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苍狼与白鹿4中的历史 -- 五藤高庆
他曾经为克里米亚战争的俄军设计过水雷,那笔大订单也是俄国人要的,十月革命工业化前俄国的很多武器生产都是外包的。
19世纪30年代甚至50年代之前,世界上70%~80%的天然珍珠都产于波斯湾。波斯湾东岸到阿拉伯东非和到印度都是最近的中转地区,不富得流油才怪了。
冰天雪地水手造反可以理解。
后者坚决反对给诺贝尔公司增加运油的油轮,投桃报李,后来诺贝尔化学奖也没有给他。。。
把时间改成0的话疲劳度还得住店消除。
还有时代特色 还有
第一 没有德雷克海峡,火地岛和南极连在一起(因此从大西洋去太平洋只能钻弯弯曲曲的麦哲伦海峡),尽管其实德雷克时期,人们就发现火地岛南边其实还有很宽的海洋,并非连着南极伸出来的半岛(确实是世界上离南极洲最近的陆地),但是即使麦哲伦海峡的海情都很不适合帆船,遑论苦寒暴风的德雷克海峡,那一带基本上没有船只走,所以很多地图把火地岛和南极连着,也是事实。
第二 大航海时代2 里面,东南亚的城市很少,除了澳门提前开埠之外,后来相当繁荣的望加锡、马辰、万鸦老(在大航海时代4里面都有)都没有,马尼拉是补给港。确实是按较早时代欧洲人的视野设计的,也许当时计划着 还出更多版的续集吧
第三 大航海时代2 里,同样的 南美洲城市也是按 1520-30年代设计的,因此只有加勒比海一带港口较多,而秘鲁都是荒芜的地方,卡亚俄是补给港
从大航海时代4 中比较少的历史点来看,荷兰已经独立、葡萄牙被西班牙兼并,大约是1580年前后的背景(当然有很多 剧情穿越)
全称叫至尊的威尼斯共和国(Most Serene Republic of Venice,意大利语:Serenissima Repubblica di Venezia。简称Serenissima至尊国),中世纪意大利半岛五大国之一(威尼斯,教皇国,那不勒斯,米兰,佛罗伦萨)。虽然威尼斯在意大利半岛上叫大国,但是实际上只是意大利诸城邦国家的一员。最盛时也只点状的控制了亚得里亚海的东部海岸线地带,其本部威尼斯最远也只控制到北到萨瓦河一带的领土。但是这个放在世界上来看似乎小的不起眼的国家,其历史意义的重要程度,跟其领土面积直接成反比。这个共和国是世界历史上存续时间最长的共和国(总共存续了13个世纪)。它是“商人共和国”体制最典型的范例,也是地政学上的“海权国家”(Thalassocracy)的先驱。后世的世界霸主英帝国,当今世界霸主美国,其实本质上都是威尼斯共和国的徒子徒孙。其行为模式、观念和实践方法(尤其是精英阶层),基本就是从威尼斯共和国的实践里抄过来的。可以说研究明白了威尼斯共和国这个海权国家的祖宗。就研究明白了现代的盎格鲁萨克逊海洋帝国体系。
城市起源于公元5世纪左右,起初本是一群逃避阿提拉入侵意大利的兵灾的难民流落到此,因为这里河网密布,沟壑纵横,很不适合骑兵行动,所以这些难民终于在这里躲过了兵灾。因接下来乱世持续,逃亡到此的难民无法回家,所以他们发明来出先用木柱插入滩涂,上铺细石,然后用砖盖房的建筑法,成功在这个遍布沼泽和滩涂的地方建立起来了自己的居所。这些居民就是最早的威尼斯人。威尼斯人虽然搞定了住所,但是衣食在这个地区实在没法搞——由于海潮上涨而留下的大片滩涂都是浓度极高的盐碱地,而且里面还有大量的卵石,根本不能种任何东西。所以威尼斯人自一开始就没打算过种地,而是靠海吃海,依赖海洋和商业来获取衣食。早期威尼斯人是以依靠海潮带来的珊瑚石起家,后来参与到黑海地区的奴隶贸易中,通过向中东地区出售东欧奴隶来盈利。由于国家把商业视为根本,所以威尼斯的工商业发展飞速,很快成为意大利各城邦中商业最发达的地方。初期的威尼斯只是从属于各个强国的一个小势力,后来威尼斯人成功从东罗马帝国手中拿到了免税权益,进而变为东西方贸易的中间商,通过提供西方中转业务和贩运东方商品入欧,大发横财,城市遂开始崛起为城邦。威尼斯共和国最盛时期控制着整个地中海商业的半壁江山,时人称凡东方商品,绝无不经威尼斯商人之手而能入欧洲者。蓬勃发展的威尼斯越来越不愿意有一位宗主骑在自己头上切蛋糕。所以于公元697年,威尼斯人选出他们的第一位督治卢恰诺-安纳菲斯托(Paolo Lucio Anafesto),宣告了威尼斯共和国的成立。
威尼斯自出现之时就是一座商业都市,全城居民不是老板就是伙计。这就锻造了威尼斯国家这种“商人共和国”的独特政体。在这种政体下,商业利益就是一切。商业即是基业,贸易就是国益。公司即是国家,东家就是王室。一切皆可沉寂,唯有利益永恒。由于自家的土地除了能盖房子之外啥也干不了,不能作为一生衣食的基础保障,所以威尼斯人轻视土地,而把如金银这种有价物看作立身之本。所以比起传统大陆国家对于土地的属权的看重,商人共和国政体下更看重利权。即土地属于谁没关系,土地出产的利益能为我所得才最重要。在这种观念下,商人共和国政体把领地的大小和属权看的很轻,而把各种契约、商路、合作关系和利权授予等这些在大陆国家的居民来说觉得虚头巴脑的东西看的极重。所以商人共和国普遍不大,但是其权力一点不小,由于都是以商入官,威尼斯共和国的领导者和外交官大多个性精明,能谋善算。而且秉持着以牟实利为荣,以博虚名为耻的观念。这让这种商人共和国特别喜欢和擅长通过隐藏在别人后面而成为造王者或者影子政府,然后通过使用各种杠杆,例如贸易战、金融战、外交战来掣肘在前台聚光灯下领主们的这种方法来掌权。而且这些商人们对于虚名的鄙夷和实利的看重,使得他们大多灵活务实,观念开放。威尼斯的贸易网络交通四海,万方之商旅,无论出身如何,何种背景,只要能带来盈利而愿移居威尼斯者,威尼斯皆能纳之。哪怕是当时欧洲人谈之色变的绿教国家,甚至是日后威尼斯的第一对头奥斯曼帝国,只要是真来做买卖的,威尼斯人都能和他们谈笑风生。由于国家风气轻视土地,重视金银等有价物。所以为了方便招商引资,威尼斯人搞了很多可以说是世界史上头一遭的制度建设。例如他们有世界上最早的移民考核制度。外国人如果能证明对威尼斯人有利,就可申请考核,通过后就是威尼斯共和国的公民(不过也有很多条件,比如申请人需要证明已经在威尼斯居住超过25年)。这是现在世界移民国家普遍采用的移民考核制的鼻祖。威尼斯人还大力兴办金融业,1171年成立的威尼斯银行是世界上最早的银行。很多一直沿用到现代的银行业规则,都是由威尼斯银行最先制定出来的。为了更方便的招商引资,扩大贸易威尼斯人最后干脆直接去其他国家里定居,利用其他国家缺乏海商法和商业法的特点,形成了一个个通用全部或部分威尼斯法律的社区。这种社区靠海者称之为“海岸领”(Stato da Màr),靠陆者称之为“大陆领”(Domini di Terraferma),这就是世界上最早的租界。海陆领地依照其所在地区的不同,它可以是殖民地,也可以是附庸国,也可以只是一个聚居区。后世英式的“自治领地”(dominion)就是这种制度的发展型。通过一系列制度创新和开拓进取,威尼斯共和国建立了几乎横跨整个欧洲的交易圈,这个巨大的贸易网络带来的源源不断涌入的财富,让威尼斯共和国成为当时意大利,乃至整个欧洲都最为富裕的地方。以至于西欧人皆传说“只要拥有威尼斯公民证,就意味着拥有免费领取黄金的资格”。凭借着巨大的财富和巧妙的策略,威尼斯商人的名号威震列国,这位“亚得里亚海的皇后”,“海神之妻”(威尼斯共和国的绰号叫Queen of Adriatic,而其国家的尊号Serenissima在拉丁语中是阴性的,所以可以指至尊的女性,中文取雅译为海神之妻)最鼎盛时,在整个欧洲是“一喜则天下安,一怒则诸侯惧”的存在。
威尼斯共和国中宣部优秀作品 —— 乔万尼-提厄波罗(Giovan Battista Tiepolo)的名画《海神向其妻赠礼》,这上面的女性就代表着威尼斯共和国,她的装束是威尼斯共和国督治的标准工装…这幅画现藏于威尼斯市的督治宫,是威尼斯共和国和威尼斯城市的象征。
但是这种在当时并不“普世”的商人共和国政体,并不是一点问题没有的“最后的人”。甚至可以说,这种商人共和国本质上是一个时代的特殊产物。如只看共和国本体的话,可以说这个国家绝对是中世纪欧洲的一股清流,甚至可以说是穿越者来此建立的。但如果把欧洲看作是一个整体,就可以看出这个共和国,其实就是欧洲国家为了能够发展,避免完全的僵死,而必须存在的这么一个地方。好比如果欧洲是一个国家,国家又需要商业阶层的话,威尼斯就是这个商人。所以一旦欧洲开始变化,走出封建的中世纪迈向近代,威尼斯共和国就会走上下坡路。特别是商人共和国这种认为国家不过是一个公共事业公司的做法,让出现新挑战者的成本比较低。在这种商人共和国的思维里,国家即是公司。赛博朋克的世界才是正常的世界。这就造成两个问题,一:夺生意比夺土易,守生意却和守土一样难。所以就算世界赛博朋克化了,胜利女神也不总是对威尼斯微笑。威尼斯的成功就必然会引发一系列的仿效,而这些仿效者的条件很可能比威尼斯强得多。威尼斯共和国一开始就有热那亚做对头,后来又出现了其他两家阿马尔菲和比萨。他们和威尼斯、热那亚并称是四大“海洋国家”(Thalassocracy,顺便说一句现代意大利共和国海军的军旗,就是四大海洋国家的旗帜拼在一起)。13个世纪的威尼斯共和国发展史,同时也是一部威尼斯和其他三家互杀的历史。争夺生意的商战转成的热战,很大程度上拖累了威尼斯,并让威尼斯觉得世上搞海商的国家也就这四家。忽略了其他逐步崛起的对手。随着封建制的逐步结束,中央集权国家渐渐在欧洲建立起来,与此同时重商主义风气也开始兴起,使得很多新生的国家不但有意愿,而且也有能力发展自己的工商业。威尼斯本质是个中间商,一旦有人跳过中间商直接搞产地直销,威尼斯的国运也就到头了。二,商人当道的这种政体,发展到最后几乎都成了寡头政治,因此它对于阶级斗争没有任何免疫力。所以它对于任何可能的阶级斗争都极度恐惧,甚至连承认这个词的存在都难以忍受。后期的威尼斯共和国陷入瘫痪状态的一大原因,就是由于长期的寡头执政导致阶级斗争发作,进而让一贯使用“大辩论”的威尼斯下院成为下层阶级独占的舞台。这种上层的寡头豪民和下层的“革命群众”之间的日常互撕把整个威尼斯的政治给搞瘫痪了,使其面对外部挑战时无法做出及时的回应。而且由于国家就是一个公司,所以威尼斯很难使用大陆国家常见的道德体系和长期策略,因此在搞政治斗争时,能把对外的手段拿来对内。因而敢于使用各种极端手段。从激起民变到下毒暗杀无一不用。历任督治被暗杀者不在少数。因此这是一个只能共富贵,很难共患难的政体(或者至少只能凭借一种历史的惯性,或者历来的传统来共患难)。有钱时一切好说,没钱时什么都搞不定。这样的一个政治体系之所以能够寿命这么久,是因它的地缘情况决定的。威尼斯城市所在的这片地区,即便是在现代,也是没有什么开发价值的土地,所以离开商业的话不要说有什么油水,生存都是问题。而商业是纯粹人的生意,不像土地就是不种也能长点吃的出来。所以即便外敌攻占威尼斯,把他杀绝了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所以外敌对威尼斯长期无兴趣,唯一有的兴趣也是打压之,而不是斩草除根。这种地缘情况是威尼斯共和国的形成和发展的根本保障。以商为本的威尼斯,锻造出了非常独特的文化。威尼斯人把所有对非现世利益的追求都看作是妄执。其俗谚云:“先当威尼斯人,再做基督徒”。他的这种执着利益的理性主义态度,极大地促进了思想解放,为威尼斯国家创造出了一个繁荣的文化产业市场。这个文化产业市场是后世欧洲文艺复兴运动的基础。为后世留下了数量惊人,价值极高的文化财富。在追求现世利益的促进下,人文主义日益兴起。人文主义强调人的重要性。它批判旧秩序,并借助文化作品隐蔽地否定宗教神学,抵制教会的神学观念,为后世欧洲进行宗教改革,把人得思想从宗教束缚中解放出来,进而推动自然科学和现代社会的发展打下了根基(比如个人主义和自私有理论等以个人,个体为核心的人文观和历史观,就是源起于威尼斯共和国的实践。直白一点说就是我们认为西方人重视个人,推崇个体的特点,其实并不是西方自古以来的思想,而是起源于以威尼斯、佛罗伦萨等中世纪城邦商业国家的实践,其真实历史寿命最多只有十个世纪左右)。而人文主义运动的兴起,就是从以威尼斯为首的商人共和国开始的。
著名的威尼斯海婚节(Marriage of the Sea,意大利语:Sposalizio del Mare),这是威尼斯城的建城纪念日,每年都举办,一直至今不断。海婚节仪式的最高潮,是要将一个戒指投入大海,象征着威尼斯和海神结婚。
奥利奥:这位是威尼斯共和国第40代督治奥利欧-马斯洛比埃罗(Orio Mastropiero)。威尼斯共和国的国家元首,音译为督治(Doge di Venezia),这个词本意为“军事领袖”,但也有公爵之意(公爵一词本意也是军事领导)。所以中文史书上有的翻译为总督,有的翻译为公爵。不过威尼斯共和国的督治是选举出来的,所以本处取总督意。威尼斯共和国的政体曾多次变化,早期督治权力极大,可以看作是国王,但威尼斯人的共和传统和商人共和国体制的发展,寡头政体崛起,逐渐代替君主政体,督治权力日益受限。逐渐成为一个代表性职位。早期督治的职权并未被特别限定,因此多由共和国的几个名门望族中的德高望重且年长者终身担任。后来发现这些督治们经常在位时以权谋私,替自己的儿子谋公职刷经验,之后好继承督治职位。遂进行修正,规定督治不得提名自己的继任者。1172年后,督治的选举权被交给威尼斯大议会选出的一个四十人委员会(The Council of Forty)。1268年共和国为求尽可能减少强势家族在选举中的影响,通过新选举方法。规定由大议会抽签选出九人,而这九人要通过多个复杂的抽签和选举步骤选出真正具有投票权的四十一人,其中每一步都要求多达四分之三,至少过半的最低支持率才可通过。并且于同年通过了督治法,规定了督治治政时应有的各种限制,有效约束了督治权力(例如督治在打开外国信件时,必须有其他官员在场,不然是渎职罪。督治不允许在外国拥有土地,否则视为渎职罪。督治逝世后,由议会召开政绩评定会,评估此人的治政,如议会认定这位督治有渎职行为,可以罚没其地产以为惩处)。通过这种复杂的选举制,威尼斯共和国的权力中心被定在了寡头豪门当道的威尼斯元老院(Maggior Consiglio)里。但是威尼斯依然保留了市民大会,这样督治代表的办事权,元老院代表的行政权、部分司法权和部分立法权与市民大会代表的另一部分立法权和司法权形成了三者制约。著名的《君主论》作者马基雅维利认为:威尼斯共和国的政府是结合了君主专制(督治是终身的,只要没有弹劾,一般督治只有自己主动辞职或被刺两种退休法)、寡头专制(威尼斯元老院)、民主政治(市民大会)的混合政体,其政治制度的复杂性人类史上罕见,但严格分类仍可划入“共和国”的范畴。这种复杂的政体是威尼斯共和国绵延13个世纪的一大保证,所以让这位权术大师对其推崇备至。奥利欧是威尼斯政治由类君主制向寡头制转变时期的代表。他是威尼斯历史上第二位出身是新兴资产阶级,而非传统豪门的督治。
生年不详(可能是1128年),出自一个富商家庭。祖上是手艺人,经营得法。所以到他这一代的时候家业已很兴旺。他凭家资做海商,主打黑海地区贸易,做做类似“雅典的美术品换伊斯坦布尔的绒毯”(大航海时代2玩家狂喜)的生意,非常成功,巅峰时日进斗金。他大概在1164年于政坛上崭露头角。当时威尼斯遭经济问题,国库见底,遂发行国债向资产者求资,他是几个带头认购的豪商之一。因为借了1150银马克给共和国政府,为威尼斯渡过本次经济危机出了力气,所以政府投桃报李,让他承包了威尼斯最著名的里亚尔托(Rialto)大市场做监市。在大发横财的同时步入政坛。后任法官和外交官,声名鹊起。1172年左右奥利欧参与到贵族集团反对时任督治维塔·米迦勒二世(Vital II Michele,1096-1172年)的活动中。维塔·米迦勒二世出自威尼斯著名权门米迦勒家族,这个家族在此之前出了多位督治,个个表现优秀,很受威尼斯人尊敬,以致统治威尼斯达62年之久。米迦勒二世开头干的也很好,对威尼斯经济也做出不少贡献。但是他想让自己的儿子们担任要职好接班,引发其他权门的很大不满;更致命的是他在1171年搞砸了威尼斯和东罗马帝国的战争。这次威尼斯-东罗战争中威尼斯军备损失其实不大,但是一方面在君堡的威尼斯商人们被东罗政府看作是间谍和肉票,被一网打尽,导致经济损失十分惨重。另一方面因为舰队闹瘟疫,人员损失很大,威尼斯有船无兵,缺乏打下去的条件。米迦勒为了赶快结束战争。未经总督辅佐官商议、便擅自与东罗马帝国皇帝签订和约,这是明显的僭权。威尼斯人传统上对于君主专制是高度警惕的,而且对于输给东罗,而且无结果即言和,威尼斯人不能接受。因此米迦勒二世遭到全国一致反对。以新兴阶级人物塞巴斯蒂安·齐亚尼(Sebasttian Ziani)为代表的威尼斯贵族们借机弹劾米迦勒二世。米迦勒二世见势不妙,表示退意,但却为时已晚,1172年他在准备退隐的圣萨卡利亚修道院(Chiesa di San Zaccaria)门口遭到刺杀身亡。威尼斯人遂选新的督治。同年,威尼斯元老院成立。在此前总督是由市民大会推举,而市民推举时往往青睐实力雄厚又有知名度的人。所以往往容易选出来“凯撒”。而元老院的设立,就是为了防止候选人仅依靠人气胜出,进而当“凯撒”的可能。自此威尼斯的督治选举改为先由元老院推举,再经市民大会获准。而塞巴斯蒂安·齐亚尼成为新体制下的第一位督治。齐亚尼也是一位海商巨富,他治理威尼斯6年。期间专注于文斗,不搞武斗,让威尼斯获得一段太平时期。但即便如此,威尼斯人依然立法规定督治未经辅佐官同意不能做任何决定。同时辅佐官人数由2人增至6人,由威尼斯城下的6个行政区各推举一人充任,并规定督治的家族成员一律不允许担任辅佐官,而辅佐官任期是6个月,且不得连任。在此背景下,1178年齐亚尼退休,而奥利欧作为第二个新兴阶级代表,被选来接替齐亚尼成为新督治。
奥利欧的执政时期很长,但是他做事低调务实,而且当时威尼斯依然没有从经济危机问题中走出来。特别是1182年因爆发瘟疫,威尼斯国力遭到重挫。所以虽然统治期间大事不断,但奥利欧的选择还是不搞事,所以威尼斯的局势相对来说比较风平浪静。这个时期匈牙利在北方开始成为威尼斯的外患。匈牙利国王贝拉三世意图干涉威尼斯和意大利的事务,1181年,在匈牙利的金援下,扎拉造反,宣布脱离威尼斯。奥利欧无奈,只能凭借已有的资金征集兵马围攻扎拉城。但是威尼斯军队粮饷不够,只能象征性的打一打。随后到了1187年,阿尤布王朝的萨拉丁攻占耶路撒冷,导致第三次十字军的进击和1189年的三皇会战。这段时间威尼斯虽然被萨拉丁搞没了巴勒斯坦地区的贸易特权,但并没有参战,只是做十字军的海上运输及物料供应等后勤工作;而且暗中却与绿教徒签署贸易条约,两头通吃。同时二十年前东罗马帝国取消威尼斯在君士坦丁堡的贸易特权所引发的两家争端在奥利欧时期暂告一段落。1183年,两家签订和议,被捕的威尼斯商人得到释放,其受损的财物也得到了补偿和退还,贸易权益也部分得到恢复,而威尼斯则同意给予东罗马帝国更好的优惠条件。同时奥利欧大力拓展外贸,当时有一个威尼斯历代督治都会做的大营生——卖顶级木材给英格兰,让其制造日后称霸一时的长弓。奥利欧把这条军火贸易给做大做强,获利颇丰。通过几项明智的外贸政策的获益,威尼斯顺利从瘟疫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为日后的崛起奠定了基础。除此之外奥利欧还重建了圣约翰及其他1座教堂,又新建1座教堂。1182年瘟疫期间,他把新建的教堂改为公共医院,力所能及救治麻风病人。将瘟疫对威尼斯的打击降到了较低水平。1192年奥利欧因体弱多病,便效仿前任选择主动隐退,隐退后在圣十字修道院发病摔倒而死。
但德罗:这位是威尼斯共和国第41代督治 恩里科·丹多洛(Enrico Dandolo),他可能是威尼斯共和国历史上最能干的督治。此人老谋深算,到最后智近于妖,有太公望、孔明之相。他凭借巧妙的策略,直接推动了第四次十字军东征灭掉东罗马帝国,并顺利的在东罗马帝国的尸体上建设起来绵延了一个多世纪的威尼斯的贸易霸权。是一个深刻影响了欧洲中世纪历史的狠角色。因此非常受史家推崇。
1107年生于威尼斯,威尼斯共和国传统名门丹多洛家族出身。这个家族中权臣辈出,祖上出过督治,族长长期都是可以票决督治人选的四十人委员会的成员。比如恩里科的父亲维塔莱-丹多洛(Vitale Dandolo)就是威尼斯的法官和四十人会的委员,而且还是39代督治维塔·米迦勒二世(Vital II Michele)的贴身顾问,权力很大。他的同名叔叔恩里科,是罗马天主教威尼斯教区的牧首,地位崇高。不过正因为父辈都是政坛大佬,而且寿命都很长,导致小辈的恩里科一直出不了头,恩里科正式出现在史书中的时候已经有五六十岁了。在此之前他长期负责家族的生意,大概在1171年方才熬出头。这一年爆发了威尼斯-东罗战争。起因是由于威尼斯商人垄断了拜占庭君士坦丁堡的商业,而意大利半岛另一侧的“海洋国家”热那亚逐渐崛起,存在竞争关系的两家明争暗斗不断。热那亚便挑拨东罗马帝国与威尼斯的关系。此时东罗执政的科穆宁家族早已腐败,为避免一家独大,又想让威尼斯填补长期的国库亏空,因此对于热那亚的挑拨就顺杆爬。威尼斯商人的过于强势,使得“四大海洋国家”的另外一家比萨也加入热那亚的阵营,逐渐形成二打一的局面。时任东罗皇帝曼努埃尔--科穆宁(Manuel I Komnenos Porphyrogennetos)抓住机会,反过来对几个海洋国家里挑外撅。弄得两派人在君堡多次当街打架。打到最后威尼斯人没忍住,雇了一批盲流冲入热那亚人的居住区,报复性的摧毁了热那亚商人驻东罗的总部。东罗立即派出军队接管街区,维持秩序。随后东罗借口威尼斯人搞暴乱,把境内数千名威尼斯人全抓了,并趁势没收了威尼斯人的财产。消息传来后,时任督治米迦勒迫于公众压力,对东罗发起远征,丹多洛随同参军,但1172年,瘟疫击溃了这支军队。米迦勒只好与东罗签约并撤军,并在回国后被愤怒的民众刺杀。丹多洛在这个时期是赴东罗的威尼斯外交使团的随员。齐亚尼上台后他留任,由于有家族担保,丹多洛本人也能力出众,所以积功拔璀,在1174及1191年先后担任驻西西里王国和费拉拉的大使。1183年他作为赴东罗使团的团长取得外交成功,成功让东罗恢复了威尼斯人的权益,并同意修复损坏的房屋和发还财产。这让他开始在威尼斯政坛上崭露头角。1192年,在前任奥利欧退休后,丹多洛被四十人会票决为新督治。他是威尼斯历史上第二位纯粹由四十人会票决,而未经大众推选出来的督治。
丹多洛上任后,人们普遍很不看好。因为丹多洛是个半盲人。他患有间歇性的皮质盲(有种说法说他是在东罗被东罗皇帝刺瞎的,但是史学者普遍认为是他在东罗出使时期意外受伤导致的。因为威尼斯法律规定盲人不可以签文件。所以丹多洛在耄耋之前并不是绝对意义上的盲人),而且丹多洛此时已年过花甲,以这个时期督治继承的传统来说,能上任也干不了多久就得准备退休。但丹多洛到底是威尼斯历史上最牛叉的督治,手腕老练的很。他上任后首创了督治的告天誓书(意大利语:promissione ducale,直译就是“督治的承诺”。这是威尼斯共和国督治专门的起誓书。它很像现代的竞选承诺,但它是反过来的,得当上督治之后才能发。而不是发完来帮助竞选。告天誓书是威尼斯的官方文书,具备有法律效力。违誓是刑事犯罪,市民大会有权逮捕违誓者交付威尼斯法院审判。不过这种誓书就以目前存世的少数几个例子来看,应用范围很窄。大多是保证督治不能恩萌子嗣,不能任意提拔自己家里人的,所以很大程度上只是一种安民告示,最多也只是寡头间的君子协定)。通过立誓书的方法,一方面稳定了人心,另一方面安抚了各大家族,因为丹多洛的誓书承诺自限权力,并且死后不传子嗣。这就让顶级名门出身的丹多洛在誓书没有涵盖的地方获得了全权,所以虽然自限权力,但实质上他反而成了一位能说一不二的实权督治。一朝权在手的丹多洛就把令来行。他上任后不久就下令宣布驱逐在威尼斯短期居留的外国人出境(居住超过两年者不受影响),其财货一体没收。消息传出威尼斯一片哗然。但威尼斯政府依然强势执行了下去,丹多洛验证了他的权势后,就开始主持他的改革。丹多洛承接了奥利欧时期的承平硕果,由于率先渡过瘟疫,威尼斯此时经济恢复,而且发展势头很猛。丹多洛遂打算利用此时威尼斯经济力量强盛的局面,赢下东地中海,甚至是整个地中海贸易圈的霸权。所以他的改革政策一开始就是要为对外扩张打基础做准备的。1199年,威尼斯与比萨开片,打了一场胜仗;随后在丹多洛主持下,威尼斯与维罗纳和特雷维索、阿奎利亚、亚美尼亚、东罗和神罗(1201年)两帝国均缔结了条约,稳定了外部环境;然后丹多洛为了加强与东方的贸易和参与十字军东征运动准备战费,遂准备发行国债。首先从货币改革入手,在丹多洛的主持下,威尼斯发行了一种纯度98%以上的银币,这就是日后流通于整个东地中海世界500余年的头号硬货,欧洲历史上第一种高纯度的标准正金 威尼斯格罗索(Venetian grosso)。为了感谢丹多洛的工作,第一批格罗索用的就是他的头像。格罗索银币成色极好,制作精美,币值合理,配合上威尼斯强大的对外贸易,一出场就迅速成为东地中海世界的抢手货币,受各路商家喜爱和肯定。随后丹多洛下令发行威尼斯的长期国债,威尼斯的长期国债是欧洲第一个长期国债。由于威尼斯的国债结算只用格罗索,格罗索又是良币,所以很快威尼斯的财政部门就变成了近似于今日的美联储一样的存在。各国的金主们排队拿着各种钱来换格罗索,然后再拿格罗索买威尼斯的国债。这反而又促使了威尼斯必须实现地中海的贸易霸权,不然这一屁股债足够压垮威尼斯。于是丹多洛最终就开始了他计划的最后一步——除掉东地中海里妨碍威尼斯实现贸易霸权的全部政治势力,而这个时候这些势力里最重要,最显赫的目标,就是东罗马帝国。
严格意义上讲威尼斯为了实现贸易霸权,努力除掉反对它的政治势力,或将其弱小化无力化的做法并不始于丹多洛,而是自十字军运动以来威尼斯一而贯之的国策。自十字军运动兴起,作为十字军最主要的势力之一,威尼斯在整场运动里,一手扮演了物流商、后勤总管和大金主的综合性角色。通过扮演这个角色,威尼斯顺利搭起了东地中海的贸易网,进而国势蒸蒸日上。但这个角色需要东地中海地区不能出现一个强势的,有完善国家体制的国家。对于威尼斯来说,他需要东地中海地区被一系列的武力强横但难以自立的小国统治。也就是说威尼斯的梦想就是东地中海最好都是一堆由军政府统治的小国。在威尼斯理想的附庸小国里,首先这个国家不能武力太弱鸡,因为武力太弱鸡,就容易被人消灭掉。事实上正是因为十字军的武力,威尼斯人才能得以深入到被异教统治的东地中海地区,进而和其交易,建立商贸关系,最后建筑贸易网络的。其实中东的当地人一开始并没有和以威尼斯为代表的欧洲贸易圈进行交易的迫切愿望和需求。中东商贸市场当时是一个封闭性的市场,它不拒绝和欧洲人贸易,但亦无意愿或热情去主动和威尼斯与欧洲人打交道。威尼斯能获取中东市场的合同,很大程度是因为十字军能打,进而建立一系列十字军国家,使得贸易能够跟着军队进入中东市场(后世葡萄牙也是想这样,但是北非当地人也是对此既没有愿望也没有需求,葡萄牙商人根本没法参与到交易中,又没法在黄沙遍地的北非建国,被迫走上远洋航海的道路,进而开启了大航海时代)。而军政府依赖的强大武力,又容易让这些小国成为众矢之的,进而掩盖威尼斯其实是这些小国命运的实际操控者的事实。其次这个国家不能有一个文官主持的政府体系对辖地实行实际管理,因为一旦有了一个一般意义上的正常政府,它对威尼斯的依赖就将减弱,甚至反过来可以凭借国家权力来夺威尼斯的利益。这也就是为什么威尼斯偏爱的交易对象要么是在异教土地上建立,其统治阶层和如汪洋大海般的本地群众格格不入的城邦国家,要么就是草原游牧国家,因为这些国家其实都是军治、军有、军享。正因为如此,它们的命脉才掌握在威尼斯人的手里.经过了三次十字军运动后,乱成一锅粥的东地中海地区已经完全变成一个军政府的乐园——除了虽然政事混乱,但还有一个民政府的东罗马帝国。所以威尼斯必须搞定东罗马帝国这个前宗主。而风口浪尖上的东罗马帝国也同样不给力——宫廷政变频仍的科穆宁王朝在一场宫廷政变中被它最擅长宫廷政变的分支安格洛斯王朝取代。而这个最擅长宫廷政变的安格洛斯朝,把宫廷政变变成了传位继承的基本形式,这导致其底线直线下坠,在搞出来暴乱夺位之后,接下来马上就是引狼入室——安格洛斯朝的首位副帝阿列克塞四世因为叔叔谋篡,从君堡逃到自己姥姥家——意大利文艺复兴八大望族之一的蒙特费罗家,然后到处找外援好回国夺位。与此同时,由教廷发起的第四次十字军运动已经进入整备阶段。此时能运输十字军去东方的运输商仅有威尼斯,于是1201年,十字军特使来到威尼斯面见丹多洛来订立运输补给方面的合同。见天赐良机到了,丹多洛立即开始了他的谋划。在这位谈生意像吃饭喝水一样频繁的老人精眼里,摆弄十字军代表一点都不比摆弄木偶难多少,甚至对他来说可能更简单。面对十字军代表提出的需求,丹多洛立即拍胸脯,要以“天主和圣马可的名义”大包大揽,他认为现有的十字军的需求不但可以满足,甚至如果能给够钱,再多也可以,并且表示威尼斯人乐意且能够做大生意,所以十字军只管招兵买马就够。甚至当场开出保证,如果十字军人数够多,威尼斯可以多准备出50条新的加莱船来运人。被丹多洛一碗迷魂汤灌的五迷三道的十字军代表,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就跟丹多洛签订了当时欧洲历史上最大规模的运输合同 ——威尼斯作为承运人,承诺为十字军运输33500人马。为此十字军应支付给威尼斯总价值85000银马克的酬金。这些银币总共折合23吨白银,相当于同时期法国一整年的财政收入。丹多洛签约后以倾国之力去筹备,他借助长期国债筹来的钱,又召回2万多海外侨民回来干活。在丹多洛的指挥下,整个威尼斯全城无论是国营的威尼斯兵工厂还是私营的船厂,把所有订单全部停掉,一律只为十字军的订单开工。整个威尼斯城邦都为这个大单而忙碌。威尼斯人效率惊人。1202年夏天成功备出足够的海船,并把远征所需物资塞满了港口仓库,顺利完成了订单。可赶来出征的十字军却没有威尼斯人一样给力——由于此次十字军大多是地方封建领主响应,并无西欧大国君主参与,所以不能以国家名义动员,因此号召力很差。很多参与东征的人并没有选择坐威尼斯的船出发去东方,实际赶来履行合同,坐威尼斯船出发的十字军人数只有12000多人,比合同少2万多;而且他们不是按点来的,而是稀稀拉拉的添油一样过来的。由于合同里已经写明了十字军在威尼斯留宿的时长和相关供应,这样稀稀拉拉来人,导致十字军必须在威尼斯逗留更长的时间来攒一波兵。这样就先来的人饮食费就超支了。因此威尼斯人就有理由要求更多的费用。丹多洛对此完全心知肚明,实际上他一开始就是要凭借此次十字军号召力不足的条件,赌十字军不能履约,而事实证明从他半盲的双眼发出的眼力要比正常人的准的多。1201年,丹多洛领人去十字军在威尼斯的营地圣尼科洛-迪-丽多岛,要求十字军按合同交钱,并补上超支的费用。债主当面,囊中羞涩的十字军立地尴尬,遂请求修改合同。而丹多洛毫不客气,当面指出威尼斯是按照十字军自己的要求准备的,如果十字军不能结清,多余的部分立即成为坏账。十字军倾其所有,凑了51000银马克给了丹多洛,而后就再也拿不出钱来了。而此时离合同金额还差34000银马克。这样大的坏账,当时足以让威尼斯全城破产,所以丹多洛要钱不成直接摊牌,逼十字军马上清账。而十字军实在无钱,丹多洛遂下令停止供应食水。顿成饿鬼的十字军马上慌神了,在饿了一阵子后,被王境泽定律折磨的十字军苦求丹多洛给条活路,见火候已到,丹多洛遂给出条件——十字军如果可以帮忙消灭掉威尼斯的叛臣扎拉(Zara),威尼斯人就可以免除债务。
扎拉城位于亚得里亚海东面,达尔马提亚海岸上(现在这个地方叫扎达尔Zadar,归克罗地亚共和国管辖,是扎达尔县的县府)。它本是威尼斯共和国的一个封臣或合作伙伴,是威尼斯统治亚得里亚海的关键点。但是随着贸易增长,扎拉的实力增加,逐渐成为另一个城邦国家,对于威尼斯的贸易霸权日益不满。1181年,随着匈牙利阿帕德王朝的南进和克罗地亚民族的开始形成,扎拉觉得可以摆脱威尼斯对其外贸的控制,遂引匈牙利和克罗地亚人为外援,于1181年反叛威尼斯。威尼斯在奥利欧时期就跟扎拉打了几场,但只是抑制住了扎拉不至于控制住整个达尔马提亚海岸。丹多洛一方面是想把这个心腹之患拔除,这样他在威尼斯就会有说一不二的威望。另一方面他也是想试试看十字军能不能听自己的摆布——扎拉是地道的极毒教城市,而这次十字军因惩于前几次十字军都军纪败坏,走一路抢一路,导致东方诸侯无人愿意协助,遂在出发前立誓不会攻击其他教友。而且匈牙利国王也是这次十字军的参与者之一,如果攻击扎拉,十字军必然分裂。但攻击扎拉,也就等于纳下投名状,这样十字军就得听丹多洛的了。条件一摆出,十字军内部立即大哗,不少人,甚至包括此次十字军的带头人蒙特费罗侯爵都打道回府。但仍有不少人因为已经倾尽家财来东征,回家无望而选择留下来。正当群情惶然之时,丹多洛决定再加码。1202年9月8日,丹多洛和几千名威尼斯人在圣马可教堂宣布加入十字军。大债主亲身下场,十字军又群龙无首,自然惟命是从。1202年11月23日,在丹多洛的指挥下,十字军猛攻扎拉,顺利将其拿下。尽管扎拉此时满城房屋高悬十字架,连城墙上都涂上了十字架图案,但毫无疑问对于这群只会打酥哥旗号,酥哥的精神一点领会不到的剧贼来说没半毛钱作用。攻破扎拉的十字军大掠全城,为已然丑恶至极的十字军运动又抹上了一层可耻的血色。
消息传到教廷,教宗英诺森三世很是恼火。由于这事情干的实在可耻到无话可说,英诺森三世不得已,下令将十字军全体破门出教。但是比起扎拉的悲惨,英诺森三世心中更看重十字军东征事业运动。他很清楚没有威尼斯的舰队,十字军根本到不了中东。而英诺森三世的想法完全在丹多洛的计算中。扎拉城破之后,丹多洛立即推进他计划的第二步。他一方面派人在教廷活动,另一方面指使十字军派出特使去教廷解释,让他们把事情全推到威尼斯头上。英诺森三世遂收回对十字军的绝罚令,仅绝罚威尼斯一家。但是绝罚威尼斯的同时,英诺森三世又不禁止十字军和严格说已经是叛教徒的威尼斯合作,完全是绝罚了个寂寞。丹多洛算准这条,遂在免除了十字军的债务后,以十字军诸侯身份问其他参与者之后往哪里去?已然无耻之尤的十字军们只能继续无耻到底,选择继续东进。而这时候,丹多洛计划最后一步的题眼——阿历克塞四世,跟着教廷使者来到了扎拉的十字军军营。
阿历克塞四世是跟着他的舅爷蒙特费罗侯爵卜尼法斯一起来的,扎拉之战后,教廷请蒙特费罗侯爵返回十字军重掌这支部队,严防他们又被威尼斯人拉去当佣兵,然后三光另一个扎拉。正好教廷也要派个人宣布对扎拉之战的处理结果,蒙特费罗侯爵就兼职使者跑了回来。而阿历克塞四世也跟着他舅爷来到扎拉——随身还带着和教廷的密约。阿历克塞四世和蒙特费罗侯爵这个时候已经要准备用十字军的力量回君堡夺权。同时阿历克塞四世和教宗达成了密约——如果十字军帮助阿历克塞四世回君堡改朝换代,阿列克塞四世就主导东正教和罗马公教两统合一,实现极毒教会一统于罗马旗下的夙愿。这个条件对于英诺森三世来说是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破门出教了威尼斯,却又不禁止十字军跟威尼斯做买卖。而对于十字军,阿列克塞四世大开空头支票,承诺让他们大发横财。丹多洛知道阿历克塞四世是个在找外援的奇货,但威尼斯是不是阿历克塞四世的吕不韦,丹多洛就只能赌。所以当阿历克塞四世的使节来到扎拉后,丹多洛就知道自己赌对了大铺。于是乎在丹多洛拿着密约大肆鼓吹,在他的坚持下,早已将信条抛之脑后的十字军终于选择去进攻君士但丁堡,帮助阿列克塞四世夺位。1203年,手握基督之旗,胸无耶稣之心的十字军坐着军船,攻到了极毒教最伟大的城市,“基督信仰的公主”君士但丁堡的海墙之前,开始了君堡围攻战。
十字军自己对于围攻这座伟大城市的行为,心中是百感交集的。但是对于“先做威尼斯人,再做基督徒”的威尼斯共和国来说,围攻君堡实乃人生一大快事。对威尼斯人,东罗马帝国是昔日骑在自己头上的宗主,是一直对自己生意横征暴敛的酷吏,是挑拨自己和他人相斗的奸人,是在“拉丁大屠杀”中惨无人道的杀害自己挚爱亲朋的凶手。眼见终于到了长出恶气,大仇得报之时,威尼斯人战意充盈,身为督治的丹多洛更是以身作则。十字军海陆并进,负责海岸方向的丹多洛身着锁子甲立于船头,率旗舰先打头阵。这个苍老的盲人神采奕奕,俟舰靠岸,他一边大声呼喊,一边用手摸索着前进,竟然和几个随从率先踏上了东罗马的土地。眼见身残志坚的老督治竟有如此雄姿,被羞耻心刺激的威尼斯人军心大振,他们争先恐后的冲下船,向君堡的海墙发动舍生忘死的猛攻。在威尼斯人凶猛的进攻之下,一天时间君堡海墙即被突破。随后十字军在陆上亦突破得手。1204年,十字军通过一扇被守军忘记关上的小门突破了城墙,君士但丁堡沦陷。安格洛斯朝也就在这一天实际上画上了句号。
君堡沦陷后,作为卖国贼的阿列克塞四世发现他陷入了一个尴尬处境。他本来就是一个“米自船里产出”的公子哥,一贯不知轻重。又很早踏上流亡生活,对政事一无所知,并不知晓东罗马早已家徒四壁。所以面对他承诺的20万银马克天价(相当于当时整个西欧的GDP),他敲骨吸髓也只能搞到一半。而他作为卖国贼,不可能获得君堡居民的认可。所以他很快就被起义的君堡人民和逼债的十字军夹成了一块肉,最后全家被起义者杀死。而逼债的十字军自然是不能人死债消的,必然是钱债命偿。1204年4月13日,十字军大掠君士坦丁堡三天三夜。这是人类历史上排的上号的无耻抢劫,其凄惨程度也是罕见的。无数精美的艺术品和手工艺品被砸毁并铸成钱币;无数的圣物被掠往西欧,来装饰法国和威尼斯的宫殿,被抢掠的圣物如此之多,以至于西欧人称1205年为圣物年,连大兵们赌钱的桌子都用圣像来装饰。君堡大部分建筑在战火中被烧光,历史学者估计总共有超过50万银马克的财物被抢走。比起十字军的那些“昔日的穷汉”,并不缺钱的威尼斯则更注重掠夺君堡保存的古罗马典籍和文化遗产。东罗马帝国历代传承的大量典籍和遗产都被抢回威尼斯,为日后的文艺复兴提供物质的支持。其中和威尼斯相关的,最有名的文化遗产当属君士坦丁堡大赛车竞技场上的装饰物——“四匹铜马”.它被丹多洛运到威尼斯,至今仍作为威尼斯黄金时代的象征而摆放在圣马可教堂正门。
攻灭国敌的功勋,让丹多洛的名望和权力在他人生的最后一年达到了巅峰。他真的成了威尼斯的国王。大权在握的他在内政外交上开始安排后事,内政上,他下令开始编订威尼斯的第一部民法典《市政新法》。外交上他开始搞“威尼斯治下的和平”。1205年,十字军势力在君堡建立了拉丁帝国。他们搞出一个选帝侯大会。由十二位十字军的领主们负责为拉丁帝国选帝。十二领主之中,威尼斯自己就有六位。鉴于这个力量对比,十字军觉得干脆直接推选丹多洛当拉丁帝国皇帝好了。但是精明至极的丹多洛很清楚这个皇帝宝座只是黄金雕琢的炉子,威尼斯既不该也不能去坐在炭火上烤。而且皇帝这个头衔本身也不受威尼斯人的欢迎。于是丹多洛力辞此位,连拉丁帝国的爵位都不要,只坚持让一贯不虔诚的威尼斯人出任拉丁帝国的大主教位置。由于威尼斯势力强盛,不登位的丹多洛反而能决定谁登位,而他的选择是佛兰德斯伯爵鲍德温(Baldwin of Flanders,1204—1205年)。而其他十字军体系的小国也纷纷由丹多洛选定领主,以拉丁帝国为共主的十字军势力就进而在东罗马帝国的尸体上建立起来。鲍德温一世为了酬谢丹多洛的支持,给了威尼斯一系列的优惠条件,比如他承诺将君堡财库收益和威尼斯分成,其中前者分得八分之五,后者分得八分之三。(所以丹多洛自称自己是“东罗马帝国八分之三的君主”)。而且将亚得里亚海许多重要港口,伯罗奔尼撒半岛,爱琴海上的塞浦路斯和克里特等等全都送给了威尼斯。威尼斯获得了东地中海完整的制海权和贸易线路。签署完分赃协议后,丹多洛发病,预感自己大限已至的他做了他人生的最后一件大事——他把自己的女儿嫁去了当时还默默无闻,只不过是匈牙利的一个小封臣的塞尔维亚,而且重赠嫁妆,彩礼金额竟相当于对方国库的十倍。事实证明这位盲眼雄主的眼光强的匪夷所思——塞尔维亚帝国只用了60年就迅速崛起,最后席卷了半个巴尔干半岛,威尼斯的另一个大敌匈牙利也从此被巴尔干事务深深困扰,极大地分散了其力量,威尼斯北面的压力进而得到了改善。眼见诸事安排妥当,丹多洛,这位威尼斯的姜子牙,在1205年病逝于君士坦丁堡,享年98岁。他葬在圣索菲亚大教堂,墓穴顶部雕刻着督治的帽子和圣马可的臂膀。在他身后,是一个步入巅峰的威尼斯共和国,大片的新领地,安全的外部环境,无敌的海上霸权,遍布地中海的忠诚打手,延伸至黑海的贸易触角 —— 蒙古帝国正在远东崛起,东方的产品将随着他们滚滚而至,并将在未来把威尼斯公民证变为“免费领取黄金的凭证”。1261年,拉丁帝国被东罗马复兴势力推翻,国柞仅57年,但东罗马帝国受困于威尼斯的力量,不敢动丹多洛的陵寝分毫。1453年,奥斯曼帝国征服君士坦丁堡,将圣索菲亚教堂改为了清真寺。但在威尼斯支持下的东地中海各势力依然牢牢的钳制着奥斯曼帝国的前进步伐。随后奥斯曼帝国应威尼斯的要求交还了丹多洛的遗骨,买买提二世算端在威尼斯使者觐见之时手指遗骨,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很崇拜他”。
丹多洛振兴威尼斯,推动第四次十字军运动攻陷君士但丁堡,将威尼斯带入黄金时代。让威尼斯共和国直到奥斯曼帝国崛起之前,事实上成为了东地中海地区诸国命运的主宰。即便是奥斯曼帝国崛起后,威尼斯凭借这次运动造成的惯性,依然是东地中海地区主导性的大势力。比如和奥斯曼帝国征战的几次十字军运动,和第四次十字军一样,不是靠威尼斯的钱来支付军费,就是靠威尼斯的船才能到达东方。可以这样讲,如果说东地中海-黑海地区就是一个“地中海世界”的话,丹多洛之后的威尼斯,就是这个世界里的美帝国。现代美帝国的起家历史,社会体制的一切特征,用过的种种手法,可以说没有几样是威尼斯没做,没有那些是威尼斯没有,没有几种是威尼斯没玩过的。现在的美帝,其实就是过去的这个“威尼斯帝国”的升级版。所以丹多洛这个美帝1.0的缔造者,是历史学者们最热门的研究对象,也是人类史上最伟大的国家领导人之一。他的陵寝在丹·布朗的小说《地狱》中充当了关键角色。席德梅尔在游戏《文明V》中,加入了威尼斯文明,并让丹多洛成为了文明领袖,以示对这位大器晚成的盲人王者的至高敬意
法兰杰斯科:这位是方济各会的创始人,欧洲著名的宗教学者和思想家方济各-阿西西(Francesco d'Assisi)。他创办的方济各会(Franciscan Order),又称“小兄弟会”( Order of Friars Minor),是天主教会的著名大宗派。旗下能人辈出。是中世纪欧洲,乃至世界史上都响当当的团体。方济各本人精善修行,传说极多。比如说因他诚心修持,感动天主,引致圣灵在他身上印下耶稣受难时所承受的五伤(即双手双脚与左肋),用以感化罪人的顽心,使罪人见之即能痛改前愆而得救恩。方济各五伤是至今为止罗马教廷唯一官方承认的圣痕。所以自他以后,罗马教廷的教宗名号谱系多了一个“方济各”(比如当今教皇方济各十一世),就是为了纪念他的。他也是意大利的主保圣人和动物、商人、天主教教会运动以及自然环境的守护圣人(Patron saint)。
1181年左右生于意大利中部阿西西城的一个富商家庭。本名叫乔万尼-皮耶卓-贝纳多尼(Giovanni di Pietro di Bernardone)。方济各本来是他父亲给他起的昵称(方济各/佛朗西斯科本意就是“法国的”,因为其父是跑法国-意大利贸易成功而致富,他妈妈就是一个法国人)。后来出家后他就用作法名。年少时性格良善,轻财好义,所以经常聚众畅饮,而且喝高兴了就施舍穷病之人,结果浪费家中金钱甚多。父亲将其目为败家子,恨铁不成钢,遂送其参军以谋个出身。1201年他参加和佩鲁贾当地领主进行的战斗,结果被俘,次年赎回来后长期患病,其父对其非常失望,遂不再管束。于是方济各借口养病,四处出游。出游期间对人生和世界体悟很多,渐生看破红尘之念。1205年他因为名列军籍,所以被征召参军,结果参军路上遇见神迹。根据记载,他一天听见一个声音召唤,遂按照声音的启示开始巡礼,最后寻到遇见一个破败的教堂。于是发愿修复,遂变卖家产筹资。结果他回家后遭父亲严厉责罚。之后他重新加入军队,打算去东征谋出身。出发后在经过斯波雷托(Spoleto,位于现在意大利的佩鲁贾大区)时又遇神迹。当时方济各听见一个声音跟他说:“方济,谁能为你做更多的事?主人还是仆人?富人还是乞丐?”他回答:“主人和富人能为我多所作为。”声音说:“那么,你为什么离弃了主人而献身与仆人?为何拣选乞丐,而放弃无穷富有的天主?”梦与神遇的方济各就开始了长期且激烈的内心挣扎。最后在1206年他顿悟觉醒,决定出家走上苦修之路。其父亲对于他彻底绝望,遂愤怒的把他带到当地神甫面前,宣布废去其继承权。方济各遂脱掉所有衣服,裸身离开,以示自己为人赤条条来去,今定出家,归神召为求道人。神甫为其行为所感,行完出家仪式后追出门去,将随身法袍送于方济各。方济各从此过起了清贫的苦行生活。他首先在阿西西附近苦行,后来他发愿要将那个破败的教堂修复,于是他在好友的帮助下,踏上巡礼之路。他在巡礼期间四处求石,将其想法带回那座破败的小教堂,然后自己干活修复。这样干了两年后,这座小教堂虽然依然朴素,但重新有了一个教堂的样子。这座被方济各愚公移山一样重修的小教堂。就是现在意大利著名的圣达米亚诺修道院(San Damiano, Assisi,当然现在这个修道院是后来又重新加盖的,这么大工程方济各一个人是干不完的),它是意大利历史上最古老的正规修道院之一(之前的修道的地方往往都是山洞之类的,不是这样的修道院),现在是方济各会的妇女分支——圣克拉雷女修道会(Order of Saint Clare,拉丁语:Ordo sanctae Clarae,它别名叫方济各会第二分会)的本堂。做了两年建筑工的方济各又觉得对于天主来说,物理修复的功德那是不如精神修复的。所以他决定接下来搞精神修复为主,所以1208年方济各加盟了阿西西城附近的天使之后圣殿(Papal Basilica of Saint Mary of the Angels in Assisi,不过这个时候它还不叫这个名字),他在此开始讲道,因为他凭一己之力修复教堂,功德甚大,被很多人认定是现世的圣人,所以此时已经声名远播。因此他一开讲,就马上成了网红。有不少人慕名而来,并迅速路转粉。方济各为人虔诚,能严以律己。他认定守贫为求道之本,就真的能做到守贫不违。所以名声越来越大,投入他门下做修士的人也日益增加。1209年,方济各和他的道友们商量了之后,决定成立一个修会,他们一行人去罗马申请批准。他们到罗马的时候正逢阿西西本地主教乔万尼(Giovanni di San Paolo)晋升为萨宾纳中央教区(Diocese of Sabina–Poggio Mirteto,罗马和梵蒂冈就座落在这个教区里,所以这个教区主教虽然名义上只是教区的头,但实际上跟红衣枢机主教是平级的,是教区主教的最顶级)的主教,乔万尼早就听说了方济各的事情,对他们非常欣赏,所以在教宗英诺森三世面前力荐他们。英诺森三世闻讯后遂召见方济各一行人,言谈考究过后也对方济各很欣赏,因此批准认证成立修会。这个新修会就是狭义上的方济各会,也就是小兄弟会。之所以叫狭义,是因为方济各之后还帮别人忙成立新修会。新修会也采用他的会规。比如1212年他协助贵族妇女克拉雷(Clare of Assisi)成立克拉雷安贫会(Poor Clares)。这个克拉雷安贫会就是日后的圣克拉雷女修道会,为了纪念方济各的协助,这个女修道会也叫方济各会的第二修会。所以广义上来说,奉行方济各会规,或奉其为会祖的多个修会都可以自称为方济各会,会士都可以叫方济各会修士。但在历史学上讲方济各会时,大多数用狭义,也就是唯有小兄弟会的修士才能叫方济各会修士。
方济各建会后,方济各一方面帮人继续建新修会,另一方面继续修持。但在建立了第三修会后(开始叫兄弟姐妹悔罪会Third Order of Brothers and Sisters of Penance,现在叫圣方济各第三修会Third Order of Saint Francis。这个修会的特点是它是个居士协会。会士是边过世俗生活边修行的。而第一修会和第二修会的会士都是专业的出家人),方济各觉得修会事务比起灵魂修复的事业来说,也是日常俗务,所以他决定放下俗务,潜心修持。于是他继续做一个托钵僧,一边旅行一边修行。方济各的旅行足迹很远,几乎绕了整个地中海一圈。1219年他随着十字军前去埃及传教。后转赴耶路撒冷朝圣。1220年方济各和道友在耶路撒冷朝圣,从此方济各会在中东扎根。在他远游期间,方济各会成长迅速,很快就在西欧主要的大国中都设立了分会。迅速成为欧洲最有影响力的组织,1221年后方济各返回意大利,继续潜心苦修,但是长期的苦修生活损害了他的健康。1226年,方济各在故乡病逝。死后教廷将其封圣。
方济各会修士多着灰衣,所以又叫灰衣修士团。该派特点是偏重修持,崇尚苦行。虽然也推崇传教,但偏重宣教不重自修的多明我会不同,属于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修道士,方济各会讲究是先悟道后传道,不清修不传教,所以又叫证道修会。方济各本人很重视玛窦福音第十章。这一章里酥哥对信徒们说,要出去宣扬天国的来临,而宣扬时不需要带钱物。因此他的修会会规强调苦行,要求会士不蓄私产,济贫乐道。但因为神职阶层在中世纪欧洲长期以来以各种方式兼任行政官员,因此会规遵守不严,蓄产修士层出不穷。因此到后来已经分裂为数派,除共同敬奉方济各为会祖外,共同之处已不多。方济各会的修行法强调行思研道,所以对学术研究和文化事业非常重视,会祖本人亦身体力行,立下榜样。因此会士颇多文采飞扬,勇于探索之人。自13世纪蒙古帝国打通欧亚商路后,方济各会会士发扬勇于求法,传道四方的精神,积极向未知的区域探索。足迹遍布欧亚大陆,甚至远赴东亚三国,为东西方交流留下了很多历史价值极为昂贵的一手资料。许多历史名人,如波拿文都拉、罗杰·培根、J.邓斯·司各特等,都是方济各会会士出身。而且方济各还是一个自然主义者,关爱大自然与动物。他的生平故事和传说中的一大特色,就是有许多他与飞禽走兽的对话,其中充满哲理;他本人也写过歌颂世界的很有文采的诗书。不过方济各本人的作品并不多,对他的认识大多是源自于围绕着他本人的各种传说和故事。自方济各封圣后,在他的修会会士的努力下,他的人生经历逐渐为世人所知,由于其独特性,让他成为艺术创作的一个大IP,以他为主角的风格各异的文学艺术作品在意大利,乃至整个欧洲大量涌现。方济各会门下的各大修会也日益强盛,最终成为西欧中世纪最强大的天主教修会之一,影响力及于当代。
贾科牟:这位是威尼斯共和国43代督治雅克卜·提厄博罗(Jacopo Tiepolo)
生年不详,大概1205年出现在史书记载里。提厄博罗家是威尼斯的名门,雅克卜的父祖都做过督治。1205年,威尼斯最强的督治丹多洛死,雅克卜和皮耶卓·齐亚尼 (Pietro Ziani,1205-1229年任职)成为下任督治的热门人选。雅克卜出身名门,富有且有军人经历,所以被市民大会青睐。然而元老院的议员们则认为齐亚尼资质相当。其父是海军宿将,齐亚尼自己在海外也有20年从军和经商的阅历,性格沉着冷静,只是门第差些(齐亚尼家只在奥利欧之前出过一任督治,属于新贵)。而且齐亚尼跟雅克卜家还有姻亲关系。出于门第高低的考虑,元老院议员们决定选齐亚尼来平衡各大家族之间的势力。心知肚明的雅克卜决定让贤,一来避免造成市民大会和元老院的分裂,二来齐亚尼往大了说也是一家人,为了督治位置闹到家宅不宁招引外贼进来没有必要。于是他主动离开威尼斯,宣布要回家乡做生意,齐亚尼就此上任。觉得欠了雅克卜人情的齐亚尼和元老院,决定要给些补偿。正好在1211年时,威尼斯趁着第四次十字军造成的东地中海地区混乱,向克里特扩张。丹多洛秉政时期,威尼斯势力通过各种手段,掌控了地中海东部到黑海的海域。其中丹多洛的侄子马尔科(Marco I Sanudo)领着一批人马在爱琴海的岛屿上搞了个爱琴海公爵领(Duchy of the Archipelago),自立为爱琴公爵。他这个自立跟威尼斯的利益是抵触的,但是为了争取时间,他要和先本家搞好关系。于是他怂恿威尼斯政府吞并前东罗的地盘克里特岛。被他说动的威尼斯立即组织人马进军克里特。于1211年将其吞并,雅克卜这时被威尼斯政府委派来这里负责成立新政府。封号为克里特公爵(Dukes of Crete意大利语:duca di Candia)。雅克卜在这个位子上干了4年,大大拓展了家族的实力,同时,通过对克里特的经营,让雅克卜成为东地中海地区问题的专家,这为他日后上位督治奠定了基础。
雅克卜在克里特治政时期,他凭借克里特的地缘优势和背后威尼斯的支持,成为威尼斯共和国对东地中海局势进行干预的先锋。第四次十字军东征后,十字军势力在东罗马帝国的尸体上建立了一系列的,以拉丁帝国为首的十字军国家(也叫拉丁国家)。与此同时,以尼西亚帝国为代表的东罗复兴势力和其他中东政权依然存在,并各有自己的国家目标,各家争来夺去引发的混战使得东地中海局势一直不稳定。丹多洛虽然摧毁了前宗主东罗马帝国,扩张了威尼斯的势力,但是他没有时间和计划建立一个稳定的秩序,东罗的崩盘引发的是诸侯混战,而不是“威尼斯治下的和平”。所以如何应对东地中海局势,在利益诉求不同的各家中为威尼斯谋取最大利益,是丹多洛之后的督治的一个重要的政治任务。雅克卜在这一点上经验丰富,他任克里特公爵期间,首先就成功挫败觊觎该岛的尼西亚帝国,令其无功而返;然后他还两次协助拉丁帝国维持统治。第一次是1218年,当时拉丁帝国第二任皇帝亨利(Henry of Flanders),被其希腊妻子毒死,传位给法王路易七世之孙——康特涅伯爵皮耶尔(Peter of Courtenay,法语:Pierre de Courtenay),但是皮耶尔赶来就位的途中,被伊庇鲁斯君主国抓获(疑似处死)。没了皇帝的君士坦丁堡局势动荡、威胁到威尼斯的利益。雅克卜就被共和国转任为君士但丁堡领袖(Podestà of Constantinople,Podestà直译为尊长或上官。它是中世纪意大利常见的职务名称,常用以称呼一个区域甚至是一个城邦的最高行政领导人,跟米兰的人民尊长和佛罗伦萨的正义旗手差不多。意大利法西斯政权时期,墨索里尼就用过这个称号,将其下属的区领导呼之为地区领袖。所以这里采用墨索里尼的称呼翻译。君士但丁堡领袖相当于威尼斯共和国派驻在拉丁帝国的特命全权大使。驻君堡的威尼斯人社区的一切内外事务和威尼斯共和国在此地的外交事务,他都有权过问和相机处理)。凭借着威尼斯对拉丁帝国的影响力,他成为当时君堡最强的实力派,迅速稳住了局面。由于他赞成推举皮耶尔的儿子罗贝尔(Robert I, Latin Emperor)成为下任拉丁帝国皇帝,拉丁帝国群龙无首的局面方告结束,他在罗贝尔来君堡期间,成为了拉丁帝国的实际统治者,代表拉丁帝国与埃及和塞尔柱帝国谈判条约。后来罗贝尔死后,其子小鲍德温年幼,又是在雅克卜的坚持下,君堡诸侯选了布里昂来当摄政。这段时间里又是雅克卜在君堡说了算。两次干涉拉丁帝国成功,保住了威尼斯人的利益,让雅克卜人气大增。第一次干涉成功后的雅克卜,于1229年参加了新一任的督治选举。对手是丹多洛家族的族长马里罗·丹多洛(Marino Dandolo)。结果两人各得20票,打成平手,雅克卜最后通过抽签胜出,结果引发了丹多洛家族和提厄博罗家族间的不和,毕竟前者出过雄主丹多洛。雅克卜不得不签署一份告天誓书自限权力,还承诺会继续把雄主丹多洛50年前推行的法律改革延续下去。同时威尼斯重订选举法。投票人从40人增至41人。
上任后的雅克卜开始邀买人心,为获取更多支持,他将土地授予多明我会和方济各会,并在此基础上建造两座教堂,这就是后来威尼斯的名胜圣保罗大教堂(San Zanipolo)和圣玛丽亚大教堂(Santa Maria Gloriosa dei Frari)的由来。同时他兑现承诺,将昔日丹多洛主持拟定的《市政新法》(Statutum novum)定本发布了,这是威尼斯第一次以成文的形式确定了民法典。这部法典一共五本,对后世意大利国家民法典的制订有一定影响。雅克卜的这两个政策都很成功,不过他对教廷修会的友好,使得他让威尼斯在亚平宁半岛上常年的帝党教党争斗中站在教党一派。当时神圣罗马帝国的腓特烈二世与教廷不和。腓特烈二世绝对是个奇人。他的领土核心区是在南意大利和西西里岛,但他作为神罗皇帝,却不愿在西西里和德国二选一。他对教皇的东征要求不上心,最后逼的没招去了之后,,凭借自己的外交才能,不费一兵一卒就进入了绿教徒控制的耶路撒冷,还顺道娶了个异教徒美女。他稍作努力就成为德意志国王,但本人却对德国兴趣不大,把重心放在意大利,搞得自己的势力范围把教皇国围了一圈。逼的教皇英诺森四世跑去里昂办公。帝党(吉贝林派)和教党(圭尔夫派)战争进入腓特烈二世阶段后,雅克卜治下的威尼斯选择支持教皇,加入了第二次伦巴第联盟(意大利北部城市联盟,该联盟不久前刚打跑腓特烈二世的祖父:红胡子腓特烈一世)。随后在1237年科特努瓦之战(Battle of Cortenuova)中,伦巴第联盟军大败,雅克卜的长子皮耶卓·提厄博罗(Pietro Tiepolo)被帝党军队俘虏后吊死示众。第二次伦巴第联盟也因此解散。吃了大亏的雅克卜一时没了计较,而腓特烈二世借助胜利就坡下驴,释放了一批威尼斯的贵族回去,随着俘虏回家,高唱和平调子,威尼斯元老院也偏向讲和。雅克卜无奈,遂同意讲和。接下来雅克卜继续任督治到1249年,这一年雅克卜年龄很大了,这个时期的威尼斯有很多位督治,都是在这个年龄段退休回家养老的,雅克卜的前任齐亚尼也是这个岁数退位让贤的。而且雅克卜这个时期健康很糟,所以在舆论压力下,雅克卜也决定回家养老。1249年3月份他出让督治位置回家,4个月后就病逝了。他的小儿子洛伦佐延续了他的辉煌,他在位时被认为是提厄博罗家族在威尼斯的最巅峰时期。
布拉诺卡必尼:这位是中世纪意大利著名的旅行家,外交家和修道士 乔万尼·柏朗嘉宾(Giovanni da Pian del Carpine,又译为普兰·迦尔宾)。13,14世纪时期,随着蒙古帝国打通东西方交流之路,有一批西方人通过蒙古帝国的路线来到东方进行外交和传教活动,比较有名的有剧本3-4里的几个将领 柏朗嘉宾、马可波罗和孟高维诺,还有安德鲁-龙如美(André de Longjumeau)和纪尧姆-鲁不鲁乞(Guillaume de Rubrouck),他们被公认是东西方交流的先驱,为后人留下了历史价值极为珍贵的记录。
1182年生于意大利的佩鲁贾。青年时入教会求职。后因缘际会认识了方济各。二人很谈得来,结为挚友。方济各创自己的修会时,他是创始人之一。1221年,他作为方济各会的资深修士,被修会和教廷派遣到日耳曼和伊比利亚等地传道和任职。任内兢兢业业,很有成绩。特别是在神罗帝国地区,他先干到萨克森地区的修会督导(custos),最后做到整个北德地区的方济各会的地区总务(minister),名声遂起。
1241年4月蒙古第二次西征欧洲,拜答尔率3万蒙军在里格尼茨战役(Battle of Liegnitz)大败3万波德联军,波兰统帅西里西亚公爵亨利二世被杀。天主教欧洲一片惊惶。四年后,教皇英诺森四世对蒙古帝国的忧虑仍然不减,因此决定派遣教团前往蒙古,一方面谴责蒙古对欧洲的侵略,一方面获取蒙古军队的可靠情报。此外,教皇还想联合蒙古人打击穆斯林。英诺森四世选中了柏朗嘉宾,任命他为全权特使,携带教皇写给蒙古大汗的亲笔信(这份外交文书有个专有名词叫论和诏谕Cum non solum),于1245年复活节正式从教皇居住地的里昂出发。此时柏朗嘉宾已年过六旬。在经过波希米亚、波兰和基辅罗斯之后,使团渡过伏尔加河,来到金帐汗拔都的营帐。拔都根据大扎撒法,很重视使团,一面派人护送,一面对使团行方便。比如柏朗嘉宾因为年龄大,而且身材肥胖。所以获准一路骑驴行进。1246年7月底,使节团抵达上都哈拉和林。8月24日,贵由登基大汗,此时柏朗嘉宾作为外国使节获准参加登基仪式。不久被召见并呈上教皇的书信。书信有两封第一封是对基督教教义的描述,第二封则劝告蒙古大汗停止进攻西方,并谴责蒙军滥杀无辜。由于教皇和蒙古大汗之间互不了解,导致教皇以为蒙古不过是一个中东式的国家,而贵由则以为教廷不过是一个教团领袖,这种人在蒙古征服期间见得太多了。所以贵由完全拒绝了教皇的要求,并指责和威胁教皇,回信勒令教皇必须向蒙古称臣纳贡。柏朗嘉宾遂携带复函,于同年11月踏上归途,一年后回到里昂,朝觐教皇,并呈递贵由的复函。由于出使有功,教皇让他出任安蒂瓦利总教区(Roman Catholic Archdiocese of Bar)的大主教,他于1252年在达尔马提亚(Dalmatia威尼斯附近的亚得里亚海东岸,安蒂瓦利总教区的核心地带)逝世。
柏朗嘉宾出使完成后,奉教旨作出使报告,他的这部报告中文翻译为《柏朗嘉宾蒙古行纪》(Ystoria Mongalorum,直译就是《蒙古史》)。这本书成书于1240年代左右,它是欧洲人对蒙古帝国最古老的纪录,也是第一部以编年体来撰写蒙古历史的欧洲史书。该书一共有九章,通过柏朗嘉宾的观察,详细的记录了蒙古帝国的风俗、习惯、军事组织、战术、武器、饮食、历史、地理等等等等。由于是当时人的第一手观察,而且柏朗嘉宾本身就是带着刺探情报的任务去的,所以这部史书力求精细,其资料涵盖范围很广,历史准确度极高。影响力及于当代,比如柏朗嘉宾在书中记叙了他一路上走过的山川大河,将以前西欧人有争议的地方予以了理清。伏尔加河这个词,就是柏朗嘉宾一锤定音,从此成为窝瓦河的通用叫法的。柏朗嘉宾在书中开篇点题,在西欧第一次理清了蒙古和鞑靼之间的区别。他这本书的全名就叫“Ystoria Mongalorum quos nos Tartaros appellamus”,意思是“蒙古,即我们之前称之为鞑靼人的历史”。并在书中记叙了蒙古的沿革和攻灭鞑靼的过程。从此蒙古和鞑靼在西欧的历史研究中就此分开,分门别类,再不被认为是一家。柏朗嘉宾这本《蒙古行记》由于历史价值极高,因此出书后被多次再版保存,原稿现藏于意大利都灵国家图书馆。是研究蒙古帝国史和东西方交流史最重要的史料之一。
不算米兰和两西西里王国?
我看他们都很厉害。
上海、香港可算例子了。
他们比卡尔玛联盟、汉莎联盟要紧密一些,也不是说不是例子。
但是,对于中国这种大国不适用。
威尼斯总是过于依靠雇佣军也不靠谱啊。
梯波厄罗: 这位是威尼斯共和国46代督治 洛伦佐-提厄波罗(Lorenzo Tiepolo)
生于威尼斯,43代督治雅克卜-提厄波罗的次子。幼年生涯不详,大概1243年才有史书提到他。提厄波罗家族是威尼斯共和国的名门,三代人都做了督治。所以成年后他参与到家族政治里,在威尼斯元老院谋了个位子,后来被威尼斯派去下辖的克尔克岛(Krk,意大利语叫维格利亚岛Veglia)当总督。一直干到他的高光时刻——圣萨巴战争((the War of Saint Sabas))的爆发。
11世纪中期时意大利半岛的四大海洋共和国——威尼斯、热那亚、比萨及阿马尔菲之间的长期竞争开始从四国军棋演变成威尼斯和热那亚两雄对立。四大共和国之间的仇恨无关种族和宗教,纯粹是赤裸裸的经济利益之争,是地道的持剑行商式的冲突。特别是威尼斯通过第四次十字军东征发财后,热那亚和比萨被赶出东地中海的众多地区;虽然热那亚和比萨不久恢复了通商权,但积怨已深(以至于后期这种长期仇恨演变为政治正确式的世仇)。1257年左右,两家因偶然事件引发斗殴,进而爆发了后世称之为圣萨巴战争的商业热战。战争爆发于当时耶路撒冷王国在沿海的属地阿卡(Acre)。阿卡城里有专门的租界,供这些海权国家的商人们居住,这里是东方货物的重要集散地。一次一个威尼斯商人因琐事爆发斗殴,结果打死另一个热那亚商人。这时两国商人早已为了争夺居留区交界处的修道院而心怀不满;于是愤怒的热那亚人大规模袭击威尼斯人居住区,烧掉商馆、毁掉住房、抢空仓库中的货物。阿卡因双方的斗殴而迅速分裂成两派:威尼斯一方有圣殿骑士团、比萨、普罗旺斯和马赛的商人;热那亚则有东征后滞留的法国贵族支持。最后热那亚占据了上风,他们封锁港口,阻止威尼斯船只进入。
消息传来,1257年,威尼斯政府迅速组织了14艘加莱船组成的舰队。洛伦佐在这个时候当上了舰队的都督。在他的指挥下,威尼斯舰队很快便突破封锁,占领了港口。随即威尼斯大规模报复热那亚。热那亚船只接二连三被烧,其商人的仓库也被洗劫一空。1258年,听闻噩耗的热那亚组织了50艘加莱船的报复舰队,浩浩荡荡杀向阿卡。长于情报搜集的威尼斯听到风声,早有准备,洛伦佐和他的副将安德利亚·泽诺(Andrea Zeno)火速从国内及克里特岛海军基地调来舰船,一共集中了39艘加莱船、4艘大帆船和10艘小帆船。热那亚兵分两路,舰队从海上攻击。而当地的法军统领菲利普·德·蒙特福(Philip de Montfort)从陆路攻击。威尼斯也是如法炮制,舰队则负责海上,陆地上交给了圣殿骑士团。同时威尼斯的生意伙伴比萨、普罗旺斯、马赛的商人们也携带武器登船,下场开打。6月25日,阿卡海战爆发(Battle of Acre (1258)),这场物理意义上的商战,激烈程度一点都不比一般人认为的商战差。射箭、火烧、跳上敌船对砍……。热那亚的提督在战斗中行动迟缓,给了威尼斯军出港布阵的机会。洛伦佐把舰队分为两部,他和泽诺各率一支舰队,用左右夹攻的战术打击热那亚。这次战斗战术上亮点不多,是场硬碰硬的海战。凭借威尼斯水手更娴熟的操船技巧,洛伦佐终于击败了热那亚。热那亚舰队不是被烧毁,就是被击沉,数量减少一半。人员损失同样惨重,战死和被俘者超过1700人。侥幸活下来的人们驾着战船,逃到附近的蒂洛斯。陆地上也是威尼斯占有上风,圣殿骑士骁勇善战,又得到当地居民的支持。热那亚这一边的法国骑士听说海战败绩后也撤回蒂洛斯。阿卡完全落入威尼斯手中。大获全胜的洛伦佐,将阿卡城中央广场的两根精美浮雕石柱被运回威尼斯城,树立在圣马可教堂边上至今;接下来威尼斯海军继续和热那亚作战,取得两胜一败的战绩。这段时间里洛伦佐作为威尼斯在希腊方面的主官,负责指挥威尼斯军进行优卑亚继承战争(War of the Euboeote Succession) ,这是一场第四次十字军留在南欧地区的各个拉丁系独立小政权之间的诸侯混战。由于这些诸侯们都是威尼斯或热那亚的贸易伙伴,而且不少人用威尼斯人或热那亚人来打理财政,圣萨巴战争和这场继承战争一起,共同组成了这一次威尼斯-热那亚的大战。这次战争的结果是热那亚支持的亚该亚公国的胜利,这样就成了威尼斯赢得海战,但是陆战受挫。热那亚输了海战,但陆地上扳回一局。各有得失的两家最终于1270年达成了克里莫纳和议(Peace of Cremona)。洛伦佐凭借军功,在1268年当上了督治。随后他作为签约者,又成了实现和平的英雄,很受民众喜爱,但是他有意提拔儿子们,想续写豪门传奇,招致其他威尼斯贵族的不满,为此设置了“最高秘书长”(Cancellier Grande)职务,并规定最高秘书长是行政事务部门的首脑,必须出自非贵族家庭,以此来规避此类行为。这是后世英式文官制度中的事权秘书制的雏形(《是,大臣》里面汉弗莱这类职务的祖宗)。1275年洛伦佐病逝。在他死后他的儿子们企图进一步获取权力,但最后失败,惨遭流放,导致提厄波罗家族很快衰败下去。洛伦佐凭借其海战的功勋,被后人认为是一位优秀的海军将领。而且他参与了威尼斯航海守则的制订。他的航海守则直到18世纪才有所修改,今天仍有部分有效。
马可波罗:这位就太有名了,中世纪意大利最著名的旅行家,《东方见闻录》的作者马可-波罗(Marco Polo,又译马哥波罗、马哥孛罗)。不过这本书其实不叫这个名,所以你在西方提到这本书时,说《东方见闻录》是没人知道的。这本书原名叫《百万》(Il Milione)。因为马可波罗有个绰号叫“百万先生”,马可波罗在书里描述中国规模之大时老是说“百万这个,百万那个”,所以读者就给了他这么个绰号。他的游记刚出来时也就起了这么个名字。但是当时书都是手抄或雕版印刷,后来也是使用比较早期的,效率很差的活字术来印刷的,叫这么个名字太晦涩,后来抄书的人就改了名字,直接叫《世界奇闻录》(Book of the Marvels of the World)或者《马可-波罗游记》(The Travels of Marco Polo)。这书后来传到日本,方改名为《东方见闻录》。
生平争议之处甚多,只能依靠作品来推测。因为马可波罗只是一个私商,而不是国家官方的代表。在那个时期去东方旅行探索的西欧人,比如剧本3里面威尼斯的几个将领,全部都是国家的正式使节,至少也是君主的私人使者。像马可波罗这样的一个区区商贾就敢去东方的,在那个时期的西欧实在是罕见。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的游记在历史上争议极大。因为那个时期能有文化的私商实在是凤毛麟角,而即便是有这样的作者,无论是他还是他的出版商,都有夸大其词甚至发明历史见闻的意愿和动力。所以他无论是人还是经历,到现在也还是历史学者们争论不休的主题。根据游记可知他生于威尼斯的一个做外贸的商贾人家,父名尼科洛(Niccolò Polo)。他父亲和他的叔叔马菲洛(Maffeo Polo)一起搭伙做生意。主要跑君士但丁堡和地中海东岸这条线,长期在外,无暇照顾马可。马可15岁时母亲患疾病死,而父亲这时在外跑生意未归,靠叔叔婶婶抚养。马可的叔婶待他很好,视为己出,慷慨解囊让其上学,所以马可很早就学了不少行商的知识,甚至还懂点拉丁语。尼科洛在年底回家后才知妻子逝去,儿子孤苦。遂将儿子带上自己的商船照顾。马可就跟着父亲和叔叔移居君士但丁堡,一边做生意一边相互照应。尼科洛的生意很成功,累积致富,所以波罗家三人组就合计扩大生意。而在这个时期,随着蒙古西征来到欧洲,丝绸之路黑海段再次打通。而作为东地中海商路的掌握者,威尼斯对于和蒙古帝国进行交易,例如贩卖蒙古手中的俘虏以及远东的货物很感兴趣,并十分渴望能够通过蒙古帝国到达更远的地方,比如遥远的传说中的中国,把商贸路线拓展到那里。而波罗家三人组就是这个时期企图这么干的众多威尼斯商人之一。1271年波罗家三人组踏上了去东方做买卖的旅途,马可波罗东方巡游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根据游记的说法,波罗家三人组和蒙古帝国打交道很早了。洛伦佐-提厄博罗督治时期,威尼斯商人的黑海交易圈已经比较完善,黑海地区出现了一系列威尼斯的殖民地,其中不乏已经成为城市的大聚居点(例如最有名的克里米亚半岛的费奥多西亚)。而此时领土扩张到黑海地区的钦察汗国,就是当地威尼斯人市场上的常客。尼科洛在君堡时目睹拉丁帝国日暮西山,尼西亚帝国如日中天之状,心知不好的他就搭上了一些生意伙伴,把自家生意往黑海方向拓展。自己最后还在黑海的索尔黛雅(Soldaia现在叫苏达克Sudak,是俄联邦克里米亚共和国下面的一个县)买了房子,最后在1260年左右搬家去了哪里。尼科洛在黑海和钦察汗国商人交易,买卖做得很大,非常兴隆。最后作为大豪商来到钦察汗国首都老萨莱,受到了钦察汗别儿哥的召见。别儿哥给了他们一纸证明,承认波罗家是可信的红顶商人。尼科洛凭借这个证明书一直把贸易网拓展到钦察汗国的东部边境,甚至在布哈拉都有他们雇的买办负责收货,甚至根据游记里的讲法,尼科洛那个时候就已经来到中国,受到了忽必烈的召见,获得赏识。忽必烈也给了他一份介绍信。而尼科洛凭借这封信在回到威尼斯后,居然获得了教廷的接见。到了1271年,雄心勃勃的尼科洛想打开去中国的商路,但是他们这次选的是走伊尔汗国的路线。波罗家三人组在东地中海通过游说当地主教,得到了使团随员的身份,然后作为随员跟着接应人来到了伊朗的霍尔木兹港。随后在此地加入了伊尔汗国访问元朝的使团,但是他们的人畏惧路途遥远,所以决定留下,只剩下波罗一家还跟随使团继续前往东方。1275年,经过近4年的跋涉,波罗一家通过新疆地区到达大都,受到了忽必烈的召见。忽必烈对他们很感兴趣,按照游记的说法,忽必烈封他们官职,资助他们在中国四处旅行,甚至还让马可波罗作为外交使节随员出访苏门答腊、缅甸、越南等地。就这样波罗一家在元朝居住了近17年,到了1292年,波罗一家借助元朝公主阔阔真要到伊尔汗国成婚的机会,向忽必烈提出回国的请求获准。所以他们在完成使命后,在伊尔汗国的帮助下转路回国。1295年末,他们三人终于回到了阔别二十四载的威尼斯。他们从中国回来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家乡,其见闻引起了人们的极大兴趣。波罗一家亦从东方带回了大量极为抢手的珍宝和商品,进而一夜之间使成为巨富。1298年,马可参加了威尼斯与热那亚的战争,结果在库尔佐拉海战(Battle of Curzola)中战败被俘。在狱中,他遇到了此时也在此蹲班房的名作家鲁思梯谦-大披萨(Rustichello da Pisa)。由于两人此时都是名人(鲁思梯谦是比萨人,但是他用法语写作。他这时已经出版了他的处女作《阿尔图斯王的故事》Roman de Roi Artus,一炮而红。比萨是四大海洋国家之一,后亡于热那亚。比萨的衰亡是威尼斯和热那亚长期争雄的开始)很受欢迎。所以一拍即合,于是便有了马可波罗口述、鲁思梯谦记录的《百万》。这本书出版后,以极快的速度成了整个意大利半岛,乃至整个欧洲都最受欢迎的游记作品,真的按字面意义上卖到了“洛阳纸贵”。16世纪的意大利地理学家赖麦锡(Giovanni Battista Ramusio)就曾评论道:“《百万》在1299年写完之后,仅仅几个月,这部书就已在意大利境内随处可见”。至于抄本和复印本多的不可计数,近代学者统计这本书有各种文字的版本达119个。英国学者莫里斯·科利思(Maurice Collis,他是英属缅甸时期的高级官员,最高时做到英属缅甸的总督,是英属缅甸殖民史研究的第一人)评论马可·波罗的游记道“不是一部单纯的游记,而是启蒙式作品,对于闭塞的欧洲人来说,无异于振聋发聩,为欧洲人展示了全新的知识领域和视野。这本书的意义,在于它导致了欧洲人文的广泛复兴”。1323年马可波罗因病医治无效逝世,和他的作品一起永远的走入了史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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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可波罗墓碑,马可波罗死后葬在圣洛伦佐大教堂,他本人在历史上是否存在是没有争议的。因为他死后的遗嘱跟其他遗嘱一样,有威尼斯的官方的公证件。这种官方出票公证的方法也是最早出现在四大海洋国家里面。其中威尼斯最早规定这种官方公证业务的法律,就是丹多洛起草,后来被雅克卜定稿的《市政新法》。
马可波罗的东方巡游是否是真的,是历史学上争议极大的一个论题。如果单从可行性上来说,这种旅行是可能的。因为已经有正式的官方的使者就这么做过了。既然官方正使可以做到,马可波罗自然也可以做到。更何况有其他中世纪的旅行家,例如白图泰,也是私人出游,最后也做到了(其实白图泰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官方使节,他的旅行是有城主出钱的)。但无疑反对者的意见也非常有道理——魔鬼隐藏在细节中,有些事情乍一看很正确,一抠细节,矛盾就出来了。比如游记从未提及缠脚、筷子及万里长城等事物,中国官方文献亦无马可波罗家族与中国有直接联系的纪录,其家族财产甚至没有任何中国物件?但是若论细节,真实派也有论据,比如游记中描写的关于中国社会的独特特征,如纸币、大运河、蒙古军、煤炭、白酒、石棉、虎,皇家邮政系统的结构,不是到过的人是很难讲出来的。甚至连想象都很难。而马可波罗描述的大都附近一座桥也很像卢沟桥。但详究细节,可以看出否定派比较占上风,比如游记中对蒙古舰队的描述与日本考古发现的舰船残骸不符:马可波罗称蒙古人使用五桅帆船,实际上打捞出来的只有三桅帆船。而且马可波罗在游记中捏造历史事实。比如他自称献抛石机助攻襄阳,但事实上据元史及其他资料记载,献炮之人是波斯的亦思马因和阿老瓦丁。而且非常可疑的是,马可波罗在书中多次以波斯语描述地名和物件名称,而非使用汉语或蒙古语:例如他指蒙古人用称为“chunam”的东西来让船身防水,但“chunam”其实是波斯语的“沥青”, 汉语和蒙古语并无此词。不过以南开大学的杨志玖教授为首的肯定派则对此表示异议,比如马可波罗是色目人。他在元朝打交道主要也是色目人。他本人也是属于色目贵族。所以他不知道中国的很多名称的汉文叫法,只能知道波斯语叫法。而襄阳献炮则是这是因为后人传抄《游记》时随意添加内容。在已经流失的马可波罗的原稿里面其实没有(这也是真的,后人传抄本曾有大量段落被证伪)。总的来说,目前看否定派比较占上风,但是基本上否定派也不否定马可波罗是一位伟大的旅行家,否定派中比较认可的说法是马可波罗确实离开欧洲去过东方,但他实际上没有到中国,而是到了大伊朗地区,他对中国的认识,都是从波斯商人或者去大伊朗地区经营的中国商人哪里获知的。但就从这一点上来说,马可波罗依然也可算是那个时期非常伟大的旅行家。尤其他还只是一个私商,凭借自己的力量和人脉关系,历经千辛万苦前往东方行商考察和记叙,他的游记虽有瑕疵,仍然可以看作是重要的史料和人类历史上的瑰宝。马可波罗作为远渡重洋,纵横八荒的威尼斯商人群体的代表,他的人文主义精神和冒险家精神,促进了欧洲学术的发展,并激励了无数读者追随于他,进而带着欧洲走上了一个冒险和发现的时代。他的书的众多粉丝中最被人们熟知的一个,就是伟大的航海家哥伦布。马可波罗既是一个时代的,又是超越时代的人类不朽精神的象征。所以他的收藏和遗物现在也被威尼斯收藏着他们的国家博物馆里,继续无声的为后世子孙和全人类讲述着那个时代的那个传奇的故事。
门提可汝毕纳:这位是中世纪意大利著名的旅行家和传道士乔万尼·孟高维诺(Giovanni da Montecorvino,古典翻译为若望·孟高维诺)。他是中国天主教历史上第一位正牌子主教。
1247年生于孟高维诺(Montecorvino Rovella,这个地方现在归意大利的坎帕多尼亚大区管)的一个名门贵族家庭,幼年受良好教育,成年后按照意大利贵族家庭的传统来选择从军或去当教士时,他选了后者。19岁成为修士,后来加入了方济各会,因为勤奋努力,很快就做到司铎。1280年时作为去东方宣教团的一员去了亚美尼亚,在亚美尼亚国王海屯二世的帮助下于当地和波斯地区传教,孟高维诺在这个位置上干了近10年,很有成绩。获海屯二世的赏识,后来被海屯二世纳为赴西方使团的成员,借此回家。海屯二世是亚美尼亚历史上著名的旅行家,他曾经访问大都与和林,将自己的见闻编为一本书《海屯行记》,是那个年代的重要史料,所以使节觐见教皇尼古拉斯四世(Nicholas Ⅳ)后,向其讲述了中国地区的见闻。尼古拉斯四世十分重视,认为向中国进行传教是一件要务,因此开始物色赴华传教团人选。曾赴东方传教的孟高维诺遂入选。1289年左右,尼古拉斯四世派孟高维诺前往中国,孟高维诺先回到亚美尼亚,在此获得向导和资助,然后南下穿过伊朗来到印度,在马德拉斯上船。经海路于1291年抵达泉州港。1294年他抵京,向刚继位的元成宗铁穆尔递交国书和礼物,受到元成宗的欢迎和礼遇,允许在大都(文献上多用汗八里,八里就是“城市”的意思,汗八里就是大汗的城市 = 首都)传教,建立了中国天主教会最早的教区——大都教区。1299年和1305年他分别在大都建成2个教堂,1307年7月被任命为大都教区总主教,1313年教皇克莱芒五世派遣几位方济会会士为其主礼晋牧,将他正式晋升为中国区的大主教,而来访的会士当了他的辅佐。孟高维诺信仰纯正,但并没有那时候极毒教徒常见的偏狭和极端,相反却非常善于为人处世,因此人缘极好,14世纪时,驻伊朗孙丹尼牙的拉丁教会主教约翰·科拉(John of Cora)就记述道“他是一个很正直的人,天主和黎民都喜欢他”。所以孟高维诺在教徒和非教徒中都很受欢迎。1328年孟高维诺因病在大都去世。葬礼甚大,据载“参加葬礼的人极其多,既有基督教徒,也有异教徒。那些异教徒按他们的习俗,身着丧服。基督教徒和异教徒都虔诚地抓着大主教的衣物,十分景仰地把这些衣物当为遗物带走……他们还去瞻仰他的故居。”孟高维诺很喜欢记录,而且文笔很好,他在印度等船的时候就开始以信件的形式记叙自己的见闻。他是最早翻译《圣经》为中文的人(不过已经失传),他的书信集收录于《方济会编年史》(Annales Minorum)。也是非常珍贵的历史记录。
达巴农:这是意大利中世纪著名的神秘人和博物学者皮耶卓-阿巴诺(Pietro d'Abano)。由于他所学的很杂,所以说他是医生、哲学家和占星家都可以。早期的博物学者很多都是这种杂学家,单以正职来说他算医生。他也是意大利早期的人文主义学者之一。
生于帕多瓦的一个小镇阿巴诺(Abano Terme),早年生涯不详,家里可能是富商。他大概于1270年左右去君士但丁堡求学,大约在哪里度过了20余年,在哪里他参阅并翻译了包括鲁世德和其他的阿拉伯哲学家、医生的著作,并将其介绍到西方。当时有好几个这种团体或个人都做翻译。他是其中之一,他的著作为后世各种译本和原本之间的对照考证,发挥了重要作用。后来大概在1300年左右他去巴黎大学求学,修习医学和哲学有成。拿到学位后回故乡行医为生,并在帕多瓦大学担任医学教授。他行医收费昂贵,是当时亚平宁半岛上“红包医生”的代表。但他也确实医术高深,成绩斐然,其回春妙手,令帕多瓦大学作为当时欧洲顶级的医学研究中心而知名。帕多瓦大学创办于1222年,是仅晚于博洛尼亚大学和巴黎大学的欧洲第三所大学。
阿巴诺试图调和希腊医学传统和阿拉伯传统之间的矛盾,前者使用自然哲学原理分析疾病,后者基于对症状和医疗效果的系统观察。他调和两者的结果就是他的成名作《调和差异》(Conciliator differentiarum)。在书里他认为,一个好的医生也必须是哲学家、炼金术士和占星家,只有这样才能理解医疗的方方面面。他还说,在一个有机、和谐的宇宙中,人类个体必须被视为一个单一的元素。这种和中医很像的,混杂着怪力乱神和哲学思想的做法,是早期医学和哲学家非常常见的现象。中东早期的著名医生和学者,例如伊本-西拿、哈扬和扎哈拉维,都是这种医哲结合的代表。他们信奉的各种理论,例如人体即是宇宙的反映,或者宇宙在人体内,二者和谐共鸣互相影响这类思想在现在看来可能是荒诞不经,但是在当时,可以说是很先进的医学的认识论。比当时普罗大众的信奉的,如读经可治病,自笞能升华之类的愚昧理论来说实在是强的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正因为如此,阿巴诺也被认为是早期的人文主义者。是在科学上解放人性的代表。不过正因为他们的认识论还是比较粗浅,处于一个萌芽初生的时期,所以在哲学和怪力乱神的混杂里就经常偏向怪力乱神,某些极端的甚至又走入另类迷信里面。这让他们的历史功绩就很受影响,阿巴诺就是其中的一个典型。阿巴诺在行医实践中积累了很多的宝贵的实践经验,但是他的怪力乱神的方法论导致他的世界观走到偏道上去了。所以他的这本书长期以来都被认为是天书或者是怪奇乱谈,直到16世纪,其中的具体实践部分才被医生们再次引用,因此方被视为古医书,而有了医学上的权威性。后来阿巴诺走火入魔,他为了了解东方知识而经常游学,正好碰上了马可波罗。俩人很快就因为共同的爱好一拍即合,成为朋友。阿巴诺曾向马可波罗求教东方的知识,并把其写在书中。所以他的书是现在佐证《马可波罗游记》的重要依据。根据他学到的东方知识加上自己的实践思考,阿巴诺又写了一系列的哲学、医学、占星术等方面著作,其中最有名的一本是《七日谈》(Heptameron,顺便说一句有人曾经把这本书和另一本同名书弄混了,因为另一本由纳瓦尔的玛格丽特写的《七日谈》更加有名)。这本书完全是一本怪力乱神的巅峰作,虽也有一些很有价值的内容,但是瑜不掩瑕。它主要被后世的“巫师”们引为经典。里面涉及很多颅相学、手相学、地占术(geomancy,又称探地术,一种非常像中国的风水学的迷信,但是比风水学涉及范围要广大。它是地理勘测、封建迷信、神话传说和自然科学的一种混合体。是欧洲的“七大占卜术”之一。现在在欧洲依然有一定影响,但已经完全堕落为迷信)的内容,都成了日后欧洲的巫婆神汉的理论背书和标准操作方法。阿巴诺因为治病救人和著书立说都很成功,一度被推荐到教廷,被教皇认定是天文学者,允许立像纪念。但随后由于他渐渐堕入旁门左道,到处大讲他对人类灵魂的非正统看法和他试图为耶稣复活等奇迹提供自然解释的努力,加上他为医疗服务收取过高费用,终于遭人嫉恨谗害。最终他被宗教裁判所指控为异端和无神论者。1315年,有人谗害阿巴诺搞占星术和巫术崇拜,导致他被裁判所逮捕起诉,第一次宣判无罪;第二次还没判决,他就因为监狱条件太差死于狱中。裁判所不依不饶,坚持要烧掉他的遗体,幸好他的朋友提前转移遗体埋葬方得保全。但死不见尸的裁判所仍判决有罪,下令焚烧其画像以代替。阿巴诺也就长期作为亚平宁半岛各色巫婆神汉的“友伴”而存在,直至16世纪初期,由于理性主义回归,现代科学开始发展,意大利的医学家们重新回顾文艺复兴时代的成就,这位意大利版的“老中医”的成绩方才重新获得评价和历史定论,最终认定为文艺复兴早期的学者而进入史册。
但丁:这位就是著名的意大利中世纪诗人但丁·阿利吉耶里(Dante Alighieri,-1321年9月),他是欧洲文艺复兴时代的开创性的文学家,也是意大利文学史上如擎天柱一般的伟大作家。他是第一个使用意大利语下各土语(他写作用的是托斯卡纳土语)来创作文艺作品的人,而且他在创作中详细推敲改进,进而催生了现代意大利语,所以他被认为是现代意大利语的奠基者,有意大利语之父的美称。他是意大利历史上第一位至高诗人(il Sommo Poeta),和彼特拉克,薄伽丘一起合称意大利文艺复兴的三大桂冠诗人(tre corone)。
1265年生于佛罗伦萨的一个“瘦人”下级贵族家庭(佛罗伦萨共和国早期派系,主要是依附于土地的大小贵族。而城市资产者,新兴商业市民阶层等与之相对的,称之为肥人,后来这些新兴阶层结成7大行会,肥人一词就专指7大行会的成员。但后期因为帝党教党之争,肥瘦人逐渐融入帝党教党里)早年就喜欢读书,后来师从布鲁内托·拉蒂尼学习修辞学。求学期间接触了包括法国骑士传奇和普罗旺斯抒情诗在内的很多文学作品。不过但丁大体上还是靠自学的,9岁时但丁结识了一位名叫贝雅特里齐-波缇娜莉(Beatrice Portinari)的少女,初见时惊为天人,情窦初开。18岁时但丁又见贝雅特里齐,再见之时爱慕更甚。当时在佛罗伦萨有个文学团体叫新体诗派。其中有些人是但丁的朋友,在和朋友诗文唱和间但丁磨炼了自己的技艺。执着于爱情的他从十四行诗开始写起,以对贝雅特里齐的单相思为主题,创作了自己的第一部作品《新生》(La Vita Nuova,这是一本收纳了但丁年轻时代写的诗歌的诗集,最后截稿是1301年)的第一首诗歌。但丁非常想追求贝雅特里齐,但是这个少女当时已经许人。而但丁12岁时也已经被包办了婚姻。1285年但丁成婚,更无法追求这段感情。为情所困的诗人曾经尝试交往别人来忘掉自己的梦中情人,后来转念去投身军旅,希望打出个出身,好方便日后来追求。然而但丁从军后贝雅特里齐因病而死,25岁就香消玉殒了。这段感情成了但丁一生的羁绊,悲痛欲绝的诗人又正逢人生低谷,因此他把贝雅特里齐当成了自己精神的偶像,让她作为代表着光明和良善的角色,写入了自己的作品。在诗人的生花妙笔之下,贝雅特里齐成为了意大利文学史上最著名的女性角色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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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画家亨利-郝乐岱的作品《但丁重逢贝雅特里齐》(Dante and Beatrice)
从军后的但丁,投身到佛罗伦萨的教党军队里。当时佛罗伦萨传统的肥瘦二派相争,在外部势力的干预下,已经被吸收到新的帝党教党相争里面。其中支持神罗皇帝在意大利权益的帝党(吉贝林派Ghibellines)和支持教皇在意大利统治的教党(圭尔夫派Guelphs)在佛罗伦萨之间的矛盾,到1289年时已经到了必须要靠刀剑来解决的程度。两派爆发了坎帕迪诺战役(Battle of Campaldino)。但丁作为教党的骑兵参与了这场战争,并在战斗中立功受奖。后来回到佛罗伦萨后,他根据肥人的规则,参与了7大行会中的药剂师行会,作为行会会员参与到佛罗伦萨的政治活动中。
圭尔夫派胜利夺得佛罗伦萨政权后,迅速分裂为黑系(Guelfi Neri)和白系(Guelfi Bianchi)两派。其中黑系认定反皇帝是为了在佛罗伦萨建立教皇的教权统治,白系则认为反皇帝只是为了维护独立的佛罗伦萨。加之两派人拥立的首领不同,成员出身不一样,又有不少人物行私欲而弃公利,想借助两派斗争报私仇。混杂着各种利益冲突的黑白对抗让佛罗伦萨共和国再次陷入到激烈的政治斗争里。但丁在这个时期因为出使他国有功,于1300年被推选为行政官(prior)。但丁属于白系(因为黑系拥立的对象就是贝雅特里齐的老公多纳蒂家),而且是白系里的共和派。主张反皇帝是为了佛罗伦萨的共和制度,既不是为了教权政治,也不是为了维护佛罗伦萨的独立而拥立一个佛罗伦萨的僭主。这导致他既要受黑系的反对,又不被白系中主张拥立一家人,把佛罗伦萨改为僭主制以保独立的从龙派的喜欢。白系内部的目标不一致导致的相互扯后腿,是黑系最终战胜白系的原因。黑白斗争中一开头是白系得势,这就惹恼了时任教宗卜尼法斯八世。一直想让教皇国吞并佛罗伦萨的卜尼法斯八世就开始琢磨算计佛罗伦萨。1300年6月底7月初时,黑白两系成员在佛罗伦萨大街上打起架来,直接打出人命。作为行政官的但丁认定是“喧哗两成败”,提议以暴乱罪把两系的头头都流放,甚至对他的好友,白系的时任首领圭多·卡瓦尔坎蒂也不徇私。结果但丁的态度虽然获得佛罗伦萨人的好感,但同时得罪了两系人马,结果他的政令推不下去,两系谁也没流放谁。卜尼法斯八世问讯即威胁要把佛罗伦萨的行政官员全都破门出教,但是也没推下去。1301年初,但丁任职期满,继续回到佛罗伦萨的百人会里当议员。这个时期黑白之间的打架越来越严重,渐有暴乱之势。卜尼法斯八世见状就指使黑系提议恢复治安,教廷也直接表态要讲和,并安排了法王御弟瓦卢瓦伯爵夏尔(Charles, Count of Valois)作为中人来佛罗伦萨帮着说和。白系有人看出来这是个坑,要求教廷收回成命,让佛罗伦萨人自己解决,这时候就得派几个人去教廷争辩,但丁获选出使。然而但丁前脚刚走,夏尔后脚就到了——还带着一堆法军。在法军的支援下,佛罗伦萨的黑系成员组织起来,开始对白系进行大迫害和大屠杀。白系就此失败,佛罗伦萨政权就落入了黑系手中。佛罗伦萨政权的更迭,让但丁的出使没有了意义,而且更糟的是他无法回家——黑系政权宣布通缉但丁,诬陷他贪污和组织暴动,规定一旦但丁回到佛罗伦萨就枭首。这位诗人从此踏上了流亡之路,而且一生都没有再回过他的故乡。
踏上流亡之路的诗人开始了他饱尝饥寒困苦的冷暖人生。起初他和一些白系的流亡者混在一起,但后来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最终他们抛弃了但丁,而但丁也只好去四处流浪。他首先去了维罗纳,受到日后位列文艺复兴意大利八大望族之一的德拉-斯卡拉家的招待。斯卡拉家是但丁的主要贵人,后来但丁成名后得到了斯卡拉家的庇护,颇受资助(《神曲》中有一部分,题记上写着献给斯卡拉家家主的)。但是这个时期但丁的文名尚未彰显。所以当时在斯卡拉家也混不开,但是在斯卡拉家的时候但丁碰上两件事,让他坚定踏上文学之路。第一是斯卡拉家的文化气氛,让但丁见到了当时意大利各城邦国家的国主们普遍的庇护甚至是蓄养文学家的风俗,这让他对再就业有了希望。第二是佛罗伦萨对他的迫害进一步加剧,甚至规定但丁的孩子在成年后也要被流放。听说噩耗的但丁就发奋从文,想靠自己的文笔出名后能找到庇护者,最后靠庇护者的请托以返回佛罗伦萨。于是诗人随后离开维罗纳,开始了自己的旅行。但丁的旅行非常辛苦,沿途靠做工,甚至是要饭来弄口吃的都是常见的事情,诗人在自叙中就曾说他的旅行是“作为行旅,几乎是乞讨着,走遍几乎所有说过这种语言(指意大利语)的地方”。但也就是在这些旅行中,他见识到了他祖国的美好河山,见识到了人与人之间的人情冷暖,见识到了诸侯混战导致的社会灾难,也见识到了他的同胞们对生活的热爱。大开眼界的诗人顿生家国情怀,诗兴大发。1307年诗人决定停掉了手边正在写的《飨宴》(Convivio)和《俗语论》(De Vulgari Eloquentia),开始创作他一生的封神之作《神曲》(La Divina Commedia)。1321年,这部长达14233行的长诗写就。这部作品的主题是但丁讲了他在“人生的中途”做的一个梦,在梦中,他通过古罗马诗人维吉尔和自己的单相思对象贝雅特里齐的引导,在地狱、炼狱以及天堂中游历,在哪里和各种著名人物对话。最后返回人世的故事。全诗分《地狱篇》(Inferno)、《炼狱篇》(Purgatorio)和《天堂篇》(Paradiso)三部分。它用非常复杂的文笔和高度凝练的技巧,成功的把许多矛盾的事物有机的结合了起来,进而锻造出一部伟大的作品。文艺复兴的早期是一个承前启后的过渡阶段,在这个时期人文主义萌芽初现,但是仍需要借助大量的中世纪的经院哲学和神学话语来表达。因此二者之间充满了冲突和妥协,而但丁的这部《神曲》是那个时期的最佳范例。比如他在《地狱篇》里面按照教会的道德标准,把弗兰齐斯嘉作为犯淫行的罪人放在地狱里,但同时又对其的命运极度同情以致晕倒。而他的对头教宗卜尼法斯八世当时还活着,但是直接被诗人扔进了地狱里,成了全书中最大的反派。但是这位大反派随后被斯卡拉家给“阿纳尼之掌嘴”了,但丁对于这次历史上对教廷最著名的侮辱事件上,并未有罪人受罚的痛快感,反而认为这是悖理行为而义愤填膺。类似这样的矛盾和妥协从《地狱》一直贯穿到了《天堂》,所以《神曲》在很大程度上是一部妥协式的作品,但妥协性既没有损及这首长诗的艺术性和哲学性,也没有贬低诗人对于光明和进步的追求。但丁在诗中坚决反对中世纪的蒙昧主义,颂扬人的理性,肯定现世生活的意义,谴责教会对人和生活的钳制,甚至直截了当说到“人,生来不是为了像兽一般活着,而是为了追求美德和知识而活着。”在书中他通过古代哲人的对话,对欧洲中世纪时代对古典文化思想的研究和发展进行了带有“百科全书”性的总结,人文主义思想的曙光因而初现于地平线上。同时浮现在地平线上的还有一样事物——意大利语。《神曲》是用托斯卡纳土语写成的,但是但丁将其称之为“意大利语”。这是意大利语这个概念的第一次出现(所以意大利语有个戏称叫“但丁的语言”),随后但丁续写了《俗语论》。这是史上第一部专业的意大利语的语言学论文(不过这本书是用拉丁语写的,而且这本书太监了,预备写4卷,只写了2卷14章)。在这本书中,但丁对既有的意大利语下的各土语进行了分类(他统计有14个方言),对其起源和历史进行了初步的清理,阐明了使用俗语的优越性和形成标准意大利语的必要性,还对当时民间的一些文学进行了文选和评述。随后但丁又完本了他的诗集《飨宴》(其实严格意义上也没完本,因为这本诗集里要写诗解,但是他只写了一部分)。这三部作品真正提出,并初步完善了现代意义上的意大利语。指出了意大利民族统一语言的必要性和可行性,并且以文艺作品和理论研究的方法赋予了意大利语灵魂,使其从一种日常俗语升级为一种有着美学意义的,可用于文艺创作和哲学讨论的完善语言,并从学术上论证了诸土语其实属于同一语系下不同方言的事实,自此意大利民族的统一,就有了语言文化上的基础。但丁的工作,为日后意大利民族觉醒,实现统一奠定了第一块砖。他的优美文笔和极富哲学性的思考,让亚平宁半岛上的人民第一次有了可以共同欣赏,共同沟通的话题,同为意大利人的思想初现端倪。但丁的“意大利语之父”的称号就是这样来的。但丁的作品成稿后,利用威尼斯等地发达的出版业开始向全意大利扩散,这让诗人一鸣惊人,作品洛阳纸贵,他的才华在整个亚平宁半岛受到讴歌,意大利语的观念也因此开始走入半岛居民的心中。随着但丁的文名日彰,声望日隆,当年放逐他的佛罗伦萨很快就被看作是买椟还珠,甚至是有眼无珠的人。日益尴尬的佛罗伦萨不得已,打算赦免但丁,但是条件是但丁要付罚金,并于头上撒灰,颈下挂刀,游街一周就可免罪返国。但高傲的诗人当即对佛罗伦萨的使者回道“这种方法不是我返国的路!要是损害了我但丁的名誉,那麽我决不再踏上佛罗伦萨的土地!难道我在别处就不能享受日月星辰的光明吗?难道我不向佛罗伦萨市民卑躬屈膝,我就不能接触宝贵的真理吗?可以确定的是,我不愁没有面包吃!”。昔日对人爱答不理的佛罗伦萨,万万没想到真碰上了一个高攀不起的,在但丁奠定了意大利文学中泰山北斗地位的时候,佛罗伦萨也同时变成了一个反面教材。最终佛罗伦萨发现自己真的惹不起这尊神,下令无条件赦免但丁,并恳求此时正居住在拉文纳的但丁回国。但是当地的领主不想放这位文豪走人,于是先让但丁作为使者出访威尼斯,然后借口人已经走了,把佛罗伦萨使者拒掉,顺带还数落了一顿。然而但丁在出使后染上疟疾,于1321年逝世于拉文纳。
但丁的作品个人风格非常浓郁。他的理论研究很像是百科全书,求全不求深。他的文艺作品则偏哲理性,在兼顾了传统的宗教性经院哲学的同时又带有很重的空想主义色彩。所以他是文艺复兴早期的典型代表,是研究中世纪晚期到文艺复兴早期的哲学和文艺发展必提之人。同时他像贝尔赛奥之于西班牙一样,是最早停用拉丁语,改用本民族语言进行创作的民族文学的奠基人,历史意义非常重大,而且在艺术性上也是意义非凡。但丁的文笔非常高超,诗意盎然,而且是超国界的,他从人文主义出发而作的情诗和史诗,不只是意大利人的骄傲,也是全人类的思想精华。意大利人民深深的被这位才华横溢的诗人所折服,因此将他称为至高诗人。视作是自己民族最荣耀的学者和英雄。后来意大利人以但丁的名字组织了但丁学会,这是意大利最悠久的历史和文学研究机构,是欧洲最重要的学术团体之一。
肯达力呢:这位是威尼斯共和国第60代督治安德里亚·康塔里尼(Andrea Contarini)。他是有着“威尼斯的卫国战争”之称的基奥贾之战(the War of Chioggia)时的政治领袖,也是这场战争的头号功臣。剧本4里的威尼斯的三个将领卡诺、皮萨尼和他的故事都是围绕着这场威尼斯共和国史上最关键的存亡之战而展开的。
1300年生于威尼斯,康塔里尼家族是当时威尼斯最有权势的家族之一。安德里亚之前这个家族出了七位督治。安德里亚早年从商,很有所成。他青年时颇为风流,但是后来受了情伤后赌誓,从而由商入政。在家族的支持下逐步崛起,任过很多要职,不过他出任督治时已经有67岁了。此时正逢威尼斯和其宿敌热那亚之间的敌意,再次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起因是营商环境恶化导致的市场重组。14世纪末,黑海沿岸的鞑靼人系政权开始分裂与衰落。而作为鞑靼人政权最主要的贸易对象的威尼斯和热那亚,在黑海地区均有自己的租界。两家现在发现他们只能靠自己来保护他们在这个地区的木材、毛皮和奴隶贸易。热那亚决定要完全垄断环黑海贸易带,这是威尼斯绝对不能接受的,于是又一次大规模商业热战一触即发。1378年,热那亚与匈牙利结盟(匈牙利国家有南进意大利的需求,而威尼斯是匈牙利的首要绊脚石,所以他对威尼斯态度强硬)。威尼斯见状,马上也与热那亚的邻居兼仇敌米兰结盟。随后两家的敌意越来越高,4月,两家为争夺达达尼尔海峡往西的重要岛屿特内多斯岛(今土耳其博兹贾岛),彻底撕破面皮,第四次威尼斯-热那亚战争爆发。战争伊始威尼斯情况占优,后来基奥贾之战的正副两位主官都是这个时候开始崭露头角的。先出头的是皮萨尼,5月,皮萨尼在罗马南部的安齐奥岬角(Battle of Cape d'Anzio)击败热那亚将军路易吉·德菲斯齐(Luigi de Fieschi),赢得首战开门红。此时热那亚的舰队散布地中海,国内兵力空虚,皮萨尼完全有能力北上袭击热那亚城,但皮萨尼不愿冒险,而是决定转战亚得里亚海守卫自家大门,随后他于达尔马提亚海岸的特拉乌(Battle of Traù,今克罗地亚特罗吉尔)击败另一支热那亚舰队,但从海上进攻特拉乌要塞时,皮萨尼的舰队遭到了岸防弩炮的猛烈打击,有所损失。然后出头的是泽诺,他率领的舰队配合米兰军,一度兵临热那亚城。但是没能取得什么进展。
但是到了次年局势开始翻转。首先是皮萨尼被调往克罗地亚帮助抵御匈牙利陆军的猛攻,陆军人数不足的威尼斯仅能勉强维持防线;而泽诺则转战塞浦路斯、希腊各地。利用两位将领转战海外之际,热那亚人在意大利展开反攻。当年夏天,热那亚舰队在伊斯特拉半岛南段的波拉(今克罗地亚)大败准备不足的皮萨尼,虽然热那亚指挥官多利亚阵亡,但威尼斯舰队也损失大半。皮萨尼因指挥不利被元老院判刑投入监狱,同时泽诺正转战地中海西部与南部。威尼斯海防尽失,门户洞开。热那亚见状长驱直入,兵临威尼斯城下。但威尼斯城特点是浅滩多,在无人领航的情况下大型舰队无法进入,而陆军也不好杀来。于是热那亚便在威尼斯城南部的小半岛基奥贾上建立据点,等待陆地上的匈牙利南北夹击,形成合围。最后困死威尼斯。
国难当头,安德里亚果断的采取一系列措施。他首先顺应水手的意见,大胆释放了皮萨尼,不过为了维护维护法律的威严,他让其从事非核心工作。水手们见状仍不满意,僵持之下,安德里亚提出他做主帅,皮萨尼任副帅,矛盾方得以化解。安德里亚完全授权皮萨尼负责军事,并全力支持。他只负责后方统筹。安德里亚下令实行严格的粮食配给制,确保半年以上供应量;然后发布重赏重罚条令,快速招募雇佣兵,并组织敢死队突围,以调集海外兵力;号召全体国民踊跃捐款以筹集军资。为作表率,安德里亚带头把自己的金银盘子拿出来熔了。在安德里亚带动下,威尼斯人爱国热情高涨,贵族们纷纷捐款捐物,市民们则爆船爆兵,很快凑到60艘左右的加莱船。期间热那亚形成包围圈,而安德里亚不顾70多岁高龄,亲临前线鼓舞士气,并坚定支持皮萨尼的一系列战术行动,为他挡住反对者的质疑,到最后甚至亲自和皮萨尼一起坐旗舰出航上阵。在两军肉搏时,威尼斯新兵胆怯想逃走,安德里亚持剑向前,大吼道“战死于此,好过为奴而生!”。威尼斯军受其鼓舞,坚守岗位。激战4个月后,泽诺率舰队回援,热那亚人反被包围。再苦战6个月,威尼斯终于打赢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战后安德里亚兑现诺言,让捐款前30名者当了议员和贵族,让有功的外国人成为市民;他还让一个捐出嫁妆的妇女,享受不涨房租的待遇(这条规定一直延续了两百多年,现在是威尼斯人人皆知的故事)。随后安德里亚继续支持泽诺为帅继续反攻。顺利击败了战中帮助热那亚的帕多瓦。1381年,在萨伏伊的调解下,热那亚和威尼斯签署了《都灵和议》(Treaty of Turin (1381))。这是一个条款上相对不利于威尼斯的和议(威尼斯损失了部分领地和一些原有的利权),但是这个和议顺利冻结了战争结果,使得参战各方无法轻易再开战端。而在这场战争中热那亚损失极其惨重,其船队再也没能重建到这次战争之前的规模。而且在战败后的5年里,连着更换了10位总督,政局动荡不安,不久后便接受法国国王的统治,丧失了独立。而威尼斯的舰队通过战争中的扩建,可以迅速恢复,甚至超越之前的实力。这样环黑海贸易圈,乃至整个东地中海贸易圈就被威尼斯垄断在手里,从而让威尼斯再次成为东地中海的商业霸主。协议签署后次年安德里亚病逝,但他留下的威尼斯共和国正继续迈向新的巅峰。
薄伽丘:这个就太有名了,这是意大利文艺复兴运动代表,人文主义作家和诗人乔万尼·薄伽丘(Giovanni Boccaccio)。顺便说下他的代表作《十日谈》(The Decameron),其实国内流传的多的是洁本,原本里荤的厉害。但是这个荤是特殊时期里有特殊意义的时代产物。而且他不是威尼斯共和国的,他一生大部分时间生活在佛罗伦萨和那不勒斯。
1313年生于佛罗伦萨,父亲是一个商人。他是他爹和一个法国女人的私生子。自幼和父亲关系紧张,他抵制父亲给他安排的商学,法学和宗教法规课程,而独爱文学,并大量阅读和自学。后来他和他爹妥协,跑去那不勒斯学习法学。当时那不勒斯王国处在法国出身的安茹王室统治下,而他父亲是那不勒斯王室的一个红顶商人。所以在1333年,薄伽丘有机会出入那不勒斯国王罗贝尔(Roberto d'Angiò)的宫廷,他被压抑的个性和才智得以充分施展。在此他广泛交游大量人文主义诗人、学者、神学家、法学家,并接触贵族骑士的生活。还认识及爱上罗贝尔的私生女玛丽娅(Maria d'Aquino),此段感情经历在他的文学创作中留下很深的印痕,日后在他的作品里塑造的女性形象,到处都可以见出玛丽娅的影子。7年后因为佛罗伦萨银行业危机,导致其父亲经济状况恶化,他只好回佛罗伦萨参加商业行会,担任管理财务的职务。后来他改为外交官员,多次受共和政府委托、去其他意大利城邦和教廷执行外交任务。由于长期出使,使得他幸运地躲过了重创佛罗伦萨的黑死病。这也因此让他把大瘟疫作为《十日谈》的背景。在佛罗伦萨尖锐激烈的政治斗争中,他始终站在共和政府一边,反对封建贵族势力。大概1350年左右他开始混人文主义文学家的圈子,认识了人文主义之祖彼特拉克。俩人见面后一拍即合,引为知音,成了深交多年的老友,后来彼特拉克官方认证薄伽丘是自己的钟子期(correspondent)。在老友的帮助下,他一方面潜心研究古典文学,搞文化交流项目。在他和彼特拉克的帮助下,翻译家里昂古奥·彼拉多成功把《荷马史诗》首次翻译为拉丁文。他因此也声名鹊起,被公认为是一位博学的学者。另一方面开始继续自己早年的创作。他的很多作品,包括《十日谈》、《菲洛柯洛》(The Filocolo)、《苔塞伊达》(Teseida delle Nozze d’Emilia)、《名媛传》(De Mulieribus Claris)等等都是在这个时期提笔动工或结束太监状态的。晚年薄伽丘则致力于《神曲》的诠释和讲解,还和彼特拉克一起合作了《良神谱系》(Genealogia Deorum Gentilium,不过这本书主要是他写的,所以算作他的作品)。薄伽丘一生都不善经营,而且钻营之术做的功课不多,所以晚年落魄,十分潦倒。特别是1374年他的老友彼特拉克离世,给了他极大地打击,恶化了他的健康。1375年,这位伟大的诗人离世于契尔塔多(Certaldo),由于他生前在作品里嘲讽教廷。所以死后教廷没有放过他,派流氓无耻的砸毁了诗人的墓碑。
薄伽丘以爱情为主题,借鉴古希腊古罗马作品,显示了中世纪传统和普罗旺斯骑士文学的痕迹,但又摆脱俗套,充满对人世生活和对幸福的追求,谴责禁欲主义。他的《十日谈》由一百个故事构成,不再是对一人之思念,而是一幅市民生活的“浮世绘”。而且薄伽丘非常擅长描绘女性,他的作品中女性往往是主角,而且各有风格,大部分是智慧与美貌兼具。比如《十日谈》里的第一天的故事五,是仅凭几句俏皮话就打消了法兰西国王邪念的侯爵夫人;第四天的故事一,是勇敢追求真爱,控诉父亲的血统观念,最后为爱殉情的公主。第二天的故事九,是女扮男装在算端手下做官,并智斗恶徒,让被蒙蔽的丈夫了解真相,最后同回家乡的商人之妻等等。薄伽丘对这些女子们,不但详细描绘她们的装束、面容,一颦一笑,而且还写了大量的情色描写,文风极为大胆,甚至说是色情文学也不为过。但是这并不能视作是一种下三滥。因为这种胆大包天的写法,其实是早期人文主义作者的常态。薄伽丘并不是单纯为了肾上腺素和中二狂想来使用色情。色情更多的是他为推进故事而写的过渡,或者为表达人性而使用的某种修饰。他笔下的女子都是有话语权的。她们不是男子的应和者,而是会思考、有主见、能表达的“人”,是故事的主角而不是附庸或点缀,更不是色情作品里的“物品”。而男子在这些故事里,反而大多都是被带的团团乱转的配角和反派。实际上,这种大写荤段子的做法,很大程度上应看作薄伽丘对于笼罩在欧洲的那漫长的、严酷的和愚昧的禁欲主义风气的一种矫枉。像薄伽丘,萨凯蒂这样的早期人文主义作者,在他们的文学作品中都大量的,直观的使用在正统道德观看起来离经叛道的做法,比如直白的阐述男欢女爱,饱满的描绘流血杀戮等等。这都是人文主义者对于严酷的,不合理的,极度压抑一切人性的中世纪欧洲的批判手法。应该承认这种手法确实矫枉过正,但是在那个时期,很难说是若矫枉不过正,道还可不可行。所以应承认这种做法是特殊历史时期内的合理的特殊产物。这些文学作品呼应了新崛起的城市平民阶层的需求,为后世欧洲的思想解放准备了精神上的基础。
除了文学作品外,薄伽丘在文艺理论方面也有很大贡献。他在他的理论著述中批判当时教会对诗歌的诋毁。提出了“诗歌亦是神学”的观点;他认为诗歌应当模仿自然,反映生活。而文学的作用应该是服务于对大众的启迪和教育;他要求诗人应该从古希腊古罗马文化中汲取营养,并大胆讲求虚构、想象。这些文学理论虽然没有完全摆脱中世纪神学的观念,但已经为文艺复兴时期的诗学发展奠定了基础。后世意大利著名的文学评论家、教育家弗朗切斯科·德·桑克提斯因此直接评论薄伽丘的工作是:“但丁结束了一个时代,薄伽丘开创了另一时代”。所以他在意大利文学史和欧洲文学史上地位极高,和他的老友彼特拉克,和另一位诗人但丁一起,并称为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三大桂冠诗人(Three Crowns)。
撒介题:这位是意大利中世纪文豪 弗朗科-萨凯蒂 (Franco Sacchetti,1332-1400)。不过他不是威尼斯人,他是佛罗伦萨共和国的。成4因为机能不足和人物不够的原因,不得不将好几个势力的名人做成一个势力出现。其实现实里的佛罗伦萨共和国是一个堪比威尼斯的大势力,是中世纪的意大利半岛五大国之一。不同于威尼斯的是,佛罗伦萨共和国是以金融立国。它是世界上最早的金权国家。其银行业务极其发达。威尼斯更多的是靠做中间商或二道贩子立国,在金融业上虽然创新也不少,但是远没有佛罗伦萨共和国的金融业道行深厚。如果说第一家近代的银行出现在威尼斯,那么第一个近代的金融业,就出现在佛罗伦萨。那些直到现代依然沿用的金融业的很多规则规范,最早都是佛罗伦萨共和国的银行家们开创出来的。
出生于佛罗伦萨的一个商人家庭,自幼喜爱文学、音乐,成年后遵从父亲的意愿从商。后来又弃商从政,担任过佛罗伦萨共和国的一些重要职务,并多次受命出使其它城邦,得以周游各地,阅历人生。萨凯蒂的文学活动大约始于1350年,正值彼特拉克、薄伽丘的文学创作活动为意大利文学缔造了欣欣向荣的局面的时期。他受彼特拉克的影响,开始写作诗歌。他的诗作题材和形式相当广泛,有抒情诗、叙事诗、政治诗、伦理诗、狩猎歌等,大多采用十四行诗、短歌的形式。它们继承文艺复兴初期诗歌的传统,歌颂爱情,充满热爱生活,懂憬幸福的情趣,风格清新、自然。这些诗歌都收入《萨凯蒂诗集》。他还出版过散文教诲作品和《书信》。
后来萨凯蒂转而创作短篇小说。他最重要的作品叫《故事三百篇》(就是成4所谓的三百物语啦)。1385年左右他开始构思,其中大部分写于1392至1397年间,但流传下来的仅223篇,有一些是残存的片段。他的短篇小说描写受到薄伽丘的影响。作者在“自序”中说,这些故事的素材采自日常生活或民间传说,都系作者耳闻目睹,或亲身经历的趣事、奇遇。故事中的人物全是普通的市民、手工艺者、民间艺人、小丑、仆役。萨凯蒂热情歌颂这些虽然出身低贱,但有着许多美德,聪明、善良、豁达、明智的下层人民,或抨击君主的专横、愚蠢,或挖苦富贾的贪婪、冷酷,或讽刺僧侣的伪善、龌龊,或_嘲弄各种丑恶的人和事。(萨凯蒂尤其反感教会,所以在他的书里面几乎找不到一个能以正面角色出场的教士)。《故事三百篇》生动地描写了十四世纪佛罗伦萨的风尚习俗和生活环境,勾勒了当时意大利的社会、经济、精神生活画面。萨凯蒂在作品中洋溢着强烈的反教会的民主思想。他认为人的高贵不决定于他的出身与地位,而在于他的才能和品德的观念,抒发着鲜明的人文主义思想。所以他也被认为是人文主义的先驱之一。萨凯蒂曾注释亚里士多德的《诗学》和贺拉斯的《诗艺》,又先后发表了论传奇体叙事诗、悲剧、喜剧的著作,批驳了对阿里奥斯多传奇体叙事诗《疯狂的罗兰》的攻击,阐明了这一新型诗歌体裁的特征和作用。他创作的《奥尔比凯》等九部剧作,以流血的事件,强烈的戏剧冲突,撞击观众的感官,来进行道德教育。他的戏剧理论与实践,都推进了意大利古典戏剧的发展。
裘方倪:要说其他人放在威尼斯里面也就罢了,毕竟他们还真当过外交官去过威尼斯,但这位放在威尼斯共和国里就太离谱了,因为这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八大望族(德拉-斯卡拉、贡扎加、蒙特费罗、美第奇、斯福扎、马拉泰斯塔、卡拉拉、艾思坦西)之一,佛罗伦萨共和国的第一名门美第奇家的家主乔万尼-德-美第奇(Giovanni di Bicci de' Medici)。美第奇家人才辈出,先后出了四位教皇,两位皇后(法国),多位红衣主教。家族垄断佛罗伦萨公爵尊位,后又晋为托斯卡纳大公尊位。通过金权政治,把佛罗伦萨共和国改为了托斯卡纳大公国。其佼佼者都是在后世都创造出极大地影响的不凡之辈。美第奇家族成员,大多学识渊博,喜好艺术,对艺术和文学创作都十分慷慨,文艺复兴时期的许多名家,都是靠这个家族的订购和资助而维持生活,进而成名的,所以这个家族被认为是欧洲文艺复兴中诸多的艺术支援家的最佼佼者,甚至有着“文艺复兴的教父”之称。在欧洲文化史上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而这个伟大家族的荣光之路,就是从乔万尼-德-美第奇开始的。
约1360年生于佛罗伦萨的一个商人家庭。家族在当地颇有名声,出过一些名人。比如1210年在佛罗伦萨执政团任职,最后做了佛罗伦萨长绅的基亚里西莫·吉安布诺·德·美第奇,和曾于1378年参与梳毛工起义的萨尔韦斯特罗·德·美第奇。但直到乔凡尼创办美第奇银行之前,这个家族只能算是佛罗伦萨的一个富户,并非是名门望族。1363年乔万尼的父亲去世。乔万尼有5个兄弟,所以遗产均分后,他所得很少。但好在他有个好叔叔维耶里·德·美第奇(Vieri di Cambio de' Medici)。维耶里起家时就在佛罗伦萨的银行业里。乔万尼来找叔叔这年,维耶里已经有了自己的银行,而且还是佛罗伦萨银行业联合里的资深元老。在叔叔的帮助下,乔瓦尼入职到了佛罗伦萨银行系统中,开始了他的职业生涯。乔万尼做事积极努力,而且口才很好,善于推销,很受叔叔青睐。所以一路晋升,最终做到了美第奇银行罗马分行的初创合伙人。1393年维耶里退休,将自己的银行一分为三,其中一个分支交给了乔瓦尼管理。后来其他两个分行一个破产,另一个转行。所以后世说到美第奇银行(Medici Bank,意大利语:Banco dei Medici)时,广义上说的是他叔辈开始的老银行,狭义上说的话,就是1397年乔万尼独立出来的这一支。
乔万尼自立门户后,美第奇银行在他手上成长很快。由于他长期在罗马跑业务,所以和教廷搭上了关系。这个时期佛罗伦萨的银行业开始向整个意大利和更广阔的的贸易圈拓展,佛罗伦萨产的佛洛林金币逐渐成为欧洲贸易圈中交易的头号硬货。由于佛罗伦萨的银行业名声日隆,教廷亦开始对其兴趣日增。作为一个主打安贫乐道人设的组织机构,教廷对于金钱的魔力是天然矛盾的。所以历任教皇对于财产的态度经常左右横跳。要么是左的“主拿着棍棒,把那放贷者打出了父的殿”,要么是右的“银币的每一声,都代表一个灵魂升上了天堂”。乔万尼独立出来的这个时期,教廷对于财产的态度开始偏右,倾向于和佛罗伦萨的银行家们合作办事。不过此时的教廷主要把银行看作是司库,是一个安全存钱的地方。对于求贷图利则敬谢不敏(银行只是金库的做法是早期佛罗伦萨金融业的常态,放贷业务虽然也开始的很早,但是成长速度并不如存款业务)。问听教廷想找个司库,乔万尼自告奋勇,成功拿到了代理合同,作为代理人返回佛罗伦萨替教廷找合适的银行,但此时好巧不巧的佛罗伦萨银行业爆发了金融危机(就是这次危机把薄伽丘他爹的钱坑没了,逼得薄伽丘只好回佛罗伦萨讨生活),原来的几家大银行因为坏账资不抵债,没法接新业务。而能接新业务的银行此时也遭波及,管理混乱。乔万尼见各家同行都不给力,一跺脚,直接扯了自己的美第奇银行上了。乔万尼智慧过人,他抓住金融危机时大家缺乏信心的情况,亮明牌子说自己是教廷的经理人。由于教廷有不贪金钱的人设,而且人人皆知教廷的财政政策是多存少取,量入为出的,在当时是一桩铁杆庄稼。所以虽然教廷此时没在美第奇银行存多少钱,但是那纸合同不是假的(只是没人知道其实乔万尼是被教廷派来找别的人家的),所以乔万尼就很容易就赢得了他人的信任。凭借教廷经纪人打响了名声后,美第奇银行迅速获得融资,进而发展壮大起来。拿到投资人融资的乔万尼立即拿钱去打通关节,游说教廷,最后获得了教廷在佛罗伦萨的资产处理权,进而大发横财。凭借着教廷这个铁杆庄稼吸引到的资金,美第奇家族投资外贸,1406年,佛罗伦萨共和国吞并比萨,从此佛罗伦萨有了出海口,外贸飞速成长,事先布局的美第奇银行借助东风一飞冲天,成为当时佛罗伦萨最大的几家银行之一。
一鸣惊人的乔万尼像其他的伟大的企业家一样,开始扩展自己的生意,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一方面他开始投资实业,乔凡尼先后在佛罗伦萨开了两个羊毛作坊。靠毛纺工业强化家族的根基(佛罗伦萨的毛纺业长期以来都是西欧最好的,同时也是西欧纺织业中最早采用现代生产方式的产业之一)。同时他在意大利北部各城邦及欧洲其他国家设立分行。美第奇银行是意大利,乃至西欧最早开设分行的银行。之前的银行开设的只能叫分理处或者网点。而美第奇银行的分行和总行更类似母公司和子公司。其独立程度大很多。1402年美第奇银行威尼斯分行开业,这是美第奇的第一家分行。1408年,罗马分行开业。之后罗马分行又在那不勒斯王国的加埃塔(Gaeta)开了支行,从此美第奇银行的业务范围从北意大利的威尼斯一直连到南意大利的那不勒斯,成为早期“跨国公司”的先驱。1410年,乔凡尼作为教廷的财务,参与了康斯坦萨大公会议的筹备工作。这次会议标志着天主教廷结束了两皇并立双法统的历史。但两统分离很久,很多事情上谈的很艰难。乔万尼决定来铺大的,他押了重注,认定教宗必从里昂回归,最后法座将安于罗马。为此乔万尼不惜倾其所有,给自家的代表报销费用和提供贿金。乔万尼眼光很准,在他的金钱帮助下罗马派系大获全胜。教廷法座归于罗马。为了答谢乔凡尼的帮助,继任教皇们正式把美第奇银行升级为教廷的全权代理,负责为教廷打理教产。同时在教廷的帮助下,乔凡尼还得到包税合同和教皇国辖境内明矾矿的独家经营权。明矾是当时纺织业的重要原材料,衣服的染剂必用明矾。而当时最好的明矾矿是教皇国的官产。便宜的染料来源配合上乔万尼自家的毛纺业和金融业,美第奇家族从此飞黄腾达,可以说日累千金不为过,后来乔万尼和当时佛罗伦萨最著名的古老家族布里家出身的皮卡达·布里(Piccarda Bueri)成婚,新娘子带来的丰厚嫁妆,让美第奇家正式成了欧洲当时最富有的家族之一。
佛罗伦萨作为一个金权国家,有钱就要从政是其传统,有钱不从政如锦衣夜行。乔万尼在这一点上也不能免俗。他长期担任佛罗伦萨长绅,还暂时当了两个月的正义旗手(Gonfaloniere of Justice佛罗伦萨共和国国主的头衔)以示尊荣。不过乔万尼一生更偏重当一个富家翁。他并非没有政治野心,但从后来的历史看,乔万尼对于权力的理解超过了他的同代人。比起职位和政权,乔万尼更注重在佛罗伦萨培养自己家族的好名声。乔万尼很像是现代的“新钱”,非常看重人设。是那种乍一看与一般人无异,不兴奢侈攀比,主打境界高尚的那种低调富人。他认为奢侈是关起门来做的事情,出到外面去,必须低调、谦虚和谨慎,全力避免引起反感。他努力让家族成员不要与其他的佛罗伦萨市民有别。特别要求他的儿子们无论是服装还是在行为举止,都要与佛罗伦萨的普通工人无异。而对于富者要彰显自己的成功的需求,乔万尼受早期人文主义的影响,认为穿金戴银那是假富人,而真富人应该大力出资搞公共建设,把钱花在资助文化人士,鼓励各种文艺创作上。为此他自己身体力行,带头出钱建设了佛罗伦萨圣洛伦佐大教堂(Basilica di San Lorenzo)这是佛罗伦萨最大的教堂。建筑时乔万尼不惜工本,专门请名家画师来创作。因为他作为主要出资人建筑有功,所以也就合情合理的把自己的形象作为“圣者”的一员画在了教堂壁画里。而且教堂还专门给他设了他家的私人礼拜室。由乔万尼开创的美第奇家族的这个家风一直延续到美第奇家族的结束,所以后世的美第奇家族成员都很注重人设,以谦虚谨慎为美德。即便是闻名的“奢华者”洛伦佐-德-美第奇,也不搞那种暴发户式的炫富,而是要有钱要有的“很有精神”,修行宫不挑闹市,而专门挑适合隐居的地方,还大力资助文学艺术,把自己的行宫搞得像文化俱乐部一样。像米开朗琪罗,拉斐尔,彼特拉克等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名家,严格说其实都是美第奇家族的门客。在一般人的思想里,三位一体是圣父圣子圣灵,但是美第奇家族则是神学、文艺和孔方兄。这锻造出了这个家族的独特气质,也让这个家族在佛罗伦萨成了近乎半神一样的存在,是佛罗伦萨人最尊敬的名门望族。1429年乔万尼逝世,根据其纳税报告书,当他去世时,已经是佛罗伦萨最富有的人之一。但同时他锻造出来的家族人设,让他也是最受佛罗伦萨公众喜爱的人之一。就连他的对头,佛罗伦萨时任正义旗手尼科洛·达·乌扎诺(Niccolò da Uzzano)在给乔万尼儿子们的唁文中也写道:乔凡尼使这个家族受到人们的爱戴,并使他们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乔万尼死后他的儿子科西莫和洛伦佐继承了他的事业。其中他的长子,被后世人尊称为“长辈”的新家主科西莫(Cosimo di Giovanni de' Medici),凭借乔万尼塑造的家族人设和财富遗泽,奋斗登位为佛罗伦萨共和国的僭主,开创了控制佛罗伦萨两个世纪的美第奇王朝。美第奇王朝时期,佛罗伦萨是意大利文艺复兴的中心,所以那个时期在现在也被佛罗伦萨人认为是他们城市的黄金时代,也是意大利民族的骄傲。所以美第奇家族作为这个黄金时代的开创者,被意大利人民永志纪念,这个家族在佛罗伦萨宽街的美第奇宫,现在仍然是佛罗伦萨的第一名景。
刻洛干:这位是威尼斯海军名将,基奥贾的胜利者卡洛·泽诺(Carlo Zeno,1333-1418)。他和另外一位海军名将维托·皮萨尼(Vettor Pisani)配合,打赢了基奥贾之战(War of Chioggia)。这场战斗是整个中世纪时期威尼斯共和国情况最危险的一次战争,由于他在这次战役中表现出色,使得他也成为意大利海军史上的名人
威尼斯贵族家庭出身,祖上曾做过督治。父亲是海军军人,于士麦那战死。但是他爹精力太旺盛,生了10个儿子,结果无法均分遗产。只能按惯例让长子完全继承。不是长子的泽诺只好去当神父糊口。后他去帕多瓦大学学习神学。泽诺此人外表英俊,口才极佳,深得女人们欢心。于是沉溺酒色博戏。结果赌输学费,欠了赌债。变卖教材仍不够还账,没奈何的他一跺脚加入雇佣兵,沙场5年后平安归来。其家甚喜,为让其安心,给他在爱琴海上的海岛帕特雷(Patras)的一个教堂里谋了个神职。但是从军数年的他心性已野,完全干不了神父的活儿。他不做弥撒,整天带着人去找附近的土耳其人干架。为此经常脱岗。他的上司十分不满,但是默许为十字军行为,睁只眼闭只眼。然而没过多久,他在参加保卫帕特雷的战斗中,和人争风吃醋而去决斗,杀死一位法国骑士,主教大怒,勒令惩办。他只好跑去君士坦丁堡经商,凭关系投奔在哪里的威尼斯租界安顿下来。那时候威尼斯的海船用的都是著名的加莱式桨帆船,这种船只的特点是极其需人手。所以很容易就能谋到职位。于是他在当地加入船队,逐步发家,很快搞到了自己的船,和其他的威尼斯商人一样开始做海商立业。
第四次威尼斯-热那亚战争的初期,热那亚阻止威尼斯在一个岛上建要塞,这时泽诺作为志愿兵参战。因突出表现逐步升职,最后当上了希腊海分舰队的都督。接下来威尼斯陷入下风,他领命在地中海警戒,既袭击热那亚商船,也牵制杀向威尼斯城的热那亚海军。泽诺就率领威尼斯海军的希腊海分舰队袭击叙利亚沿海、科西嘉岛和撒丁岛等地的热那亚势力,见人就掳,见货便抢,对方船只拖不动则烧毁。由于顺风顺水,泽诺贪欲膨胀,遂擅自变更任务,率队向东,抢劫君士坦丁堡的热那亚居留区;再往南,以特内多斯岛和克里特岛为根据地,在爱琴海直至贝鲁特的海域对热那亚进行广泛袭扰。但是泽诺的行动导致热那亚舰队可以不受到阻拦,轻松从本国直接进入亚得里亚海。结果就是热那亚舰队把威尼斯城围得水泄不通。一无所知的泽诺在克里特岛变卖战利品时,才得知威尼斯早已被热那亚人围城,不过泽诺盗性入骨,而且雇佣兵出身的他深知自己部下大多是为钱卖命,所以他觉得想救援得先有钱。于是他故意封锁消息,不问本土死活而没有火速回城,而是率领旗下11艘加莱船,赶赴罗德岛抢劫一艘热那亚巨型帆船,原因是这船价值50万杜卡特,船上另有160名商人(即便是富如威尼斯,也仅有首富一人资产超50万,而商人的赎金极高)结果泽诺赌对了铺,大发横财。威尼斯军法规定,船员不得瓜分战利品,只能领取其中一部分。但泽诺借口这是“奖金”,遂让战利品惠泽普通船员。不参战的划桨手每人有20杜卡特,参战的弓箭手每人能拿40杜卡特。于是部队士气大振。
腰包鼓鼓的泽诺接下来率领舰队回到威尼斯,此时是1380年1月1日,威尼斯人已在围攻下苦苦支撑4个月。泽诺的舰队此时有加莱船18艘,还有1艘巨型帆船(多出部分是抢劫所得)。见援军出现,威尼斯军大为振奋,迅速扭转被围攻的局面,并对热那亚军形成反包围。泽诺和他的部队负责去战况最激烈的基奥贾南部去切断热那亚军的陆上补给线。泽诺赶到后下令在战船上架起大炮,炮弹里装上著名的“希腊火”来轰击热那亚军,这是世界战争史上第一次以舰炮进行对岸轰击打击对手。热那亚军没料到有这招,阵脚大乱。威尼斯陆军见状立即大举进攻,顺利把热那亚军压入营垒。被围困的热那亚军见势不妙,想出来一条意大利诸侯乱战时常见的老方法——贿赂,意图收买威尼斯军。威尼斯是一个海洋国家,其军队,特别是陆军,绝大部分都是雇佣兵,只是指挥员必须是威尼斯人,和一般人想象不同的是 其实雇佣兵也能打激烈的战斗。因为中世纪的欧洲人民风粗犷,而且由于宗教愚昧和封建身份限制,和平之中的人们几乎没有什么上升渠道,受到安贫之风熏陶的普通人大多思想单纯。因此其中敢于去当雇佣兵的,都是碰上事情不想不问,就靠一股子冲劲儿和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个性的热血汉。即便是老兵油子,也不是刻板印象里面的那种贪生怕死的双枪兵样子。但是这些人比较愿意打短期战斗,不能久战。而且更喜欢打那种主要靠装备和技术优势而不是士气来打赢的战斗。因为这些雇佣兵们的主要问题是没什么忠诚度可言。中世纪时期雇佣兵大多是自备军备上阵,而且很多时候吃穿要自理。所以他们虽然很少考虑生死,但是对于饭钱上可还是能精打细算的。他们愿意卖命杀敌,但是一旦战争时间长了,计算不准赔了钱就白玩了。只看钱的特性让他们被人收买后临阵倒戈是家常便饭。所以意大利的诸侯战争的一大特点就是第一天占上风的一方,可能一夜之后就发现自己没兵可用了。因为这些老兵油子很会挑仗打,特别喜欢吃两家茶礼,他们的雇主往往指挥不动他们。当失败的对手往往愿意掏压箱底来雇人的时候,往往一夜之间就能转败为胜。所以他们的雇主也更喜欢打短期的战争,而不喜欢漫长的,利益损失难以控制的长期战争。由于威尼斯的军饷给得多给得足,而且威尼斯还为雇佣兵发展出来早期的保险业,打死了有抚恤。加上威尼斯有自己的兵工厂——著名的威尼斯国家兵工厂(Venetian Arsenal,意大利语:Arsenale di Venezia)。威尼斯国家兵工厂可能是人类史上第一个专营的军事工业复合体,也是世界上最早的采用类现代流水线方法生产产品的工业企业。其产品特色是品种较少,但产量巨大,且做工亦良。威尼斯的武器随着雇佣兵们行销海内外,名噪一时。巨大的军事工业联合体加上威尼斯人娴熟的操船技艺,共同锻造了欧洲最强悍的威尼斯舰队。光荣的大航海时代2的玩家耳熟能详的巨舰,勒班托海战的中流砥柱“威尼斯炮舰”,就是威尼斯兵工厂的巅峰之作。
有充足的饷银,有死后的保障,有精良的装备,三者加成的威尼斯陆军,其战斗力并不弱。热那亚军被围后很快缺粮,便收买威尼斯军的雇佣兵。雇佣兵正要通敌,被威尼斯人发现,双方产生激烈冲突;泽诺问讯立马到场,凭借他早年当雇佣兵的经历很快安抚住士兵们,免除了一场兵变。眼见最后绝招失败后热那亚军越来越绝望,赶来增援的39艘热那亚军舰也因为水浅加受阻,根本冲不破包围圈。最后连热那亚军司令官皮耶卓·多里亚都被炮轰后的坍塌物压死,连续两年死司令官的热那亚军终于坚持不住了,1380年6月4日热那亚军无条件投降。史载“他们衣衫褴褛,惨不忍睹”,共有4870名热那亚士兵被俘、14艘加莱船被缴,同时被抓获的还有200名帕多瓦士兵。大获全胜的威尼斯也付出沉重代价,先被围城4个月,再到反包围后的苦战6个月,一共熬了10个月。
随后威尼斯海军继续作战,开始猎歼那39艘战舰组成的热那亚舰队。无暇休整的皮萨尼和泽诺依然是威尼斯海军的正副主官。威尼斯舰队旗开得胜,但皮萨尼在海战中受到重伤,两个月后死去。泽诺接过指挥权,没多久便击败热那亚,重夺亚得里亚海的制海权。凭借此战军功,泽诺于1400年成为督治候选人,但可惜落选。1403年,他当上了威尼斯的大都督(captain-general of the Sea),在莫东海战(Battle of Modon)再次重挫热那亚,凭此战功被威尼斯任命为统管海陆军的大将军。1405年,他率领威尼斯军队武力征服帕多瓦(Padua)。时年72的泽诺依然带头冲杀在前,史载他曾遇率军过河,河水深达脖子,小兵见状面有难色,泽诺丝毫不惧,带头下河冲锋,威尼斯军大为振奋,一战而下帕多瓦。消息传回威尼斯人举国欢腾,但攻占帕多瓦后,威尼斯人惊讶的发现在缴获的帕多瓦行贿账本上,有一条向泽诺的付款记录。于是回国后的泽诺立即被逮捕,随后被一个他的对头召开的委员会宣判有罪。将其职务一撸到底。泽诺随后交保出狱,然后作为自由佣兵和海商继续在地中海上讨生活。1418年,泽诺病逝,死后威尼斯决定依然给予国葬礼遇。出殡时万人空巷,极尽哀荣。泽诺的故事作为海军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对于后世意大利民族主义的形成颇有帮助,所以后来意大利著名文学家加布里埃-阿伦佐诺(Gabriele D'Annunzio)用他的故事写了一部很有名的爱国主义小说《船》(La nave),后来还被他儿子改成了电影,颇为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