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饮中二三事(引子) -- 奔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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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是真的。

整买中德啤酒一箱24瓶,箱子是很粗糙的木条箱,每箱里有一瓶黑色(或褐色?年代久远记不清了)玻璃瓶,内里是黑色啤酒液,味道更醇厚,气泡更多。

通宝推:王郎,
家园 高明

里外里不亏,哈哈。烟酒本来就是图高兴的半精神食粮。

家园 【原创】我站在八宝山巅

手机里有全套的《黄河大合唱》,第二首就是著名的《黄河颂》,第一句是“我站在高山之巅”。每次听到这句,脑海中总会自动替换成“我站在八宝山巅”,因为这的的确确是自己的一段生活经历。

出国之前,老师要求我得留下来工作一年,帮他完成一个项目再走,于是去了某研究所。住了半个多月的办公室后,所里终于给我和小罗分配宿舍,而宿舍的所在地举国闻名——八宝山。虽然,从地铁站出来以后得走两里多路才到宿舍楼,还得一路爬山,虽然山不是太高,但也是一路上坡,一墙之隔就是无数亡魂的归宿,西边不远的首钢大烟囱还在时不时往外喷着黑烟,但那毕竟是山巅啊。

尽管分了宿舍,我和小罗还是懒得回去,如果是坐地铁,每日光地铁票就得四个大洋,足够吃一碗刀削面+一个烧饼了,那时节,我们的月工资也不过三、四百大洋而已。更何况,所里暖气空调俱全,洗澡方便,有食堂提供吃喝,更有24小时的网络。

不过,到了周五,我和小罗还是得回去,毕竟那是我们的“家”。出了地铁,我们先去高能所外面的小市场,我买上一条草鱼、几个青椒、一包水煮花生、一份时令蔬菜,小罗则负责买卤煮或者烧鸡,再拎上几瓶燕京。

爬山回到宿舍,我负责烧菜,小罗则负责收拾碗筷和饭后洗涮。

在简陋的公共厨房里,我先烧个啤酒鱼,来个西红柿炒鸡蛋,再拍根黄瓜,不到半个小时,全部搞定。

小罗早已把水煮花生和现成的熟食摆在桌上,我们一人一瓶啤酒,也懒得倒在杯子里,互撞一下瓶底,就算是干杯了,然后抡起筷子,大快朵颐。

小罗是河北人,酒量一般,但却是个很好伺候的食客,不管我做的如何,保证次次都是碗干盆净。每次,我们都是边吃边聊,既聊各自的生活,也聊工作中的事情,周五的晚上之于我们,似乎是最为轻松快乐的时光,那种醺醺然的感觉,真好!

若干年过去了……

在返京的夜车上,我去车厢连接处打开水,忽然瞅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那儿抽烟。

“啊哈,小罗!”,我冲过去,恶狠狠地捣了他一拳,他先是一惊,见是我,才乐呵呵地挥手还击。

小罗在某网络公司做技术主管,老婆就是我们的同组同事,因为不爱吃河鱼,每次都把鱼挑给我吃。我说呢,当初看见他俩坐在马路牙子上嘀嘀咕咕,就觉得有蹊跷,可小罗却对我一直保密。更巧的是,他的小家和我岳父家一个院子,我们到京后干脆一起打的回家。

第二天,小罗俩口子请我去楼下的烤鱼店吃饭,可叹自己回京后就高烧不退,强撑着去了,勉强喝了一杯啤酒,只知道他们小日子过得不错,有个可爱的儿子,老人帮助照料,一切都好。

每次回国抵京驻留几日,我都会给小罗提前发个消息,可惜时间匆匆,再难有这样把酒言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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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青岛啤酒

。。应该不是一个风味,毕业后还是90年代,去青岛出差,20多天,街头卖的那种新鲜啤酒好像是专用的车每天运到档口,保持在3-4度出售,口味是清爽的,当地人或就地喝上一大杯,或拿袋子装上1-2升带走,的确很有意思,也是学着打了一袋带回住宿的地方喝。。据说青岛啤酒是德国风味的苦啤酒,味道醇厚,和这个街头卖的所谓扎啤不是一个风格

家园 和同学要多联系,下次把八卦补完,花谢
家园 那地方好像也归八宝山了,我去过几回扫墓
家园 是不是挨着清华?
家园 现在有个德华啤酒

青岛的,属于精酿,德国血统纯正。

家园 北大东门外?

那可是90年代初了

家园 奔波儿的帖子真的好下酒啊

看的人饮兴大发。

我们都有那么一段干净纯粹的时光,几个简单快乐的而朋友。

只不过随着岁月流逝,有的人渐行渐远,有的人一生相随。

家园 不算太远

这片物理系的地往北不算太远就是清华了,不过脚走也有一阵子。应该和 @仲明 说的北大东门,仅隔着中关村北大街相望。我当初经常去北大图书馆查文献,往往从东门进。因为形容猥琐不及北大人风流倜傥,偶尔会被保安拦住,抓耳挠腮尴尬万分。看不出东门和物理楼群两者之间有显著的平房区,谨慎怀疑 @奔波儿 资历极深,他读硕士的时候,北大英杰中心(?)等那一大片新楼都还没盖起来,或许那时候曾有平房区。

家园 地铁两块钱,真是前辈

我上学的时候已经三块了。看样子是高能所,和我们隔了一片家属区。遛弯的话,玉泉路走到八宝山也还行,不过大家经常会买个自行车。好像是鲁谷附近有个“旧车市场”,大家的车子经常到那里循环。

家园 【原创】玛丽亚姑姑

打从记事起,闺女就知道她在西班牙有个“玛丽亚姑姑”,她的英文名“Maria”和姑姑是一样的。

跨过太平洋,去海洋学院报道,学院将我们这批新生拉到海边。那儿有学院的专属码头,还有一个小型博物馆,出海溜了一圈,接着再听学院的大、小牛人一通海抡,解散,自由活动。

一瞅,旁边有个漂亮妞儿,顶一头大波浪,正在那儿独自抽着烟。主动上前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奔波儿,来自中国。”

“你好,我是玛丽亚,来自西班牙。”

兜里仅剩十个刀乐儿,奖学金还得半个月以后才发下来。但对妹子,尤其是漂亮妹子,决不能太扣。拿出五个刀乐儿,我买了两杯咖啡,和玛丽亚一人一杯,我们就坐在海边的台阶上,对着蓝汪汪的太平洋,一通聊。

玛丽亚来自马德里,来米国攻读海洋生物专业,听说我来自中国,一下话就多了起来。她的爷爷曾经是共产党员,参加共和军,和弗朗哥作战,为此蹲了十多年大狱。

自此之后,我和玛丽亚日渐熟络起来。

三月的一天,约翰逊这小子在系里群发邮件,说周末是爱尔兰的圣·帕特里克节(St. Patrick)节,镇上的一家酒吧的老板是他哥们儿,邀请大家去那儿过节,免费招待,条件是身上必须穿件绿色的东西。玛丽亚给我找了个绿围巾,拽着我前去凑热闹。

酒吧里,张灯结彩,一派节日景象,色调以绿色为主,DJ播着浓郁的爱尔兰乡村音乐,热闹非凡。我们跟着众人一通乱蹦,累了,找了个靠墙的小桌,一人擎着一大扎啤酒,坐下,开聊。

忘了是谁提议的,喝一口酒,唱一首歌。仗着自己曾经熟读《外国名歌200首》和一本英文流行歌曲集,再加上曾在某业余合唱队混过,我毫不怯场,随口就唱。虽然很多时候,玛丽亚听不懂中文歌词,但有熟悉的旋律,她也跟着唱起来。唱到兴起处,我来了段法语的《马赛曲》和《国际歌》,玛丽亚居然也都会。那一夜,就这样,我们边喝边唱,不知道唱了多少歌,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那时节,自己最好的异性朋友就是玛丽亚,不过,因为自己刚受过重创,只把她当哥们儿。

夏天,我先是出海,接着又在荒野里出野外,前后一个半月,然后又一个人坐着火车周游米国。临行前,玛丽亚要求我每到一座城市,就要寄给她一张明信片,我答应了,而且将这个习惯一直保持了很久很久。

因为私人原因,我必须要离开米国,临行前,我抱了抱玛丽亚,亲亲她两边的脸颊。她突然问我一个问题——“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这间办公室吗?”我一脸懵,“不知道啊。”“因为,你当时也注册了这间办公室。”我很是惭愧,自己太懒,虽然注册了这间学生办公室,但因为离自己所在的办公室有段距离,再加上自己喜欢边播放音乐,边干活,因此很少过去。

几年之后,突然收到玛丽亚的来信,她要来中国玩。“坐火车来吧,马德里--->北京,多酷啊!”,我提议道。“好啊!”

一月之后,我在北京车站接到了我的玛丽亚,她孤身一人,穿越了整个欧亚大陆。风尘仆仆的她,从车上蹦下来,就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丝毫也不顾及俺家领导就在旁边强势围观。

领导英明,批了几天假,我带着她逛了故宫,爬了长城,游了颐和园,当然,也少不了推杯换盏,享受一下正宗的中国美食。分别的时候,我给她写了一份常见的中英文菜单,然后把她发给我在上海的死党。

回到美国之后,玛丽亚在阿留申群岛找了份工作,监测渔业资源,但因为那儿大半年都是冰天雪地,因此半年工作,半年休息,收入并不高。那儿的人很少,她找了个男友,但自己也不喜欢,因为对方酗酒而且吸毒。只有在出海的日子,她才有微笑的时候,她给我发了很多北极熊、鲸鱼的照片。

不久,玛丽亚说自己得了卵巢癌,需要动手术,可能一辈子无法生育。我安慰她说,只要身体能恢复健康就好,我以后一定要生个女儿,就叫“Maria”,给她当侄女儿。

再后来,我到了欧洲,玛丽亚也最终离开了她的伤心地,回到了马德里。

令人高兴的是,在家乡,玛丽亚最终还是怀孕了,生了一个和她一样美丽的女儿。

我老说要去看她,可一直没有成行,但我知道,过了海峡,穿过法国,再翻越比利牛斯山脉,就是马德里,那儿有我家闺女的玛丽亚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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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老奔多才多艺

若是我,多少酒也不中用啊。

家园 确实离清华很近

以前出一体边的一个小铁门,可以骑自行车走一条蜿蜒小路,直奔清华西门或者南门。99年以后这片平房就彻底不复存在了。 现在是一条大马路,校医院,新的光华楼,法学楼,还有博雅酒店也都在那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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