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黎叔成名前的故事 -- 爱莲
人怕出名猪怕壮。黎叔自出名后,总有人把他过去的陈芝麻事儿给翻出来晾一晾。好在他的名声也不是什么好名声。虱多不怕痒,猪死不怕烫,黎叔他不在乎!这个故事说的就是黎叔年轻时候的事儿。事情是跟黎叔共事过的海狼亲身经历的。
(上)
人之初,性本善。黎叔出身于工人阶级家庭,说起来也是根红苗正的,只是在考大学的时候,差了几分没考上。但他和千千万万个落榜青年一样,还是有志气的,不甘心在家乡的小山城里当个混混,于是就做了第一批北漂,到京城去发展。他托熟人找关系,很幸运地在B大学新成立的一个实验室里找了份差事。
他的这份工作成天跟有知识的人打交道,比当民工强多了。这让失意的他又满意了许多。他下定决心非要在北京干出个人样来不可。刚去那实验室上班时候人人都喊他的学名黎兵,从早到晚黎兵来黎兵去的,叫起来顺口听起来也顺耳!
巧的是,三年后一个叫海狼人也进了这家实验室,跟黎兵做了三个月的同事。虽然两人做的事情不一样,可都是革命工作,只是分工不同没有贵贱之分。
说起海狼,他比黎兵就幸运多了。那一阵子他正做出国梦,幸运的人赶上了不幸运的时候,费了许多周折,可最后还是没能出去。没出成国,海狼无可奈何地到黎兵干活儿的那个实验室等机会,见机行事。好在那里的条件还不错,不光是仪器设备好,一起干活的人也好,更为难得的是实验室座落在风景如画的“无名湖”边。
一个十月末秋高气爽的日子,海狼顺着这美丽的无名湖岸边的路去上班。这无名湖虽小,到也有些奇异之处。就说那湖水吧,时深时浅。水深时,深不可测;水浅时,走到湖心脚背会还露在水面上。此时看去,但见湖水荡漾波光粼粼,沿岸时有两鬓如霜的长者缓缓而行、西装革履的学者匆匆而过,而更多的,则是那些手牵手的男女学生们漫不经心地欣赏着这所乘无几的秋日美景。
正当海狼搜肠刮肚想对这高墙深院里的人间美景赞叹一番时,忽然听到前方湖畔的垂柳下有人用宏亮的声音说出了他想说的话:“我的湖啊我的水,我的青春啊我的梦,我的节日啊我的图腾!”
寻声望去,吟诗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已经消失了一个月、在同一实验室做过临时工的前同事黎兵。巧了,在这儿碰上了。
海狼见黎兵象是在吟诗,没去惊动他,放慢了脚步静静地听、悄悄地看。只见他继续着他的诗朗诵,而这几句听起来有些耳熟:“世界啊,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可归根结底还是我们的。”
嘿,好一个胸怀远大理想之人,让他在实验室里做临时工确实是屈才了。离开之后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呢?海狼在心里问。本来想上前打个招呼的,走近了一看他身边还有个女孩子,不好坏了他们的兴致。于是就打消了跟黎兵打招呼念头,继续赶他的上班之路。
海狼边走边想,这个实验室虽然人多,但凡是有人离开,都要开个欢送会。他来了之后的三个月里,已开过好几次了,唯独黎兵走了没开过。难道就因为他是个临时工,离开的时候才没人出来给他表示一下,这个世界也太不公平了,人家在这里一干就是三年多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湖边的实验楼下,人还没到跟前就看见大楼门口围了一圈的人,叽叽喳喳地不知在议论些什么。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在那儿哭哭啼啼的,围着她的人正在对她说些什么。人群里忽然有人说, 这不是你要找的海狼吗! 煞时,几十双眼睛同时朝他这边盯过来。
怎么了?海狼被盯得莫名其妙。
听说海狼到了,那伤心的姑娘也抬起头来对着海狼上下看,直看得海狼不知把手脚往哪儿放。那姑娘打量完了,摇了摇头,对着门卫刘老太说,我认识的海狼不是这个人。那个海狼长得不是这样的,他有点象电影演员葛尤。
象葛尤?刘老太明白了,逗着她说,姑娘,您怕是被人骗了。合这儿就一个海狼, 没第二个。你想想,他还跟你说什么来着?
那姑娘听了刘老太的话,眼泪又要往下流,抽泣着说,他还说他是费孝通的在职研究生,是研究政治经济学的。
听到这句话,一圈围观的人一阵哄堂大笑,立刻散开了。只剩下刘老太和海狼还陪着那姑娘。
刘老太也被逗乐了,扯着胡同里的腔调说:姑奶奶啊,您可是碰上那男黎兵了。他当费孝通的研究生可是小有些名儿的!
海狼恍然大悟,一拍脑袋说,我刚才还在湖边看到他的,我带你去找他!
海浪和那姑娘一前一后三步并两步往那湖边小跑过去。可就在这说话的功夫,那男黎兵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海狼见那姑娘一脸的茫然和失望,就对她讲起他所知道的男黎兵的事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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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狼干活儿的实验室是个国家重点实验室,从筹建到现在也就三年多的时间。全实验室有五十来人,都在同一个年轻老板的领导下。这些人里面,除了本科生研究生和很少的几个正式职工外,还有两个临时工。
两个临时工里,一个是专门提蒸馏水的小王。此人忠厚老实,成天不声不响的,是个只知道干活儿的主儿。另一个呢,正好相反,那就是男黎兵了。
黎兵就黎兵,为何还要男黎兵呢?
原来这群学生里头还有个女黎兵。
起初女黎兵做女黎兵的事,男黎兵干男黎兵的活儿,一个是研究生一个是临时工,名字虽然相同可不会搅和起来。但日子久了,男黎兵的电话越来越多,打电话找他的都是清一色的女的。那个女黎兵呢,找她的电话也不少,男男女女都有。这五十多人合用一台电话分机,电话铃从早响到晚,有一小半是找两个黎兵的。
任何事情多了就会乱,两个黎兵常常错接对方的电话。为了避免误会,后来只要是找黎兵的电话,接的人都要问一声你是找男黎兵还是女黎兵。天天问,问烦了,有人就恶作剧起来,只要电话铃一响,不等对方开口,先对着话筒猛喊一声,男黎兵还是女黎兵?这一喊可不是喊给电话那头听的,而是要让全实验室的人都能听见。
大家天天男黎兵女黎兵的挂在口上,渐渐地在其他场合也是男黎兵、女黎兵的,以示区别。
男黎兵虽然是个临时工,可他在这实验室却是个老资格。与小王不同的是,他能说会道心眼也多,老板总是让他干些送材料盖公章之类的跑腿的活儿。久而久之,他也觉得自己是个劳心者治人的人。一进一出的,为了显示他的存在,总要大声喊一声,我回来;或者是,我出去了。这么喊的人其实不止他一个,爱喊的都是些不常到实验室的人,喊一下是要让老板知道此人正在实验室里努力着呢。在那些爱喊的人里面,男黎兵的声音最宏亮。
为什么男黎兵的资格老呢?原来此处是个地地道道的出国预备队,有光明正大大摇大摆出去的,有偷偷摸摸人间蒸发出去的,旧的不断地去,新的又源源不断地来。总而言之,很少有人在这里呆满三年的。超过三年的,除了老板就是他男黎兵。
男黎兵的资格老,让他自己感觉出一个字来,牛! 这点牛气没被他给浪费掉,一有机会他就会拿出来摆一摆。特别是在那些刚进实验室还没摸清油盐酱醋糖放在哪儿的学生面前,有对他不恭的,那做起实验来可就要缺这少那的了。所以在这实验室里,不管是本科生还是研究生人人都知道,除了老板外,得罪谁也别得罪男黎兵。
男黎兵赢得了很多人的尊敬,还有一层原因,他能办一些一般的人办不了的事情。严格地说,他属于边缘人。他天天出没于大学城跟知识分子打交道,自我感觉比干粗活儿的民工要高一等,可那些知识分子城市阶级还是把他看做是进京打工的民工。有利的一面是,他跟两边的人都能自如地打交道。这样的人在B大学和周围地区有好几百。在这些人里面,男黎兵是有点名气的。名气就是知名度,说白了就是知道他的人很多。象系里的老教授家里要装修个房间打个家具安装个防盗们什么的,都去找男黎兵。找他比到大街上去拉站街的要可靠多。哪个民工兄弟没活儿干了,也有人到他这里来打听,看他有没有门路。
没错,他是个临时工, 可他也同其他人一样,把自己美好的青春贡献给了这国家重点实验室。谁谁谁发表了文章了,文章里虽然没有他的名字,可也有他的一份功劳。老板常对他这么说。说多了,他也觉得确实是那么回事。他最爱听的就是老板的这句话,听了感觉特别好。 感觉上去了,实验室里有让他看不贯的事,他也会开口说两句,发表他的看法。
就说这实验室搬家吧,老板是个爱折腾之人,每年都要把那些笨重的仪器和瓶瓶罐罐的来回倒腾几遍。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一听说要搬家,就提醒老板说两个月前刚搬过一次,上上回东西就是这样摆的,你再搬就搬成了上回的老样子了。
老板不听他的, 还是要搬。这搬来搬去的折腾得多了,那些油滑的男生们一听说要搬东西就躲得远远的。让人佩服的是,遇上这样的事儿,他男黎兵从不躲,每次都到现场。老板见人手少,没折,亲自上阵,自己也加入进去吆呼嗨吆呼嗨地搬。男黎兵见老板都上了,这搬东西没个人照应照应哪成,于是他就退出身来闪在一边,给照应照应,充当个临时指挥。
老板搬仪器搬得累折了腰,转身看见他一个大男人站在那儿看着,就不留情面地说你个临时工怎么敢偷懒?他说没有啊,我在替你照应着呢,这搬东西没人协调一下哪成啊?
不公啊!他活儿干了, 只因为少出了几把力,就落下个偷懒的名声。那些没来的人呢?怎么不去找他们的碴儿?其实冤枉是有点冤枉也不全是冤枉,他确实是偷了点小懒。
偷小懒是偷小懒,可他没有别的什么毛病。举个例子说,这实验室里有二十多个女同学,一个比一个美,里里外外的不知有多少人垂延欲滴。他黎兵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指头也不碰一根。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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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男黎兵知道,好兔子是不吃窝边草的。出了这实验室,一湖的美人鱼这个钓不上还有那个,干吗要在天天干活儿挣饭票儿的地方冒风险。要找女孩子,对于他一个舞林高手来说是易如反掌的。
舞林高手不是天生的,是天天练练出来的。他没有什么别的业余爱好,常年跟一帮不托不麻不反的舞派人士打成一片。三年里,他练就了一套炉火纯青的原地打转校园交谊舞。他的舞姿深受女同学们的欢迎。
跳舞虽然可以锻炼身体,但没有人单单是为了锻炼身体而去跳舞的。主要的目的还是借跳舞的机会认识女孩子,跳过舞了就是舞友。一跳生二跳熟三跳就跳出友谊来。可这男女之间的友谊是不好把握的,常常会升华成爱情。说得俗一点,叫男女关系。他进舞场每次三个小时,从不提前退场。一个晚上下来交二三十个舞友,哪能没有斩获,哪里还用得着在窝里下手?
就是下了手也不一定能得手,他心里明白着呢!
除了放假,学校里每个周末都有舞会。舞跳多了,时间一长,实验室里的人觉察出一个规律来,星期一的电话找男黎兵的多,星期五的电话找女黎兵的多。
起初,外面有风言风语传进来,说男黎兵在外面乱来,老板不信。念他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开朝元老之一,提醒他要注意点。后来谣言越来越多,还有外系外校的女生跑到实验室里来找费孝通的研究生。老板有点看不下去了,当面问他为啥要冒充费孝通的研究生在外面招摇撞骗?他解释说我只跟别人说正在准备考费老的研究生,我跟费先生联系过,象我这样的是可以破格录取的。
再后来,又有更多的不三不四的女人找上门来,有一次还差点没打起来。这让老板实在忍不下去了,在他干了三年零三个月后,终于痛下决心让他走了人。
他走后这实验室并没有立即清静下来。有时还会有外面的女青年跑到实验室的楼下来找实验室里的这个那个的,说是在跳舞的时候约好的,在这儿见面。可一见面,谁也不认识谁。大家发现这是那已经离开了的男黎兵在外面干的好事。
眼前的这位女青年正是其中一例。
就这样,海狼把他所知道的黎兵的事都告诉了她,解释了又解释,说你就别再上他的当了,赶紧回吧您。可那姑娘听了,不但不走人,反而提出一个要求,无论如何要海狼帮她找到那男黎兵。
海狼急了,说姑娘阿,别人躲都来不及,你怎么就不到黄河不死心还非要跟这种人来往不可呢?
好在这时提水的小王打旁边路过给解了围。海狼叫住他,问他知不知道男黎兵在哪儿住?
小王说他以前跟我住隔壁的,后来搬走了,这两天刚刚才有人告诉我他的新住址。你让这姑娘再等一会儿,等我提完了水,我带她到男黎兵住的地方去找。
等小王从男黎兵那儿回来,他悄悄地跟海狼说,男黎兵见到那姑娘后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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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缘人也是人,临时工也是工。一段美好的回忆。有知道拙文里男黎兵的近况的,请留个言。谢谢!
开个玩笑,花
昨天说起这个事儿,今天传记都出来了
错字太多,还有好多句子没里顺。以后慢慢改。多包涵。
某人怕是不肯推荐此贴了
但此黎叔非彼黎叔也......
彼黎叔还不致如此落魄吧......
不过还是要挨篇击节滴......高徒高作啊!
虽然不如"无名湖"这么有名,也还是排的上号滴嘛......
莫非是......
母夜叉?
自己来做似乎有往脸上贴金之嫌......
早一点可以用她的名字增加点击率,考虑再三觉得还是不提她的名为好!
跟黎叔站在一起,倒象是天生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