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闹鬼 上 - 夜上海(完) -- 山而王
小时候在上海,我家离虹口体育馆很近。有一阵忽然开始闹鬼。不是传说,是接二连三有工厂上夜班的男同志遇鬼,全部是昏倒在地不醒人世被人抬回家的。有的人吓得几乎神经错乱了。
那时候正文革呢,大伙儿别的没有,与天斗与地斗那份胆气可壮得很。不过这回大家都相信是真有鬼了,而且是猛鬼。您想阿,传说中鬼属阴,身强力壮正当年的小伙子按说正是阳气十足的时候,它理当避开才是。这个鬼倒好,专门找壮小伙子。
撞鬼的人众口一词:该鬼血红舌头一尺多长挂到胸口,披头散发,往人面前一凑骤施妖法,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一时间夜班都没人敢上了。上海那时候工厂里多多少少还保留一些解放前资本家留下的规矩,不上班,您就没钱。怎么办阿?老老少少活活饿死不成?
有一个干部是退伍军人。他听说了这事也不说话,每天半夜没事就骑著自行车到处转,专门捡那几个撞鬼的地方遛达。也邪了,自从他开始遛达,鬼就不见了。大家胆子大了,渐渐开始恢复上班。
有一天这个干部下夜班骑车回家,走到一个弄堂口上路边站个老太太。老太太说:同志,我实在走不动了,我家离这里就几个弄堂,能不能麻烦你带我过去?从前的人把学雷锋当责任,干部很痛快,扶老太太在自行车后座上坐稳了,问明住址,又向前骑。边骑还边和老太太聊天。
聊著聊著老太太忽然没音了,干部就问:老人家您怎么了?没人回答,倒是有人从后头拍拍他的肩膀,他忙停下车回头一看,一条血红的舌头几乎舔到他的脸上。那鬼一头长发半遮半掩,面黑似漆,趁得两个阴惨惨的眼睛白多黑少。鬼问:你还认得我吗?干部一个跟头连车带人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就见那鬼哼哼叽叽从地上爬起来,嘴里说:摔死我了。自己坐那儿揉了半天,摘下舌头,拢了头发,蹲在干部身边开始翻他的包。边找边嘟嘟囔囔地说:又是一个穷鬼,什么也莫得。
突然,干部翻身而起,抓起舌头挂在嘴里,另一支手在地上抓把土,往脸上胡乱一抹,脸直逼那鬼,大喝道:你还认得我吗?
鬼两眼一翻,嗝地一声吓晕过去了。干部站起来仔细一瞅,什么鬼阿,原来还是那个五十上下的老太太。
后来这个害人的老太太天天挂着那副猪舌头被压着游街,上海的夏天近40度的高温,我妈一提起那个味儿就摇头。至于妖法嘛,嗨,那都是给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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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XXXX脱水.
别那么麻烦,给你点滴生理盐水.
博士 伦牌.
马扁不了啊。 你小心鬼上身呀
刚进公司那年,我们项目一年做了13个版本。人人累翻天,没功夫带我。我只好自学成才了。每天别人下班咱继续干,资料摊一桌子。累了就吃点饼干,再跑到厕所边的饮水处喝点水。有时干晚了,感觉楼里就剩我一个人。为了节能,公司楼里的灯10点以后会隔一个灭一个,看路没问题,就是不亮。
一来二去我就有点别扭。尤其是干到后半夜的时候,常常听见这里那里机器忽然开始响,有时建筑本身发出嘎支嘎支磨牙的声音。坐在办公室里也不舒服。我的位子背对著门,时时有风从门口吹过来,吹得我脖子凉飕飕的。后来索性把门关上,不到二十分钟,室内温度升高,热得我抓耳挠腮,屋里几台机器的风扇全跟疯了似的转得嗡嗡响。温度控制整个走廊一个,还不在我屋里。没法子,我只好再开门,享受扑颈而来的阵阵妖风。
我们项目那时台湾人比较多。见了我这个大陆人还是很亲切的,总是邀我一起去顶楼餐厅吃饭。一来二去熟了,也无话不谈。给我讲讲本省人和外省人的区别啦,讲李登辉啦,中午吃饭时人多,中国人说话声音又大,挺有意思。有一次,讲著讲著说到搞IT是最安全无害的职业。有一位老兄摇摇头。这位老兄台湾清华毕业的,带着眼镜,平时话不多。
他说,这个楼里原来有个老美,听说做军方项目赚大钱,巴巴地提前退休参加一个美国海军的海底铺设电缆项目。工资是我们不敢想象的数字,唯一不好的是要跟著海军上潜艇出海,而且一出去就是一个月。这一个月在海底要保持绝对无线静默。
坐了一辈子办公室,这么拉风的事还是头一糟,这人兴冲冲就去了。潜艇出海第三天他忽然晕倒了。随船医生一查,急性糖尿病。可是船上偏偏没有胰岛素。这人隔天就死了。
至此故事完了吗?没有。虽然只开出港四五天,也不能为一个死人就返航阿。可人总得放个地方吧。于是这位IT人员被冷冻在原来放冻肉的冰库里。直到完成任务回到驻地,大部分官兵都不知道,就在自己每日三餐的几米外,乖乖冻著个死人。
这个话题实在不开胃,被我及时岔开了。饭后几个人说天气不错,一起去散步吧?就围著大楼一圈一圈走。走着走着我们讨论起大楼的形状。一般美国人造楼图省事,大楼都是方方正正的盒子。我们的楼很奇怪,是个L型。搞研究的人对于任何奇怪的东西都好奇,大家开始猜为什么是L。说什么的都有,清华男生开始没说话,后来忍不住说:不是的。是因为咱们楼前有一处属于历史保护遗迹的坟场。说着把我们带到L拐弯处。果然看到一圈森森松柏间歪歪扭扭立著十几个坟头,还插著石碑。上写这几个伟大战士死于美国独立战争,约翰。。。名字和死时的官阶写满了石碑。我的老天,独立战争?这都死了几百年了。
我们急急忙忙走开,心里把个清华男生骂个半死。这也叫遗迹吗?还巴巴地带我们来参观。清华男生凑近我,悄悄说:其实咱们项目几年前也死过人的。
我汗毛倒立,好精彩的地方阿,我怎么选了这么好的风水落脚阿?清华男生说:几年前,也是个老美,一个人周末来加班。心脏病发作倒在办公室里。他太太过了几个小时见他不回家也不回电话,开车来找他。但是周末大楼的安全系统自动锁了所有的门,只有用带IC卡的工作证才能出入。她的太太开车围著楼绕了几圈不见人,就走了。直到星期一这个已经僵死两天的人才被抬走。
我有一个会特殊功能的朋友,清华男生神秘地说,他来咱们这里吃过一次饭,说咱们楼里有鬼。而且鬼常常在地下室或者顶楼餐厅里面。说着他从领口掏出个翡翠玉佛:我来上班,从来要挂这个。
我心里这个骂呀:我面试的时候您倒是说阿?现如今您干嘛告诉我,不知道每天晚上这楼里就我一个人嘛?
翡翠玉佛咱们没有。只好加班时把门关得严严的,再热也忍着。一路无事到了转年春天。有一天晚上我和一段程序较劲,简直是中邪了,一千多行的程序,明明知道错就在这里还就是看不出来。等我摆平这个阶级敌人已经晚上三点了。身上的汗干了湿湿了干都粘乎了,嘴里燥得冒火。我决定去厕所边饮水处灌它一肚子凉水再回家。
在走廊里走着走着就觉得我今天的脚步回音怎么这么大?我就快走,这下听出不对了。明明我后面还有一个人。我这白毛汗出得阿,正想该不该冲进厕所躲躲,后面有人说话:
YOU ARE STILL HERE? (你还在这儿呢)
我马上浑身发僵变活体木乃伊了。如果有人告诉您这人害怕的时候出汗,那是胡说。人害怕极了不仅不出汗,而且浑身的肉,包括舌头和大脑都是硬的。没错,就是个待宰羔羊。
声音的主人转到我面前。是个老美,一身休闲夏装,体恤、短裤。他凑到我跟前柔声说:
I NEVER SEE ANYBODY AROUND HERE AT THIS TIME。 DONT WORK TOO LATE。
(这个时间我从没在这里见到过人。别工作得太晚了)
我点点头。老美对我微微一笑,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
DO YOU KNOW, THERE IS A BATH ROOM WITH HOT SHOWER ON THIS FLOOR?
(你知道吗?这层楼有一个带热水淋浴的厕所?)
我摇摇头。他冲我挥挥手,吹着口哨三转两转不见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找到前台保安:“昨天晚上三点,有人进楼吗?”
“不知道。”
“您能查查吗?”
“让我把录像调出来看看。不过你得等等。”
“行。还有,这层楼里真的有个带热水淋浴的厕所吗?”
保安不太明白,让我等等。从后面叫出个老头。老头说:“好象有,但是很难找。
而且好几年没人用了。”
“最后一个问题,这楼里原先死过一个人,心脏病,您知道吗?”
“知道。”
“那是什么季节?”
“夏天。”
我再也没见过这个老美。保安说那晚三点没人进楼。
“......唠着唠着老太太忽然没音了,干部就问:老人家您怎么了?没人回答,倒是有人从后头拍拍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看...
路人甲指着一个大坑说:
这弄堂附近有个小子不学好,专爱挖大坑,老太太掉坑里了......”
(全篇完)
我们做项目的这层楼这里据说连续干3个通宵,就能在半夜看到两个鬼。。。。。。
我也喝水去。
小心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