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怀念我的爷爷 -- 掉毛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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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关于爷爷的后代——我的父亲

父亲也当过官,前面我好像说过,这种官小的连芝麻都不能形容——村支书,全名**村党支部书记。

中国有意思,都是书记最大,比如称呼胡,就要说中G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胡同志——书记放前面。

官不大,事不少。记忆里最深刻的一件事就是为了计划生育工作,村里有个生了2胎还要生的村民因为老婆被强制结扎,提把锄头到我家里要把我父亲干掉——父亲躲了,觅而不得,砸了我家的门和窗玻璃,那时我不大,很是受了一回惊吓。

我不评价计划生育到底是好是坏,在中国底层的官员,并不是那么好做,政策要执行,各种款要收,矛盾不少,但什么法制观念,在底层的人们都不怎么在乎的。

虽然官小,好处也是有的,我们村有一部分靠近县城,社会发展了,就免不了有土地的征用。县里拿了大头吃了肉,村里的人也要将就着喝点汤不是,父亲风光了一段日子,迎来送往,吃吃喝喝。

后来爸常跟我感慨,他接过别人的烟酒,吃过别人的白食,但坚守一条,不收现钱。颇有点窃不是偷的意思。父亲有时也觉得这样不好,但大环境下面,别人习以为常的事,偏偏你不做,就有点出头鸟的味道,不打你打谁?也就醉生梦死了。也许爷爷不进父亲的门,就是因为这些?

父亲有句话,一辈子的饭,不能一口吃了。后来的风风雨雨,也就一直没把他吹倒,他做了19年村支书。唯一感到有点政绩的,就是他上任的第3年,就免了村里的一切收费,用几个乡镇企业的收入,给国家上交税款。

如果有人读过沈从文的《湘行散记》,就知道中国有条美丽的河叫沅江,咱们的县城,就在这条沅江的边上。从95年开始,水灾不断。

父亲每年就多了个任务,守大堤。就是各村委一把手,组织村里青壮年,守大堤的某一段,洪水不退,各一把手不得下堤。行政命令。

98年还是99年?不记得了。大水。父亲上了堤,2个多星期没回家,那天妈对爸有点惦记,熬了锅鸡汤要我给他送去。我也是刚回家,找到父亲的时候,头黑脸黑,胡子拉茬。喝鸡汤的时候,有人报告,出现管涌,也就是大堤里面渗水了。

父亲的意思是立马下水堵沙袋,但是旁边的几位村民不太愿意下水,是啊,水上面什么污物死老鼠之类都有,再说,有生命危险不是。就出个主意,马上打电话喊解放军叔叔支援。

父亲没表情,脱了衣服,说了句大家在电影里面看到过的台词: GCD员跟我下!!

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爷爷的影子,并且开始觉得,中国,还是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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