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西行万里——北疆游记 -- 掌门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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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西行万里——北疆游记七

9月25日

清晨的山谷清冷宁静,草尖上的露水折射着阳光的光芒,点点滴滴如同散落一地的珍珠。远处的山坡上,牧人骑着马赶着羊群越走越高。迎着阳光,深深吸一口气,干冷清新的空气一呼一吸间涤净满身每一个角落,仿佛整个身体也如空气般通透清冷起来。

步行2公里穿过山谷,踏上公路回头看看,昨夜的毡包只剩下点点白色的帐顶。前方的天空纯净得如一块巨大的蓝宝石,没有一丝瑕疵。只是这方蓝天就已经足以让人暂时忘却过往的一切烦恼,何况蓝天下纯洁的雪山,山顶缠绕的白云,高大挺拔的云杉,清新透亮的空气,头顶的骄阳,无不吸引着我的目光。

喀纳斯的门票是150元,区间车票80元,不允许其他车辆进入景区。虽然很多游客对此颇有争议,但我的感觉是此举的确起到了保护的目的。从日本进口的区间车尾气污染小,定时定点上下车,让一路上非常干净,环境保持得很不错。公路沿着喀纳斯河溯流而上,喀纳斯地区属于西西伯利亚泰加林的延伸带,西西伯利亚泰加林性喜阴,难怪一路上阳面的坡上树木稀疏,阴面则林木茂密。喀纳斯,蒙古语的意思是“美丽富饶而神秘”,发源于中哈边境上的友谊峰冰川。也有种说法是成吉思汗西征路过此处,惊讶于湖水之美,而赐名“哈纳斯”,意为“帝王之水”或“可汗之水”,因居住于此的哈萨克人将“哈”发音为“喀”,哈纳斯被误读至今。历史上成吉思汗西征的路线确是从北疆经过,阿勒泰东面的青河县境内现在还留存着蒙古西征大军修建的古道,而耶律楚材西征中也曾赋诗盛赞喀纳斯之美。喀纳斯是色彩的世界,油画的长廊,满山的针叶林、白桦与山杨用它们缤纷的盛装迎接即将来临的深秋。不意间却让我们这些匆匆过客闯进了这块神的后花园。

行车20分钟来到了喀纳斯核心景点三湾的第一道湾——卧龙湾。这里恰是喀纳斯河长年累月冲刷而成的一片开阔河湾,湾中静静漂泊着一座小岛,因从高处俯瞰酷似翼龙而得名卧龙湾。岛上草木茂盛,一边是温润如玉、清澈似镜的河水,一边是轻纱般的水草宛如裙裾,让小岛美得如梦如幻。湾旁傲然矗立的雪山,为这秀美的风光平添一道冷峻。车并没有做太多逗留,继续向喀纳斯深处进发。卧龙湾上游约一公里处的草坡上座落着一座木屋,居住于此的图瓦族族长一家占据着这片丰美的草场。从这里不过5分钟的路程,月亮湾又进入我们的视线。喀纳斯河在两山间连续两个转折,河道随山势迂回,恰似一牙初升的弯月。湾中两座小岛将河水割成泾渭分明的两部,一边是碧蓝幽深的颜色,一边是沉静的黑色。从数十米高的盘山道上鸟瞰,那一弘新月似乎近在咫尺,实则遥不可及。车停片刻,上下几人,我还不及取出相机时便又开动了。一路从山腰慢慢行至山脚,左边茂密的树林突然消失,视线豁然开朗,是神仙湾到了。公路离河边蛮远,只能坐在车上远观。神仙湾是喀纳斯河在山涧低缓出形成的沼泽浅滩,河水将森林草地分割成块块若断若连的小岛,远远望去只见阳光下一泓流光溢彩的碧绿河水,奔腾的喀纳斯河此时宛如清婉的处子,美丽而矜持。从这里向北是鸭湖,因野鸭聚集而得名,这里是喀纳斯河漂流的终点。据说喀纳斯河漂流非常刺激,是国内最好的漂流之一,只是这秋寒让我们不得不放弃这难得的体验。

区间车载着我们穿过图瓦人、哈萨克人的村落,跨过咆哮的喀纳斯河来到总库,这里是喀纳斯景区的交通枢纽。我们两个下车,茫然地背着包四处打听住宿,一晚七、八百的标间显然不是我们的目标。不一会儿,一个手持马鞭英姿飒爽的哈萨克女人主动带我们去找住的地方。她带着我们来到“别克家访”,这是一家紧挨河边的哈萨克人木屋。男主人别克带着我们看了房间,160的所谓标间着实吓了我们一跳。“标间”是长2米,宽2米的小黑屋,连窗户都没有,仅有两张床和床间的小柜子,没法住。于是别克带着我们去看多人间,6人间还算干净,一扇大窗,采光不错,我们两个120元,就这里了。厕所在150米外的公厕,晚上要是想解决就只有去屋后的野地野放了,这个倒也无所谓。放下背包,我们就出门了,此时已经是中午1点多了。

喀纳斯的厕所号称五星级厕所,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乡间别墅。不论是从外观还是内饰,不论保暖性还是舒适性都不是我们住的木屋所能比的,这着实让我们郁闷了一把。午饭在快餐厅解决的,每人30元的自助餐,贵是贵了些,可比起素菜50元一份,大盘鸡200元一盘,还是能够接收。饭菜味道我觉得还不错,至少比我每天中午的盒饭好吃。不过,LP不喜冷饭,加上她感冒不舒服,对这里的饮食颇有不满。

户外阳光明媚,晒得人浑身懒洋洋的,只是干燥的空气让人必须不断地补充水分。我们乘区间车回到卧龙湾,正午的卧龙湾美则美矣,却不若晨、晚两时的明艳照人。于是我们决定下到河边,沿河边的步道近距离接触喀纳斯。步道沿河边修建,从公路上望下去,一条隐匿的林间小道若隐若现。离公路越来越远,渐渐来到河边,远望翠绿如玉的河水,近看平整如镜,散落的河石、尽染的层林、雄伟的雪山、碧蓝的天空都蕴含于水的幻境之中,此时的河畔有种别样的宁静、一份难得的平和。这宁静与平和慢慢浸入心底,让往日浮躁的心绪慢慢沉淀,得以敞开心胸,秉持一颗无欲无求的心融入眼前的景致,由观画渐渐入画。远处,三五只野鸭在水边嬉戏,激起层层涟漪,不及传播到远处就已平复如初。行走于步道,透过树的间隙,那一抹碧绿起伏间泛起粼粼的波光,宛如暗夜最耀眼的星辰。然而转过一道弯,河水又如初见时那般光华尽去,只余一丝恬静。再向前,一处开阔疏朗的林间空地出现在眼前,一条巨石的洪流冲倒沿途一切阻碍汇入河湾,这是冰川的遗迹。被重感冒折腾地疲惫不堪的LP在一方石头上坐下休息,她背后早已枯死的冷杉高大挺拔,不知已经几度寒暑,剥落的树皮、赭红色的树干,叙述着岁月的沧桑。步道渐低,几乎只略高于河道,跳下步道几步就可来到河边。此处的河水平静舒缓,河心呈现出迷人的翠绿色,宛如一块巨大翡翠,美得让人窒息,河边的水色却是水草的红褐色,捧起一掬冰凉的河水,却又清澈地不见一点杂色。河滩上裸露着巨大的树根,古怪而狰狞,让人在似火骄阳下也不禁感到一缕寒意。忽然一只黑色的松鼠从步道上跑过,敏捷地爬上对面的杉树,雪白的尾尖在枝叶间跳动,转眼就消失在树梢中。不一会儿又是一只纤细小巧的金花鼠从脚旁仓皇逃去,引得童心大发的我们一路追赶。没走几步,又传来笃笃的啄木声,却是啄木鸟在林中觅食,几只小鸟在一旁追逐嬉戏,唧唧喳喳好不热闹。河道的这边是阳面,林木稀疏,却不想有这么多小动物栖息其间,想必对面的密林中会有更多的生物吧。沿步道渐行渐高,河岸笔直挺拔的杉树直刺长空,风姿秀雅而伟岸不群。对岸茂密的白桦林一团团绒绒的黄、紫和绿,间或点缀着些枫树的猩红,透着浓浓的秋意。河畔林深处终日难见阳光,呈现出一片幽幽的黑色,只能看见白桦雪白的枝干。巨大的树影平铺在河面,影中映射着山上的缤纷五彩。透过近处稀疏的林木,静静的喀纳斯河犹如一方碧玉镶嵌在山谷中央,那翡翠般剔透的水吸引着我的目光,翠绿之中隐含着温润的奶白,让原本冷艳的河水有了些温柔的味道。满眼都是炫目的色彩,有河水不含一丝杂质,纯粹,艳丽又不失柔和的绿。有云杉鲜亮活泼,苍翠欲滴的绿。还有落叶松深沉凝重的绿。在这层层叠叠的绿色怀抱里,更显其中金黄的绚烂,淡紫的雅致与猩红的火热。即便是这些点缀的辅色,也各自分出了许多层次,随着光影的转换而变化,构造出一个美轮美奂的色彩世界。这色彩与光影的世界冲击着我的双眼,洗炼着我的灵魂。久久驻足,最初的激动才慢慢平复,靠在木栏上眯起眼睛静静享受着温暖的阳光、轻柔的山风和醉人的景色。脚下的河谷宁静而和谐,林间偶尔传出几声鸟鸣在空寂的山谷中显得格外响亮。河水缓缓流淌,万千年来就如今日般静静地南去,亘古未变,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喀纳斯有着难以想象的巨大同化力量,让身临其境的人都能真切地感受到那种宁静,心境也继而平静下来。

在河边的步道上随性地游走才能充分领略到喀纳斯河的独特魅力,河水变化莫测,时而汹涌澎湃,时而静若处子,有的地方是碧绿色,有的地方却是沉沉的黑色。沿途河湾、雪山、滩涂变换不定,山势起伏,步道也时上时下,得以让人从不同的角度、距离和高度来欣赏喀纳斯。

从卧龙湾到月亮湾短短1公里多的步道,我们两个走了近三个小时。实在是景色至美,引人入胜,步步留连的结果。从步道上到公路,恰是月亮湾候车点,也是俯拍月亮湾的好地点。月亮湾虽美,但一路走来我们已经颇有些审美疲劳,加上此时夕阳西下,不免生出不过如此的想法。原本我们应该从这里等候区间车前往神仙湾的,可问了问从上游走路过来的人说距离不远,于是错误地决定步行前往。从月亮湾到神仙湾大约2.5公里,只能沿公路走,景色一般。太阳又被对面的雪山挡住,片刻前还觉轻柔的山风陡然变得凛冽冰寒。40分钟后当我们到达神仙湾时已是又冷又饿,疲惫不堪,太阳也完全落下去了,山谷中一片沉沉的暮色,无景可看了。最后一班区间车上已无座位,喀纳斯景区不允许车上站人,难道我们还得步行7、8公里返回总库?!好在神仙湾滞留了不少游客,景区安排了几部空车来接应我们。

拉着LP去总库旁边的医疗站开了些感冒药,我们出来带的药吃了没什么作用。医疗站虽然简陋,至少还有些特效药,兴许能让受重感冒折磨了两天的LP早点儿好转。LP不想去吃自助餐,于是我们回到别克家要了两份汤饭(带浓浓番茄汤水的面片)。LP十分喜欢别克家的小羊,你学着它们叫上两声,小羊就一直跟着你,连你上厕所,它都不放松。这里的动物身上挺干净,身上没有跳蚤、臭虫,也许是这里太冷的缘故吧。

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夜,皎洁的月亮就挂在我们窗外。没有污染的喀纳斯月色明媚透亮,不似城市中的月亮总有一层淡淡地雾气。白色的小羊跳上窗户外面的沙发,不停地用嘴敲打我们的窗玻璃,似乎想让我们开门放它进来。我可不想放这小家伙进来捣乱。另外一只黑色的小羊则趴在沙发下面已经睡着了。安顿好LP吃药睡下,我正打算钻被窝,在别克家休息的马夫们来找我们一起去喝酒。我倒是挺想去热闹热闹,可瞅瞅已经睡下的LP,还是借口LP生病婉言谢绝了他们的好意。躺下没几分钟就听到行李那边有咬东西的声音,连忙爬起来开灯一看,一只老鼠正在咬我的背包。气急,可手头又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这帮家伙,只好把背包放在旁边的床上,继续睡。半夜醒来给LP掖了掖被子,又在哈萨克人醉酒后的吵闹打斗之声中沉沉睡去。梦里还在担心老潘那边尚未落实的回程火车票。

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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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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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碧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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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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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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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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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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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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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纳斯向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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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之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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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的画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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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谷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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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止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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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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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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