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上一周下一周 -- 月色溶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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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上一周下一周

我是一个很怕“事”的人,不喜欢心里有一点点挂碍,就愿意无忧无虑嘻笑玩乐。可是上星期,事情偏偏层出不穷:

首先,是我叔叔突然出了车祸,唉,车祸哪有不突然的呢:一辆大车压到了他的小车上,他头部严重受伤。送到医院勉强动了一半手术,医生说:要是上午八点以前能有动静呢,就算救回来了,继续手术,要是过了八点还没有意识呢,那就算没了。医生说那话的时候是半夜三点,然后我跟一群人回家休息,留下几个人留守医院,包括我爸爸。

第二天上午一边上着班心神不宁,一边跟爸爸保持电话联络。中午时候,爸爸电话来了:你小叔没了,马上要送他回家了。你也不用来医院了,等送你小叔到家后,我来接你。

说实话,挂了电话,我还是一片茫茫然,有点麻木。那还只是一个消息,我还有点反应不过来那究竟意味着什么,就是什么也做不下去,坐在那里发呆。小叔叔虽然跟我爸爸是同父异母,可是他们感情很好,长得还特别像,人家一瞧就知道是兄弟俩。奇怪的是,他们还都长得跟爷爷一点不像,我还专门跟他们讲过一定是爷爷的隐性基因在他们身上发生了作用呢。

爸爸把我接到小叔叔家,看到在那里大哭的小婶婶,姑姑,还有我妈妈的时候,我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唉,小叔叔,他也是一个我很亲的长辈啊,才五十几岁,平时看他生龙活虎的,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孝敬他一回呢,就这么没了。

然后是一连串的仪式,以及入殓时的那一场大恸,小婶婶号啕: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爸爸那样刚硬的人也哭出了声。托老天的福,这些年,关系亲近的亲戚们一直家宅平安,十几年了,我只经过爷爷故去的悲伤,可是爷爷毕竟是老去的,年事已高,无病无痛,如油尽灯灭。那时还不懂,现在想来,那样的一生还能寻常床箦死也是一种福气:昨天还在吃粽子看录像呢,今天就不行了。

丧事过程中难免听到关于车祸的议论:据说初步结论竟然是:叔叔自己该负百分之七十的责任!而且,爷爷奶奶已经去世无需他赡养,他的儿子已经二十七岁也无需他抚养,婶婶也还不到五十。。。算下来,能赔偿的钱应该不到十万!除去医院、丧事的钱就所剩无几了。

我们家不是没有人的,我大伯的儿子就是交管的一个头。可是他们说,那一切都是硬杠子,不是有人就能改变的。听到这些,我虽然更加觉得叔叔死得不值,可是心里竟然也有一点欣慰,这就叫做“公平”吧。反正,对我叔叔来说,钱已经不重要了,没用了。

送了叔叔去墓地安息,再吃了给亲戚们开荤的“豆腐饭”,回到家,我是真的有点累了。可是累了,第二天也得上班啊,不能老请假的。没想到早上一起来,我妈妈就叫肚子疼:不是吃坏的那种疼,是那种钻来钻去的疼。疼得她脸色煞白,汗如雨下。要知道,刚参加过丧事的人容易胡思乱想的,我吓得腿都软了,赶快跟爸爸一起把妈妈送去医院。

在医院折腾一上午,什么仪器都检查过了,竟然查不出什么器质性毛病,我妈妈自己说:会不会是前几天不小心摔了一跤的缘故呢?医生就说也可能啊。病因还没确定,可是痛得先压下去啊,就给挂盐水。挂了盐水,回到家,妈妈感觉好像好点了,痛止了。让她睡觉休息,我就忍不住爬上网来看看玩玩,假反正是请了一天了。

快三点的时候她醒了,竟然痛得更厉害,差点晕过去,我赶紧给爸爸电话,又给参加完叔叔丧事刚回杭州的哥哥电话,他也急了,大叫:赶跟爸爸一起送杭州来!于是让妈妈躺车上,马上去杭州。

在杭州,急诊,又一遍反复检查,结论:胆结石。最大的颗粒六毫米。马上给止痛。然后,问究竟怎么办,医生说我妈妈的胆结石其实不严重,可能是因为她在吃叔叔的“豆腐饭”的时候吃了些酒酿圆子给触发的。现在先把炎症给治好了,手术不手术可以进一步检查考虑。

既然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终于放下心来了。正好也周末了,在哥哥家住吧。于是一直住到星期天下午,才跟爸爸妈妈一起回了家。

唉,这一星期啊,真正让我感受到了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身体健康最最重要。平时那些“平安无事啰”的日子是多么幸福啊。

今天白天睡得有点多,刚才又睡了一觉,现在就清醒得很。新的一周开始了,我知道,这会是平安的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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