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臭棋乐--黄崽儿 -- 只看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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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臭棋乐--黄崽儿

  三线建设的厂都在山沟里,几乎与世隔绝,一个厂就是一个完整的小社会,从幼儿园到中学,从剃头店到电影院,应有尽有。插横腿分到华光厂的那一年,也分来一些师范的毕业生当老师,黄崽儿就是其中之一。

  黄崽儿是土生土长的重庆观音岩崽儿,瘦长脸,高鼻梁上戴付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教中学语文。其人两大特点:一瘦二脚臭。

  84、85年刚流行穿牛仔裤,分来的大学生门,不管高矮胖瘦,每人都搞一条穿起,把个屁股包得圆圆的。唯有黄崽儿,不管多瘦的牛仔裤穿在他身上,都如同穿在两根竹竿上,毫无线条。两只手干瘦如同鸡爪,让人想起吃茴香豆的孔乙己。也难怪被活见鬼让一把从不开胡,抓子时五指并拢抓得太少,五指张开又漏得太多。

  说到脚臭,套用网上流行的话说,见过脚臭的,但没见过这么臭的。每天下班回到楼里,不用看,一闻就知道黄崽儿在不在家。想当年插横腿在大学时,哥八个同居一室,脱出脚来那是腥臭辣臭酸臭冲鼻子臭,千奇百怪,可全加一块也不及黄崽儿的脚臭。

  那年月,学理工的多少有点看不起学文的,认为不聪明的人才去学文科。可当插横腿还在为实习完后能分到技术科而奋斗时,黄崽儿却不声不响地当上了厂专职团委书记,享受中层干部待遇,并在办公室利用职权,把一顶绿帽子生生戴在了厂花老公的头上(而且还能安然无恙。当然,那又是另外一个story了。),其情商之高令人叹服。

  黄崽儿的棋份可就差太远了,他下棋也就是个凑热闹,从不管布局不布局,中盘不中盘,收官不收官,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而且还振振有辞:“布局?不就是把黑白子下得均匀点嘛。中盘?不就是杀嘛。收官?老子下棋从来不用收官”,能把你活活气死。

  不过,看黄崽儿下棋也是一种享受。每当对杀,需要算气时,黄崽儿便会提出要求:“等哈儿,老子算一哈儿”。然后伸出鸡爪,用爪指戳在棋盘上,口中念念有辞:“我走这点,你走这点,我又走这点,你又走这点”。开始时,一只爪子还够用,后来就要两只爪子了。哥儿们看了直乐:“耶,黄崽儿,棋力见涨哎”。最绝的是,每每算到得意之处,黄崽儿会忽然扭过脸问道:“哟,这根指拇是黑棋还是白棋耶?”惹得哥们一阵狂笑:“老子们看你两只爪子都不够用时,啷个办”?。嘿嘿,世上无难事,只怕无赖人。高情商的黄崽儿怎会被这点问题难住?一到这时,黄崽儿便会拿起棋盒中的黑白子,翻过来,一步一步的摆到棋盘上,直到满意后,才拿掉这些反过来的子,然后再原样走一遍。艺高人胆大,也只有活见鬼才同意他这样下,而且还帮他摆:“你走这点好一些,我的白棋气不够。”然后一个变招,将黑棋吃个精光,把看棋的哥们乐得大叫:“华光厂啥子最臭?”“黄崽儿的脚!”“啥子比黄崽儿的脚还要臭?”“黄崽儿的棋!”

  黄崽儿有一点好,就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个儿棋臭,从不主动下棋,大多数时候都是旁观。只有哥儿们实在找不到对手,才拉他来杀一盘,解解馋。

  一天,有一哥儿们从重庆买了一副稀罕的围棋,怂恿活见鬼拉黄崽儿来杀一盘。黄崽儿见了,二话都没说,调头就跑。原来这是一副两面一样凸的围棋。

  此人就是陈二蒙。

注:有些内容用四川话念才有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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