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嫁给太监 -- 萨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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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家园 赐教那是绝不敢当的!千万不要再提!

献丑嘛?倒是可以考虑!

兄台的大作完成之日,就是我出乖露丑之时。

做人真艰难呀!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也会被人纠出来!难呀!难!真难!

我们还是不要打搅萨兄了!回头聊吧!

家园 老萨的这个尾子很有古龙的味道啊。

写得真棒!

家园 【文摘】朱自清: 潭柘寺 戒坛寺

潭柘寺 戒坛寺

  早就知道潭柘寺,戒坛寺。在商务印书馆的《北平指南》上,见过潭柘的铜图,小小的一块,模模糊糊的,看了一点没有想去的意思。后来不断地听人说起这两座庙;有时候说路上不平静,有时候说路上红叶好。说红叶好的劝我秋天去;但也有人劝我夏天去。有一回骑驴上八大处,赶驴的问逛过潭柘没有,我说没有。他说潭柘风景好,那儿满是老道,他去过,离八大处七八十里地,坐轿骑驴都成。我不大喜欢老道的装束,尤其是那满蓄着的长头发,看上去??里??唆,龌里龌龊的。更不想骑驴走七八十里地,因为我知道驴子与我都受不了。真打动我的倒是“潭柘寺”这个名字。不懂不是?就是不懂的妙。躲懒的人念成“潭柘寺”,那更莫名其妙了。这怕是中国文法的花样;要是来个欧化,说是“潭和柘的寺”,那就用不着咬嚼或吟味了。还有在一部诗话里看见近人咏戒台松的七古,诗腾挪夭矫,想来松也如此。所以去。但是在夏秋之前的春天,而且是早春;北平的早春是没有花的。

  这才认真打听去过的人。有的说住潭柘好,有的说住戒坛好。有的人说路太难走,走到了筋疲力尽,再没兴致玩儿;有人说走路有意思。又有人说,去时坐了轿子,半路上前后两个轿夫吵起来,把轿子搁下,直说不抬了。于是心中暗自决定,不坐轿,也不走路;取中道,骑驴子。又按普通说法,总是潭柘寺在前,戒坛寺在后,想着戒坛寺一定远些;于是决定住潭柘,因为一天回不来,必得住。门头沟下车时,想着人多,怕雇不着许多驴,但是并不然――雇驴的时候,才知道戒坛去便宜一半,那就是说近一半。这时候自己忽然逞起能来,要走路。走吧。

  这一段路可够瞧的。像是河床,怎么也挑不出没有石子的地方,脚底下老是绊来绊去的,教人心烦。又没有树木,甚至于没有一根草。这一带原是煤窑,拉煤的大车往来不绝,尘土里饱和着煤屑,变成黯淡的深灰色,教人看了透不出气来。走一点钟光景。自己觉得已经有点办不了,怕没有走到便筋疲力尽;幸而山上下来一条驴,如获至宝似地雇下,骑上去。这一天东风特别大。平常骑驴就不稳,风一大真是祸不单行。山上东西都有路,很窄,下面是斜坡;本来从西边走,驴夫看风势太猛,将驴拉上东路。就这么着,有一回还几乎让风将驴吹倒;若走西边,没有准儿会驴我同归哪。想起从前人画风雪骑驴图,极是雅事;大概那不是上潭柘寺去的。驴背上照例该有些诗意,但是我,下有驴子,上有帽子眼镜,都要照管;又有迎风下泪的毛病,常要掏手巾擦干。当其时真恨不得生出第三只手来才好。

  东边山峰渐起,风是过不来了;可是驴也骑不得了,说是坎儿多。坎儿可真多。这时候精神倒好起来了:崎岖的路正可以练腰脚,处处要眼到心到脚到,不像平地上。人多更有点竞赛的心理,总想走上最前头去,再则这儿的山势虽然说不上险,可是突兀,丑怪,?f刻的地方有的是。我们说这才有点儿山的意思;老像八大处那样,真教人气闷闷的。于是一直走到潭柘寺后门;这段坎儿路比风里走过的长一半,小驴毫无用处,驴夫说:“咳,这不过给您做个伴儿!”

  墙外先看见竹子,且不想进去。又密,又粗,虽然不够绿。北平看竹子,真不易。又想到八大处了,大悲庵殿前那一溜儿,薄得可怜,细得也可怜,比起这儿,真是小巫见大巫了。进去过一道角门,门旁突然亭亭地矗立着两竿粗竹子,在墙上紧紧地挨着;要用批文章的成语,这两竿竹子足称得起“天外飞来之笔”。

  正殿屋角上两座琉璃瓦的鸱吻,在台阶下看,值得徘徊一下。神话说殿基本是青龙潭,一夕风雨,顿成平地,涌出两鸱吻。只可惜现在的两座太新鲜,与神话的朦胧幽秘的境界不相称。但是还值得看,为的是大得好,在太阳里嫩黄得好,闪亮得好;那拴着的四条黄铜链子也映衬得好。寺里殿很多,层层折折高上去,走起来已经不平凡,每殿大小又不一样,塑像摆设也各出心裁。看完了,还觉得无穷无尽似的。正殿下延清阁是待客的地方,远处群山像屏障似的。屋子结构甚巧,穿来穿去,不知有多少间,好像一所大宅子。可惜尘封不扫,我们住不着。话说回来,这种屋子原也不是预备给我们这么多人挤着住的。寺门前一道深沟,上有石桥;那时没有水,若是现在去,倚在桥上听潺潺的水声,倒也可以忘我忘世。过桥四株马尾松,枝枝覆盖,叶叶交通,另成一个境界。西边小山上有个古观音洞。洞无可看,但上去时在山坡上看潭柘的侧面,宛如仇十洲的《仙山楼阁图》;往下看是陡峭的沟岸,越显得深深无极,潭柘简直有海上蓬莱的意味了。寺以泉水著名,到处有石槽引水长流,倒也涓涓可爱。只是流觞亭雅得那样俗,在石地上楞刻着蚯蚓般的槽;那样流觞,怕只有孩子们愿意干。现在兰亭的“流觞曲水”也和这儿的一鼻孔出气,不过规模大些。晚上因为带的铺盖薄,冻得睁着眼,却听了一夜的泉声;心里想要不冻着,这泉声够多清雅啊!寺里并无一个老道,但那几个和尚,满身铜臭,满眼势利,教人老不能忘记,倒也麻烦的。

  第二天清早,二十多人满雇了牲口,向戒坛而去,颇有浩浩荡荡之势。我的是一匹骡子,据说稳得多。这是第一回,高高兴兴骑上去。这一路要翻罗喉岭。只是土山,可是道儿窄,又曲折,虽不高,老那么凸凸凹凹的。许多处只容得一匹牲口过去。平心说,是险点儿。想起古来用兵,从间道袭敌人,许也是这种光景吧。

  戒坛在半山上,山门是向东的。一进去就觉得平旷;南面只有一道低低的砖栏,下边是一片平原,平原尽处才是山,与众山屏蔽的潭柘气象便不同。进二门,更觉得空阔疏朗,仰看正殿前的平台,仿佛汪洋千顷。这平台东西很长,是戒坛最胜处,眼界最宽,教人想起“振衣千仞冈”的诗句。三株名松都在这里。 “卧龙松”与“抱塔松”同是偃仆的姿势,身躯奇伟,鳞甲苍然,有飞动之意。“九龙松”老干槎桠,如张牙舞爪一般。若在月光底下,森森然的松影当更有可看。此地最宜低徊流连,不是匆匆一览所可领略。潭柘以层折胜,戒坛以开朗胜;但潭柘似乎更幽静些。戒坛的和尚,春风满面,却远胜于潭柘的;我们之中颇有悔不该在潭柘的。戒坛后山上也有个观音洞。洞宽大而深,大家点了火把嚷嚷闹闹地下去;半里光景的洞满是油烟,满是声音。洞里有石虎,石龟,上天梯,海眼等等,无非是凑凑人的热闹而已。

  还是骑骡子。回到长辛店的时候,两条腿几乎不是我的了。

  1934年8月3日作

  (原载1934年8月6日《清华暑期周刊》第9卷第3、4合刊)

家园 【贴图】中国末代蒙古王爷奇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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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链图片需谨慎,可能会被源头改

家园 强烈要求萨高人出书

故事说的太好了

家园 说起来幸好方怡和沐剑萍是南方人,不然恐怕就要血溅紫禁城了
家园 好文章
家园 此文的保存期会比较长。

过些时候仍可读。

家园 献给老萨敬个礼,受益不浅。

以后就常驻西西了,赶我,我也不走了。

家园 拍电视么。。。

拍电视剧就要涉及到方方面面,就俗了。

很多事情,本来是很好的,抛头露面的时候就被扭曲了。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家园 哭了。。。

有时候看到一些报道,说我们中国的知识分子怎样的猥琐了,又是“叫兽”了。虽然承认他们中间不缺乏败类,我还是接受不了。

我从小看到的,就是我二叔灯下蜡黄的病容,我父亲到今天每日不变的晚上看技术资料的习惯,是我的中学老师平静的说:“我爷爷就是六零年饿死的。”,是我父亲的老师陆启教授驾着双拐雪夜上班滑倒在路沟里的影子,是停机坪上寒风中工程师们流着鼻涕吃包子的谈笑。

我们中国每能够好一点,可不该忘了这些人啊。

比起在网上天天喊中国必将崩溃的,我说,他们才是中国的脊梁,中国人的骄傲。

----萨苏

家园 心中感慨

一气看完萨苏先生的“嫁给太监”,我是在我原来学校的bbs上看到别人转载的《神技》,再顺着他说的网址找到这里的。《神技》已经让我隐隐感到心中的波澜,再来这里,看到《嫁给太监》的题目,心中本是觉得有些好奇,打开再看不觉欲罢不能,平淡之中又觉扑朔迷离,边看边有荡气回肠之感。看完也不知为何,更有祖国文化博大恢宏之感,不发不快也。

家园 中国人的坚韧和宽厚以至刚强智慧

往往在不经意间走过我们的身边。

家园 中国的知识分子太可敬了.

大学四年级时, 去齐鲁石化实习. 有一天, 我实习的催化车间发生爆炸. 石化企业死人, 主要是二次爆炸. 正当我惊慌失措的时候. 车间主任一声呐喊, "共产党员跟我上!" 车间主任, 支部书记, 班组长, 党员排成一队. 那场景, 至今难忘.

家园 这样的事情太多了.

和数学所的一位仁兄谈起张广厚陈景润辈的英年早逝. 朋友说, 数学所很多人文革期间下乡, 在乡下娶妻生子, 文革后回到北京, 解决了老婆孩子的户口已经很不容易了, 一个人的工资养一家老小, 真是鸡蛋都吃不起. 科研任务又那么重, 很多人都是累死的. 数学所甚至有博士被累死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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