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尚无名 -- 苹果核的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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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尚无名

引子

许老太爷有些坐卧不宁,手里的茶碗端起来又放下,还不时走到堂屋门口观望,眉头只是拧着,旁边的佣人也不敢搭话。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音朝这边来,便迎了出去。管家六福跑得浑身是汗,还没进屋就嚷:“老爷,老爷,道长请来了,请来了”许老太爷忙问“道长在哪里”“门……大门口”

“那快请啊,还不快请进来!,等等,我亲自去迎”老太爷整了整衣冠,由六福搀着往大门而来。

陆老道斜靠在门口的大槐树下,午后的太阳晒得人昏昏欲睡,然而院子里传出来的那股煞气却让他感到不寒而栗,在四十几年的修道生涯里,画符捉鬼驱魔降妖也是不计其数了,但都是小打小闹,象这样浓重的煞气却从来没有碰到过,这让他心里也有些发慌,虽说邪不压正,但毕竟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大门打开了,陆老道没有想到的是富甲一方的许老太爷亲自迎了出来,而且对自己恭敬得有些可怜了。

“陆道长,终于把您盼来了”许老爷子一躬到底

“许老爷客气了,小道领受不起”陆道士忙还礼

“道长请到客厅用茶”许老爷子回头嘱咐“快去准备素斋”六福答应一声转身就走了。

陆老道摇摇头,“许老爷,茶饭就不必了,事情六福管家已经对我说了,请带我去那里看看”

“这个”许老爷子有些犹豫,“道长舟车劳顿,赶了上百里路,不歇息一下吗”

“出家人行走天下,走几里路算不上什么,小道只是怕时间长了,耽误不得”

“哦,那好,那好,请随我来,这边请”

穿过客厅和堂屋,来到后院,煞气是愈发浓了,陆老道感到这里的煞气浓到几乎可以用剑劈开了,而常人却不能察觉到半分。月亮门上几片残破不全的符咒引起乐陆老道的注意,仔细辨认,才看出这是道家用来镇厉鬼的雷霆符,须是法力高深的高人才能绘制,若是一般的道人用了,别说是镇不住厉鬼,怕是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现在这几条符依然破败不堪,像是被什么东西抓烂了一般。自己虽然也学得雷霆之法,却从未施展过,说实话真的用了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即便是师傅,也没有用过,师傅传他雷霆法的时候,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这个法术比较厉害,也就是太师傅在咸丰皇帝驾崩那年在山西和一个厉鬼大战三天三夜,最后用了雷霆术才降服了。按说雷霆术是只传掌门的,可是掌门师兄关明月云游四方,几年都没有消息,师傅只好再把雷霆术传给了他,防着大师兄死在外面,这绝学就失传了。

现在,看到几条破破烂烂的雷霆符,心中一动,问到:“许老爷,小道有件事情想请教一下,”“道长请讲”

“小道之前可曾请了其他人来看过?”

“这个……之前请过几个乡里的先生来看过,那几个先生还没进门就吓得掉头就走,后来请了青云寺的主持来做法,也不见效,再有就是前几天,来了个穿得象个叫化子的道人,在门口嚷嚷,我原先以为他要化缘,就给了他几个钱,没想到他说他是老远来就是除妖的,就请了进来。那天晚上,雷打个不停,好像雷公就在这房上,响了一夜,早上一看,那个道人已经不见了,后面却还是老样子”

“老爷可曾问过那道人的姓名?”

“只说是姓关,是关夫子的后裔,想来也是吓说的罢,这要真是关老爷的后裔,能镇不住,道长,就是这里了,您进去看看,我就在外面等着”

这是一件偏房,窗户已经用木板死死的钉住了,门上挂很很大一把铁锁,许老爷子把锁打开,就退到一旁,眼神里透出恐惧的眼光,像是一有变故,便拔腿就跑的样子。

陆老道轻轻一推,门应声而开,一股霉烂的气味夺门而出,现在正是午时,想来再凶的厉鬼现在也会退避三分。房内的家具东倒西歪,仿佛经过了很激烈的打斗,房间中央,一张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美貌女子,一身白衣,与其说是一具女尸,不如说是小歇片刻的睡美人,说是已经死了十来天了,在大热天尸体却一点没有腐烂,甚至连一点异味也没有。地上满是纸钱和各种符咒。

但是陆老道分明很清晰地感觉的这股煞气甚至可以说是杀气在房间里汹涌翻滚。他抱拳道:“诸位,在下陆博一有礼了,常言说富贵在天,生死有命,何必如此危害人间呢,不如早点投胎为人去吧”

“哼哼”一声冷笑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陆博一?前几天有个关锋可是你师门里的?”

“关师兄已经云游四海多年,小道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他也奈何我不得,你又如何?”声音很冷,但是带着一丝得意

“小道自小便得师傅教诲,若能救人性命,便要舍得自己的性命,你们若是一意孤行,小道也只好拼死一博了”陆博一从背后缓缓拔出桃木剑。

门开了,陆博一失神一般从门内出来,门迅即又自动关上。许老太爷忙迎了上来:“怎么样?降住了吗”陆博一苦笑着摇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陆博一离开许家庄前,留给许老太爷一道保命符,告诉他这是道家密宝,但是只能救一人的性命,便叹着气扬长而去了。

是夜,方园百里最大最豪华的许家庄园被一把莫明大火烧为一片白地,许家上下百余口人无一人幸免。

第一章

每天上班等地铁的人总是让徐婕叹为观止,居然有这么多人,每天早上从城市的这头涌到那头去上班,晚上又从城市的那头下班回到城市这头的家,幸好她只是每天为了去做治疗才坐地铁,如果要她象那些上班族那样天天来一次城市一日游,是肯定吃不消的。

诊所上午的人很少,护士们也乐得轻闲,翻翻时装杂志聊聊家常,对于徐婕的身材,她们是艳羡不已的,最后总结性的认为芭蕾舞演员的身材就是好,那是天生的,只叹自己命苦,爹娘没有给一副好身材。徐婕总是笑笑,偶尔教给她们怎么可以迅速的减肥以及一些化妆穿着上的心得。因此每次徐婕来治疗,总是受到护士们的欢迎的。

理疗加火罐以及按摩针灸,整套治疗下来要花上几个小时,舞蹈演员身上没有伤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那些用功的,哪个身上不是伤痕累累的?徐婕的腰伤是在舞校高年级一次排练时留下的,那时候就留了个根,这次外国编导来排新戏,一下子就把这个老伤给引出来了,迫不得已,只能每天到诊所来治疗,不然别说排练,就是走一会路腰都会酸痛得直不起来。

“徐姐,你后腰上的上的蝴蝶是胎记还是文身啊,真漂亮”理疗师陈莉是医大刚毕业不久的实习生,一身时髦,把时尚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徐婕笑了笑,“是胎记,天生的,还好是在后腰,要是在其他地方,跳舞都不能跳了,当年考舞校,就是因为这块胎记,差点没有录取”

“哎,天生就有这么漂亮的蝴蝶胎记,换了我啊,开心都开心死了,都不用去文身了”陈莉羡慕不已,“徐姐,我能给你的胎记拍张照吗?拿去给纹身师看看,照这个样子,也给我在那里纹一个,你看行吗”

“行,你拍吧,不过,你可不要放到什么网上去哦,那可会害死我的。”

陈莉用手机把胎记拍了下来,“好了,徐姐,放心吧,我是你的好姐妹,怎么可能害你呢。对了你们最近有什么演出没有,搞几张票子看看吧”

“最近我们在排新戏,得过几个月才会有演出,放心好了,肯定会给你搞票子的。”

做完治疗,从诊所出来,楼道顶头的窗玻璃碎了,冷风从窟窿里灌进走廊,徐婕觉得有些寒意,电梯好像卡在了十四楼,许久不见动静,好在诊所就在六楼,她决定从消防楼梯走下去。这座大楼很新,只有不多的单元有人租用,所以即使在白天工作时间,也显得很冷清。徐婕从包里拿出ipod,想听会歌,却发现没电,未免觉得有些扫兴,叹了口气,沿着楼梯走了下来。很奇怪,明明只有六层楼,楼梯却好像没有尽头一般,也没有门,楼道里被日光灯照得一片惨白,楼上有脚步声下来,徐婕想回上去,问问路,却发现六楼的门也消失了,而脚步声也同时嘎然而止,等她重新往下走,脚步声又在背后响了起来,她开始害怕了,加快了脚步,背后的脚步声同样快了起来。一层又一层,不知道走了多少层,徐婕绝望了,一闭眼,扑倒在一面墙上,却发现自己竟然倒在底楼大堂中央,前台的小姐迷惑不解地看着她。一个保安忙过来扶起她,“小姐,需要帮忙吗”徐婕摇摇头,象逃命一样逃离了大楼,保安看着她的背影,嘟哝出一句“活见鬼,难道中邪了”。

受了惊的徐婕下午也没有去排练,向演员队请了假后就回到宿舍蒙头大睡,一直到傍晚男朋友卓世铭发了手机短信才吵醒她

“共进晚餐否”卓世铭的短信是一向言简意赅的,从来不肯多打一个字,这时候徐婕才想起来今天几乎是水米未进,隐约着感到有些饿了。

“成,哪里?吃什么?”

“川菜?牛排?”只有两个选择,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他玩什么浪漫?

“牛排,今天又不是情人节”

“对于我来说,天天都是”

“好吧,哪里?”

“贵团对面,圣家牛排,已到”

“我梳洗一下就下来。”

卓世铭喝掉第三杯冰水第四次告诉服务员等人到了再点菜的时候,徐婕才出现在餐厅门口,她隔着玻璃朝卓世铭做了一个抱歉的鬼脸,卓世铭则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徐婕并没有做什么精心的打扮,但是女孩子总喜欢在镜子前面多停留一会。卓世铭很绅士地为徐婕拉开座位,等她做好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徐婕是一向欣赏他的绅士风度,他们认识也是在一次朋友聚会上,当时两个人并不认识,聚会的时候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作为相识的礼貌。而就是离开的时候,卓世铭很有风度地为离开的女士们拉门才让徐婕对他有了好感,其实很多恋人的初始都是在一些不经意的小小感动开始的,他们也不例外。卓世铭其实并不认为自己那种行为能称作绅士风度,他情愿叫做骑士精神或者体育精神,这样貌似男性化一点,也不显得那么小资,作为他来说他是很讨厌小资这种无病呻吟的做派的。

圣家的牛排的确很对得起它的价钱,两个人对这顿晚餐都非常满意,等服务员来问需要什么甜点的时候,两个不约而同说道“提拉米苏”时,四目相对,大笑了起来。徐婕觉得精神好多了。她心有余悸地把上午的事情对卓世铭说了一遍,卓世铭表示不以为然,认为这是她上午没吃饭就去治疗,然后理疗仪的温度又太高,使她产生了在低血糖条件下的幻觉。用卓世铭的话来说,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鬼神,一切都可以用科学的方法来解释。徐婕被他说到后来也觉得自己有些认同他的说法了。

舞团的大门到宿舍有一条长长的林荫道,灯光很昏暗,女孩子晚上大多不敢单独走,不是叫男朋友陪着就是三五成群互相壮胆,偶尔有一只野猫从面前窜过,都会吓得引起一片惊叫,传说文革时一条跳《白毛女》的前辈不堪造反派头头的侮辱,在这片树林里上吊,后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树林里就会听到有人在唱北风吹,虽然没有人说自己亲耳听到过,但是每个人都对这个传说确信不疑。风轻轻吹在身上,让人感到十分惬意,毕竟春天已经到了,徐婕挽着卓世铭的胳膊走在林荫道上,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静静地享受着这份宁静。

管宿舍的大叔对于在宿舍楼前男女朋友告别的场景早已经见怪不怪,他看了他们一眼,就调回头继续喂他的金鱼了。

“明天陪我去治疗”徐婕好像下了很大决心才说了出来,她怕卓世铭又笑她迷信。

“行,早上我来接你”这次卓世铭答应得很干脆,让徐婕感到有些意外。

“怎么这次这么爽快?”

“我想见识一个这个鬼楼梯,看看是妖魔鬼怪厉害,还是我这个不信邪的胖子厉害”卓世铭自信满满“我要用科学来战胜它”

“切,别到时候吓得尿裤子”徐婕笑了

“那我就穿着尿不湿去好了”卓世铭的话让徐婕笑弯了腰。

“晚安,小东西,上去吧”卓世铭在徐婕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徐婕拉了拉卓世铭大大的耳垂,“你也是,明天早点来”说完在卓世铭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转身上楼。卓世铭忽然发现好像有只蝴蝶停在徐婕的右肩上,“哎,徐婕,你肩膀上有什么东西在?”

“什么?”徐婕回头嫣然一笑“什么也没有啊”

“哦,可能我看错了,我走了,再见”

“再见”

卓世铭离开芭蕾舞团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那片树林里的一颗树上,停满了各种蝴蝶。

陈莉很兴奋地撩起衣服让徐婕看她的新纹身,说实在的,徐婕很佩服那个纹身师傅的手艺,凭着手机屏幕上不大的一张照片,居然把自己的这个胎记纹得惟妙惟肖,大小,位置,颜色分毫不差,那只蝴蝶就像要从身上飞起来一样。陈莉得意地说已经为了这个蝴蝶买件性感的低腰牛仔裤,今晚去酒吧好好秀秀。徐婕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的烦恼到了人家那里,居然成了可以炫耀的宝贝。理疗仪照得在腰背处,暖洋洋得非常舒服,一只蝴蝶飞到了徐婕的指尖,非常漂亮的玉色蝴蝶,翅膀上的鳞片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异样的光彩。蝴蝶,拍打了几下翅膀,又飞了起来,“陈莉,你看,多好看的蝴蝶,陈莉?”并没有人答应她,外面也没有了护士们低声嬉笑的声音,难道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吗,看看表,才十点半,“胖子”她想叫卓世铭进来,问问外面为什么这么安静,“胖子?”依然没有人回答她,“死胖子,人死到那里去了”。她起身整理好衣服,下床,推开门,候诊室里一个人也没有,安静地除了墙上的石英钟在嗒嗒地走外,没有一丝声音。

“奇怪,”心里还是有些害怕,毕竟昨天在这里已经受到了惊吓。徐婕从前台上顺手拿起一本时装杂志,卷了卷,虽说这东西等于白给,但是拿在手上装装胆还是可以的。

“胖子,陈莉,刘护士?”依然没有人回答,几个诊疗室也是空空如也。玻璃门外人影一闪,“胖子?”徐婕追出去,看到的却是陈莉的背影,追到电梯厅,她好像很不耐烦地在等电梯。电梯到了陈莉忽然回过头朝徐婕笑了笑,这时,徐婕才看到,那张原本很漂亮的脸是如此的可怕,在原本是眼睛的地方,只有两个黑漆漆的大洞,满脸的血污。徐婕尖叫一声,瘫软在电梯厅,在昏厥前的一瞬间,她看到那只蝴蝶停在她的肩膀上。

“喂。醒醒,醒醒”徐婕勉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然躺在理疗床上,诊所一半的医生护士都围着她,卓世铭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大姐,你可算醒了,刚才一声惨叫,把这儿病人都吓跑了”

徐婕还没有回过神来,有些迷迷糊糊“陈莉呢?”

“徐姐,我在这儿,刚才给你去拿药,还没进门就听到你叫,吓死我了”陈莉依然是一副娇俏可人的样子。

“你还在啊,那就好”

“什么叫我还在啊,我一直都在,刚才你睡着啦,我都没敢惊动你”

“睡着了啊,是啊,可能最近是太累,不过我刚才做了个恶梦”徐婕有些不好意思

大家看到她没事,就都散了,卓世铭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或者他去买回来,徐婕摇摇头,到更衣室换好了衣服,打算先回团里再说。

这家诊所的生意很好,这个时候候诊室的病人不少,所以显得有些乱,“哎,都十点半了,还没轮到我”一个高个子问前台的护士,“我排了一个多小时队”“您再等等,很快就轮到您了”前台的护士很客气,一个小护士从病房里出来问前台有没有看到她的时装杂志,前台从桌上拿起一本,“是不是这本?”“啊?谁这么缺德,把我的新书卷成那样”小护士有些生气,“不知道,刚才就这样了,可能是病人吧”前台护士看到有一小瓶贴着徐婕名字的药酒搁在前台,想到可能是徐婕忘记的,就追了出去,在电梯厅终于追到了她。徐婕一边不迭地感谢一边埋怨卓世铭没脑子,连一瓶药酒都会忘记。卓世铭只好装傻承认错误。

电梯厅里又只剩下两个人,电梯开到了顶楼,还没有下了。卓世铭指了指不远处的消防通道,“就是那儿?”徐婕点点头,卓世铭大摇大摆走过去,徐婕轻轻叫了一声“别”卓世铭回头笑了笑,顺手推开了门,走了进去,门又自动关上了,“啊”卓世铭在门里大叫一声,徐婕几乎昏厥过去,门又开了,依然是那张带着得意表情的胖乎乎的笑脸,“看,啥也没有,我说的吧,你就是幻觉”

徐婕所作的就是飞起一脚,把卓世铭踢得真正惨叫起来。在两个人打闹之际,电梯门开了,

“走啦走啦,饿死啦,吃东西去啦”卓世铭扒着电梯门,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徐婕笑了笑,打算在电梯里继续收拾他,在电梯门合上的刹那,她分明看到一只玉色的蝴蝶在电梯对面的盆景上煽动着翅膀。

几天不练功,徐婕觉得自己的身体都有些紧了,趴在教室地板上一边下叉压压腿一边晒晒太阳很舒服,如果不是总监的大嗓门,她几乎又要睡着了,想起来她自己也觉得好笑,最近真是太容易睡着了。

通宝推: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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