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维和的日子(八)搬家、想家及第一次见到大使 -- 东方红卫士
你太了不起了,中国的维和警察太了不起了,致敬!
我们分到利奎萨地区的女警也上来休假了,她给我们讲起在地区的工作,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利奎萨地区整个警局40人左右,她是惟一的一个女警。刚到时没找到房子,她与两个中国男警和两个西班牙警察(第二天他们要搬到别处)合住一个相当于国内的三室一厅的房子,没有卫生间,没有厨房,没有电,没有水,什么都没有。一进去看了房子,她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因为有外国人,眼泪勉强没掉下来。她想无论如何不能在外国人面前示弱,只要别人可以忍受,她也可以忍受。其他困难都好克服,只是没有厕所,可把她着急坏了,房子四周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只好问一个西班牙警察,他领着她出去找。天哪,要走出去很远才有一个小土坯垒的破围墙,那就是厕所,而刚到那几天她水土不服,身体不好,闹肚子,一晚上要去厕所三四次,这可怎么办呢?她的热情本来很高,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同来的两个男同事了解了她的难处后,适时地对她说:“这样的厕所我们是不能去,太远,不安全,你肯定也不敢去,我们自己建一个简易厕所吧。”说完,他们两个男同志就干了起来。她当时非常感动,因为她与他们俩的真正接触还是从坐上开往利奎萨的车开始的,超不过两个小时,他们能如此诚恳,如此细心地待她,令她好感动,所以至今仍对这句话记忆犹新。其实中国警队的团结和友爱在整个任务区都是有名的,好多地区就分了那么两三个中国人,大家就像兄弟姐妹一般,互相关心,甭管你老家是山东还是广东的。听老同志讲,如果在地区有一个中国警察要开车来帝力出差,另一个人就会用对讲机隔一会儿问一下,到了哪里,路上有没有问题?一直问到你平安到达帝力为止。
女警说她要支行军床,又跑出去找来4根弯弯曲曲半人高的树枝,可怎么把它们固定在床的四周呢?到处找不见绳子,难死了,谁又能想到在这儿连绳子也不好找呢?最后还是把蚊帐上的带子剪下一部分才勉强把蚊帐支起,也就一个细小的空间。收拾完以后,天色渐晚,又得忙乎晚饭。这里没水没电,大老远从国内带来的电磁炉、电饭煲均派不上用场,幸亏在帝力时听老同志的意见买了一个煤油炉。从小长这么大没用过这种炉子,研究了好半天,才点燃煤油炉,勉强把方便面煮熟。在30多度的气温下,坐着都要冒汗,何况这样忙活之后?个个都是汗如雨下(联合国每天仅发3瓶矿泉水供饮用,此时她终于相信了中央台报道的这里用雨水洗澡的说法)。由于一开始没调节好煤油炉,整个屋子里弥漫着黑烟,他们好似刚从救火现场出来,衣服出汗都湿透了,身上挂着煤灰,脸上抹的是煤灰,锅里是飘着煤灰的面条,饿得不行了,也顾不了那么多,好歹煤灰也是经高温消毒的,就凑合着一起吃了。
女警和同事们在地区是侦查员,但可不像国内的侦查员各有分工,各管一头,而是小到偷鸡摸狗案,他们得去调解,大到强奸杀人案,他们也得去侦查,常常还用上技侦的手段。这里的村民靠种植咖啡为生,所以基本上遍布在各个山头。每次去搞案子都要经过很长时间的山路爬行。山路很险,弯弯曲曲,且急弯多,拐弯处看不到山那面的来车。路窄,几乎仅仅是一车宽,每一次拐弯她都觉着半个车轱辘已经悬在了悬崖外,再加上坡度大,一个接一个的惊险,一次次地冒冷汗。每次开车出去办案,她都觉得心跳加速,提心吊胆的,这样长期下去,她说非得心脏病不可。她这么一讲我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在甄选维和民警的驾驶考试中把急刹车和S路驾驶看得如此重要。
他们在地区工作,平时一直穿靴子,以防蚊虫叮咬,只有上床睡觉时才脱下笨重的靴子,还要用塑料袋将靴子口扎紧,以防蝎子钻进鞋里。上床时更要检查一下床铺,看是否有什么不速之客。工作累点儿倒无所谓,最要命的是生病。刚到时水土不服,由于生活条件差,每天为一日三餐犯愁,再加上生活不规律,经常是误了吃饭的点儿,所以开始泻肚。持续到现在已有一个月的时间,吃遍了所能找到的药,依旧没有奏效,到目前瘦得变了形,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实在是可惜,要知道多一斤肉就多一分抵抗疾病的可能,健康在这里尤其显得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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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萨米地区阿拉斯分局的同志们告诉我,他们还算不错,就住在分局里,比较安全,只要有油就有水有电,最大的困难是交通问题以及由交通不便所带来的工作和生活的困难。到阿拉斯有两条路,均为沙土路。所谓路,正如鲁迅先生所说的,是因为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第一条路较为平坦,但必须穿过3条大的河流,其中有一段路还要沿着河床走。第二条路多是山路,较为陡峭,一般在旱季时不用。两条路的路况都不好,都是凹凸不平、坑坑洼洼、曲曲折折,尤其是第二条路更差。所以有一部分维和部队就是工兵,专门负责修路。日本首次派出的维和部队就是工兵。
东帝汶是热带雨林气候,降雨量非常大,年降雨量在2000毫米以上。雨后,平时十几米宽的河道,有时在某些地段能变成百十米宽,经常看见有两个人才能合抱过来的树也被洪水冲走。所以进入雨季后,由于河流涨水,第一条路就被切断,只好用第二条路。但第二条路况很差,雨季中经过大雨的冲刷和浸泡,路面常常遭到严重的破坏,部分路段泥泞不堪,车子陷入泥潭的现象时有发生。
有一天下午,他们的澳大利亚同事在从萨米回来走第一条路时,车子陷在了河中间,试图往外开,却越陷越深,车门都快陷了进去,车胎由于打滑也磨破了,经过各种尝试都无效。几经周折、多方打听,才在很远的一个村子里找到一辆大拖拉机(拖拉机在东帝汶很少见,中国政府一次捐了100台),把车子拉了出来。等他们回到警察局时已是凌晨1点多钟了,人、车陷在水里达8个多小时。这还算是好的,还能找到拖拉机,有时只能呼叫维和部队派大型工程车来拖才行。还有一次,我们的一位同志和一名澳大利亚同事在从萨米返回的路中,在第二条路上陷入泥中4次,好在几经努力摆脱了困境。他们每次都是先找来石头垫在车下,然后用千斤顶把车顶起,再往轱辘下垫上石头才能开出来,回来后筋疲力尽、满身是泥。截至现在,维和警察已有3次因车子陷入泥潭无法救援,在野外的车中过夜的纪录。估计这样的纪录还将不断被打破。交通问题给平时的工作和生活带来的诸多不便和困难是可想而知的。
小罗同志曾因车子被陷而在野外过了一夜。我问他感觉如何,他说:“满天都是星星,真漂亮。”
他们刚到时,阿拉斯分局有两名澳大利亚警察,其中的一位任分局局长,另外还有两名萨摩亚警察。在短短的几天交往中,他们相处得非常融洽,中国警察表现出的良好的思想和业务素质给担任分局长的澳大利亚警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时恰逢两名澳大利亚人结束任务回国。在前任局长的极力举荐下,老王同志递交了申请局长职务的报告并顺利通过了地区的考核,于2001年11月3日接到地区局长的任命书(10月25日到萨米地区警察局,26日才到阿拉斯分局,这么短的时间内,王同志是中国新警队里被提拔为分局局长的第一人,创下了中国警队的新纪录,也让其他国家的警察刮目相看)。没过几天,另一个地区的许同志也被任命为分局长。说实话,我挺羡慕他们的。
洪水比汽车跑得快
说起山洪来,在马里安娜地区工作过的老同志告诉我,有一次他亲眼看到山洪暴发,维和部队的一辆LAND ROVER 越野吉普(英国造的越野车,性能很好,塌塌车在山区根本不能用),正沿着河道行驶,当然河道比较宽。山洪暴发了,很短的时间,就如一道水墙倾泻下来,刚才还干涸的河床转眼就咆哮着急流。那辆吉普还没来得及开出河道就被冲翻,幸亏那几个士兵还会游泳,游到了高处。那辆LAND ROVER 在湍急的洪水冲击下缓慢地向下游翻滚,还好维和部队的直升机来得非常及时,用钢缆把这辆车吊了出来。车上的一些常用工具,如千斤顶、铁锹、铁镐等也全被冲走(这些工具是防备车陷在路上时用的)。当时有几百人在围观,螺旋桨打起的水花把周围群众的衣服都淋湿了。
维奎克的小张告诉我,他们那儿停水停电是常事儿,住的地方还不能洗澡,得走出去20多分钟才能洗澡,去洗澡时还得随身携带对讲机、手枪和电脑等贵重品,否则就有可能被盗。洗完澡走回来又是一身臭汗。晚上没什么事情干,除了聊天,就是看星星。一位同志把周星驰演的《大话西游》看了五六遍,每一句台词几乎都能背得出来。
马拉图图(离帝力最近的地区)的同志们告诉我,整个地区只有一个山头上能打电话,还得垫上几块石头,手举着电话才能有信号。估计好多警察,不知是外国人还是中国人经过成千上万次的试验,走遍全区,才找到这么个地方。能到这个山头巡逻,估计也成了一种照顾。我们通常用对讲机联络,都是说完一句话后,紧跟着一个词“over”,意思是我讲完了,该你说了。就有这么一位老同志干了将近一年的巡逻,使用对讲机成了习惯,给我们中国警察打电话,也是一句话一个“over”,成习惯了,改不了了。
我问澳库西的同志,他们分局离市区远不远?他告诉我,那里根本就没有市区,只有远郊和近郊之分。新来的小李告诉我,他们分局离澳库西中心局很远,没电话、上不了网,对外联络全靠电台,每天晚上6点半就上床,看书、睡觉,为了防蚊子,除了做饭以外他的业余时间几乎全呆在蚊帐里。为了休假能赶上直升机,他趟着齐腰深的水走过一段被水冲坏的路,右脚还被石头划了一个一寸长的口子。现在装备好多了,大部分路还可以行驶LAND ROVER ,听回国的老同志们说,他们那儿以前雨季来时,只能骑马出来,路上根本不能开车。就这样在澳库西地区条件最艰苦的警察分局,巡逻时连陆虎(LAND ROVER)的底盘也总是蹭,磕得底盘叮当响。有时上山巡逻,在车里的感觉就跟坐过山车似的,直上直下,令人心惊胆战唯恐掉下来。每一个人开车时都小心谨慎,就这样还难免出现危险的交通事故。一次在山上巡逻时一个黑人警察把车开翻了,幸亏悬崖边的树把车挡住,没继续往下翻滚,而且车里的警察又都系着安全带,所以才没有人员伤亡,这件事当时让坐在驾驶员身旁的中国警察永生难忘。
还有在ERMERA 和AINARO 地区工作的同志们,他们刚到地区时常常半夜里冻醒,因为这两个地区是山区,白天还得穿长袖的作训服上班,晚上更冷,而没有一个同志带被子到任务区,因为根本没有人想到在热带还有这么冷的地方。当地又没有卖被子的,我们在帝力工作的同志想帮他们买,但帝力也没有,警队的领导知道这个消息后,马上把这件事情发到网上,没过多长时间就有同志把自己的睡袋(第一批维和警察中的某些同志留下来的)贡献出来,解决了这个问题。
我问住在铁皮顶房子的同志们感觉如何,他们告诉我,晒了一天后热得要死,一到下雨,全是雨打铁皮的声音,非常大,两个人面对面说话都听不清,而且还担心洪水下来,把房子冲走。在地区巡逻非常苦,但看到当地的孩子们伸着又黑又瘦的手和他们打招呼时,他们感觉到这点儿苦算什么?当地人承受的更多。更甚者,在地区工作的同志们有时连做梦都是噩梦,比如车翻了,孩子找不见了,自己得了马来热等等,让人听了就伤心。
东帝汶其实挺美的,只是没有开发,还很原始
当然,在地区工作,也有好的方面,比如有些地区的风景很美,有最漂亮的沙滩;有些地区的热带水果很便宜,一大串香蕉才四五元人民币,椰子才一美金一个,芒果更便宜;有些地区的鱼、螃蟹等海鲜比较便宜。其实刚到任务区时,由于工作、生活条件太艰苦,好多人都埋怨过自己,骂过自己太傻,放着国内那么好的生活条件不要,跑出来受苦。可是为了国家的荣誉、为了自己的理想,大家都咬着牙坚持下来了,而且还过得非常充实。
说实话,在帝力的生活比起在地区工作的同志们来真的要强百倍,他们大部分人住的都是小黑房子,从来没吃过新鲜鸡蛋,买的鸡蛋打在盘子里,都分不清蛋清和蛋黄,更别提猪肉了。所以好多地区的同志第一次到达尔文休假,往往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而敞开肚子吃肉,结果吃得上吐下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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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楼主及楼主的同事们致敬!
这么个小国家,有意义吗?像世界上那么多与此类似的地区,管的过来吗?
即使不习惯,也不用那么费力不是?
以前和西方国家的工程师一起工作的时候,发现他们还是很能吃苦的。并不因为来自生活优越的地区而骄奢。这点还是值得人敬佩的。
问题是,那吉普车大灯不亮,刹车不行,喇叭不响,真刺激,HOHO……
习惯不同,有的老乡手脚不太干净。刚开始的时候有的警察雇了当地人洗衣服,没想到洗衣粉总不够用,没办法,有一部分人家拿走了
和维和人员就源源不断的来了,另外中国的意图之一应该还是防止东帝汶跟台湾建交
有少部分警察,一看条件太苦,打退堂鼓回国,在任务区想回国的理由很简单,Homesick(想家)就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