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那山那水 之 小芳 -- 禾影

小芳是我小学同班同学，从小学二年级到毕业，我一直是坐第一排，她坐第二排。我俩同岁，但我原本比她高一年级，后来被妈妈打了一顿，就留到她们班了。

小芳真名叫小霞，在我的记忆中停留了很长时间，除了因为是我小时候的伙伴，再就是她长的漂亮——非常漂亮。今夜无眠，想起李春波的那首歌，也想起小时候的零碎记忆，就以小芳称伊吧。

村里留给我童年的记忆大多是绿树、小河、蓝天、白云，以及晚上满天的繁星。麦收过后，粮食还未入囤。劳累一天，大人小孩晚上拿张草席，聚在村前自家的麦场内守夜。麦场前面是条小河，夏天雨多，也赶上每年黄河放水，这时就仿佛蓄满了专门给大家洗澡。

吃完晚饭，留下女人们在家洗碗，大小男人们一个个摸着肚皮，吆喝一声：“二狗，三蛋，洗澡去了！”一起跑到河边脱光了，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扑腾扑腾跳入水里打仗。晒了一天的河水，暖洋洋地叫一个舒服！

打完了仗，搓完了泥，钻出水来吼两嗓子。年轻人和小孩聚集在中老年男人周围，躺在草席上听他们讲故事。色情版的有某人偷看女人们深夜在河里洗澡，被逮住了骂一顿；或是去年闹洞房藏在人家床底下过了一夜干瘾。恐怖版的有夜半孤身赴荒坟，昼行遭遇鬼招亲等。演义版的则是呼延庆打擂，三侠五义，岳云大战金禅子等等。老的起劲，小的入神，直到深夜，相互喊一声：“困了，睡觉吧！”便一个个卷了席子回到自家麦场。稍时，鼾声此起彼伏，伴着蛙声一片。清风吹过，星星眨巴几下眼睛，夜深了！

小芳象村里的小河和夏夜的故事，在我的记忆中随着时光慢慢流淌、流逝。

小芳家和我家只有五十米的距离，但记忆中第一次注意到她是缘于小姑的一句夸赞。小学在村东头，我们家都在村西头。但我奶奶家却邻着学校，这就给了我经常赖着蹭饭吃的理由。每次在奶奶家吃完饭，玩足了，才和门前经过的同学一起去学校。当时上高中的小姑正在放暑假，而我们因为把假期分到了麦收和秋收，现在还得上课。

大概是小学三年级的一天，几个女同学正在奶奶家门前经过。小姑说了一声：“娘，你看**家的这个妮儿越长越俊了啊！”我也顺势抬头看了看小芳，一张白净稚气的笑盈盈的脸。好看，是当时的感觉！

不知从何时起，我养成了一个习惯——上课不时扭头看小芳一眼。一般她也正好看我一下，相视一笑，我就心满意足地回过头来听课或做作业。如是者，一堂课大概有五六次。后来这个秘密被几个男同学发现了拿来嘲笑，我便和其中一个打了一架了事。虽然打架吃了亏，但回头的习惯仍改不了，直到我毕业。很难想象，年仅十岁的我就会对异性感兴趣。人色不在年高，诚不我欺！

人小鬼大，我喜欢小芳还有一个证据。因为家离的近，下学后几个伙伴经常在一起捉迷藏。大伙分成两队，一队凭良心闭上眼睛面墙，另一队赶紧找地方藏好。被发现的人拼命逃跑，追的人必须撵上并在其头顶拍一下才算真正逮住。而我，总是去寻、追小芳！我追的时候并不卖力，让她越跑越远，直到出了众人的视线，才赶上去在她头顶拍一下，然后两人高高兴兴地走回来。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尤其是童年。

毕业后我去县城读初中，小芳落榜了。她爸找人说情，到她姨村上去读了一年余初中，就退学了。因为常年住校，除了农忙时偶尔碰到，我很少见她了。

上高二时的一个周末，我冒雨从学校回来，在她家门前碰到她打着伞回家，于是打了个招呼。她穿件碎花白衬衣，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漂亮姑娘了。漂亮，是因当时词汇贫乏，其实用惊艳并不为过。清秀大大的眼睛，五官精致白皙，身材高挑苗条，浑身透着一股灵气和脱俗！

再后来我读了大学，来年暑假又碰到她，仍然极美，超过我“进城”后见到的所有女人！她笑着打招呼：“回来过暑假了？”我忙不迭地回应。

回家跟父母闲聊时提起她。妈妈说，她们家提亲的踩破了门，我的两个堂兄弟曾在村里广为宣称，都说自己和小芳定了亲。传到她们家，把她气的在家里直哭。我自己心里也颇费周折，想请妈妈去提亲的话在嘴边转了几圈终未出口。一是担心人家看不上我，二是考上大学的几乎没有人回农村找媳妇，自己胡子还没长出来，对前途一片迷茫。

等我再回家的时候，小芳已经订了亲，对方是外村的，家里殷实。

我大学毕业回来时，小芳已经做妈妈了，依然很美，但脸上添了一份母性。年轻时的小芳，成了我心中遥远的一个回忆，在老家！

小芳就象田野里一朵美丽的小花，自在快乐地绽放、凋谢。春来秋去，日生日落，她在这片自然的土地上生、长、息。普通人，也许只能注视和祝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