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胡匪·我的摩兄摩弟 -- 双石
“胡匪”
双石
如果是兄弟来给胡旭辉命名绰号的话,兄弟就叫他——“胡匪”。
估计兄弟这个命名会在本车队遭到一致反对:胡旭辉,老实孩子一个呀?乐于助人,甘于奉献?吃得亏也打得堆,跟谁也没红过脸?跟谁也是乐乐和和的呀?对家庭,对车队,都是一负责的主儿呀?车技高超,操行上乘,凭啥人就是“匪”哩?噢,耳朵有点背常听不清人讲话?这跟“匪类”有关系么?要不就是这厮现在蓄胡子刮秃瓢?这不就是年轻人儿爱扮酷么?咋就成“匪”了哩?……
的确,胡旭辉的确是一好孩子,至少跟兄弟没啥过不去的过节——而且施惠于兄弟多多,兄弟一入伙,他就是兄弟的铁杆保驾。象替兄弟整治坐骑,艰险路段代骑,乃至年检时替兄弟审车过关,这种事情办了许多连兄弟自己都数不清有多少次了。而且这孩子还忒聪明好学,什么东西一上手就会,现在都能给每次出行的录象带编片子了。
兄弟这一开篇就要把人归入“匪类”,咋说都有点不够意思吧?
可兄弟也有兄弟的道理呀!这厮一上路,就不是他自己了!车飚得那叫一个疯狂,就象总有警察叔叔在屁股后头撵他(这事儿下头就要说,警察叔叔没撵他可拦了他),遇弯连速都不带减,有个坡呀坎的就腾空而过。现如今兄弟车技提高,他的保驾义务解除,就更是去了笼头撒了欢儿了,从来都是把大队人马给拉下一大截!更可气的是,“组织”提醒他车速太快了,他还作一脸茫然状:快了么?不快呀,一般呀……
还不快?一百一了!还要咋快?再快就不是摩托是火车了!
有一回车队从高原归来上了平武——绵阳的大道,刚从草地泥泞中挣扎出来的大家归心似箭,马上就你追我赶地飚开了车。恰好这回“唐老大”因故没来,领队的是兄弟,根本就招呼不住这帮疯子,只好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也随大流跟着飚。冯光瑞虽是“国家级”理事,可他自己也是一玩儿“疯狂”的祖宗呀!这么着你追我赶的结果就是没压轴的主儿在前头压速度,大家的车速也越来越快,不一会儿就接近在一百码开外,而这一路上到处都有“限速40公里”的鲜明标志……
恰好这天江油的警察叔叔上道巡检,专查超速车辆。要说人家这帮警察叔叔还是挺通情理,并不象有些小地方交管部门死抠着指示牌罚款,这条道十分宽敞按设计时速限60公里也能有安全保障,所以内定的处罚指标是“60公里以上”。然而大家飚车飚得性起根本去没搭理路边那些挂着标志牌的木头桩子,这么着警察叔叔们当然就有充分理由来问候一下你们这些不法之徒了……
兄弟绝对是一奉公守法的模范公民,飚车飚不过这帮疯子就只好中途不休息,这么着也还总能走在前边儿。过了几个弯儿兄弟老远瞅见一大堆警察马上就减了速。而且到人跟前儿还象模象样地敬礼致意,赢得警察叔叔们开心一乐也就放兄弟上了路。
可后边的队友们就没那么幸运了,
警察叔叔们测速议一测:好家伙,都有一百码了,赶紧拦下!
按说到这会儿了,弟兄们就该老老实实停下来了,跟人好好承认错误递个烟点个火啥的,没准儿还能得到从宽发落。
也许是在城里跟警察叔叔钻小巷走胡同玩儿捉迷藏老能得手练出了贼胆儿,这帮车疯子竟然一点也不减速停车,还是闷头继续往前冲,而且不光是闷头往前冲,人警察叔叔已经把他们车把给拽住了,他们竟然抡起一巴掌把人手打开——人警察叔叔后来说了:“带头抡巴掌的就是一大胡子”!
大胡子?这不就是胡旭辉么!——您来说说,这是不是个“胡匪”?
“胡匪”带头抡了巴掌,其他队友也头脑发热奉承了一把,就连冯光瑞这种平时既知书又明理的守法公民兼“国家级理事”也没有例外:大家一涌而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冲破了人家的拦阻,又忘乎所以春风得意地飞驰而去……
这完全是二杆子行径!也不想想,人家警察叔叔干的就是拿盗揖匪的勾当,光天化日之下还能在你们几个楞头青面前把面儿栽了?人家马上在对讲机里头一通招呼,前头的隧洞口的铁栏杆立马就放了下来——呵呵,这可不象在城里,到处四通八达往哪儿都可以钻,再说人警察叔叔也有规定,怕追出交通事故对违章摩托拿不住也不要追。人这儿可是山道,这铁栏杆这么一放,你可就是插翅也难逃了!你那车技再好,横不能往崖下冲吧?
这下好了,队友们一古脑地被带到检查站等候人家发落。
要说这“胡匪”的确也让人哭笑不得,都到这当口了,连身为“领队”的兄弟都在对警察叔叔们点头哈腰承认错误请求从轻发落!他倒好,都被人抓了“俘虏”了,还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就对警察叔叔们大大咧咧地指指点点:你们这限速牌太不合理了,40公里?那是牛车走的道,国家花这么多钱修这么好的路,你们就让它跑牛车?……
你说要命不要命?
气得兄弟偷偷在他屁股上狠狠揣了一脚。
警察叔叔更是气坏了,为首的队长暴跳如雷:反啦反啦!没见过你们这样的,简直是狗胆包天,老子已经放你们一码了,你们违章闯关不说还敢打警察,非严处不可,非严处不可!你们,赶紧着,把本本交出来,老子今天罚款还要罚分……
这下“匪徒”们全傻了,乖乖地交出了“本本”。要说人警察叔叔也很有分寸,只收“胡匪”等闯关者的,不收守法如兄弟等的。这么着兄弟心中更不好受,继续跟警察叔叔们磨麿蹭蹭讲情,恰好小弟弟杨立有个亲戚在绵阳交警队领导的干活,他也赶紧着托这关系想走走“后门儿”,那亲戚跟队长在手机里“勾兑”了好半天儿,气呼呼的队长还是坚持要罚:没把他们拘起来就已经算便宜他们了……
兄弟没辙了,只好让弟兄们集体向警察叔叔们道歉,还当着他们的面儿把弟兄们一通臭骂:你们以为你们是哪个,不就是一帮车痞子么?王法都毬不守嗦?咹!你说啥子?你们刚从山上下来累得慌,没顾上瞅限速标志?啊呸!累得慌你们还跑得跟TMD狗撵兔子似的?你们可真TMD好意思,你说人警察叔叔就容易么?就不累么?大热天儿的,跟这路上跑跑颠颠不辛苦,还遇上你们这帮“匪徒”乱毬整?……
这番话义正辞严连兄弟自己都被感动了,警察叔叔们也在一旁偷偷地乐。弟兄们一瞅这些“天敌”脸上有了笑模样也开始嘻皮笑脸地跟人递烟点火套近乎:您看我们错也犯了,歉也道了,罪也认了,是不是就……啊,嘿嘿嘿嘿,二天到成都来耍,请你们喝茶……
那队长看弟兄们这般诚恳,左左右右也开始替弟兄们讲情,台阶垫足了气儿也消了大半:算算,交通法这是国家法度,不可询私,不可漠视,罚还是要罚的,每人扣三分,看在你们的态度,罚款就免了,以后上路留点心长点记性,多想想爹娘老婆孩子啥的,我们这也是为你们好!知道不?
弟兄们还敢说什么哩,当然只有一番千恩万谢。
回到成都,兄弟立马向“组织”作了汇报,“组织”也把“胡匪”一通好训。
然而“胡匪”就是“胡匪”,这孩子现在成亲了,有家了,出门儿搭着老婆车速还是不减!兄弟今儿个把这篇字儿码在这儿,也是提醒“胡匪”老弟:悠着点,河里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啊呸,先煽自己一个嘴巴:你这乌鸦嘴!),你可甭把兄弟的话不当回事儿!再说跑慢点也不丢人呀?你看兄弟,技术臭是臭,跑得慢是慢,可还是“革命领路人”呀,你们上路还得跟着兄弟指的路走不是?未必你们跑得快的还敢把兄弟扔半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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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神仙”
双石
“杨神仙”?
本车队成员俱为凡夫俗子,何来“神仙”?
当然有啦,此人姓杨名亮,家中排行老三,人称“杨老三”,自己个儿在成都西门开了摩托维修店,店号亦称“杨老三摩托维修店”!——天地良心,这不是兄弟要有意给他打广告,兄弟要说道这位摩友兄弟,还真就避不开这个“杨老三”的招牌。
“杨老三”的摩托维修店开得很红火——反正兄弟到那儿去就从来没瞅见他清闲过,常常是忙得天黑尽了还顾不上吃饭,兄弟居住这城市里的诸多摩友团队,都爱上赶着去跟他的生意捧场。象兄弟这号骑“少爷车”的主儿,坐骑有了三病两灾的,就把它往“杨老三”那“摩托医院”一送,住住“医院”出来,就啥毛病也没了——当然,“治病”的银子还是要掏的,只不过比“医疗产业化”那深坑儿浅多啦,诸多工薪族的弟兄们跟这坑儿里跳进跳出的,好象也都是喜笑颜开而来,喜笑颜开而去。
这厮现在兼着车队的机械师,主管的活计的就是替弟兄们整治车辆,出远门儿可是位必不可少的角色,连咱们那“中国工农红军长征路线考察队”上路,都不得不为他开放一特权:他可以照着荒无人迹处或者离着成都天远地远的人群中,显摆他那“杨老三摩托维修店”的“品牌广告”。
你说,享受这般待遇的主儿,不是“神仙”是啥?
其实这应该算是“杨神仙”一毛病:他也忒喜欢把他那旗号拿出来四处招摇了,也不管招摇得是不是地方!而且常常还逼迫着兄弟去为他撑着那“广告旗”,兄弟稍有不满之意流露,这厮居然就敢沉下脸来威胁“革命领路人”:“二天不管你的车了”!有时候,路上碰见个藏民兄弟或活佛喇嘛啥的车出了问题,他替人整治完了,也要让人给他扯着广告旗,命令兄弟给“闪一张”,……
你看这厮是不是牛B大了去啦?
呵呵,这还真就应了老人们常说的:“家财万贯,不如薄技在身”哈!
当然兄弟对“杨神仙”这么着网开一面还有一个重要理由;每逢大假,是“杨老三摩托修理店”生意最红火的时候,他跟车队一出行,生意自然也就没功夫打理了,而这几天里经济损失可能会有数千元之多。虽然他自己个儿也拍着胸脯跟弟兄们拿了个“硬桩”:“既然出门儿,就不考虑挣钱的问题”,可他越这么着,咱穷弟兄们也就越得开张支票给他滋润滋润垫补垫补不是?——兄弟跟这儿悄悄说道一句:这支票其实是张“空头”,您想想,谁会天远地远地把摩托骑到成都去找他那“杨老三摩托维修店”呀?
也是该着这厮牛B,他那“薄技”的确也是两把刷子,弟兄们的座骑有了啥毛病,他一听就知道病根儿在哪儿,即或是在路上进了摩托店,他也经常跟人家这个那个地指手划脚,这毛病该怎么个处理,那故障该怎么着对付——当然这也是该着他显摆,如今他手下徒弟们好多已经自立门户练摊儿了,徒弟的徒弟也都拜师学艺了,过不了多久,他就该是祖师爷爷的辈份儿了。
“杨老三”入伙车队的时间不久——好象也就是前两年,由于平常忙于打理他那摩托维修站的生意,车队一般性的小活动他也参加得也比较少。但象穿越草地这类大行动,他就肯定是一不可或缺的角色了。为了这个角色,他那坐骑都经过了特殊改装:前减震架两边儿焊了两个铁皮筒,后座上带了一对搭链包,里头零零碎碎一古脑的装满了各种零配件儿,这样当然就使他坐骑的负重成为全队之最,驾驭的难度也就上升了一个档次,而且还得始终骑在车队最后头,以随时准备捡飚车大虫们放肆地撒欢儿折腾出来的烂摊子。
兄弟的坐骑受“杨老三”之惠顾的次数可能是本车队之最,其原因当然是兄弟在操作上存在着诸多痼疾,改正起来殊为不易,车辆的配件磨损也比其它队友要大些。而有“杨老三”掺和的几次大行动,也都是靠了这位“神仙”,弟兄们才得以顺利通关光荣凯旋。
“杨神仙”最杰出的一次表演是2005年五一大假第一次穿越水草地。
那次的行程相当艰难,头一天就在草地泥沼中折腾了整整一个白天,其间还因迷途而陷入窘境,直到18时左右才进至瓦松公路上的麦洼。带着一身泥泞的队友们一天没吃上饭人人都饥肠漉漉,这好容易找到一店家都全身放松,催着店家好吃好喝地赶紧上菜。而这当口管家张晓龙却极不合时宜地宣布了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他把装有自己手机和而1000元钱的皮包丢在草地里了——这皮包里还装着弟兄们这次出行的生活费!说起来这事儿还跟兄弟有点关系:从分水岭下山时无路可寻,弟兄们只能尝试着慢慢往下滑,晓龙瞅见兄弟往下滑得是战战兢兢,便过来替兄弟把车滑下了坡,尔后便蹲那儿方便了一把,起身时提上裤子却忘了拎上那个对他和众弟兄来说至关紧要的皮包……
这个消息让大家大吃了一惊,尔后便切蹉着如何捂治这个突如其来的事由。先是有人提议全队立即返回寻包,然而马上就遭到“杨神仙”等人的反对:一大群人夜间在草地泥沼中行车,技术参差不齐,太容易出问题了!比如象老记这号的就只能拖后腿,别这事儿没捂治住又生出别的事儿出来了……
兄弟又提出干脆明天一大早全队返回寻找,这片草地荒无人迹,就是跟那儿扔个大金娃娃一时半会儿也没人儿去捡,而张晓龙、“杨神仙”马上就予以否定:如此就要影响明日穿越大草地的行程,要找就今儿个连夜返回去找,……
兄弟犹豫了半晌,过后作出一个令兄弟后怕了好久的决定:裴宏信、张晓龙和“杨神仙”连夜返回寻包。杨、裴、张顾不上吃饭即刻就上了路,临行前裴宏信与兄弟换了座骑(他的座骑没有车灯),而“杨神仙”还给兄弟扮了一个“请你放心”的得意酷笑。
“唐老大”后来点评说这个决定十分冒险:这里荒无人迹,离丢包处至少还有三四十公里,而且一路无路可寻都是泥沼,他们此去是不是能找到白天出来的路线本身就是件很玄乎的事情,而你身为“领队”也没有任何通讯手段能掌控这三位冒险者的行踪,真要是出了事情你根本就不知道当然就更谈不上如何救助,就是向警方报警也无法准确确定他们的方位,只能象大海涝针一般撒大网寻找,而且这还得有人家握有足够的警力这样的前提,而“这样的前提”很可能就是一种奢望……
这番令人惶恐的前景在这哥仨儿离去几分钟后兄弟就想到了,想得是坐卧不宁一身冷汗,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决定得太仓促也太荒唐,那功夫“国家级理事”冯光瑞就跟兄弟坐一块琢磨着“分析”,结果却是越掰活是越没信心,唯一的办法就是跟那儿坐等,而坐等的滋味儿有一句老话说得非常到位:“度时如年”。
其实兄弟等跟小店儿里提心吊胆那功夫寻包行动进展得相当顺利:白天出来踩过的路线他们居然全都记住了,而且张晓龙正正地就准确定位了他和兄弟一起下坡的那个豁口,如果事态如此发展下去他们很快就能顺利折返。然而不妙的是这当口裴宏信却意外地跌进了一片泥沼,人虽跳出来了车却陷了进去,三个人拼尽全力又的推又是拽楞就将它拔不出来,无奈中张晓龙只好只身步行上山寻包,而“杨神仙”和裴宏信则继续对陷车施救……
张晓龙寻包非常顺利,下得山来杨、裴二人却依然气喘吁吁束手无策,无奈中裴宏信建议弃车脱离险境,而财迷心窍的“杨神仙”却执意要弄出个连人带车都安全返回的圆满结局。他拔出匕首砍来了一株丫叉树,丫叉一头绑在车头,另一端以座垫为支点往上撬。这实际上就是阿基米德自称可以撬起整个地球的“杠杆原理”,地球都能撬起一辆车当然不在话下,哥仨儿撬的撬抬的抬作了一次最后的努力,一声轰然闷响后兄弟那辆AJ-917的车头高高昂起又一头栽下横躺在泥沼上,……
踏上回头路时天已完全黑尽,又是雪又是雹他们不管不顾疯狂飚车,白天的那点儿小心在意全然置诸了脑后,万幸的是他们回程中再也没有重陷泥沼,23时前终于上得了瓦松公路。待回到麦洼那个小店时这哥仨儿几乎全被冻僵了,……
就这么着折腾了大半夜,这位“杨神仙”一大早起来还在窜捣着兄弟再闯大草地。
那次穿越完成得相当圆满,弟兄们终于用摩托踩通了红军第一次过草地的行军路线。
这当间,“杨神仙”是功劳大大的。
所以后来再出行,大家伙儿都争先恐后地为“杨神仙”拉扯那面广告旗。
今儿个兄弟跟这儿把这篇字儿码出来,其实也是替“杨神仙”“广告广告”——这厮不是忒喜欢“广告”的干活么?嘿,今儿个兄弟就替他“广告”个够,让这满篇都飘扬着丫的“广告旗”,看看他自己个儿瞅着累不累!至于有没有哪位傻瓜蛋愿意把摩托骑到成都来到他那“摩托医院”瞧病,呵呵,这可就不关兄弟的事儿啦!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坏了这大旗的规矩!该怎么着定性,管理的版主瞅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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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石兄写得好一手雄文啊!
摩托走天涯, 长征自雄魂.
连自己的也拿来开玩笑。
阳光少年杨立
双石
杨立是“凯旋”年龄最小的队友——T80型的。
兄弟刚入伙“凯旋”时,这孩子还不到19岁,是个在校大学生,学的专业是“平面设计”——挺时髦一学问哈!本来是象牙塔的宠儿,爹妈的宝贝,幸福得象花儿一样,可不知咋的却总爱跟这帮总是风里雨里浑身脏兮兮的飚车大虫们扎堆儿,混得还如鱼得水很是快活。
而且说起来人家比兄弟的队龄还要长,在驾车技术上还是兄弟的师傅和保护神。
这孩子是个独生子,其父母与兄弟实际上是同龄人——还都有过“上山下乡”的经历,如今都是很有成就的高级知识分子,家庭情况应该说相当不错,杨立也小小年纪就进入了有车一族。然而除了有着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们所固有的那点稚气和时时流露出的淘气顽皮状外,在他身上你就看不到如今T80、T90们身上那特有的“四二一”综合症之种种症状,甚至比“凯旋”诸多家境条件还不如他的队友们还要活得节捡。虽然他常常能拿好多新鲜玩艺儿在队友们中间来显摆,但这当间大多数都是他自己到旧货摊儿上淘宝给淘回来,连车队的“淘宝大师”张晓龙都说“立立很会淘东西”。
这孩子家里本来有汽车开,可他却不知为啥单单迷上了辛苦劳累得多的摩托。听老队友们说,他刚购得一辆摩托就单人独骑去翻了巴郎山,而这份儿胆气就连身为叔叔辈的兄弟都没有——兄弟是在“凯旋”历练了一年后才敢独自出远门儿。“唐老大”也说这孩子有骑车的天份儿,操作上没什么痼疾,就照现在这样子骑下去就很稳当,在车技上对他也没有啥特意的点拨。而对兄弟的却多有疾言厉色的批评与指责,还说什么“每次上路我们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要说立立的车骑得确实也稳当,那次五一穿越水草地,几乎所有的队友都跌过跤倒过车,而他好象是唯一的例外,而且还时时跑前跑后为队友们报信、摄象,人人都精疲力竭那当口,他好象还蹦达得挺欢快,看来这到底就是人年轻,精力就是好得出奇。比如前几年弟兄们沿大渡河西岸去翻猛虎岗,折腾到了大半夜才到达泸定,人人都困得倒头就想睡,他却还要在泸定桥上去摆一酷作一秀——噢,要说这孩子有啥毛病的话,这“摆酷作秀”算是一个,而且经常飚着车在车上摆,常常让兄弟看得是心惊胆战!
虽然常常胆战心惊,兄弟对这孩子常能来找这种快乐还是持赞赏态度的。现如今这大学学堂里头的有些学问教得的确也让兄弟不敢恭维,孩子们要老跟那儿蹲着老不动窝也挺让人担忧的,这孩子能溜出那学堂门儿在外面的世界遛达遛肯定是一好事儿,跟“凯旋”扎扎堆儿对他的将来也肯定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也说明这孩子的爹妈也挺有见识的。
有件事儿很有意思。
车队刚确立“红色主题”之时,这孩子跑到兄弟跟前挺阳光也挺神秘的来了一句:
“老记,我听人说红军其实就是‘土匪’?”
兄弟一楞,不知这问题咋回答。现如今这主流话语,挺有渗透力的嘛!这孩子活在知识分子成堆的圈儿里,如今这圈儿里的主儿都活得挺滋润,忒反感“暴民政治”,或有人儿对这孩子反着翻了翻这笔历史旧帐也有可能。
“别人儿不也说咱们这帮人儿是‘飚车匪’么?‘匪’行‘匪道’,挺合辙嘛?”
兄弟跟这孩子逗了一闷子。
“嗯?——”
这孩子眼珠都快瞪出眼镜框子了。
兄弟比照着文人儿们喜欢的发散逻辑开始海侃:“啥叫‘匪’啥不叫‘匪’?上中学时学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么?哪朝哪代的帝王家往上追追家谱,不是由‘匪’而来?蒋公中正骂共产党是‘匪’,可往上追到他孙中山爷爷那会儿,同盟会国民党不也是‘匪’么?日本鬼子骂八路是‘匪’,可在俺国先前国军爷爷八路爷爷们眼里,他们不也是‘匪’么——‘倭寇’,比TMD‘匪’还匪!”
“……”
“自古以来有好些个读书人都爱摆清高谱骂这个是‘匪’那个是‘匪’,可实际上他们最爱上赶着攀着这‘匪’那‘匪’讨自己个儿的前程和仕途。总想着人出血他们得利,人打天下他们得天下,便宜事儿最好都归了他们,然后他们再坐在沙龙里品着咖啡嗑着牙花子点评人这个家谱不干净那个祖上是匪类。其实在老百姓眼里谁是‘匪’谁不是‘匪’挺简单的:谁跟百姓大众的切身利益犯葛谁肯定就是‘匪’,反之就不是,谁要是还能把老百姓的事儿时时给顶在脑袋上,那老百姓就会上赶着去‘通匪’或干脆就跟‘匪’搭伙!知道不?……”
“……?!”
兄弟这番海侃把这孩子点拔明白没有兄弟不知道,反正在“长征路线考察队”中他是一主力队员,兄弟考证路线确定方位探路找道什么的,他也是一好帮手。毕业后他曾经自己个儿整过一段时间的设计室,还免费给车队设计印制过很漂亮很醒目的“贴花”,“中国工农红军长征路线考察队”大队旗小队旗制作什么的,这孩子也积级掺和着去张罗。几次穿越草地翻越雪山的行动都参加了,在那些艰险与困难面前,还总是一脸灿烂的阳光。
而且还是要摆酷作秀。
比如这次穿越松甘驿道,路上又是雨又是雪的,50多公里的行程走了整整一天,还老是在泥泞不堪的茫茫草地上折腾,总也看不到头,几乎每个队友都跌了跤,兄弟更是满身泥泞精疲力竭!而且最糟心的是不知道这样走下去究竟能不能走出头……
嘿,就在这当口,前头出现了一警察叔叔,跟那儿比比划划地指示道路。
兄弟马上来了劲儿,哈,有了困难找警察,咱还没找哩,这警察叔叔就自已上门儿服务来啦!真是大救星啊大救星——呵呵,人陷困境时的心境就是这般没出息,哪怕是有根稻草也得抓住!这当口兄弟根本就没有细想也来不及细想:这么一片荒凉之处警察叔叔们咋会来跟这儿戳着指挥交通哩?警察叔叔们又咋会知道有一帮车疯子在雨里雪里跟这儿折腾哩?
走近一瞅才明白,又是杨立这孩子跟这儿在扮酷作秀:他把一交警标志的雨衣翻腾出来穿上了,还假模假式地划着各种手势表演着“交警秀”,弟兄们远远一瞅可不就是位警察叔叔么?这孩子可真是阳光得忒灿烂了一点,精力也忒过剩了一点,大家伙都被拖成这般狼狈状了,要再走不出去天一黑咱都得困这儿,上不沾天下不着地就勤候着挨饿受冻吧,可他竟然还有心思顽这个皮淘这个气?
不过这孩子这般淘气也有点“望梅止渴”的功效,虽然既是哄又是骗可也总算让兄弟等又抖擞起精神头勉力再挣扎了一把。其实这当口车队离公路已经不远,弟兄们在“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终于还是看见一条公路上往来的车辆……
这阳光少年如今又长了几岁,而且已经拿到了学位自谋生路了。听说最近又连跳了几槽,现在跟哪儿高就兄弟也不清楚,不过兄弟相信这孩子在社会上摔打摔打历练历练会有些出息,既或有些跌宕起伏也不会太伤筋动骨让他爬不起来,因为兄弟在车队这几年瞅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孩子越来越象个挺有主心骨的男爷们儿了。
杨立很早就有女朋友了,这女朋友是位比他还大几个月的“姐姐”,可俩人儿在一起时他却一脸老成象个稳重的哥哥——那美眉是一疯狂烂漫得经常让你瞠目的主儿。记得有一次出行杨立搭上了这美眉,到了宿营地“唐老大”按“男女有别”的古训划分了房间,可这位美眉却死活要来男爷们儿的大通铺来跟心上人挤在一起,理由是“一个人害怕”。兄弟虽然知道这是爱情的火焰在熊熊燃烧,但也实在接受不了这种过于超前的意识,只好拉下脸摆出了“叔叔”的铁面予以坚拒。而这位美眉依然撅着嘴嘟嘟囔囔:“这个有啥子嘛,这个有啥子嘛,我们又不咋子,我就是一个人睡又冷又怕嘛,有啥子动静儿,你们不听就是了嘛……”,直到杨立横着眼不言不语地把她瞪了好半天儿,她这才委委屈屈暗自垂泪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俩这会儿好象应该谈婚论嫁了吧?
呵呵,这事儿好象不该兄弟操心,到时候准备着去喝喜酒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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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张晓龙
双石
张晓龙,车队的管家,特长就是忒会理财忒会办伙食。
晓龙是个工薪族,主管的活计就是在一不太景气的国营大厂办伙食,还炒得一手好菜。车队出行管账目管伙食的,都是他。在路上进得饭馆,他经常先递支烟请大师傅歇着,然后扎上围裙自己上灶操练一把,还不时念叨着烹饪经给人家交流切蹉。久而久之这么着当然也就惯出了大家伙的毛病,要没他一起上路吃饭时都觉得少了点啥,到了该对付肚子那时辰最爱念叨的人还是他。
会理帐会办伙食是不是有些人儿的天份儿兄弟不清楚,但晓龙有这般能耐好象也不是天生的:与妻子离婚后孩子是他带着,这又当爹又当妈的日子估计也会大大裁陪和助长他“男女分工兼修”的道行。说起来他的生活负担可是一点也不轻,他那点工薪既要对付日常生活还得操心着咋迈过这“教育产业化”设下的大陷坑儿。他那宝贝儿子伟伟现如今升初中了,平常有个头痛脑热的他还得操心着咋往“医疗产业化”的坑儿里填银子,儿子要练跆拳道,那费用也得靠他自已个儿精打细算看看还能从哪里省出来……
兄弟去过张晓龙家,三居室的解困房里就没有啥新潮的摆设,家中几乎所有的陈设都是他从旧货市场上淘来的。当然你也别以为这“旧货”就是破烂货不值价,其实这些东东凑一块儿排列组合起来,就是一微型的“历史文化陈列馆”,一切都被他安排得井井有条。比如那些古色古香的檀木桌椅,那些各式各样的紫砂茶具,那一溜如今早已绝迹了的120相机,那一盆盆奇草怪石,那一座座古老座钟……,琳瑯满目,情趣盈然啊!跟他那儿坐着一边品茶——茶具茶道很讲究的哟,一边听他掰活那些宝贝是咋淘来的又有啥来历说道,绝对是一享受。当然,要是脸皮再厚一点,非得蹭一顿吃喝才走人儿,那就点一道“灯盏回锅肉”,肯定也美得你晚上做梦还在咂巴那点余香。
呵呵,这“下里巴人”弹奏“阳春白雪”,就是实在又实惠哈!
成都五块石有个旧货市场,晓龙是那里的常客,啥时辰有好货啥时辰好侃价他弄得门清儿,经常能淘回好东东来——兄弟现在出门儿的行头好多就是他帮着淘回来的,如十五元一个带皮盒的指北针,二十大毛一对的搭链皮包,九张“大团结”一双的骑兵马靴,百把块钱的照相机脚架……等等,弄得车队好些队友都爱跟他扎堆儿去“淘宝”,就连家庭生活水准不低的小弟弟杨立也常常拉着他去当“淘宝”的陪练,说是既长了本事又长了见识也培养了节俭的好习惯。
在出行途中晓龙也没忘了“淘宝”这档子事儿,前几年弟兄们到大渡河去冲击猛虎岗,晓龙就在岗上捡得了一块怪石,要捆在后座上说是要带回家“作纪念”,兄弟一瞅那石头死沉死沉足有五六十斤,很担心那东东绑在后架上很有可能会把车架颠散。而他竟然就把这脏兮兮的石头包了又包当宝贝似地裹进了包裹之中,如今这石头被兄弟命名为“猛虎石”,就裁在他们家花盆里,俨然也成了一景儿。
这爱淘宝会淘宝的主儿对车队弟兄们来说经常就有及时雨的作用。兄弟至少有两次以上受益的经历,一次在翻二郎山过雪坡时,兄弟的离合钱突然断了,晓龙立马象变戏法一般从他的“百宝囊”中取了一根出来;一次是过草地那当间兄弟座骑的小齿轮磨损了,这厮又顺手掏了一个出来,……
其他队友是不是也有这般受益经历兄弟不清楚——欢迎各位队友补充。
说起来晓龙还有不算短的户外生活履历:暴走,漂流,游泳,登山,……,样样都能拿出来掰活一番,现如今的这摩旅自然也就不在话下了。不过他车骑得很稳当,并不象诸多飚车大虫那般张狂,每次出行,他大多时候还是骑在兄弟的侧后——虽然真飚起车他也绝对是一飞侠,过草地那会儿很多时候都是都在他在跑前跑后的帮助兄弟,兄弟实是挪不动了他就代骑。在“长征路线考察队”中,他也一直就是一当然的主力队员,对“革命领路人”指引的“革命路线”践行得也非常积极踊跃。
当然,这也并不妨碍他常常拿着兄弟的过失来敲打和要挟兄弟!
比如去年从草地归来,在翻越海拔3800多米的黄泥梁时兄弟的链条彻底报销了,碰巧的是连“杨神仙”也没对这个重要配件作备份,于是便安排裴宏信跟兄弟换了坐骑,换坐骑那地儿正好是在黄泥梁半坡上,但隔着山梁绕来绕去兄弟也不知道啥时候能上垭口,问一过来的司机人家顺口就是一句“过了这弯儿就是”,所以队友们安排兄弟换车时问“还有多远到垭口”,兄弟也顺口来了一句“过了这弯儿就是”,于是队友们松了一口气让兄弟先行,他们一群人拖着推着兄弟那没了动力的车在后头跟上来……
然而兄弟一过了“这弯儿”才发现,“这弯儿”离垭口还远着哩,还得绕来绕去上若干个坡道才能上得那云遮雾障中的垭口,弟兄们在后头推着拽着这车要上得垭口至少还得半个钟点。兄弟骑着“小裴哥哥”这“简化车”也十二分地不习惯,这会儿只想着早点儿迈过这寒风凛烈的梁子,竟然没想到停下来跟弟兄们说道一下这垭口其实还高得很,兄弟先前报告的是个错误信息……
兄弟好容易上得垭口,远远瞅见队友们簇拥着兄弟那辆AJ-917还在一路蹒跚着艰难地爬坡,这才想起拖拽着一没动力的车的队友们其实比兄弟要不习惯不舒服得多,兄弟这闷着头只顾自已窜得快的心理可真是有点不够地道,更何况弟兄们拖着拽着的还是兄弟塞给人的一大包袱,……
不一会儿队友们上得垭口,张晓龙一停罢车便一脸严肃气势汹汹冲上来向兄弟问罪:老记你晓不晓得你这种行为很“卑鄙”?你哄了我们一把不说,还自顾自地就颠儿了?你说说咱们该怎么个评价你这“革命领路人”的所作所为?你见天儿跟我们掰活红军这样红军那样,未必然你的这种行为也是红军的作派?……
“卑鄙”这词儿非同小可,兄弟虽然惭愧却也难以接受这般苛刻的评语。加上冯光瑞端着一摄像机幸灾乐祸对着兄弟一通狂拍,兄弟那个宭迫之状真是难以言喻,就恨不能打个地洞钻将下去!兄弟自衬也算能说会道一人儿,可这儿就吭哧了好半天儿张口结舌就是没法说清楚道明白,而张晓龙却不依不饶地紧追着兄弟一定要兄弟在摄象机面前摆个“忏悔”的Pose,而这段录象现如今竟然也成了他们沾上点事儿就要挟兄弟俯首听命的“黑材料”……
当然批斗归批斗,说道完了晓龙还是催着兄弟在前头赶紧走:“小裴哥哥那车没灯光,你恐怕还得尽快往前赶!老孟在后头给你打灯光照路……”而他和弟兄们却依然推的推拽的拽簇拥着兄弟那辆不争气的AJ-917继续爬坡上坎蹒跚前行,当时这一路上到处都在修路,到处都挖得稀烂,黑灯瞎火里的他们磕磕绊绊跌跌撞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折腾了大半夜才进了平武,而到了地方还得忙乎着为兄弟整治车辆……
这事儿留下了诸多后遗症——比如兄弟现如今一见到晓龙就有点发怵。跟弟兄们一起上路就好象进了一四面墙壁都装着镜子的房间,你那浑身上下哪哪儿有啥毛病很容易就能瞅得一清二楚,这“无地自容”是个啥意思兄弟可是跟这儿才真正从“感同身受”中闹了个明白。今儿个兄弟把这篇字儿码这儿,也是横下一条心干脆把自个儿那点儿现丑的事儿搁日头下晒晒晾晾,如此也省得张晓龙们老拿着这事儿当把抦来要挟兄弟:老子该亮的丑已经亮了,你丫从此也甭想再拿这档子事儿来起哄架秧子要挟兄弟了!
噢,说到这儿各位可能都以为晓龙是一挺庄严的主儿?呵呵,其实他也是一笑话篓子,如果和光瑞在一起他俩一路上中江土话的瞎掰活能有相声段子的效果,兄弟所言“发怵”其实更多的是包括着这方面的内容,因为他们老爱搭着伙地来撩拨兄弟那根脆弱的笑神经,而且专拣吃饭的时候来上这道菜,存的心就是让兄弟早早离席好由着他们包揽这一桌的佳肴……
晓龙是一个追求快乐也善于营造快乐的人,生活的重负好象并没有影响他追求快乐追求情趣的心境,这让兄弟想起罗曼·罗兰的一句话:“真正的英雄主义只有一种,那就是正视世界的真面目,并且爱世界。”兄弟以为晓龙应该是具有这种“英雄主义”情结的人。当然,由于当爹又当妈的拖累,最近两次穿越草地的行动晓龙都没能参加,但弟兄们一直都在念叨着他,希望他有朝一日还回来给弟兄们“淘宝”、理财、当大厨——有他在的日子,大家得到的快乐会更多!
当然兄弟还多一层想法:晓龙,也该重新成个家了。
因为,“凯旋”对队友们的要求是:家庭第一,工作第二,车队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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