很变态的民族,那个时候能对犯人讲人道?不信。
1947年2月,在6名带枪看守的押送下,白鸟被送往札幌监狱。与往常不同的是,一想到死刑判决,心有不甘的白鸟这次打定主意要越狱。
白鸟被关进了特别间,为了怕看守疲劳,狱方决定采取2小时轮班制对白鸟监视。另外通过对白鸟三次越狱的研究,狱方把门,天花板,采光天窗,铁栅栏都给予了增强。对于白鸟,每天一次搜身,每天一次查房。每周只有一次洗澡的机会可以出单间,而四个荷枪实弹的看守会全程参观他的洗澡。
白鸟表现非常良好,每天狱长都能收到“一切正常”的报告。忽然有一天,一个看守带来了略微新鲜的报告。
“数天前,我看白鸟好像老偷看天花板和小窗户。”
别的犯人也就罢了,白鸟这样做肯定是要越狱啊。狱长觉得这个白鸟肯定已经在天花板那做了手脚,于是第二天特批白鸟30分钟活动时间让他出去溜达。白鸟一出去,一干看守立刻跑到他屋里检查,用棒子把天棚,板条的连接处,以及铁格子的结实程度一一检查一遍。结果一无所获。
可是那天以后白鸟几乎每天都有偷看天棚的行为,狱方不敢马虎,每次他去洗澡时都会仔细地再检查一番。
1947年4月1日,札幌有点倒春寒气温降到零下2度。
凌晨5点,狱长家的电话响了。一看时间看就知道凶多吉少,难道?狱长不情愿的拿起话筒,电话那边传来值班的看守的声音:“跑了。白鸟跑了。”
满心沉重的狱长赶到监狱时,白鸟的特别间那已经聚集了一大堆看守。分开众人进了房间,狱长差点跌破眼镜。半个多月前开始白鸟就没事偷着看天花板,想着他一定会从天花板或者采光小窗户逃走,哪曾想顺着看守们的目光看去,地板上被开了个洞。6厘米厚的地板有一处被锯一样的东西截下一块,地板下有50厘米左右的空间,看来白鸟像鼹鼠一样土遁了。狱长悲哀地想,白鸟故意向上看转移我们注意力然后从下边跑,还是被耍了。
现场勘察结果表明,白鸟把便盆上结合处的铁片取下,然后用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颗旧钉子把铁片刻成锯,再用锯把自己褥子下的一块木板从中间截断。为了怕截断的地方被例行检查的看守发现,白鸟还把饭粒和灰混到一起撒到截断处,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现那里和其他的地板结合处有什么异样。在屋外白鸟挖出去的洞边发现了吃饭的铝盆,白鸟用手和铝盆从屋里钻了出去。到了屋外的白鸟面对的是2.5米的高墙,从墙上留下的脚印看白鸟是斜着冲上了墙,然后又翻过最外边2米高的铁栅栏逍遥而去。
狱长惊叹之余觉得这个白鸟也没受过啥教育,开个豆腐店就能把俺们这些久经历练的狱卒们玩弄于鼓掌,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太可惜啦。
白鸟再次出现在报纸上是1948年1月19日。
札幌附近有个叫琴似町的地方,警察在那里巡逻时碰到了一个背着好大包裹的男子。肯定是玩走私的,想到这警察上去盘问,背包的说他叫木村,背包是要出去打工。
“可是车站是在反方向啊。”警察疑惑地问道。
“没钱啊,只好走着去。”背包的答道。
警察对于答案不甚满意,让他把包打开。只见包里边锅碗瓢盆一大堆外加一把日本刀,倒是没有啥走私物品。不过毕竟一个人背这么多东西比较奇怪,不会是小偷吧。看着警察很执著的样子,那人说道:“有烟吗?来一根儿。”那时节烟还是贵重品,但是刚巧警察手里有,就给了他一根。男子香甜地抽完烟,小声嘀咕道:“我就是去年从札幌监狱里逃跑的白鸟。”
警察一听,白鸟?我说这么眼熟呢,通缉令上见过他照片啊。这回可捡个大的。
回到警局一问为啥这么老实,白鸟道:“我看他人不错,还给我烟,就跟他讲了实话。如果要是跟我耍脾气,没准我就拿着日本刀强行突破了。”
4个月后,白鸟又站在了法庭上。这次他的第二次失手杀人被认定为正当防卫,改判为有期徒刑20年。
同年7月,白鸟被送往东京的府中监狱。从札幌到东京可不是短距离,跑了怎么办,而且又不能和普通旅客同时乘车。当时的占领军同志们听到了这个消息后,大笔一挥,如此恶徒,用邮局货物专列吧。
1948年7月30日,白鸟戴上和網走监狱用过的相仿的特制手铐脚镣,在7个看守的护送下隆重地奔向东京。
8月6日,一行到达目的地,在这里白鸟将要服刑剩下的13年4个月。府中监狱的狱长看到已经年过40的白鸟后,觉得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凶恶。对待这样的人也许一味打击并不是什么好办法。在狱长的指示下,白鸟的手铐脚镣被摘下,洗澡也不再受限制,屋子虽然还是单间,但是里边摆了一盆花。
虽然狱方的待遇和跑的那几次不可同日而语,最初的5年里白鸟一直在是作为模范犯人争取提前出狱还是干脆跑了再说先图快活这两点上摇摆不定。当有一天狱长让他负责花坛管理后他终于安下了心。对于一个从小就梦想有一块地,并且心灵手巧的白鸟来讲,养花实在是很合适。
狱内的运动会和相扑比赛也允许白鸟参加。虽然已经是奔五十的人,双手各60公斤的米袋白鸟依然可以举平。
看到坐在运动场边休息的白鸟,狱长过去打招呼。运动场边有2米多高的墙,越过墙就是外边的世界。对于白鸟来讲那堵墙应该可以一跃而过,不过他只是坐在那里发呆。
“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吗?”狱长问道。
白鸟抬起头,“二进宫那帮小子一看见我就问,怎么还在啊?一听到那个我就想跑。”
“为什么不跑呢?”
“累了。”
11年里,4次越狱,3年流浪在外,一切的一切所花费的体力,智力,精力,也许“累了”是最恰当的评价吧。
1961年12月21日,模范犯人白鸟由荣假释。
1979年2月24日,白鸟在东京的医院里死于心肌梗塞。
换个什么场合,绝对是个人才。
而在于怎样对待越狱的.
在中国(至少一二十年前是这样),他不会有那么多次越狱机会.没被打死,也该生不如死了.或者早就毙掉了.
日本人是变态,没错.我感觉到的人道也是相对的.其实中国人变态的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