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Funny mud pee -- 给我打钱87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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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Funny mud pee

我快笑秃了。

家园 预测第三波

过去的两周真疯狂,多数股市暴跌,西欧疫情爆发。我承认,有那么一会我产生了一种身不由己之感,“Funny mud pee”让我回到了正轨。

接下来的预测有些困难。法国总统马克龙在电视中说道:“……反省我们国家几百年来发展体系中已呈现的种种问题……这次大流行病的发生正向我们启示,必须将某些财产和服务置于市场之外……”这让我意识到有一种风险已经向我袭来,我开始像精英那样思考问题了,却无视眼下正在发生的事需要我采取果断的行动。所以我的意思是,我打算“退出”了,不再有预测,我得去做属于我的事。

家园 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我们援欧的医护人员,得小心一点,注意保护好自己。攻击并非来自病毒,而是优越感爆棚的欧洲人,包括病患及家属。

我知道我在这里说,中方人员听到的可能并不大,希望比较渺茫,但还是企盼有这样的可能,将这样的讯息送到。

家园 优越感

白人至上的论调为什么今天还会有市场?“我祖上曾经阔过”是一些人的精神支柱,其实是一种比较普遍的现象。实际上,香港人、台湾人就是如此。这些破落户,一方面过得很艰难,另一方面却要摆出一副“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架式来。对于这些人来说,不得不接受“曾经的穷小子”的援助,是一种极大的屈辱。有的人当场就会拒绝,有的人一边接受援助一边却总要去编织各种理由,证明是因为对方犯错而做出的补偿,还有一些所谓涵养好的人,当时满口感谢,日后一旦找到借口就会加倍报复。

特朗普的“美国再次伟大”口号,主要面对的也是这种破落户,这些人在美国被称作“红脖子”。“红脖子”在美国数量并不占优,但因美国的竞选制度,他们仍然有一定的概率获胜。

严格来说,不一定就是“我祖上阔过”,“我阔过”也行。新冠疫情爆发以来,国内有些人想方设法“证明”欧美优越,比如这两天走红的“美国认真了,疫情不在话下”就是一个典型。把美国2艘医疗船,先是吹成10艘,后又吹成35艘,吹成35个雷神医院,吹成一夜之间遍布全美,其打击对象显然就是“中国太落后了,建两座医院花了10天”。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发布、转发这些言论的人,曾经“阔过”,他们前先可能是坚定的欧美至上论者,并且正确了很多年,可能是意见领袖,拥趸无数……

总而言之,要小心这些人。

这次美股暴跌,有的人非常悲痛。他们可能不是汉奸,但他们极有可能是坚定的欧美至上论者。为了维护他们的精神支柱,他们完全有可能舍身护法,用“买入”来遏制美股下跌。

为什么我说这次美股下跌要小心一些?“911”期间,我就跟这些人打过交道,当时我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一个个形容枯槁,面如死灰。这群人,21世纪以来,已受三次打击,911、08年金融危机,以及这一次。前两次,他们都“挺”了过来,越发自信,深信这一次他们也会“渡过难关”,这就是为何新冠以来,这些人不遗余力的“揭露”中国政府黑暗、“讴歌”欧美伟大的原因所在。

通宝推:呆头呆脑,
家园 如果不出意外,那些“外围组织”在经济危机中必然是第一批

被断粮的对象。到时候就只能自己吃自己了,不排除有些心思活的会拿着名单来中国或俄罗斯换点面包苟延。

家园 再谈相对论

还是想再谈谈“相对论”。

新冠的致死率,远低于sars,sars是10%,10个感染者,有1个死亡,新冠是1-2%。

可是我们说的致死率,包括哪些要素呢?并不是说,感染了,啥也不做,死亡率是10%,而是采取了救治,才是10%的死亡率。所以,一个病毒的威胁有多大,不光要看这个病毒本身的特性,还要看医疗。

医疗我们就要说道说道了。什么叫医疗水平高?这也是相对的。欧美的医疗技术,确实是要比其它地区高,简单说,它有高度。但是它没有什么呢?它缺少广度,医护人员数量不够多,设备不够多,病床不够多。所以,一个比sars烈度要低的新冠,反而击倒了高科技的欧洲。

再有一个,就是天天讲的制度、文化。欧美国家,大概可以说,最近30年内,主要的一个风貌就是喜欢扯皮,屋子里着火了,他们不是先去灭火,而是把搞清楚为什么会起火、谁应该为此负责当成当务之急。再有一个风貌就是娱乐至死,什么都是无所谓,什么都是“不必惊慌”,什么都是“我就是开个玩笑罢了”。

那么像这样的风貌是不是没有优势呢?有的。其实,我们的孩子在课堂里,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因为孩子们学习,按今天的时尚来看,是要在一个非常安全的环境 里学习,就像看恐怖电影那样,很清楚里面都是假的,甚至为了达到效果,观众也得配合着“真的被吓到了”了。所以在教学中,有时候就会强调,不要老盯着孩子具体做错了哪道题,而要找出他们真正是哪里出了错——听起来是不是跟“屋子着火了,灭火不急,甚至不需要灭火”完全一样呢?

由此可见,“相对论”是一种很重要的思想,掌握它,并不容易。

我想提醒大家一句,千万不要被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就当前处于的水平来看,中国现有的医疗水平,相对来说,很难对付高烈度的病毒。好比说,某种病毒需要8分的技术高度,而你只有6分,尽管它传播速度慢,但你根本无力反击,后果是非常可怕的。遇到这种情况,参照历史经验,那就不是封城了,而是焚城。

从我个人来看,我当然是希望这一次新冠过后,中国能在医疗水平的“高度值”上加以强化,以做好准备,迎接未来可能出现的不利局面。

为了简洁的说明我的观点,我画了下面这张图:

点看全图

对于欧美来说,这一次的新冠,就好比一颗圆白菜,欧美这个有高度的试管,放不下这颗圆白菜。

我们这个世界,为什么需要多样性?为什么需要在面对危机时,大家携手奋战?皆因“相对论”。好比我们的厨房里,有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有各种规格的锅碗瓢盆。世界大同,如“锅碗瓢盆交响曲”。

当欧美的广度不够时,我们这个有广度的国家,当然就该伸出援手,但还要是小心,要提防,他们中的有一些人,不明白什么叫相对论。

点看全图

家园 相对论(2)

这次新冠疫情会不会改变什么?要回答这个问题,要看站在哪个层面。如果是站在一个相对大的层面,或许不会改变什么,但也许会改变。

点看全图

从个人角度来看,我们对这个世界充满着各式各样的偏见和误见,但是,在“前新冠时代”,西方文化占主流,并非是一点道理都没有的。在上面的图示中,“前新冠时代”表达的是一种“大病没有,小病不断”的状态,这种状态并非只是来自于人的主观判断,而是人类智慧的总和,的确发展到了不惧怕“大病”的水平——这当然是针对整个人类而言的。

我女儿曾经很困惑的问:为什么中国的王朝,总是一代又一代的兴而亡?难道他们没有丰富的经验吗?为什么皇帝不能千秋万代?

我以前总会用“道德”来回答这个问题,比如平安的日子过得太久,内部的争斗越来越盛……后来我意识到,我没有注意到“客观”面:技术、制度等等,日趋完善。

安禄山叛乱能攻克长安,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例证。

换而言之,我现在意识到,主观和客观是“绑在一起”的。往简单里说,就是什么事都能办妥,人就会不由自主的懈怠。而在不知明的某个时刻,灾难就会以一种人难以理解的方式登场。

我的意思说,当我们在多数时间里,能解决80%的问题时,在某些时刻,一些我们不能解决的或者是需要付出比较大代价的问题,就会突然冒出来。

举例来说,广东人在许多年份中不需要购置很厚的羽绒服,但是在极个别年份,罕见的寒潮会降临。问题是,广东 人并不会因此改变他们的生活。

不如让我把东方和西方这两个相对小的概念放下,换成农业社会和工业社会的比较。

可能就我们所见所感而言,我们会有许多不满,然而,基于工业社会建立起来的现代制度,真的是腐朽不堪吗?以英国为“霸王”的时代结束之后,以美国为“霸王”的时代真的有什么质的不同吗?今天东、西双方互相口诛笔伐,眼中只有中国、西方的这种小冲突,而忽视了建立在工业社会上的现代制度实际上并没有迹象说明其将被全面推倒,不恰好说明了“大病没有,小病不断”吗?

SO,在许多时候,当一个大的悲剧或者喜剧上演之后,我们不知道,生活是该不变,还是该大变。

在最开始的图示中,你能判断出来接下来的“走势”,是继续窄幅波动,还是V字反转,还是宽幅波动吗?

在中国,皇帝制之所以可以维持2000年之久,是因为这一套制度其实相当稳定,能解决多数时间里的多数问题。而改朝换代,属于必然会发生的、不明具体时间的、极少数的事件,它并不能,或者说,至少在非常长的时间里,破坏皇帝制,因为它无法“证明”皇帝制“不科学”。我们日常 所说的随机,有的时候,是指的时间不确定,随机也有可能是必然,必然会发生。

我最近听到许多人说,百年大变来了,2020年就是元年。这样的看法,当然有一定的根据,也包含了许多希望(有良性也有恶性),问题是:它对吗?

遇到这种情况,一个比较通行的策略是什么呢?静观其变。

为什么要采取这样的策略呢?因为包括我在内,许多人无法判断出接下来会怎么样。但是,有人能判断出来,也有人能蒙对。

还是用一张图来表达我的观点:

点看全图

最后我想讲讲我的理解,为什么一两次、乃至十次八次突然事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一个巨大的体系(制度)?这是因为:

第一、“现在”做得并不是很差,比如中国古代王朝中接连不断的农民起义,不能证明皇帝官僚制有严重缺陷,相反,这一制度至少能打60分。

第二、“保守派”的力量比人们想象中要大得多。这里的根源并不是“既得利益”,而是精英们的智识并不比大众高出多少,绝大部分人,只能在前人的基础上做一定的修正,甚至什么都不做,因为前人已经做到60分了,而后人做,有可能是画蛇添足,也有可能锦上添花,在十年、百年这样的时间尺度中,一切修正都是“小打小闹”,并不能真的影响到“基本盘”。

家园 美国有没有可能患上“心梗”?

不算预测,只是一点想法。

经常会听到一个词,多米诺骨牌效应,指的是一件事引发另一件事,接着引发第三件事。

所以,新冠有可能引发美国患上“心梗”吗?

特朗普的一句大实话,可能又被人误解或利用了。他在推特中提到了复工,他承诺美国很快将重新开门做生意。他的政敌拜登表示反对。在我看来,与其说特朗普是在承诺,还不如说他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抚——呃,我不知道这里该用人们还是市场——人们。

我不知道拜登是怎么看美国经济的,所以我无法肯定他是在利用当前的疫情往特朗普身上泼污水。美国经济能承受多久的停摆呢?我不知道有没有美国经济学家或者物理学家做过沙盘推演,这个问题似乎不大可能真的会有人去讨论它。但是,如果在脑中想象一下这个局面,毫无疑问,那将是可怕的。现在的问题在于新冠真的会诱发美国经济患上“心梗”吗?这是一个很大的悬念。

假设答案是肯定的,我们该小心了,这颗带病的心脏还会运转很多年,我们每个人都会受影响的。末了,多说一句,请不要误读我的意思,我不是在担心美国的“健康”问题,我只是在想,万一要是真的,我该如何应对。

注:心梗在这里的意思是指经济周期失调

这事,要是被我说中了,那可就“好玩”了,一个未知的领域,又出现了。首先,一开始,市场还不能明白这一点,人们会有各种解释,然后,大家终于得面对“经济周期”紊乱这一事实,再然后,才会有人动手去应对(我指的是自保),或者解决这个问题。

家园 人生气了,就会干傻事

方方出事了。

作家方方在跟一位ID为“凯申物流总经理”互动时,暴露出她在生气。她指着这位朋友的ID说,“又一个总经理?咋会是这样的认知能力?你们物流公司想必没有受灾。”

她不知道,凯申就是常凯申,常凯申就是蒋介石。至于老蒋为啥成了物流总经理,这需要一些历史功底。

方方是完全有可能不知道常凯申就是蒋介石的。知道的人,也不一定就知道来历。这里简单介绍一下。这件事跟一个清华的博士有关。这位博士写了一本书,将Chiang Kai-shek翻译成了常凯申。不光是这一处弄错了,几乎所有用韦氏拼音拼写的中国人名,都弄错了。这桩事引发了轩然大波,人们不禁陷入沉思,清华都堕落成这个样子了吗?好吧,我的低级趣味又发作了,陷沉思是我瞎说的,但我是故意这么说的。

方方最近一段时间之所以如此走红,恰好就跟她所代表的一群人总是“陷沉思”有关,尤其是有人遭受不幸时,尤其是中国人遭受不幸时。钱钟书对这种现象有一段鞭辟入里的总结,他在《围城》中写道:“……文人最喜欢有人死,可以有题目做哀悼的文章。棺材店和殡仪馆只做新死人的生意,文人会向一年、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陈死人身上生发。”

我想说的是,事件不是现象,前者是点,后者是面。从面推到点,一般来说可行,从点推到面,一般来说就需要谨慎。而不少人之所以对这个世界不论持有所谓乐观或者悲观的成见,往往就是不谨慎的从点推到面,从一两个、八九个事件推断出一个人、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一个文化、一个文明如何如何。

人生气了,就会干傻事,这是事件还是现象呢?这是现象。方方生气了,口不择言的拿对方的名字说事,结果丑大了,观众方了,这是事件。

家园 新冠是如何流行起来的?

最近几天,我又研读了几份报告。我有一个感受,新冠早就有了。然而,从早期的长时间的零星病例到实验室确诊之间发生了什么,如今是一个谜。

现在有某些证据,似乎表明,如果不知道新冠的存在,那么医院就不会被挤爆,新冠也就不会爆发。

不论是中国,还是意大利,我们知道一个事实,新冠在实验室中被确认后,在一开始医院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医院变成了“毒源”。

这是一个错误的论调。

如果凭此就认为,早知道如此,还不如不揭盖子,显然是荒谬的。

我本人倒是认为,从“模型”上来看,新冠的流行颇有时代特色。就像一些明星,连他们的经纪公司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火了或者被市场抛弃了。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如今这样的生活方式,决定了新冠会爆发,而至于是哪里会成为“爆发区”,显然有不可预见性。

进一步的说,还是应当把目光聚焦于“事已经来了,然后怎么办”。

综合来看,我的看法就是,今天跟过去相比,“点”更弱,“面”更强。毕竟,都是祖国的花骨朵,温室里的观赏植物。

从多数人角度看,个体很容易被击倒,这也是为什么“暖人心”的鸡汤总是有人管够的原因所在。许多人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个体容易被击倒,整体却能岿然不动。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我只说一句,整体不是个体的简单相加。

尽管有人花了许多功夫,但人类社会始终“固执”的保持着一种原始状态,如同人类的自然语言那样,有大量的冗长。我这里并非是用等级观来谈价值,恰好相反,自然语言中的冗长降低了沟通难度。而人类社会从整体上保持着一种原始状态,很有可能就是这个看起来千疮百孔的社会为何有如此强大生命力之根本原因。

我并不想花太多时间去解释,我对于“它是个什么样子”更感兴趣。前言中提到的“面”更强,并非是相对今天的人的感受而言,而是有客观的标准,比如面对疫情。那么“点”更弱呢?这就有两个要素了,一个是以客观标准来评估,比如身体健康度,更弱了,一个是相对感,因“面”更强了,“点”的自我感受更弱了,这跟“点”的自我认知水平,有很大的关系——越是强调“我”,越是小,越是弱,弱到实在没有人同情可以自己同情自己。

我还是喜欢打比方:躲在太阳伞下,安逸的同时也失去了阳光,“点”被浸泡在黑暗当中。

为什么有的人渴望听到善言?哪怕他自己知道这是谎言?因为他渴望阳光,同时他又舍不得安逸。

还是那句话,这是一笔“交易”,并不存在谁骗谁,你情,我愿。

科技越发达,知识传播越盛,个体就越发胆怯,越发柔弱,越是“牖中窥日”——只敢开一条小缝,看一眼太阳。

而两三千年以及更早的古人,则是“显处视月”,坦荡、大器、飘逸,却很“傻”。

我有一万个理由相信,随着AI越来越进步,人类心灵的天空,将被乌云所笼罩,大部分人,会退化成婴儿,他们每一天都会看到“别人的丑恶”,于是每一分钟都好想有个温暖的怀抱……这才是人类的“至暗”时刻。

maybe,婴儿刚刚来到人世,他们感受到的是恐惧,所以才那么希望有妈妈抱。这话有人信吗?我信。而且大家用不了多久,就会理解。

我还知道,有的人的答案是:你说对了,所以我要抱他。因为他需要。

这个答案,其实是“我需要有人抱”。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抱大的孩子,连走路都学不会。

别误读我的意思,如果你误读了,说明你还是“小”,你没有读出来我所说的“大”。制度越是完善,科技越是发达,谁拿到权柄,获利越大。然而,多数人婴儿化之后,拿到权柄的人又能怎么样呢?妈妈的权柄大不大?

没有城市里的学生闹事,毛泽东是打不赢蒋介石的。

这就是人类智慧最奥妙的所在,争权夺利我搞不赢你,好办啊,我直接躺在地上,你能拿我怎么办?

你想当妈,是不是?你当好了,我负责当婴儿。

不过,我如今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已经越过了那个平衡点。我是说,有一部分人所谓的向上走,有一部分人所谓的向下走,向上走的要当妈,向下走的要当娃。

要做出一个正确的判断,不能从“我”出发,也不能以“我周围多数人”为准,也不能以“中国人”为准。不久前,有一个人告诉我,她看了一场电影,然后哭了三天。所以我在没有调查的情况下,把这电影拉入了黑名单。只有去看全世界,才有可能知道。

这次新冠是一次很好的观察机会。比如,你会看到英国人的“平躺等死”,你会看到美国人的“不会有事的,一切都好起来了,亲一个,啵,宝贝,我爱你”。他们是一贯如此吗?显然不是,这是今天才有的现象。

我不确定,是不是可以用现象这个词,或许用事件更为谨慎一些?

就像一场拔河,双方都使足了劲,要战胜对方,然而,不论谁输了,赢的那一方都会倒地。于是,再来一场?

要不然我为啥说马克思是个笨蛋呢?他是一根筋。在将来,口号应该是这样的:全世界无产阶级团结起来,团结起来干嘛呢?平躺,啥也不干,光哼哼。

如今课堂里的学生不就是这样吗?老师,你行,你up。我负责捣乱。哈哈哈,这当妈的,啥滋味,自己都清楚吧。

有一个数据值得认真对待。据不完全统计,大量美国人借债读大学,有相当一部分人工作后还不起。这个值如果再大一点,就不会有人念书了。

中国古代王朝,之所以能长盛不衰,就是反复鼓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如今全球联通了,人们会受到各种启发。今天我们还在说,有的人喜欢“比烂”,或许明天就会说,这是时尚。躺着,啥也不干,才叫优秀。

家园 要是明年奥运会还推迟呢?

貌似没有人真的认为新冠会持续多年。那要万一是呢?我之前提到一点,目前没有人知道从有零星病例到疫情暴发中间发生了什么。

有人一听到我这个猜想,就摇头,大呼不可能。想想看,为什么这些人会说不可能?他无法想象万一出现了这样的局面他该怎么办,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所以他第一时间就会说不可能。我最开始预测东京奥运会今年够呛的时候,有的人也是同样的腔调:啊,那么怎么可能?意思是说,那前期的准备——这种准备本质是指“昨天已经知道了明天将如何”——岂不是打水漂了?

人,为什么会短视?其一,他没有看到完整的过程,“断章取义”,以点代面;其二,他把明天当今天过,每天都一样。就当下来看,哪个影响大呢?我以为是后者。这么多年,人们都在谈论是什么?设计,布局,一切尽在掌握。这样的日子,过得太久了。

奥运会就是个典型。从申办成功那一天开始,就会有无数人参与这项活动,政府、商人、建筑师、运动员……谁给他们这么大的勇气,花那么多钱去准备一件发生在未来的事?因为未来是确定的。难道不是这样吗?

那要万一不是这样呢?

事实上,没有人知道“明天”会怎样。但凡自认为知道的人,都会接受严厉的教育。而近三百年来,有太多的人自认为知道“明天”会如何——拜我们的教育所赐。

把“明天”当成“今天”来过,归根结底,还是自以为了解了全部。

我们今天的生产生活方式,是按“我知道明天会如何”来展开的,用的是一种肯定而精确的语气。看看我们自己,难道不是这样吗?否则,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事后诸葛亮?为什么当某件事发生了后总是说“这一切本该避免的”?为什么兜里还留有一个子不花掉就觉得对不起自己?因为,我们自认为,知道一切。

要不然,为什么我们会在上天之下创造一个“社会”,企图用一种不变的“社会”抵御难以琢磨的上天?

要是你在某个地方等某个人,你又没有办法联系到他,你怎么知道他来还是不来?

“未来”就是那个你要等的人。

太阳明天照样会升起,那是因为太阳昨天也是如此,前天还是如此。

而“未来”不是太阳,除非你有办法 强制“未来”听你的话,或者“未来”按某种规律运动,而你恰好又知道这规律。

我们究竟是知道“未来”的规律,还是强制“未来”听自己的呢?

显而易见,后者成份居多。前者占比也不算少。

应该这么说,“未来”一定会来,而你不认识他——好比你去火车站接一个人,你却不知道他长啥样,穿什么,手里提什么箱子,你就知道,他肯定会出现在站台上。

但是“未来”肯定来找你。也许是他,他是一个大胖子,你已经准备好了一桌接风宴席,而他打着饱嗝对你说“我已经吃饱了”;也许是她,她抱着一个孩子,着急的问你:“最近的医院在哪?孩子上吐下泻”;也许是个老人,他坐不了你准备好的车,因为他腰椎不大好……

那么为什么今天我们的感受不是这样的呢?我听到太多的父母,为自己的孩子设计未来,他们似乎知道了一切。他们并不会无缘无故的产生这样的想法。

因为人类在努力设计出一个“社会”,一个可以知道未来的“社会”。我们把一些曲线定义成不规则,我们不喜欢这种曲线,因为它很难复制,我们最喜欢的就是直线,总是沿着一个不变的方向。

有时候,我们会感到不满,当我们走在大街看到周围一个个火柴盒子似的建筑物时,当我们手里的手机几乎完全一样时,当我们每天朝九晚五时,所以我们总期待着能遇到一些不一样的人或者事——准确的说,是出乎意料但又在自己承受范围内的人或事。有一个词来描述这种经历,叫邂逅。是的,我们今天是很憧憬邂逅的。

可是人们没有注意到,这仍然是一种“知道的未来”,虽出乎意料,但转念一想,又在情理之中。那要万一不是这样呢?那就变成叶公好龙了,期盼中的惊喜变成了惊吓。

“未来”就是龙,所有人都见过龙,但谁也不知道龙长成啥样子,因为龙没有样子。

而人类,总在重复同样的蠢事:朝着一个自以为正确的目标前进,最大的一个目标就是创造一个知道未来的“社会”。人类,总是在做蠢事的同时,收获许多意外。一直都是如此。

家园 人类的思维是如何被塑造出来的?

这次新冠给了我一个重要的启发,我意识到,并不是行为在塑造思维,而是动机通过行为塑造了思维。

啥?动机塑造思维?这不是车轱辘话么?不是。怎么说这个动机呢?比方说,你要克服困难,这就是动机,麻烦事总会找上门。

我突然理解到,三角形、金字塔、圆锥体,都是一个意思,将它们抽象出来,就是两个词:广度和高度。有时候我们会用深度来替代高度,比如水桶原理。

为什么我们在哪都能看到平面的三角、立体的圆锥?这是因为我们面对的困难,有时候需要广度,有时候需要高度。并且,广度可以变形为高度,高度也可以变形为广度,但是后者似乎需要更长的时间,机动性不如前者。

就拿这次新冠疫情来说,中国模式就是典型的用广度转高度。所谓广度,就是在平时,以医护用具和医护人员为主的医疗资源遍布于全国,而在战时,先将敌人包围起来,再把分布的资源集中起来,形成一个了数量级上的高度优势,将对方击败。

但这是需要条件的。条件之一就是新冠可治愈。如果不是,那么必然就会启动最惨方案:毁城。这意思是说,广度转成高度,能输出怎样的结果,还要看其它指标 的高度,比如新冠可治愈意味着中国目前的医疗技术能力有一定的高度。

如果我们用抽象的方式来看待这个过程,就不难在脑海中绘制出一幅动图:将一堆平铺于地面的积木块,迅速码成一个高塔。这是一种“活”的三角形或者圆锥体。

回顾人类的历史,类似新冠这样的事件可谓层出不穷。比如人类究竟是如何对抗干旱的呢?遇到超级干旱,其实只有一个办法,饿死一部分人,保全另一部分人,这还是用广度换高度。广度指的是平日里养活这么多人就需要开垦相当多的田地,而遇到特大干旱,有限的储存就只有可能留给其中一部分人使用。高度指的是能有多少饭可吃——一部分饿死,另一部分人就获得了高度。

这听起来很残酷,也就是说,像古代中国这样的农业社会,长期保持一个人口高度,其实是因为不断有天灾来袭而形成的一种“活”的三角形或者圆锥体,多数人的命运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那么为什么我们会发展成这样呢?发展出这样一种活的三角形 或者说圆锥体呢?波动。是波动造成的。这里说的是广义的波动,比如不可能天天遇到麻烦事,突然有一天麻烦找上门,就出了一个波峰。

简单的说,当波峰来临时,需要立刻垒出一个高度,高潮过去之后,又需要马上平铺出广度。

或许,古人因无法绘制出动图,就只好用静态的三角形或者圆锥体来表达他们的思想,就像太极图那样。

并非只有宏大事件才有这个特征,一些微观事件同样也有类似的特征。就拿人际关系圈来说罢。比方说,赵大的朋友有张三、李四、王五,有一次赵大需要办一件事,解决这件事的关键人物是钱六,而赵大与钱六并不熟。可是,赵大认识张三,张三跟李四是哥们儿,李四是王五的老师,王五是钱六的发小,这事就能办妥。前面的叙事方式,让人产生一种链条感。但如果我换一种叙事方式,将事件重排,你会发现是一样的:张三、李四、王五在平时处于海拔0米,而钱六处于海拔100米,赵大如何才能够得着钱六呢?张三码第一层,第二层是李四,王五在第三层……

同理,每一个个体脑中所储存的知识,在平日里都是平铺状态,需要的时候将对应的知识聚在一起形成一个高度,如此才能解决问题。

好比说我们要写文章,需要什么呢?会识字写字、遣词造句,得有思想,还得有写作素材。很多学生写不出来文章,其实就是平日里素材积累得太少,还有的学生是所谓没有想法,也就是没有思想。有的老师更是蠢透了,他们教学生如何把一篇文章充实的方法,听起来实在是叫人笑掉大牙,实际上,平日里没事,看一点社会新闻,读一点历史故事,素材怎么可能会缺呢?可是这些老师啊,尽是教学生背诵名人名句,以为反复的引经据典就能让文章丰满。

前面谈的是广度转高度。那么高度转广度呢?

还是拿这次新冠来说,美国 有没有高度?美国的科技水平全球第一,并非虚名,医疗方面也是如此。可是美国的新冠确诊人数为什么在中国爆发两个月后,迅速增长到了8万人呢?它的高度没有适时的转换成广度,比如我所提的紧急发放个人自救包,其实就是一个高度转广度的方案。然而,从历史数据来看,高度转广度很困难,或者说,需要时间。

我们平日里说的俗语“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也是这个意思。一个有高度的理论,要转换成具体的产品、方案、行动,非一日之功。这也是学生学习时遇到的主要困难,不论是老师讲,还是自己看课本,理论一看就懂,但是只要一用就不会。

这情况颇似几何证明题,某些命题正证容易,逆证很难困难,还有些命题不可逆,只有一个方向。我们人类的有些思想为什么始终不能落地,变成现实?我以为,很可能它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想得出来,做不出来。

这样,我们是不是可以提出一个对策呢?也就是,在广度和高度二者之间择其一时,优先选择广度往高度变,备选高度往广度变。这是需要思考的问题。

家园 相对论(3)

新冠疫情爆发之后,00后掀起一股子热潮,他们把病毒叫Boomer Remover,Boomer意指美国的婴儿潮一代,50年左右生人。我们该怎么看?

动物心理学泰斗康拉德·洛伦兹在《狗的家世》中描述了这样一个例子:

另一个有关围栏的故事发生在我和捞布利个它的死敌——一只白色的波美拉尼亚丝毛犬之间。这只狗的主人家有一座狭长的花园,沿着乡村街道延伸,周围有绿色的木制栏杆。 沿着这长达30米的围栏 , 这两只狗来回的奔跑狂吠 , 只会在两端的折返点处停留片刻 ,用沮丧愤怒的动作和声音诅咒对方。

有一天,尴尬的局面出现了。由于围栏正在维修,只有离多瑙河较远端的栏杆被保留的15米,靠近河边的下半部分栏杆均已拆除。我和布利从家出发,向山下的河边方向前进,布利的死敌老远就看到了我们,在花园最高处等着,因激动而浑身战抖。

两只狗开始了和往常一样的咒骂 , 然后沿着围栏开始飞奔 。此事它们一直没发现什么不妥,直到跑过围栏已被拆除的地方,才发现花园角落处栅栏被拆掉了。 它们停在那里 , 毛发竖立 , 露出凶狠的獠牙 , 此时这里已没有栅栏 。一会儿,叫声突然停止。它们做了什么呢? 两只狗匆忙转身向仍有围栏的地方飞奔 , 然后在那里重新开始朝对方吠叫 , 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

为什么会有这种行为?洛伦兹给出了他的解释:

"每一种动物,尤其大型哺乳类动物,一旦遇到比自己强大的对手接近自己时,就会立刻逃跑。发现这个现象的动物学教授海德格尔称这个距离为 ‘逃跑距离’ ,该距离会随着动物对对手恐惧程度的增长而按比例增加。当敌人开始侵入‘逃跑距离’时,动物能预知何时该夹着尾巴逃跑;如果敌人靠得太近的话,动物也能预知该何时发动进攻。…… 封闭式花园的围栏 , 提供了一段相当于被分割出来的安全距离 。 因此围栏后面的狗有安全感 , 表现得十分勇敢 。"

对以上解释,我持有不同的看法。

这种现象更多的出现在家养狗的身上,而不是野狗。人类有非常类似的行为。如果我们把现象简化,将是:安逸——爱逞能,打嘴炮、炫富、炒股、秀肌肉、隆胸……

我认为应当超越道德来看这个问题,从生物学角度来看。

还记得疯牛病么?它是如何形成的?禽流感呢?它们的共性都是:人类饲养。而我们人类自己呢?一样的。

也许,问题的根本在于我们把自己照顾得“太好”了。

但实际上,基于原始的本能,不论是人类种植的作物,还是饲养的牲畜,还是抚育的人,都【不应该】过得这么好,死亡率要比现在高得多,为求生存当使出浑身解数。反过来,如果过得太好,那么就会【得病】。

请别急于指责我是社会达尔文主义者,不如来问:为什么听到安禄山反叛的消息之后,杨国忠放出大话,不用了几天安的首级就会摆在这里?为什么哥舒翰要坚守潼关不愿意出击?为什么类似的案例,古今中外,屡见不鲜?人们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杨国忠自己又不上战场”上面了,扣一个奸臣的帽子了事。我并不是否认这个要素,而是我认为它并非主因。在我看来,作物、牲畜、人的原始本能,是那个“时空扭曲”,而人想出来的一切种植、饲养、抚育的手段,都是那个“力”。为什么物质条件越是艰苦,人与人越是和睦?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的道德水平高,而是他们回归了原始,回归了“时空扭曲”。

狗子恐怕不可能具有人类这样丰富的情感,可是为什么狗子还是会隔着栅栏日复一日的对着狂吠呢?它没有我们人类的那种“我不想让你管,你越是管着我,我越是要如何如何”,对吗?尽管我们还不是太确定这一点,但这么说问题不大,它们没有我们人类的“管得紧越是要”,它们为何还会如此?

我相信老师、父母对此体会最深,相当多的学生、孩子,就像脖子上被套了条绳索的狗子,人越是往回拉,它越是表现得张牙舞爪。可当你把绳子一松,它不是瞬间作死,就是马上认怂。可是,这种现象只限于未成年人吗?

所以我们该怎么办呢?是拉,还是松?我们人类已经掉进自己制造的陷阱里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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