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五霸小史引言(一)春秋分期 -- 履虎尾
史学界对此有四种说法,前481年说,前475年说,前468年说和前403年说。前481年说是因为公羊、谷梁氏的鲁史《春秋》终于此年;前475年说是因为当年周元王即位;前468年说是因为周贞定王当年即位;前403年说,则因为当年周王承认韩赵魏三家为诸侯。
对前481年说,不过因鲁史官《春秋》终于此年即定春秋战国分野,不负责任;而475与468年说,则以当时对形式发展没有作用的周王即位来决定春秋战国分野,同样有争议。
前403年说因当年韩赵魏三家正式列为诸侯,以宋儒观点来看,是臣弑君,君为臣的不道之举,因而列为《资治通鉴》开篇。但是,这种封为诸侯的做法不过是让已经如此的形势获得一种官方上的承认而已。
目前最受推崇的说法是,前453年的划分。因虽有齐国田氏代齐的行动在先,但春秋之四霸(齐、楚、秦、晋)依旧如此。只有在前453年,韩、赵、魏三家共灭智氏,三分其地。晋公采邑止留绛与曲沃两地,其余尽归三卿。这种举止时间上已经剥夺了晋君的君主地位。
同时,晋公微弱,反而往三卿处朝拜,君臣之分在名义上已经倒置。此时战国七雄的局面基本鼎定。因此,以公元前453年为春秋战国分野最为科学。故,春秋,前770~前453年,凡317年;战国,前453~前221,凡232年。
另外,两周之际这段历史记载是很混乱的,史上平王东迁的背景并不简单,事实上当时天下出现两个周天子。一是平王,另一个是携王。
先生读史可曾注意这段史料疑点甚多。首先申后被废,废太子宜臼遁于母舅部族,申侯怒,而后举兵。据《周本纪》载,申侯与缯及西夷犬戎共攻幽王。很明显,这些蛮族是申侯及未来的周平王招来的,自然是盟友。
但从古至今,不管借异族之力谋夺国家的行为是对是错,这些行为起码都堂堂正正地载于史籍。而同样的细节,两周交替的历史却格外扑朔迷离、似是而非。
《史记》的这一记载逻辑是含糊的,也是无法另人信服的,申侯和西夷诸戎既然是周平王招之而来,自然是平王弑父杀君的盟友,为何事成之后转眼称他们为“戎寇”呢?
如《国语》等史料所说,当时宗周一带势力最强者是申、吕等姜姓诸羌,也就是协助周平王杀父的舅舅们。西夷犬戎早就是诸姜的掌中玩物,不过是属国附从的地位。
周幽王已死、宗周得手,杀父自立的周平王也算是大功告成,为何不仰仗强大的母舅一同占踞丰镐之地执掌天下,反倒将盟友一脚踢开、孤身迁往东方呢?
更何况以当时周平王的窘境,他也只能与舅舅们好好合作,哪里来的力量挣脱舅舅们的控制、自行其事呢?申侯勾结缯国和西夷犬戎,名义上是为废太子打抱不平,真实目的不过是为利益。
周幽王死后,史载羌戎联军“虏褒姒,尽取周赂而去”,有说诸戎“遂取周之焦获(今陕西泾阳县西北),而居于泾渭(丰歧之地)之间”,这些记载都说明羌戎联军在骊山之战攻杀幽王之后,已经袭圈了宗周腹地。
他们不仅成功的完成了弑君篡位的阴谋,而且已经控制了王畿。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大功告成的申侯应当乘胜进去才对,怎么会放外甥周平王东迁?这岂不是等于放弃掌控最高权利的机会吗?平王东迁,会是申侯所希望看到的吗?
篇幅所限,难于尽言,另想办法说明白吧。问侯先生
夏属部落联盟形式。商属于奴隶制国家形式。建国时期商已从原始社会步入文明,原因是我国有村社共同体,我国后通过春秋战国时期的诸侯兼并战争,使得这种以血缘为媒介的村社共同体,改变为主要以地缘关系为核心的单一小农家庭,这一点在中国历史上被称作编户齐民。
中国的情况很特殊,三代更是复杂,学界为此争议几十年。拿西周来说,西周是否统一?是否算是王朝?这都已经是问题了。西周是否是专制?这些在学界已受到重新审视。从80年代以来这30年,先秦史学界总算是达成共识,定义为;西周是早期农奴制。
这里多说几句,有些朋友认为西周应该是封建,而不是奴隶制。在马克思那里,存在着两种奴隶制,一种叫做劳动奴隶制,或者叫做典型奴隶制,是以希腊、罗马大土地所有制下的劳动奴隶为主要劳动力,产品用来交换的一种社会经济形态。
第二种叫做普遍奴隶制,又叫家内奴隶制,马克思又叫这种奴隶制为东方奴隶,有些地方叫做亚细亚经济形态,这个问题在中国讨论了40年,直到1980年代以后才逐渐明晰化。
周代社会,目前主要有三种观点,一种以吴泽先生为代表,认为中国是东方奴隶制,也就是家内奴隶,并且他认为这也是一种发达的奴隶制。
一种以田昌五为代表,认为中国是斯巴达的黑劳士制度,这是一种早期农奴制,但具有奴隶制的色彩。第三种以无奴派五家为代表,认为中国虽然存在着家内奴隶和国家奴隶,但主要的劳动力是庶人。
庶人是从原始公社成员直接转化过来的。并且他们依据马克思遗稿《资本主义之前生产方式各形态》认为,在原始公社解体后,社会形态可进入奴隶社会,也可以进入农奴社会。
也就是所谓的封建社会。这样就在理论上解决了中国的历史性质问题。而无奴派认为,中国原始公社解体后是直接进入农奴制的,是封建社会。
这是五种社会形态下另外的一派,持周代是封建社会的说法,这个被称作西周封建论,代表人是范文澜。以上说的三个结论是学界对西周社会形态的主流认识。
不知大家注意到吗。这三种言论都没否定西周存在奴隶。三种看法没有一种能够推导出当时的生产主体是有一定自由程度的民众。
奴隶跟佃农的最大区别在于,奴隶属于主人私有财产,奴隶没有人身自由。佃农有一定程度的人身自由,但是他不属于地主的私有财产。
所以在这个基础上推导出所谓的东方奴隶论。再加上我国封建社会的经济关系也很复杂,不仅仅是佃农问题。
就因为复杂,造成无奴派的观点西周是农奴主占有生产资料,从而导出是封建社会的结论而否定奴隶制社会。农奴和奴隶的区别就是这个问题的关键。
我们按照马克思理论理解,就是人身依附关系的强弱,我的理解是奴隶完全没有人身自由,农奴只有有限的自由。
秦人族群起源。这个问题在于它是秦为“落后文明”这一论断的根基。隋唐时期才开始有“秦人起自西戎”说出现。《史记》明确记载了秦人族群的起源与迁徙,明确认定:秦人是大禹时代的主要治水部族之一,始祖首领是大业、大费(一说伯益)。
商灭夏的鸣条之战,商人与秦人结盟,秦人尚是参战主力之一。殷商中后期,秦部族成为镇守西陲的军旅部族,蜚廉、恶来是其首领;西周之世,秦人不愿臣服周室,流落西部戎狄区域,后渐渐归附臣服于周。
西周末期的镐京之乱,周平王敦请秦人勤王救周,秦始成为东周的开国诸侯。最初对秦的“蛮夷”之说仅仅表示一种轻蔑。历史学家蒙文通于上世纪六十年代提出“秦人戎狄”说。实则是依据史书中的种种零星言论推演而成。这种推演,曾被近年故去的著名秦史专家马非百先生批评为:“蒙氏以此为据,殊属偏执。”
而戎人中较有名的是犬戎,郭沫若:“犬戎与夏民族同祖”其实不但同祖,而且是同族。据考证;“戎”与“夷”一样,亦人也。戎、人二字皆日母字,实是一声之转,夷、戎都是“人”的声转。
盖方言不同而发音各异,今胶东、胶南一带读人如夷,而山西一带读人如戎,此其力证矣。戎人本来是夏人之一部,自称曰人,夏桀战败之后,很大一部分夏代的方国部族向西北或西方大迁移,因为方言不同而音变为戎。
戎的部族很多,见于《竹书纪年殷纪》的就有西落鬼戎、燕京之戎、余无之戎、始呼之戎、翳徒之戎;见于它书的有犬戎、西戎、己氏之戎、北戎、山戎、允姓之戎、怀姓之戎、伊洛之戎、骊戎等等。
都是居住于西或西北的部族,他们从商代开始就和商人、周人经常发生战争,直到周亡。其居住也比较分散,势力较大的是犬戎和鬼戎,大约即卜辞中的狗方和鬼方(周金文或作畏方),是商人的敌对方国。
活动于今陕、甘一带,猃、岐一带的是北狄。山戎,肃慎等在先秦时期是泛称,周并没把他们分那么清楚,统一称为;狄族。也称鬼狄,鬼方。
在春秋时代西戎,南蛮,东夷的是泛称,指的是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少数民族。具体他们到底是什么族就必须另分。
而在西周时期是指活跃在北方的少数民族。其势力相当强大,活动区域大概在山东,山西,河南,陕西,河北等地区,足迹遍布大半个中国。
他们曾经占据了华夏文化的中心区域--中原地区,其结果直接导致奴隶制的崩溃。因此不要小看他们,绝不是少数人那么简单。
不是战国开始,奴隶制才崩溃的吗?犬戎怎么作为的?
犬戎还在中原建国,是哪一国呢?
冒昧在此歪楼。只是希望和对历史有敬意的人沟通。请相信在下的诚意。如先生所言,目前我国学术垄断,太多人了解不到史料,仅凭手边的材料的确很难得对历史有更多的了解,在下不才,曾经有机会了解过这段历史,现将材料奉上,先把晁福林对平王东迁的疑点贴上来。若先生不嫌弃,另选时间我可贴其他材料。当然,看您意思。谢谢。
宗周的一朝倾覆与周平王的东迁洛邑、定鼎郏鄏是三代史中非常重要的一件大事。太史公的《史记》并没多少材料可供参考。在司马迁的笔下,两周之际这段迷一般的历史的记载是混乱的。虽然他把这段历史堂堂正正地载于史籍,但同样的细节,两周交替的历史却格外扑朔迷离、似是而非。
代学者崔述在他的《丰镐考信录》中就十分不解的问道:“君臣父子,天下之大纲也。文武未远,大义犹当有知者。况晋文侯、卫武公当日之贤者也,而郑武公、秦襄公亦皆卓卓者。……何故必就无君之申而立无父之宜臼哉?”
钱穆先生曾有一番精典的评语。钱先生说:“《史记》谓平王避犬戎东迁。犬戎助平王杀父,乃友非敌,不必避也。”钱老否定平王东迁是为了躲避诸戎侵扰。至于那几路所谓“勤王”的诸侯,钱先生对他们也一一进行了批叛。
钱先生指出,郑国的郑桓公本来在周朝中央政府任司徒一职,看到周幽王与申姜矛盾激化,知道西方待不下去,早在骊山事变前就谋划着东迁了。
西周灭亡前,郑桓公已经在今天河南郑州一带从几个小国手里巧取豪夺了一片土地。郑桓公的儿子——后来的郑武公——还娶了申侯的女儿为夫人。平王东迁后郑国也拿平王当旗帜,号称“以王命讨不臣”,进一步开疆阔土。所以,郑国根本不是勤王,而是申侯的同谋。
《周本纪》记载的褒姒之事全是依据《国语。郑语》,然而《郑语》记载此事并不是系年,《周本纪》将幽王娶褒姒列在幽王三年,不知有什么根据?关于褒姒身世,《郑语》所记有浓厚的神话色彩,可是对褒姒出身的时代却记载明确。
《郑语》谓厉王末年王府童妾“既笄而孕,当宣王时而生,不夫而育,故惧而弃之”。
那么,照此论,褒姒当生于宣王初年。宣王在位46年,假若依《周本纪》所记幽王三年才娶褒姒,那么事发时褒姒已人老珠黄,很难设想褒姒能以偌大年纪而使幽王倾心。
史载褒姒有宠,并与王朝重臣虢石父结为同党。这不正说明褒姒多年来经营的不错吗?其地位之牢固及其影响之大,只能是褒姒长期经营的结果,不可能是一个年轻宠妾在仓促间所能成就的。
比较合理的推测是,宣王在位历时长久,太子宫氵星——即后来的幽王——早在宣王之世即已娶褒姒并生于伯服。《国语。晋语》一有“周幽王伐有褒,褒人以褒姒女焉”的说法,此幽王是指还没有继位的太子宫氵星。被送去以平息征伐的褒姒当值妙龄。褒姒生于宣王初期,则宫氵星娶褒姒可能是宣王二十年左右的事情,至幽王继位时伯服已是二三十岁的成人。
伯服年龄大于宜臼。关于宜臼生年,文献无载,但他在位长达51年之久是有确证,所以,宜臼称王时的年龄必不会太大,若推测是时宜臼年龄不足20岁,应属可信。“伯服”是字而非名,以“伯”相称,应即长子。
既然伯服在幽王时已为成人,那么幽王让其称王,以为废黜宜臼的准备,既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束皙依汲冢材料所说的“伯服立为王,积年,诸侯始废之而立平王”,是一条重要史料。“积年”之说表明,伯服称王并不止一年。伯服称王的时间应当在幽王八年宜臼称王以前。
这事发生在幽王五年,因此郑桓公于幽王八年为司徒时曾说:“王室多故,余惧及焉。郑桓公担心会出乱子,所以才急忙寻找可以“逃死”的处所,以冀求免于灾难。由此看来,在幽王与天王的“二王并立”之前还有一段幽王与称王的伯服“二王并立”的时间。这段时间较短,约有三年。
另外,举烽传警乃汉代备匈奴之事,非周代所能有。《周本纪》所谓幽王为博褒姒一笑而烽火戏诸侯,以至江山易主云云,显系小说家言,皆不足凭信。
学者们对于《史记》的这些记载曾经进行过深入分析,犀利地指明了其中的问题。
首先,《史记》谓平王东迁乃避犬戎,这是不合情理的。“犬戎之于幽王固为寇,而于申侯平王则非寇实友也。然则平王东迁,特以丰、镐残破,近就申戎以自保,非避戎寇而远引也。”
其次,秦襄公救周是帮助幽王抗击犬戎和申候,“秦之与平王是敌非友,而《秦本纪》却称秦襄公以兵送周平王,平王封襄公为诸侯。襄公送其仇而平王封其仇,其矛盾难通,罕有如此者”
第三,从地理上看,一般以为申在今河南南阳。“申在周之东南千数百里,而戎在周西北,相距辽越,申侯何缘越周而附于戎”这些说法批亢擣虚,确是击中了要害。
和《史记》相比,古本《纪年》关于两周之际史事的记载则要翔实而且清晰。《左传》昭公二十六年正义引《汲冢书纪年》云:平玉奔西申,而立伯盘以为太子,与幽王俱死于戏。先是,申候、鲁侯及许文公立平王于申,以本太子,故称天王。
幽王既死,而虢公翰又立王子余臣于携。周二王并立。二十一年,携王为晋文公(侯)所杀。以本非嫡,故称携王。
这段叙述具有重要价值。尤可注意者是:
其一,明确指出了“平王奔西申”。从申侯助平王的史实看,太子宜臼被废黜后逃奔西申的说法是可信的。《史记》缺载此事。
其二,宜臼为王的时间不是如《史记。周本纪》所言在幽王死后,而是在幽王死前就被申侯、鲁侯、许文公等拥立于申,称“天王”。
其三,幽王死后的政治形势并非如《史记。秦本纪》所言,即由秦襄公护送平王东徙雒邑,而是有一段“二王并立”局面。
与“天王”针锋相对的是虢公翰拥立的“携王”。
其四,携王被杀于晋文侯二十一年(前760年),是时,周二王并立的局面才告结束。
上述四项与《史记》的相关记载迥然不同,对于两周之际史实的缕析显然至关重要。
古本《纪年》所述是否可靠呢?古本《纪年》所记夏商周三代和东周诸国史事虽与传统文献的记载颇多违异,但经考证研究却常证明古本《纪年》之说为是,因此专家们对其史料价值一直有很高评价。古本《纪年》关于两周之际史事的记载并非孤证,我们越对其它材料进行认真研究就愈益相信古本《纪年》所述史事的翔实可靠。
在幽王末年嫡庶废立的尖锐斗争中,太子宜臼及其母申后是失败者。关于这时候的形势,作为周王朝司徒的郑桓公和周太史史伯曾有过详细讨论。史伯肯定周王朝将要弊败,预言“凡周存亡,不三稔矣”,还说:“申、缯、西戎方强,王室方骚,将以纵欲,不亦难乎?
王欲杀太子以成伯服,必求之申,申人弗畀,必伐之。若伐申,而缯与西戎会以伐周,周不守矣!”周幽王要杀太子宜臼以成就伯服而“必求之申”,这句话表明是时宜臼必然已在申国。郑桓公与史伯的这个讨论是在他为司徒之年,其年据《国语。郑语》可以知道是在幽王八年。
所以说,宜臼在被废黜之后,至迟于幽王八年(前774年)已经逃奔于申,以投靠势力正强的申伯,其事属必然,应该没有疑问。有问题的是宜臼被废之后所奔之处,《国语》的《郑语》和《晋语》均谓之“申”,古本《纪年》则谓“西申”。
两者相较,后说更妥当些。历来多以为申国只有一个,只是由于迁封才有了“西申“、“南申”、“东申”等名称出现。其实,周代的申国并不止一个,而是起码有申伯之国和申候之国两个申国存在。关于申国的地望及其情况对说明平王东迁史事非常重要,所以需要费些笔墨加以辨析。
申伯之国是伯夷之后,为姜姓国。其立国时代颇早,《国语。周语》中有“齐、许、申、吕由大姜”的说法,故申之始封可能在周初。《逸周书。王会解》记周初成周之会,“西申”以凤鸟为贡,并与西北诸国并列。
其地望是否和《山海经。西山经》的申山、上申之山、申首之山等地名相关联,今已难考,但谓之在宗周以西,应是大致不差的。这个“西申”当即古本《纪年》所载宣王讨伐的“申戎”。《国语。周语》谓周宣王“三十九年战于千亩,王师败绩于姜氏之戎”,古本《纪年》谓是年宣王“征申戎”。
申戎即姜氏之戎。它和周王朝之间虽然偶有战事,但基本上是友好和睦的关系。《诗经。崧高》篇的“申伯”即申戎首领。他和商末周文王称西伯的情况类似,都是以异族首领而为王朝所封赐者。以“伯”相称表明其为周王朝所依重,并且是一方诸侯的首领。
据《诗经。崧高》所载,作为“王之元男”和“维周之翰”的申伯在周宜王时被迁封于谢(今河南南阳)。诗称宣王为其送行,“申伯信迈,王饯于郿”。郿地在今陕西眉县,位于宗周以西。申伯之国当在郿,或郿以西。宣王将申伯之国迁封于谢乃一箭双雕之举,—方面免除申戎在宗周以西的威胁,另一方面又加强了周王朝对南方的经营,所以宣王才厚赐申伯并亲赴郿地为其饯行。
申伯迁封之后本来应该仍以“申”称其国,但近年在河南南阳出土有“南申伯”称谓的春秋早期彝器,证明迁封后的申伯之国称为“南申”,而非只称为“申“。
“南申”在彝铭中的出现,提醒人们考虑,在两周之际还应当有另一申国的存在。专家推论说,“铭文之所以在‘申伯’前冠以‘南’字,可能是为了与‘西申’相区别。
原来在西周时期,西方另有一申”。这个说法很有道理。依古本《纪年》所裁,这另一申国就是“西申”,亦即侯之国。周孝王时,申侯曾将申族的历史追溯到殷周之际。他说:“昔我先骊山之女为戎胥轩妻,生中潏,以亲故归周,保西垂,西垂以其故和睦。《史记正义》云:“申侯之先,娶于骊山。”申侯的祖先娶于骊山,所生之女(即“骊山之女”)嫁于秦祖戎胥轩。殷周之际的申为蕞尔小邦,娶于骊山之事表明其族所居必距骊山不远。
据《五祀卫鼎》载,周恭王时有一位名为申季的人曾是王畿内某国的国君“邦君厉”的有司,参加过邦君厉给裘卫的付田仪式。夷王、厉王时又有名申季者,曾参与周王册命善夫克和名伊者的仪式,并担任傧右,其事见于《大克鼎》和《伊览》。依当时通例,册命仪式的傧右一股为被册命者的上司,级别较高,并与王室关系密切。恭王时的申季是否为西申先祖虽无可考,但夷厉时期的王室重宦申季则很可能就是《史记。秦本纪》所载能向孝王进言的申侯或其后嗣。
申侯云:“申骆重婚,西戎皆服,所以为王。可见申侯在孝王时已经有了举足轻重的影响。幽王时期,申侯的势力有增无减。一方面申侯之女为幽王后,王朝卿士郑武公也“娶于申,加强了申对周王室的影响;
另一方面,“申、缯、西戎方强”,“缯与西戎方将德申,申和戎族关系更加密切。可以说申侯乃是太子宜臼的坚强后盾,宜臼被废而弃申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国语。郑语》说幽王“欲杀太子以成伯服,必求之申,申人弗畀,必伐之”,这和《史记?周本纪》所载幽王被申侯等杀于骊山下之事若合符契。
幽王于骊山之下而不是别处被杀的事实表明申即在此处。
“西申”名称的出现当在申伯迁于谢地以后。在此之前虽有两申国,但却只以申伯、申侯相称而区别之。两周之际王纲逐渐解纽,诸侯国独立倾向加强,国号名称的意义增加。人们将迁封于谢而位置偏南的申伯之国称为南申,其国君称为南申伯,而骊山附近的申侯之国和南申相比其位置偏西,故称西申。
西申地望的考定不仅更进一步证实了古本《纪年》“平王奔西申”之说的可信,而且对于说明幽王死后“周二王并立”的政治局势也是很有意义的。“周二王并立”是两周之际历史进程的关键之一,《史记》对此只字不提,实为疏阔不当。
关于幽王死后的政治局势,古本《纪年》谓“虢公翰又立王子余臣于携,周二王并立”。因为王子余臣立于携地,故称“携王。携地可能就在宗周王畿。携王立时,宜臼早已在申称“天王”,所以古本《纪年》说“周二王并立”。
携王与天王“二王并立”的时间从“幽王既死”的前771年算起,直至晋文侯二十一年(前760年)携王被杀止,首尾长达12年之久。假若我们往前追溯一下,便会发现,在携王与天王的“二王并立”之前还有另外一次“二王并立”,那就是幽王与天王的“二王并立”。
古本《纪年》谓幽王与伯盘死于戏之前,申侯、鲁侯及许文公曾经“立平王子申,以本太子,故称天王”。我们已经指出,至迟于幽王八年宜臼已经投奔于申,假定是年宜臼被拥立为天王,应当是近于实际的。
后来幽王所以亲率人马讨伐西申,必欲杀死宜臼,与宜臼称王当有直接关系。这次“二王并立”从宜臼逃奔西申算起到幽王被杀为止,首尾共4年。然而,案中有案,事情并非到此为止,在幽王与天王的“二王并立”之前还当有另一次“二王并立”。
在周代宗法制度下,王位继承是极其重要而严肃的事情。宜臼于父王在世时就逆父命而另立门户,号称“天王”,实在是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壮举。颇为耐人寻味的问题是:宜臼堂而皇之地称王,与其父幽王唱了四年之久的对台戏,这不仅为申侯、许文公所促成,而且以遵守周礼著称的鲁国诸侯鲁孝公也参与支持,并且时人及后人不谴责宜臼此举。这实在是一件蹊跷事。
即不然,亦当更立幽王他子或宣王他子,何故必就无君之申而共立无父之宜臼哉?这些事实必然令人得出这样的结论,即宜臼称王之事在当时博得社会各阶层,特别是贵族阶层的广泛同情,人们一定认为宜臼称王是有充足理由而无可非议的。可是,这“理由”是什么呢?
表面看来,幽王乱政、任用善谈而好利的虢石父、嬖爱褒姒、立伯服而废太子等似乎是宜臼称王的理由,其实,这些理由都不充足。在宗法封建等级制度下,王的过错可以为臣下所谏诤,但王的地位则是不可动摇的,至于太子的废立,那是王的权力。所以说这些表面上的原因都不可能是宜臼敢于雄赳纠地号称“天王”的真正理由。
其真正理由应当是幽王做了超乎常规的事情而授入以柄。以情势度之,宜臼称王的最大口实是幽王为博得褒姒欢心而允许伯服称王。《左传》昭公二十六年“携王奸命”,旧释以携王为伯服,虽然晋束皙以《纪年》等材料指出携王不是伯服,
但亦可推想伯服当时实际上称过王,所以旧释才可能把携王之名张冠李带,弄到伯服头上。束皙虽然否定伯服为携王,但却肯定伯服称过王。他以其所见的汲冢材料为依据指出,“伯服立为王,积年,诸侯始废之而立平王。由此可见,伯服不仅称过王,而且是早在宜臼称王之前即已称王。再说,宜臼称“天王”似乎也透露出伯服已经称王的消息。
殷周以来,“天”、“大”、“太”由于渊源相同而常混用无别,“天王”亦即大王,义谓太子为王。宜臼此称的本意是表示其为太子的特殊地位,是要说明他是周天子的当然继承人。“天王”的称号表明了宜臼与伯服称王而针锋相对的强硬态度。旧说以为伯服在幽王死时尚属幼孩,所以在此之前不大可能称王。其实,从相关史料分析,伯服年长于宜臼,年龄问题不是伯服称王的障碍。
《史记。周本纪》云“当幽王三年,王之后宫见(褒姒)而爱之,生子伯服”,若依此说,伯服在幽王十一年伐西申时年仅七岁,以此作为掌上明珠的幼童去做殊死拼搏,必为幽王所不取,幽王与伯服俱死于伐西申之役的事实说明伯服是时必非幼童。
既然伯服在幽王时已为成人,那么幽王让其称王,以为废黜宜臼的准备,既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束皙依汲冢材料所说的“伯服立为王,积年,诸侯始废之而立平王”,是一条重要史料。
“积年”之说表明,伯服称王并不止一年。伯服称王的时间应当在幽王八年宜臼称王以前。依形势度之,很可能是在幽王五年。郑桓公于幽王八年为司徒时曾说:“王室多故,余惧及焉。”韦注:“故,犹难也。所谓王室之“故”,当指幽王不顾周王室继统的成规而擅立伯服为王。
郑桓公预料此举必将引起王室大乱,所以才急忙寻找可以“逃死”的处所,以冀求免于灾难。由此看来,在幽王与天王的“二王并立”之前还有一段幽王与称王的伯服“二王并立”的时间。这段时间较短,约有三年。关于伯服号称何王的问题,史载虽不明确,然亦能略加推测。《史记。秦本纪》谓秦襄公曾经“女弟缪嬴为丰王妻”。
此丰王或谓为戎王,实不确。秦与戎世代为仇,嫁女弟给戎王,断非襄公所能为。另外,在《秦本纪》中,“戎王”与“丰王”并见,丰王定非戎人之王,应可断定。由携王之称例之,丰王之“丰”当和“携”一样,也是地名。
关于这个问题,顾颉刚说:“号曰丰者,当以居丰京之故。这个论断是正确的。丰京为周文王所建,即《诗经。文王有声》所云的“既伐于崇,作邑于丰”,地在今陕西长安丰水西岸,与武王所建的位于丰水东岸的镐京相隔一衣带水。
西周金文中屡有周王和大臣在丰的记载。《左传》昭公四年谓“康有酆宫之朝”,酆宫当即周文王宫名。西周后期,虽然镐京地位日隆,但丰京仍为周都的以一部分,其地位非寻常城邑可比。尽管幽王昏庸,但也不至于将跟镐京一望之遥的丰京拱手送给戎人,况且丰京有周王祖庙在焉,自当不会有戎族之王。
若有“丰王”,则必定是姬姓之王。由当时形势看,周幽王让伯服在丰称王,与镐京为掎角之势,以壮宗周声威,应当是极有可能的事情。周器有“丰王斧”,应与《秦本纪》之“丰王”有关。伯服所称之王,有可能是丰王。
综上所述,两周之际“周二王并立”的局面实自幽王五年开始。首先是幽王与伯服所称的丰王并立。后来,奔往西申的宜臼于幽王八年称“天王”,形成了天王与幽王、丰王的并立,虽有三王并立之势,但仍可视为天王与幽王的两派对立。
幽王和伯服死后,形成了天王与携王的并立,直到前760年携王被杀,历时十七年之久的“周二王并立”的局面才告结束。这样长时期的二王并立是周代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事情。它不仅反映了统治阶级内部矛盾的尖锐复杂,而且说明两周之际的王权观念已经发生了重要变化。
此文乃晁福林先生的考证论文,因时间紧,我就借用了。先生且先看着。打扰了
如果是个人理解,这话无所谓,如果站在历史角度解释,完全错误。世界所有的学者都无法给中国王朝定出个公认的性质。所谓国外的标准在中国根本不合用,我们以前是马列基础上谈历史,所以造成史学界著名的五朵金花玄而未决。
夏且不论,商是联盟性质,但是否奴隶制确实不能定性,因为商子民部分还是自由民,还有是没落贵族多少代后的后裔。可奴隶是完全丧失自由,彻底依赋权族的人。
西周到有些封建性质,可我国同样和西方的封建又有很大区别。所以目前在国家结构问题上说法很多,都有其道理。先秦史是个复杂的课题,不能简单理解。谢谢
五为多约数,代表的是多个数,并不实指。评定五霸是战国以后的事。此前从无人提出这个观点。春秋时期的并无霸字,乃伯字代。而伯必须够资格。所谓五霸是指在那个时期争霸或者参与争霸的那些诸侯们。用五字形容,是表示参与者众。
狄是中国北方古老的民族群体。以游牧和狩猎为主的迁移生活。部分发展成半农半牧定居下来,到春秋时期,有的已成为小国。他们的来源非常复杂,但都属于炎黄族系。
如匈奴是夏桀之后,白狄和长狄是黄帝之后,赤狄隗姓是炎帝后裔。允姓又是黄帝之后。突厥是炎黄混合种。
在以后的历史融合和发展中,北狄,丁零,铁勒和匈奴。突厥的众多分支都有许多融入汉族和其他少数民族中。最早出现在华北一带的长狄,白狄,赤狄在从前时于黄河中下游各地,威胁着齐,鲁,宋,卫,邢,燕,晋,秦等国。
赤狄属于突厥群,分布于今山西长治地区,是春秋时期实力最强影响最大的狄族部落,由6个氏族组成,即潞氏、皋落氏、留吁氏、甲氏、铎辰氏、咎如氏。
公元前660年,赤狄因受晋国压迫,东下太行“伐邢、灭卫”。齐桓公率领郑、宋等华夏国“救邢安卫”。此后,赤狄还攻打过郑、东周、齐等国。前594年晋灭潞氏,接着又灭其余诸部。
长狄(又名长翟),属于蒙古群,分布于齐、鲁、宋、卫之间;公元前 607年长狄叟瞒为齐、卫所灭。
白狄,属于突厥群,春秋前期主要分布于古雍州北部(今陕北一带)。前550年,因受秦国的压迫和晋国和戎政策的诱惑,东迁至今河北省石家庄一带。白狄曾建立过鲜虞,肥氏,鼓氏,代,仇由,中山等国。其中代国被赵国所灭,中山国曾在战国时期称王。其余四国早就被晋灭亡了。
前 507年鲜虞建立中山国,是为早期鲜虞中山国,前406年为魏文侯所灭。前381年左右,“中山复国”,是为后期鲜虞中山国,都灵寿(今河北省平山县),前296年为赵国所灭。
残存的狄人由华北北迁至蒙古大草原,战国后期,匈奴兴起漠南,又将北狄赶向蒙古以北,贝加尔湖周围,以后逐渐散布在南西伯利亚的广大地区。分布数十个众多支派的部落,再以后就融入土著的古亚西亚民族。
也融入了许多东夷和汉人{李陵,卫律},东胡,鲜卑,乌桓等民族。由此演白后为丁零,到南北朝又称铁勒,高车。
其中一部分铁勒人南迁归附晋朝和北朝,曾建过短命的魏国。南迁漠北的铁勒诸部,曾先后建国薛延陀汗国,回纥汉国,臣服于唐朝。
回纥余部曾西迁天山南路甘州一带,分别建过甘轴回鹘,西州回鹘,沙州回鹘,龟兹回鹘,于阗回鹘等小国。
还于中亚及喀什一带建立过强大的东西喀喇汗国。其后裔形成今天之维吾尔族和裕固族,而坚昆部曾建立戛黠斯汗国,即今天之吉尔吉斯,一部分成为今天的柯尔克孜族。
可萨部及突骑施汉国,乃蛮汉国,葛逻禄汗国融合为今天的哈萨克,葛逻禄人还于阿富汗一带建立过加兹尼{哥疾宁}王国。
这些国家都以中原诸王朝为宗主国。铁勒一支都播,以后形成乌梁海部,就是今天的图瓦人,被前苏联所并。
匈奴人在两汉时期,在蒙古草原上曾建立过强大的匈奴国,后被东汉灭亡。西匈奴的一支曾逐渐向西至中欧多瑙河中游,建立强大的马提拉王国,以后融合日耳曼,斯拉夫诸族,形成今天的匈牙利。
西匈奴的一支留居中亚,融合西域各族,建立过悦般等国。也尊中原诸王朝为宗主国。其中一部分分布在里海和黑海间。成为今天的巴什基尔族,受治于俄罗斯。
南匈奴大多南迁入华北,乘西晋的八王之乱,先后建立赵,夏,北凉,另一支与西胡混合成了羯族,建立后赵,而融入鲜卑的宇文氏,建立北周。最后统一了北朝。最终仍为汉人杨坚所建的隋朝所统一,匈奴大多都融入汉族,至今汉族中有宇文氏,赫连氏,独孤氏。
突厥在隋唐时期兴起于蒙古草原,取代了东胡的柔然汗国,建立了强大的突厥汗国,后分裂为东西突厥和后突厥汗国。但也先后被唐朝所灭。
西突厥的一支沙陀人东迁到山西,后建立后唐,后晋而融入汉族。而西突厥各部在中亚,西亚及埃及,印度广泛分布,先后建立印度德里奴隶王朝,孟加拉奴隶王朝,伊历史克赞吉公国,埃及突伦王朝,埃及伊赫什德王朝,埃及马木留克内陆王朝。花剌子模王朝,哈拉吉王朝,喀布尔突厥沙希王朝,塞尔柱王朝,鲁姆塞尔柱王朝。
后奥斯曼帝国兴起于小亚西亚半岛,占有广大土地,横跨亚,欧,非三州,就是今天的土耳其。
另外一些西突厥与西部铁勒诸部融合,曾在伊朗,伊拉克,高加索一带建立黑羊王朝,白羊王朝,以后又形成今天的土库曼,阿塞拜疆。
还有一些西突厥,铁勒人和蒙古人融合,建立月即伯汗国,浩罕汗国,希瓦汗国,布哈尔汗国,以后形成乌兹别克。其中一支撒马尔罕人东迁到中国青海省东部,形成撒拉族。
铁勒中的一部分,从贝加尔湖北岸北迁至勒那河上游,形成雅库特人,就是今天俄罗斯的雅库特共和国。
北狄,匈奴,突厥分布之广,涉及华北,新疆,内外蒙古,西伯利亚,中亚,西亚,印度,埃及,巴尔干半岛等广大地区。但他们是炎黄后裔。
其中匈奴,突厥的一部分西迁后,称为;西匈奴,西突厥,也融合了一些白种人,与汉族和中国边境诸民族都是同根同源。
如果严格地按照他们的框框套咱们中国,肯定不是太适合。但概念这个东西嘛,就是个圈圈,大点儿,就框进去了,小点呢,箍得慌。
《清华简·系年》:周幽王取妻于西申,生平王,王或(又)取褒人之女,是褒姒,生伯盘。褒姒嬖于王,王与伯盘逐平王,平王走西申。幽王起师,回(围)平王于西申,申人弗畀,曾人乃降西戎,以攻幽王,幽王及伯盘乃灭,周乃亡。邦君、诸正乃立幽王之弟余臣于虢,是携惠王。立廿又一年,晋文侯仇乃杀惠王于虢。周亡王九年,邦君诸侯焉始不朝于周,晋文侯乃逆平王于少鄂,立之于京师。三年,乃东徙,止于成周。
貌似《系年》的意思是,周携王于公元前770年至前750年在位,此后前749年至前741年连续九年都没有周天子,前740年周平王即位,前738年东迁到洛阳。《左传》上亦有“携王奸命,诸侯替之”的记载。莫非平王东迁发生在前738年?
前段时间对这段历史很感兴趣,查了一点点有关西申国的资料,以及姜氏之戎的资料。不过不很深入。
姜氏之戎是春秋时代以前整个周朝历史的重要族群
中国历史上,有个周朝人物很特别,我相信很多人都发觉了。那就是周朝开国时期的姜子牙。姜子牙,姜姓,吕氏,名尚,一名望,字子牙,其先为“四岳”(读尚书的时候,看到有人认为“四岳”其实是“大岳”,只不过古文字形近所以混淆。我觉得这个观点很靠谱)。姜子牙又叫吕尚,真是一个奇怪的事情。后来知道当时有氏有姓,就不觉得奇怪了,但是没有深究。前段时间,研究西周历史,查来查去查到了申国头上,看到了国语中有一句“齐许申吕由大姜”。原来这四家都是出自姜氏一族。这让我觉得理解了为何姜太公的国家是齐国(虽然实际上不一定是这样,我没深究)。
姜氏之戎是周朝前期以及前周朝时期活跃度很高的部族。周人的祖先和姜氏是有通婚的,姜氏可以说是周人的后族。而且,在周人的古老传说中,姜氏的地位非常高。这让我觉得姜氏实际上是凌驾于周人之上的。举个可能不是很恰当的例子,这就好像是在清代一个汉族家族世代迎娶八旗贵族女子做主母(实际上似乎没有),在当时算是件很有与荣焉的事情。和娶妻当娶崔氏女也有点相似。
如果姜太公是姜氏之戎,那么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可以拥有强大的军事能力。他是直接指挥自己的母族。而且,这也可以解释在周公旦时代他为什么可以在东夷之地建国,因为他手里有一支很强大的武装。
西周历史上很依赖姜氏之戎。周宣王的中兴也是因为南土之师败给了姜氏之戎才终结的。而南土之师是南申国。楚国所说的申息之兵,申就是指南申国。南申国据说是周朝王室建的,然而很多事情都指向了姜氏。
齐许申吕由大姜,姜氏之戎是研究周人不可避开的话题,也是周朝前期历史、一直到东周时代的郑国乃至齐国霸权衰落时期,都不可忽视的问题。
两周剧变之际的姜氏
而在平王东迁这个事上,“大姜”也发挥了不小作用。
两周剧变,姜氏一族十分活跃:
第一,申国就出自于姜氏。值得一提的是,申和神在当时是一个字。这是一个以神命名的诸侯国,非常特别。
第二,周幽王至少表面上是因为废黜申后而遭到殒身覆国的致命打击的。我查资料时也注意过,历史上西周的每次兴衰都和西戎有不清不楚的关系。特别是周朝建立初期,弄了一批姜氏一族的诸侯国作为前方军事支撑点。这些资料都是公开易查的,很好获取,只不过没见谁串起来。
第三,独霸西疆的申国,是带着西戎攻打的周朝。申国和西戎的关联非常密切。
第四,确定周平王地位的申国大会,也是在齐国这样的老牌姜氏大国参与下实现的。
第五,此前还在战争中为周王战死国君的郑国,在申国大会上居然可以被允许掌握周朝大权,而且带着周平王东迁。郑武公得到申侯信任的原因是什么呢?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我想起他孩子的母亲是申侯之女——我想很多人都还记得古代汉语第一课就是“郑伯克段于鄢”,郑国第三代国君郑庄公最大的敌人是他的弟弟,他弟弟之所以成为他的劲敌,是因为他的母亲:武姜。武姜,申侯之女,郑武公之妻,以其为姜氏女、武公妻,故称武姜。郑武公的父亲、郑国开国之君郑桓公为了周幽王战死了。郑桓公生前预料到周朝要出大事,事先将家产人口宗族东迁,史称“桓公寄孥”。决战前将家族内迁,决战到底的决心是非常突出的。郑武公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能打开局面,真的非常了不起。郑庄公为姜氏所生,这也许是周郑互质的一个诱因。此外,郑国打败了许国,却不敢吞并他。许,还记得前边说的吗?“齐许申吕由大姜”。许国,敢打败却不敢灭掉的国家,这里面的政治背景太复杂了。
这么一票事情一连,就知道申国是两周剧变的根源所在。所以,要弄清两周剧变,不了解申国是万万不能的。这样一个以神命名的国家,以前长期被忽略了。
申侯允许平王东迁原因分析
周幽王战死之后,申侯手里有周平王,平王后来得到了齐晋的承认。虢国则拥立了周携王,反对周平王。
在处理周幽王死后的国际问题时,首先第一个问题就是平王的问题。围绕着周平王地位,在申国开了一次大会,齐晋鲁卫都参与了申国会议。这次会议之所以在这里召开,我想有很大可能是诸侯联军打到了这里。值得一提的是,齐国应该是姜氏之戎的一部分。周平王东迁,郑君掌控朝政。我怀疑这时郑国承担了类似程婴保护赵氏孤儿的职责,而且用联姻/和亲的办法取得了申国的信任。在周平王东迁的过程中,周平王的小朝廷则封建了秦国,使之负责西征,对付申国。这也许是周平王的计划,也许是别人的计划,总之是有利于周东部诸侯的。
那么反过来说,申侯之所以放周平王东迁,也是因为:
第一:诸侯联军的军事压力。齐晋卫等国是当时大国,联军很强大。
第二:自身削弱。西戎劫掠之后离去,申侯的盟国减少。与周幽王决战也导致了很大损失。
第三:郑国联姻取信。
第四:周平王毕竟也是作为周天子培养的,他应该也更希望摆脱强大的申国控制,做自己自由自在的王。只不过他没想到东迁以后自己的地位下降得太多。
所以,当时是在强大的军事压力和灵活的外交策略下,申侯才放弃了周平王。只不过申侯没想到自己很快就被卖了。在我看来,周平王的小朝廷封建秦国标志着东方国家与申国的彻底决裂。
了解这些,我觉得也可以知道此前还声威显赫的周朝一旦东迁就变得毫无政治地位的因由了。
早在西周时代,周穆王时代徐国就赢得了大批侯国的拥戴,一时声势无两。周穆王与楚国联合,加上西戎的力量,才灭掉了徐国。周朝强迫徐国遗民北迁到了徐州。彻底打掉了这个强劲对手。所以周朝的地位与其军事能力息息相关。周朝的军事能力,又与其对西戎作战的能力直接相关。每当周朝能够打败西戎,或者得到西戎援助的时候,周朝就可以轻松迎来盛世。到了西周末期,这一套行不通了。周厉王企图变革,失败。他的儿子周宣王,是齐国的女婿,搞了一点军事力量,取得了一些军事成绩。特别是在打击西申国时取得了一定胜利,不过自己却在千亩之战与姜氏之戎的作战中差点送了命。到了周幽王,一切都完蛋了。
周平王开始,东周王朝的政治合法性是很低的。作为周朝最重要的诸侯之一,周礼的捍卫者鲁国拒绝承认周平王。鲁国是周公旦的国家。周公旦利用周武王去世、周成王年幼的机会,几乎做了天子。实际上周公旦就是以天子身份临朝治事的,结果遭到了周朝诸侯的军事反对和殷商遗留势力的乘机反扑。最后周公旦被迫放弃了天子地位和周朝西部(所谓分陕),自己统治了东部。鲁国作为周公旦的封国,是周公旦统治周朝东部的核心据点。在当时,鲁国地理位置优越,地盘广大,综合国力非常强。鲁国的反对,使周平王在东部的统治很不稳固。而雪上加霜的是,虢国拥立了周携王。作为周朝王廷里的重要卿士,虢国此举也沉重打击了周平王的政治合法性。福无双至,雪上加霜之后又落井下石的事情发生了,郑国在郑庄公时代又与周朝决裂。至此周朝基本失去了任何政治立足点。东周朝廷存在下去的最直接理由,只不过是晋国为了打击敌人,需要平王一系。晋国灭了周携王,还是为了晋国自己。东周自己的力量太弱,完全就是个政治工具。
《清华简·系年》第三章:周武王既克殷,乃设三监于殷。武王陟,商邑兴反,杀三监而立录子耿。成王屎伐商邑,杀录子耿,飞廉东逃于商盖氏,成王伐商盖,杀飞廉,西迁商盖之民于朱圉,以御奴虘之戎,是秦之先,世作周卫。周室既卑,平王东迁,止于成周,秦仲焉东居周地,以守周之坟墓,秦以始大。
商盖就是商奄,“奄”是商朝盘庚迁殷以前的都城,在山东曲阜一带。“奄”后来成为商朝的同姓诸侯国。一部分奄族人被周成王驱赶到陕西、甘肃一带,为周天子看守先王坟墓和镇守边疆。当地的奄族、周族和戎族逐渐融合为秦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