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暗箭 简单生意 第四章 9 -- 苹果核的复仇
高质量的卫星照片确实不一般，虽然没有象美国KH系列的侦察卫星那样有半米甚至更小的分辨率，但是足够识别出船只了。再说就算五米十米的分辨率，外加一个外行也能区分得出航空母舰和驱逐舰。如果是一个经验相当丰富的分析员则可以在照片上找到更多的情报元素。船果然停在那片小群岛的某个小海湾里，看得出来那是一个小小村镇，不到一百幢房屋其中石头或者混凝土建筑有七幢其余不是木结构房屋就是由茅草或者其他植物搭建而成的，由此推断出当地人口不超过一千人，比较靠谱的数字可能是五百到七百人。只有一条主要干道，可以看到两辆式样非常老旧的吉普车和一辆同样状态的卡车，就这样的岛子来说，汽车可能是岛上某个重要人物表示身份的东西，炫耀的成分远远大于实用价值。
富光号停在距离海岸两百米左右的海上，镇子上那个简陋的木质码头能靠上三十吨的小艇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船两侧分别靠着两条小船，看得出来这是用来摆渡人员，或者说监视大船用的。船首锚抛在海里，上甲板似乎有人在走动。烟囱微微有烟冒出来说明船没有熄火而晚上的红外热成像照片也正面了这点，锅炉一直处于点火状态。
情况很清楚了，这里就是用来重新油漆船名，伪装后再驶往其他地方变卖的中转站。方天民把自己的分析告诉了夏雨和老郑。但是，可能的港口有好几个，谁也说不定船会去哪里，派海军过来也不现实，一个时间来不及，另一个是在别国领海，即使通过外交渠道通报人家也不一定能奏效，那个国家正处于颜色革命当中，而有消息称军方正准备政变，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还有闲心帮你抓海盗？
“你们家养的狗或者家里人走丢了会怎么办？”方天民突然间问了这么一句，两个人愣了一下。“怎么办？当然出去找了”老郑随口说。“恩，会通知派出所，还有会去电台和电视台发寻人启事。”
“还有呢？如果你觉得就是附近丢的你会怎么办？”
“自己打印一些寻人启事什么的，到附近去张贴。”夏雨补充道。
“对，老郑，那些港口你都有关系吗？”
“那当然，我经营了十几年，要没这点关系还行 ”老郑自信满满。
“可靠吗?”
“当然可靠，你有什么办法？”
“发寻船启事”
“寻船启事？有用吗？”老郑和夏雨异口同声道。
“我是这样计划的，咱们不可能在所有的港口布控对吧，利用外人的话也不靠谱。那么其中肯定只有一个港口对我们是最有利的。我们只要去那个港口守株待兔就是了。”
“你怎么往那只兔子往口袋里赶呢，靠寻船启事？”
“对，就靠那个，你们看，我们做一个寻船启事，上面有富光轮的照片，船特征的文字说明，并且付上联络方式，当然最重要的是写上通报该船确切消息，并且证实的给予一笔丰厚的奖金，例如十万或者二十万美圆，我想就当地人来说，这应该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数字了。除了我们希望他们去的那个港口外，在其他港口大量张贴。我想那些海盗如果经常利用那些港口的话他们在当地应该都有眼线或者下家，而且他们劫到船必然急着出手，那些港口的下家肯定都知道有那么一艘船要卖。”
夏雨递给方天民一瓶水，让他润润嗓子再接着说。
“那么，那些港口的人很快会联络劫船的，告诉他们这条船不能来他们港口了，一到就有可能被发现，然后就会有有赏金猎人之类的人出现，造成不小的麻烦，那些海盗很快会发现除了一个港口，他们哪儿也去不了了。本来的香饽饽瞬间就变成了烫手山芋。我估计他们不会把船沉，而是会抱有一线希望，尽快连船带货一起出手，所以，我们只要去那个港口守株待兔就可以了。”
“好主意呀，这样，我马上就去做寻船启事，保证明天贴得满街都是。对了，我得去楼下那台电脑，这台机器上没有当地文字。”老郑一路走一路大笑。
方天民一口气又喝了两瓶水，才缓过来擦了擦汗。夏雨问道:：“你觉得哪个港口对我们最有利？”
“那得问老郑了，他是这里的地头蛇。”方天民又摘下眼镜擦了擦，人一兴奋汗水就多。“咱们是不是该做些准备工作什么的”
“那当然，我得把你的计划上报。看看上面怎么说，你休息一会吧”
“我还有事儿，刚才收图的时候，同时收到了富光号的图纸，我得看看船的结构，如果有人要炸船会把炸药安在什么位置，还有最少几个人才能开动这船，就靠咱们这几个连驾驶室都缺编，就别说轮机了”
“好，你快研究，我去写报告了。饿不饿，要不要给你拿点吃的来？”
这时候方天民才感到饥饿，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几乎没有吃过东西，而现在，天都要大亮了。“有什么的吃的？”
“泡面，有八种口味的？要那种？我看冬荫功的不错，当地口味的，你可以尝尝。”
“行就那个吧。”
方天民吃过才知道选冬荫功上了当，那个酸辣绝对不是他能抵挡的。但是又怕别人说他吃不起辣，皱着眉头咬着牙把夏雨煮的两包面连面带汤一扫而光。接着就情况不妙了，汗水象喷泉一样从每个毛孔里喷涌而出，脸先是涨得通红，接着又是唰白，肚子里叽里咕噜一阵，接着就不停地跑厕所了。
等夏雨他们发现问题，方天民几乎已经处于半脱水状态了。老郑大惊失色，立刻请了医生来，一阵折腾才安定下来。老郑一边摇头一边叹息，“一流的头脑，三流的身体素质啊，看来办公室坐久了吃包面都不行了。”接着他摸摸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语“老子也要减肥罗。”
方天民迷迷糊糊地支撑着要坐起来，老郑忙把他按下去：“别动别动，还在输液呢，再折腾出个好歹，你们海军得派个舰队来找我算帐了。”
“启事，启事农好了吗？”方天民有些有气无力。
“好了好了，你等着啊，我拿给你。”老郑从桌子上拿过寻船启事的样稿，和方天民所想要的效果一样，照片，文字说明和悬红一应俱全，还用了五种文字。方天民点点头，“新的卫星照片来了吗？”
夏雨抱过笔记本电脑，“这是最近几个小时的。”
船还留在原地，让方天民放了心，“快发启事吧，不然来不及，船一直热着，随时会走，一旦上路我们就很被动了。”
“成，你看哪个地方对他们来说不会起疑心，而对我们来说也方便。”
“那拉提瓦，就在那里，对，应该就是那里，靠近边界，而且当地有民族宗教纠纷，政府机构管理能力弱，比较容易销赃，而且那里的位置对我们也有利，穿过暹罗湾，沿柬埔寨海岸走不多路就到南中国海，就是咱们的地盘了，最多只要四十八小时就进入中国领海了。”
“就这么办吧，其他港口我这就去发启事。你好好养着。”
傍晚时分，方天民觉得好多了，其实他也就是一时肠胃不适，水土有些不服，并没有什么细菌性感染或者食物中毒，中午喝了一点清粥，又加上睡了一个白天，人自然就精神了很多。人一静下来，脑子就容易胡思乱想，一时间路虹，孩子，机关的同事，收物业费的老头。脑子里一片乱七八糟的，索性就起来继续看卫星图。看了一会，不知道是药物的作用还是身体确实有些虚弱了，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凌晨时分，方天民被夏雨摇醒，告诉他船动了，他赶紧起床一看，夜里的照片都是红外图像，果然，船已经开始移动了，而且向西南方向在动，方天民一对比海图，果然正朝着那拉提瓦在走，自己的猜想果然得到了证实，不过是寻船启事起了作用还是本来销赃地点就是那里就不得而知了，至少目前是中了大奖。
夏雨得意的说：“胖子，看来你的接班人有了，我选的人不错吧”
“那是那是，你夏公子要是走眼了，你师傅就没面子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我这把老骨头，也快到头了。”
“你还算老骨头，给你家属听到又要揪耳朵了。”
“千万别提她”老郑心有余悸“一说到她，我就起鸡皮疙瘩。”
“气管炎还没有好？”
“嘿嘿，终身制疾病，要带到棺材里面的。”老郑是彻底绝望了。
“你们说什么呢，现在我们还有一个最严重的问题需要解决，不然即使夺回船也没有用”方天民插了一句
老郑和夏雨听了方天民说的问题，果然觉得非常严重，而且很难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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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事，启事农好了吗？”方天民有些有气无力。
应该是“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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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工工艺，外观造型都不咋地，价钱自然都很低。
不过个别外销品种也有口碑不错的，相对其价格而言是物有所值的
老郑和夏雨听了方天民说的问题，果然觉得非常严重，而且很难解决。方天民的问题很简单，那就是人手。如果是近几年造的船，自动化程度相当高，四五个人可以把几万吨的船开了走，可是这条八几年造的老古董，起码得二十几个人才能折腾得了。现在有那么多人手吗？从哪里能立刻招募到有航海经验的水手？所以说，这是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一时间，夏雨和老郑都没了办法。
不过，方天民判断原先的船员应该还有幸存的，有可能全部幸存，也有可能部分幸存，至少就目前来说。他们人手不够，海盗们一定也面临着这样的问题，毕竟武装分子不大可能是轮机专家，海盗们需要船员把船开到他们想去港口。不过即使如此，还是要准备一些备用的人员，以防万一。
老郑沉默了片刻，表情忽然变得非常沉重：“如果我给你人手，但不是什么水手，也没有什么航海经验，你看能行吗？”
“如果能救下部分水手，再加上你的人就应该够了，开船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是需要有人带。他们是一些什么人。”
老郑点上一根香烟，猛吸了几口，叹了口气：“你们还记得马共吗？他们是马共残留在这个国家的一部分。当然已经不是什么游击队了，都是和平居民。”
“马共？难道是”夏雨惊道。
“对，就是当年我们放弃的那些人。现在这条线是我在经营。”
夏雨也陷入了沉默。
“那些人为了理想奋斗了一辈子，现在什么也没有了，连国籍都没有。现在虽然住在这个国家，但是被划定在一定区域里活动，职业也有限制，被国家机器秘密监视着，周围居民也敌视他们。都是些可怜的人哪。”
“你动用他们，对他们的生活会不会有影响？”
“我想说的事就是这个，那些老的，年纪都不小了身体都很差，看不起病，年轻的没工作，只能靠种点地，打零工为生，国内的经费维持这条线根本就不够，所以我多做点生意，尽量接济他们一点。如果这次夺船能够成功，我想用这条船把村子里的人都送回国去。”
“胖子，你决定这样做，考虑过这件事情的后果吗？家里会怎么看？会带来多少外交上的麻烦？”
老郑冷笑一声，“他们怎么看？他们当年让那些人拿起武器从老百姓变成游击队，后来为了自己的利益又放弃这些人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以色列这个弹丸小国尚且有个摩西行动把其他国家受压迫的犹太人利用各种渠道接回去养着，咱们泱泱大国自己的同胞兄弟姐妹在外面受苦，难道连把他们接回家的勇气和决心都没有吗？这个事情我决定了，我们要动用他们，事后军警肯定要找他们麻烦。我是绝不能甩下几张钞票，拍拍屁股走路的。这是我们欠他们的。总之，家里把我开除也好，坐牢杀头也罢，一切责任由我全权承担。”
“好吧，我同意你的想法，但是我绝对不同意你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责任，我们是同事，但是我们也是战友，吃一锅饭，举一杆旗的，在战场上不能共同进退的，是打不赢仗的。”
老郑的眼角有些湿润了，牢牢握住了夏雨的手。
“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只要我力所能及。”老郑的胸脯拍得山响。
“那就是你得留在曼谷，留在这里。”夏雨很坚定地说。
“啊？你开什么玩笑？大哥，这是我的地盘，你倒是命令起我来了”老郑瞬间又恢复了原貌。
“对，你不能去，第一，我们需要一个可靠的大后方。你要留在这里作为我们和家里的通讯中继，家里有什么新的指示和情报要及时通报给我们。其次，你在这儿经营了快二十年了，半辈子职业生涯都交代在这里了，为个声纳不值得暴露。第三，就你那个将军肚子，还能一口气跑几千米？保护你都来不及。万一你出什么意外，嫂子还不活剐了我们？”
听到嫂子两个字，老郑好像立刻被点了穴，缩了回去。
“所以说”夏雨笑着拍拍老郑的“这种小事情，有我就足够了。”
“还有我呢。”方天民终于捞到机会说话了。
“啊，你啊，绝对不能去，你要是有三长两短，别说我们莫总，就是你们舰队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不在，谁开船？”这个问题是非常现实的问题。
“你的身体？”
“没事了，你看我不是挺精神的吗，就当晕了一次船。”
“晕船不用输液的吧，这次可是真的真刀真枪了。”
“难道还要我写生死文书？”方天民是真急了“该表的态我都表了。你们看着办吧。我不去，看你们找几根木桨把船划回去！”
这下把都两个人逗笑“行，算你一个。”
“等等，你们都不识泰文不会讲泰国话吧。”老郑问
两个人一起摇头，说实话象蚯蚓爬行般的字母，他们确实一个也不认识。
“你们等等”老郑找出了一个数码相机，以墙壁为背景给两人各拍了一张证件照，“我马上给你们做张证件，拿护照去那边是给自己找不在。”
“时间来得及吗？”夏雨问。
“来得及，个把小时就成，咱们做这个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方天民暗笑，原来外国也有“办证”。
不多久，老郑就带着两张不怎么新的“身份证”回来。一人给了一张，除了出身年月外，上面的字一个都不识。
“咱们叫什么名字啊？”夏雨问“总不能被人检查的时候，连自己的姓名都叫不出来？”
“哦，你叫臣 帕猜，那个你叫昆 盟塔利，都是非常通俗的名字。”
“还真别扭，得花点时间记。”
“别费那功夫了，那个，小苏你进来一下。”
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出现在夏雨和方天民面前，如果不是因为热带阳光紫外线过于强烈而造成肤色较深的话，这个身材略显单薄的年轻人看上去更加象江南一带出身的文弱书生。
“介绍一下，这是小苏，苏荣华。华侨子弟，三年前参加我们的工作，南面那条线的交通都是他在跑，当地的语言环境都很熟悉，他会带你们过去的。小苏，这是老夏和老方，都是能人，这次你能学到不少东西了。”
“你们好，我是苏荣华。”小苏腼腆地和两个人握了一下手。
“好，现在我们就是团队了，你这个导游可要做好。”
“我会努力的。”
就像夏雨说的那样，别看老郑嘻嘻哈哈的，其实在这儿绝对算得上神通广大，他居然在半夜里借到一架私人飞机，还有包括了飞行员，并且连航线都申请好了。于是夏雨和方天民苏荣华提着老郑给的一袋子钱就踏上了差点没能回来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