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关于过年的回忆 -- 燕人
人越长越老,关于新年的感受越来越淡漠。这不是我的个人意见。很多年前媒体上就有年味越来越淡的说法。今年大连市政府全面禁止烟花爆竹,让很多人无所适从,庄河地区已经有二十多人被公安部门查处。其实这措施已经实行很多次,人的惯性太强不能接受而已。
庆祝新年是古老农业社会的遗传。尤其在北方的农业社会,冬季几乎无农活可做。休息一下,庆祝一下年度的劳动成果,结合对自然力的崇拜,应该是新年庆祝的本源。这是劳动人民的权利,本质上与西方的圣诞节是一样的。但是进入工业社会以后,现代生活方式的进步,使得庆祝新年这一活动需要磨合。
回忆一下我小时候的庆祝新年,有两个深刻印象:烟花爆竹,好吃的。
先说烟花爆竹。我家兄弟多,父母手头紧。记得邻居家孩子买鞭可以几千几千的买,放的时候是成挂的放。我父亲只买一千的一挂鞭,我兄弟几个一人分几百,拆成单个,用父亲给的烟头,一次点燃一支,扔出去,“叭”的一声,也挺有趣。鞭有大有小,放起来声音大小有区别。我家买的通常都是中号或者小号的。久而久之养成我不喜欢鞭炮的声音,而比较喜欢烟花。烟花点燃后发出各色火焰,很悦目。烟花的种类记不多,有一种叫做啥“茶花”,小扁圆形,出火口在侧面,点燃后在地上高速旋转,我最喜欢。还有一种“魔术弹”,是长筒形,点燃后长筒指向远方无人处,发射出不同颜色的火球,有射击一样的感觉。后来出来一种叫“闪光雷”的,采取“魔术弹”的形状但稍粗,能够发射爆炸声很响的火球,爆炸时亮光一闪,故名。炮仗类声音更吵价钱也更贵,记得一只大炮仗的价钱顶上一挂千响鞭。我家很少买。有一种双响炮,叫“二踢脚”,市面上比较流行,相对便宜。通常放法是将其直立在水平地面。炮芯极短,基本上点燃就响。发射在空中再响第二次。我记忆中小伙伴们多数都是手持二踢脚的顶端,点燃炮芯后迅速扭过头。二踢脚的尺寸也有不同,有巨大只的。那如果还手持燃放,可能会伤人。还有一种炮仗叫做“钻天猴”,形状是古代火箭的样式,炮身连在细木杆,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火箭发射,能够将“钻天猴”发射到远处;另一部分是爆炸部。所以点燃““钻天猴”,可以听到”嗖“的一声,飞到老远,”叭“的一声响。钻天猴没有大尺寸的,大概因为发射重量的限制。
这几种鞭炮我记得清楚,因为我所在的军队大院,和旁边另一个军队大院的孩子,每年都打鞭炮仗。二踢脚,钻天猴,闪光雷都是隔着一条大马路两军对峙的武器。不过有次很丑。对方从我们大院的另一个大门绕到我们后面。在我们还看着对面大院的时候,听到耳边二踢脚bangbang想,吓得四处乱跑。不过好在我们那几年瞎玩,没有出任何事故。报纸上看到报道,每年过节都有很多因燃放烟花爆竹不慎受伤的人们,或者手被炸了,或者眼睛被伤了,都是玩太过的原因。
大概初中后我就不放烟花爆竹了,到了高中更是忧国忧民的河殇一派。有一年我爬到楼顶平台,能够看到很远的地方。接近半夜时分,从各个方向传来剧烈的鞭炮声,能够看到硝烟和火光,那个景象真的与电影中战争场面很类似。但是空气中的味道令人窒息。
再说新年的好吃的。我们所在军队大院,在物质供应方面有特殊待遇,是国家对军人的照顾,在那个时代超过普通人水平。记得过年有次分活鸡。邻居一个阿姨不会杀,用🔪把鸡头剁下来,那鸡直挺挺着身子,在院子里走了十几步才倒地,地面上一串血迹。还有一次分猪头,好大一只,家里没有那么大号的锅。我父亲用斧头劈猪头,吭呲吭呲的。不过好像只吃到很细碎的肉,和白菜拌在一起,似有似无的样子。过年吃饭就是过油,蒸枣馒头。炸货包括炸鱼,炸萝卜丝丸子,炸馓子。那时候各种食品都定量供应,各家都把每月供应的油攒下来,为过年炸货用。炸鱼主要是小黄花,还有带鱼和偏口鱼。要吃的时候在干锅里加热就行。复杂一点的在锅里加上葱姜酱油蒸一下。豪华版的是糖醋浇汁黄花鱼,是大菜,好味。记忆中大黄花鱼早就没有了。初中有一年春节(八十年代初年),一个邻居特意送了一条大黄花鱼给住在我家的姥爷姥姥。我姥姥追出门谢他,印象很深。
广东蛋馓
江苏茶馓(馓子)
炸馓子要解释下。也有大连人叫套环,更形象,是用鸡蛋白糖和面,擀成薄片,切成均匀的片状,再在面片中间切一刀,将面片一头从刀缝间穿过,是广东蛋馓的形状,与江苏的油馓完全不同。我母亲将这炸三样各做一大搪瓷盆,蒸上几锅枣馒头,告诉我们这几天她不做饭,让我们自己饿了自己吃。她去休息,真的休息。可见平时她太累了。
呃,还有吃饺子。一定要吃猪肉白菜馅的饺子。原料很大众,但是多放点姜,味道很美。这是我成人后的体会。小时候我不吃肉,要包素馅饺子给我,通常是韭菜鸡蛋的。印象最深的一年春节,我父母带着弟弟不在大连,我哥当兵回来度假,我发烧卧床,迷迷糊糊看着我哥一个人包饺子,心里的愧疚或者啥感情说不出。那不是过年的过年反而印象最深。
这几年,一年不如一年。我在某地新区,又逢疫情频繁,连祭奠都快被消灭了。就和少数民族文化一样,宁愿去编一个不汉不少、不中不外的表演,也不想着存留多少。还不如任由他们消灭干净。
真的走一步看一步。邓副主席的实用主义智慧符合绝大多数的心思。
真是世无毛主席,遂使邓副主席称雄😁。
就是毛主席,也不过号召一个革命化的春节。
问题是不能总革命,要享受下。
成家后,如果在国内就是回家吃饭喝酒,在国外就是自己吃饭不喝酒(因为要开车)。
按照老爸老妈的说法,平常吃饭已经比以前过年好了,他们觉得天天都像过年。。。。
七十年代我们那里过年主角没有烟花还只是鞭炮,有普通的小鞭,中等的麻雷子和二踢脚。记得高手无论放什么都是手拿着,小鞭就是揪着尾巴,二踢脚则放松的拿着中部,点着后第一响被推向天空然后在上面再爆炸。我们街道两头的孩子晚上用鞭炮干仗,有人把铁管一头开个口子然后堵死,把二踢脚放进去开口的一面对着对方放,如同迫击炮一样效果非常好。就是这么玩也不记得有谁受伤了。
当时我们几乎每个男孩都做火药枪,找铜管锯短一头用子弹壳镶嵌结实,把弹壳底火的小疙瘩挫平后绑在木头枪身上。一般用皮筋带动撞针,讲究的用弹簧套在撞针身外,还带扳机。过年的时候大家也拿出来互相炫耀,火药就是用鞭炮里面的黑火药,这个估计河里的人很少玩过了。
过年还有一项活动,就是把破扫把等收集起来,到时候人手一个点着了到处跑。这个似乎没有看到网上有人谈起,很怀疑是否只是某小地方的习惯?
等到正月十五每个孩子拎着秫秸扎的各种灯笼到处转,一不小心里面的蜡烛就会把蒙皮的纸及灯框架点着了。
离开家乡几十年,偶尔回去都是在夏天,冬天的记忆是最遥远的。
我父母两边老家都在省内其他城市,我家大部分情况下初四初五全家出门,外面呆上三五天。有些年头春节来得晚,窜完亲戚回家时街边的积雪已开始融化。我近些年时常想起从火车站坐公汽回家时,透过车窗看路边黑灰的脏雪融化,一点点黑水慢慢流淌的情景。描述给别人听一点都不美,但这确确实实是我近几年浮出最多的过年记忆。估计是公汽开的特别慢,我有足够多的时间观察,那些脏雪的细节,水流的细节,看得多了就深深印在记忆里再也抹不掉了。
(此乃辽南辽西风景。估计沈阳那边融雪得十五以后,往南入关的话不会有那么多的积雪挺过大半个冬天)
说起“钻天猴”,有一次在我手里爆炸了,右手全部失去知觉,有那么几分钟我觉得自己要成为残疾人了。
火车快进大连时,视野很好,可以除了听见爆竹声之外,还看到此起彼伏的炮打双灯,印象深刻。
放炮仗其实事故很多的。特别我们小时的炮仗主要是捡的,性能十分多变,但是捏着尾巴放,基本上炸在手里也没事。一般炮仗爆开,是中段装药部分,两头有几毫米甚至一厘米多是不炸的,越大的不炸部分越长,捏住尾部那几毫米,放在手上炸也没事,我小时经常这么干。同样的,放排炮时也是抓尾角,就算引线快或点火近炮,在手上炸响了再慢慢扔出去都没事。千万别放在眼前点炮是必须的。
炮竹是我们自制火药枪的主要火药来源,标准的火药枪是小铜管,一般十厘米左右,长点短点也行,尾部锤成小圆椎,留一针大的小孔,约0.5毫米吧。用木头做成枪形,尾部大约四厘米在右锯一矩形缺口作击发用,枪管位置挖槽,把铜管埋进去,点燃农用膜,用滴下来的胶固定铜管。击发块约五分三的位置开个直角三角形横槽,作为卡位,前端装一图针作击针。扳机部分用铁丝烧红了穿个小洞到枪尾,弯一条铁丝当扳机,然后找废自行车内胎剪一圈下来作动力,一头卡在扳机圈,一头卡在击发块。打时是前装药,捣实,这时会有些火药从尾孔溢出,然后拉住滑块,卡住,扣扳机,叭,就响了。装药后可以加砂子铁丝甚至去头的钉子,加强杀伤力,轻松可以打穿薄木板。
太彪悍了,学长😁。
我楼下一个哥哥能做火药枪,应该用鞭炮中的黑火药。他手很巧。做好后拿给我们看,示范朝天放了一枪,巨响。如果枪筒里面填上铁砂,那就是真武器了。
旧扫帚放火这事,很类似于苏格兰人的新年之夜的娱乐节目。
用子弹壳做火药枪,我们的做法是只能响,不能射。制作也简单,就是拿个大铁钉,尖的那头变个90度左右的弯,用来挂橡胶圈,橡胶圈另一头直接挂在子弹底,然后往子弹壳里装火药,挂上铁钉,斜挂时会卡住待击发,然后扳直了铁钉在橡胶的作用下撞击火药,引爆。也可以装火柴头,有点贵,也没打火柴枪好玩。
的确是枪,小口径前装后击发火药枪。原理跟铳一样。我们那时的玩具,这个杀伤力不算强,气枪等工业品不算弹弓,弓弩,飞刀,飞镖,哪一个都比这枪威力大射速快,但都不如大石头砸有战斗力。家长最担心的是拿刀捅,然后是石头扔。拿刀捅少见,但危害性太大,致死致重伤率高。石头致死率低点,又随手可得,可远可近,可轻可重,实是少年斗殴百兵之王。
人乳则是疗伤神药。止血镇痛消肿化瘀,乳到症消,起效十分快,结果十分好,关键还易得不用花钱。
@懒厨 懒厨兄,你要不要搞个双盲对照?
果然有道理。
千补万补,不如人乳。这个也厉害,得周围的婶子们大度。
就像楼下懒厨说的,平时吃饭已经很好了。过年吃的也不比平时好多少。
所以过年要说吃的,真没啥。但平时没有过年这么撒开了欢儿地放鞭炮的。
小时候的鞭炮是捡的,这个像老审(?)(河里聊天真有意思,聊着聊着你会发现很多人给你一样😄)
那时候的鞭炮质量不怎么好还是咋的,放一挂总会有些许没炸的,有的捻子还剩一截,可以捡起来单点、重放。
每家的一挂鞭炮放完,一帮小屁孩(也有俺😂)就一窝蜂上去捡地下完整的鞭炮,要还有捻子就更是开心了。
没有捻子的就从中掰断,漏出火药,点燃像玩呲花。
有的小孩还霸场子。这一挂鞭炮是他自家放的,他就不许别家的小孩来捡,只有他捡过一遍之后,别家小孩才能上场。搞得给黑社会似的😥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说说现在,馓子。
我一直以为馓子是“民族食品”,我们这少数民族过年才炸这玩意,汉人没谁搞这个。没想到大连叫“套子”。
今年医生收到三大包馓子,太多、发愁。三个洋婆子给送的,说医生针扎的好。
她们知道我们过年,这本是她们过年的食物,也来凑我们的年来了😋
我去给医生拜年,便也分得一点。
我是在南方的工厂大院里长大的,楼主说的这些烟花,我小时候都玩过。印象里过年的另一个重要记忆是舞龙的队伍,长长的龙在家属大院里的串来串去,谁家炮仗放的多就在谁家门口多转两圈。妈妈会提前做好新衣服,大年初一要穿新衣服。南方不吃饺子,吃汤圆。妈妈还会做芝麻糖、花生糖,过年前提前好些天就开始准备起来。家里要放果盘,里面要放七八种零食,等同事邻居上门拜年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