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KILL BILL》拍得真好（一） -- 萝卜酒

《KILL BILL》拍得真好，一个低成本电影如此卖坐， 果然有料。 里面的新技巧层出不穷，光我这个外行都看出来了好几个。 震惊之余， 不禁为《英雄》 之类的大陆中国武打片脸红。虽说本人和张移谋那帮子八杆子打不到， 但在外国人眼里都是顶着“中国”二字在混， 要是拍得好片也能观众中坐直身子自豪一下，拍得差了看的时候免不得连带着脸红。 幸好《英雄》这种垃圾不会在国外的大众影院放，要恶心也只恶心到那些圈内的人（如果他们还知道什么叫恶心的话）。 我还记得十几年前一个海外学者发表在《大众电影》上的影评， 他讲使馆在大学里放中国电影， 邀请了很多美国有头脸的人， 其中有一部《第二次握手》， 里面有场戏， 主人翁望雪感慨， “这是从落矶山飘来的雪花 ”，字幕一出，听众笑声一片， 让这位学者脸红了好久，投笔斥责编剧的无知， 加州哪有雪可下的。

《KILL BILL》虽不是中国人拍的， 但很让我自豪地坐直了两把： 第一处是开场的邵氏电影公司片头和音乐， 画面古董， 音乐听着新奇， 老外是不懂的，只把那几个字当成花饰欣赏， 而大陆和台港澳同胞则满意地轻笑； 第二处是那个冲绳高手的酒馆， 大横幅枝枝叉叉地写着“醉生梦死”四个字， 日本人用汉字总能给人以意想不到的惊奇， 词不搭意却又好象有点关系。 片头的邵氏电影公司画面和音乐让我猜想是否邵氏有投资在里面，但也可能只是导演从众多香港老电影中吸取了经验表示感谢而已。从片中我们的确可以看到那时的影子， 比如拔刀前的小段武打。 香港老武打电影高手从不轻易出刀， 拔刀前总要先用拳脚对刀打一打， 再来个花式出刀。 这样编排好处多多， 但我不相信是谁有意为之， 要是的话那个人也太聪明了。 其实这是传统武术套路里本来就是这么安排的。套路都是以刀剑还在鞘里开始， 出刀出剑前都有一到两式的动作， 这些动作不是为了好看而是真的打斗。实战中就是这样， 被人袭击， 先不能想着兵器， 有什么用什么化掉敌人的进攻，才有出刀的空间和时间。 好比下棋， 总得先解将军先。 当年香港武打电影的武师都是有传承武林子弟， 打斗编排中规中矩， 只是特级跟不上。 现在的武打全凭特技，动作设计异想天开，连基本的武术知识都没有。 比如大陆《笑傲江湖》中向问天的那把剑， 剑把上还带个钩， 看着吓人，用起来会伤了自己的， 不信就把剑刺出去再往怀里很快地带回来试试， 看不把自己割条口子。 中华武术讲究“枪不露把”， 就是为的不伤了自己。

《KILL BILL》里日本那段从头到尾都是极品， 音乐、画面、打斗、转换、气氛等等等等全面地过瘾。 日本小配角的演出尤其有值得夸奖之处，酒馆老板夫妇演得之传神。 迎接露西刘那场，老板弓着腰在前面带路， 一手伸直， 另一手还在下面慢慢地扇着， 而老板娘则倒退着引路。 日本人奴性重， 果不其然， 奴才象演到如此地步， 全是本色演出啊，和大陆电影演得最好的痞子象有一比。老板夫妇的奴才象衬托着黑帮的嚣张， 露西刘及两个主要人物并没表现什么， 但她的黑帮小弟则抗着烧火棍似的刀左顾右盼，混身抖来抖去洋洋得意，这种人看着就欠打，果然后来没有好下场。 前后一分钟不到， 几个镜头人物的主次、角色、性格和将要的遭遇交代得一清二楚， 观众的情绪也调动起来了， 就等好戏开场。这段拍得太经典了，我敢肯定地讲， 这段将来会被反复地用， 特别是老板夫妇引路的动作。 那个老板娘后来还有一个镜头一定要表扬一下。那是个是节奏上的停顿，用来总结先前的打斗情节，俯拍，大厅里倒了一地人， 血和残肢由于砍断时被特写过，气氛是出来了， 但看着很恶心，处理不好的话观众很容易反感女主角，对于武打电影这可是致命的。这时老板娘走出来，颤微微地，后脚跟前脚，一步一步地探着走， 好似在冰上滑， 这个串场一下就吸引走了观众的注意， 又是个能上教科书的好技巧。

这段戏里， 唯一的遗憾就是那个法国混血妹表现得太美了， 做为反面人物不当如此。 法国混血妹把中国（男式）长衫穿绝了： 大屁股绷着， 长手长脚长脖子，配着瓜子脸，梳个馒头髻， 那个气质高雅，哪是孙文的小老婆能比的。 要是民主了， 选国家情人， 我一定选她。有个小镜头， 把她表现得更加动人。那群小年轻混混在席间讲黄故事，还做动作，满坐皆笑， 露西刘歪在小桌边，只动了动嘴角和眼，果是个气定神闲的高手。 混血妹花枝微颤，做势要打， 推了小混混一把， 满目的娇羞， 标准的东方美，全无老外妹仗器官欺人的恶俗。 导演如此妙笔， 却又如此忍心。混血妹是伏笔， 下集肯定还要发展， 但我对导演能否办的下去没信心。

这个导演， 根本就是个四川的农民厨师，梗直，做的菜不是不好吃， 而是太好吃， 全是大鱼大肉，太实在。 一桌席可不是这样配的，这么也得有些小孩、狗什么的来串场， 这在好来圬已经是由电脑自动生成的了。 这戏里当小菜的料都够别的电影做主菜的了，看来这的确是部小成本探索片，情节的明显缺陷导演是不在乎的。 探索片都能拍得如此卖座。

《KILL BILL》是扇门，打开了武打电影新天地， 看看都是谁能在里面获取灵感。 香港的王晶和星哥， 当有所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