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西游正记 -- 科大胡不归
“这朵歪云太难驾了,还是胡施主您的螺旋桨好”,
唐僧可能会答:其实我只是在后悔没多洒点花露水,因为想起了“满神牌啫喱水,效果好”(《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
也可能唐僧在想:苦啊,好不容易有点用,能干件技术活,可以表现表现,挽回一下以前百无一用的脓包形象了,可这天杀的虫子来坏我的好事,呜呜呜,没天理啊,呜呜呜,没地理啊,呜呜呜...
说不定唐僧在想:叮死我算了,反正我是不会动手抓的,又痛又痒啊,反正我是不会翻将下去的,折磨死我算了,我就是邱少云,我可以被叮死痛死,可我就是不会动,虫子使劲叮,佛祖心头坐!啊,佛祖啊,观音菩萨啊,天王老子啊,老爸啊,老妈啊,猴子啊,救命啊
陶渊明自称“好读书不求甚解”。呃,是我用词不当。送你一朵花;如果还有谁的心灵受到了伤害,也请举手,一并花之……
兄可否改名为“科大何不服”?!
我这民间佛学爱好者都佩服鸟!
好好写,额喜欢看哈。
好弱小的悟空,好强大的八戒,好矫健的沙僧……
还是全算在农林水利系统里,归天庭防汛抗旱指挥部领导?
雷公电母,风伯雨师他们算是直属中央的国家水利局公务员
当时有人议立德昭(就是那位八贤王)的,只不过赵光义没死,及时赶回军营,所以才没有搞成类似土木之变的局面。所以,保住命和及时赶回家才是最重要的啊。
这是徐庶对刘表的评价。三国里面的,原来原始出处在这里。花谢!
记忆终于恢复了。
西游正记(六)叶昼、金圣叹和尼采
《红楼梦》是中国许多人所知道,至少,是知道这名目的书。谁是作者和续者姑且勿论,单是命意,就因读者的眼光而有种种: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
--鲁迅《集外集拾遗·<绎洞花主>小引》
李贽字卓吾,明朝著名的哲学家、文学家,黄仁宇《万历十五年》里有一章就是写他的。然而《李卓吾批评本西游记》的评点者却并不是他,而是托名李卓吾的叶昼。
叶昼字交通,生平不详,主要活动于万历年间,卒于天启年间。在岳麓书社2006年6月第一版《李卓吾批评本西游记》中,南开大学鲁德才教授在《前言》里说:“叶昼的评点理论虽不及金圣叹全面系统,但他上承李卓吾,下启金圣叹,对《西游记》的奇幻性格,提出了独特见解,要比否定贬斥《西游记》艺术成就的金圣叹、毛宗岗、张竹坡高明得多。”
居然有人否定《西游记》的艺术成就?居然还是金圣叹这种高人?真不知道他们是发什么神经了……
如鲁德才所言,叶昼是称扬《西游记》的奇幻的。例如第9回(袁守诚算死泾河龙王)总评曰:“种种想头,出人意表,大作手也。”第10回(唐太宗地府还魂)侧批“幻甚”。第11回(刘全进瓜、相良建寺)总评:“此回最为奇幻。”
叶昼还看出奇幻是反映社会现实的。如第19回总批道:“游戏之中,暗传密谛。”第60回火焰山土地说自己本是兜率宫守炉的道人,因被老君怪责失守降下此间,批曰:“极荒唐,却似实事。”第76回(孙悟空被狮驼国妖怪欺骗)总批更是切题:“妖魔反覆处,极似世上人情。世上人情反覆,乃真妖魔也。作《西游记》者,不过借妖魔来画个影子耳。读者亦知此否?”
鲁德才指出,叶昼还未能象金圣叹那样提出“性格”说,不过已经注意到了人物描写的个性化。如第23回(四位菩萨化作美女考验师徒禅心)总批说:“描画八戒贪色处妙绝,只三个‘不要栽我,还从常计较’,便画出无限不可画处。”第38回(孙悟空诱骗猪八戒背出乌鸡国王的尸首)总评道:“描画行者耍处,八戒笨处,咄咄欲真,传神手也。”
有一处《前言》中没提到而我很赞赏的,是第47回(通天河孙悟空和猪八戒变童男童女)总评:“他两人能替人性命,真是大侠。然又谈笑而为之,不动一毫声色,真圣也。”古龙在考证武侠小说的历史源流时,真应该引用这一段!
还有一类有《西游记》特色的评点,是关于修炼的。在许多叶昼认为是修行要旨的地方,都批道“着眼”或者“说出”。最成系统的就是第1回的总评,洋洋大观,言之有据,即使是牵强附会也附会得大有见地:
“读《西游记》者,不知作者宗旨,定作戏论。余为一一拈出,庶几不埋没了作者之意。即如第一回有无限妙处,若得其意,胜如罄翻一大藏了也。篇中云:‘释厄传’,见此书读之可释厄也。若读了《西游》,厄仍不释,却不辜负了《西游记》么?何以言释厄,只是能解脱便是。又曰:‘高登王位,将“石”字儿隐了。’盖猴言心之动也,石言心之刚也。心不刚,斩世缘不断,不可以入道。入道之初,用得刚字着,故显个‘石’字。心终刚,入道味不深,不可以得道。得道之后,用‘刚’字不着,故隐了‘石’字。大有微意,何可埋没。又:‘不入飞鸟之丛,不从走兽之类。’见得人不为圣贤,即为禽兽。今既登王入圣,便不为禽兽了,所以不入飞鸟之丛,不从走兽之类也。人何可不为圣贤,而甘为禽兽乎?又曰:‘子者儿男也,系者婴细也,正合婴儿之本论。’即是《庄子》‘为婴儿’,《孟子》‘不失赤子之心’之意。若如佛与仙与神圣三者,躲过轮回。又曰:‘世人都是为名为利之徒,更无一个为身命者。’已是明白说了也,余不必多为注脚,读者须自知之。”
对叶昼先生的赞扬告一段落,--下面进入“两分钟仇恨”时间(乔治·奥威尔《1984》)!对叛徒、内奸、工贼叶昼的公诉书如下:
首先,藏头露尾冒名顶替就是不对的,侵犯姓名权。当然古人这么干的很多,也不算个大事了。
其次,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跟《金圣叹批评本水浒传》(岳麓书社2006年第一版)中金圣叹的经典评注对照起来,叶昼实在太稚嫩了。两套书的评点都用红色小字印出。《水浒传》一翻之下满眼都是红光闪烁,批注的字数几乎与正文相埒。《西游记》却只见稀稀拉拉几笔红字,还常常连续几页一字都无。令人想起《水浒传》第12回中杨志和周谨用蘸石灰的枪比武,“看周谨时,恰似打翻了豆腐的,斑斑点点,约有三五十处;看杨志时,只有左肩胛上一点白”。这还是说数量。两者质量上的差距,跟数量上的差距简直一样大。
金圣叹对《水浒传》的文学技巧推崇备至,在评点中讲了许多文学理论,令读者茅塞顿开,即使写不出这样经天纬地的文章,至少也能大大提高欣赏品味。而叶昼除了前面举的少数几处出彩之外,大多都是插科打诨之语。例如第4回(孙悟空的六个兄弟都称大圣)批曰:“何圣之多也?极像讲道学先生,人人以圣自居,却不令人笑杀。”第70回(计盗紫金铃)总批:“这猴头偷铃尚不知掩耳,如何偷得?”第94回(唐僧天竺国招亲作诗)批道:“驸马诗虽不工,然无和尚气,亦可取也。”总批又云:“一谑语云:‘皇帝女婿名驸马,诸侯女婿当名驸驴,到得举人进士女婿,只好名驸狗罢了。’”
插科打诨倒也不错,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韩乔生老师就为人民群众带来了无穷的欢乐。但是叶昼不仅像韩乔生,而且还像《围城》里的褚慎明,对男女的话题极其敏感,在这方面的想象力特别发达。
例如第29回(奎木狼听百花羞求情放走唐僧)批道:“妖魔到底是妇人所制。还是妖魔狠,还是妇人狠?”又说:“老婆替和尚讨分上,可疑,可疑。”总批云:“那怪尚不是魔王,这百花羞真是个大魔王。”第31回(收服奎木狼)总评:“可笑奎木狼不到天上点卯,反在公主处点卯。或戏曰:‘世上有那一个不在老婆处点卯的?’为之喷饭满案。”第59回(一调芭蕉扇)总批道:“这妇人遍能杀火,所以和尚只得求她。”第70回(救金圣宫)批道:“一个娘娘,一个和尚,关在门里,甚是可疑。”第72回(盘丝洞)总评:“女子最会缠人,谁人能解此缚?”
在第81至83回陷空山无底洞故事的总批中,叶昼更是连连发飙,令人想起“身体写作”的文学家们:“人试思之,陷空山、无底洞是恁么东西?若想得着,定是大笑,又大哭也。”“妖精多变妇人,妇人多恋和尚,何也?作者亦自有意。只为妖精就是妇人,妇人就是妖精。妖精妇人,妇人妖精定偷和尚故也。”“半截观音,不知是上半截,不知是下半截。请问世人还是上半截好,还是下半截好?一笑,一笑。”
得,看来叶昼先生的品味属于道学家!无怪乎托名李卓吾,自己的水平实在是有限啊。真不知道叶昼吃过女人什么亏,以至于如此苦大仇深?如果他看到尼采的格言:“你去女人那里吗?别忘了你的鞭子。”一定会批上两个字:
“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