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星天秘语 -- 空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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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第一回 锁龙潭(上)

  话说五花山脚下,当年有个叫龙潭的镇子。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因为临近的五花山里有一个深潭,潭边有块不知多少年头的石碑,石碑上刻着的字谁都不认识,但那石碑底下却盘着足有人胳膊粗的大铁链子,也不知有多长,直伸进潭里,曾经有个多事的人想要看看那链子底下有什么东西,召集了上百人足足拉三天三夜,那链子把山谷都堆满了,却依然不见头,大家伙害了怕,不敢再拉,就把那链子又给放回去了。

  后来朱元璋领军路过这里,军师刘伯温听当地人说起这件事情,便和朱元璋、李善长、常遇春、徐达等众人一起去观看。到了地头,刘伯温一见那石碑,当即整束衣冠,倒头叩拜。大家都奇怪了,也去看石碑,却一个字不认识,但都知道刘伯温有通天的本事,朱元璋便问刘伯温:“军师啊,你给这石碑磕头干什么?”刘伯温指着石碑便说出一翻话来。原来,大禹治水的时候,这五花山附近有条妖龙作恶,但这妖龙是天帝御封的仙官,又不能杀,所以大禹就把那妖龙擒住用链子锁了压在潭底,又立碑留言说是五千年后锁链松动妖龙就会脱困出来,祸害天下,但到时候会有一位真龙天子路过这里,派遣手下第一勇将进潭重新把龙锁住,再保天下五千年的平安,又说这真命天子名字里面有两个八。

  大家一听都大吃一惊,回头看朱元璋?为什么呢?因为统治元朝的是蒙古人,把人分成四等,这汉人地位低下,普通的穷苦百姓只准用出生的日子做名字,这朱元璋原先就是个典型的穷光蛋,父亲朱五四给他取的名字叫朱八八,又叫朱重八。这石碑上说的真龙命子显然就是朱元璋啊。

  可朱元璋还有没当皇帝呢,只是一支义军的首领。朱元璋也是暗暗心惊,他确实是想当皇帝,但跟谁都没有说过呀,这石碑怎么就给写上了,这话要是传出去的话,只怕天底下的各路义军都会来打他,便说:“军师啊,这是跟我开玩笑吧。”刘伯温就说了:“大王,事关天下苍生百姓,我怎么可能开玩笑。”朱元璋当时是称吴王的,所以刘伯温叫他大王。

  朱元璋还不想承认这石碑上说的是他,但那潭水突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好像煮开了一样,掀起老高的浪头,还往外涌黑红黑红的血沫子,整个五花山都跟着直颤。刘伯温一看就说,坏了,这是妖龙要出来了,就催着朱元璋快点派人下去锁龙。朱元璋也不敢推辞了,连忙问跟着的众人,“诸位将军,谁愿下潭锁龙啊?”这入潭锁龙是九死一生的事情,石碑上可没有说锁龙的勇将会是什么下场,所以众将官都有点犹豫,就听有一人哈哈大笑,走出来说:“我去吧。”这人就是元末明初的天下第一勇将常遇春。

  朱元璋特别喜欢常遇春,见他主动要求下潭锁龙,一时有点舍不得,但也不能说不让他去,只好叮嘱他千万小心。常遇春那是包天的胆子,就没有怕的事情,满不在乎地跳进潭里,这一进去足足有一个时辰,水花血沫也翻了足有一个时辰,才算是风平浪静山也不摇了,常遇春这才从潭里出来,手上还多支长枪。大家连忙围过来问是怎么回事儿。

  常遇春说他跳进潭里往下一直沉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到底儿。潭底下有一个石头柱子,有一条龙给铁链铁锁绑在柱子上,身上的铁链只剩一道,眼看就要挣脱了,他就上前把那铁链重新系紧,又把铁锁锁好。那锁刚一锁好,上面就浮出一行字,说是锁龙的人可以拿着钥匙回去。所以常遇春就拿着钥匙回来了。大家奇怪的问你拿的钥匙在哪呢?常遇春一举手里的铁枪,这不就是嘛,谁知道上来变成枪了。后来常遇春就是拿着这杆铁枪,横扫天下,兵出漠北,赶到元顺帝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只好一死了之了。等到常遇春死了以后,家里人按他的吩咐又拿着这铁枪回到这里,把枪重新扔回到龙潭中。

  事情办完了,朱元璋叮嘱大家别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这才带着众人离开。后来,朱元璋灭了元朝,统一天下,想起这件事情,就派人在这里立了块石碑,把镇子改名叫做龙潭。原来这里因为崔王两姓最多,所以叫崔王庄。

  不知觉间,几百年就过去了,到了民国初年,龙潭镇已经有了上千户人家,民风淳朴,生活富足。但当时天下大乱,军阀混战,只要有钱有枪,拉上几十上百人的队伍,占块地盘,就敢自称司令大帅。但人少枪少的,没一个能长远,没准儿今天刚称了司令,第二天就叫人给灭了。当真是城头变幻大王旗,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龙潭镇因为地处交通要道,这占领的军阀换得尤其快,最多的时候曾经白天换了三位司令,到了半夜又跑来位大帅。

常言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篦,旧社会当兵的都是虎豹豺狼一般,大兵过境比土匪洗劫还要厉害,尤其是这些明知自己占不住地盘的大帅司令,都是抱着抢一票就走的心思,到哪抢哪,放纵手下,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当时龙潭镇的镇长名叫崔世富,是当地的大族士绅,手腕灵活,八面灵玲珑,对付这些过境大兵很有办法,虽然仍免不了被要饷索粮,但至少可以保得镇上人畜平安,所以很得镇上人拥戴。话说这一天,崔世富连着应付了三位司令,虽然镇上的余粮钱财都被盘剥一空,但也使这最后一位司令约束手下不任意抢劫,算是保了镇上的平安。他也是累得精疲力竭,回到家里倒头就睡。睡得正香,就听外面乓乓乒乒地打枪,他吓得一机伶就坐起来了,还以为那位司令说话不算话,放兵行抢了,喊着问:“哪里打枪?”崔世富的老婆崔王氏,那年头女人嫁出去,就得从夫姓,不能用自己的名字了,崔氏富的老婆本姓王,也是当地大户,嫁给崔世富就改叫崔王氏,表明她是崔家的老婆王家的女,但就是没有自己的名了,崔王氏自打崔世富睡下了,就一直在院门口趴着门缝往街上瞧着,听到崔世富喊,就慌慌张张跑进来说:“老爷,不得了了,又来了一队人,把潘司令给打跑了。”

  崔世富一听这话,吓得一哆嗦就从床上掉下来,盘坐地上当真是死的心思都有了,盘算着,今年是不是流年不利呀,怎么这一天换了四茬司令,割菲菜也没有这么个快法的,还让不让人活了。他在这里还没琢磨明白,就听大门被拍得砰砰直响,门外有人大喊:“崔镇长在家吗?”崔王氏吓得浑身直哆嗦。崔世富见再不开门,那大门就得给人砸开了,只得强打起精神,跑去开门。门外头站着五个大兵,黄色军装,斜挎大枪,为首那人腰间插着一对盒子炮,看到崔世富出来,问:“你就是崔镇长吧。”崔世富赶紧地做揖打千,“不敢,不敢,小人就是崔世富,长官有何指教?”这时候满清刚灭,所以见面行礼还是实兴打千的。那军官见崔世富恭敬,心里高兴,摆手说:“崔镇长,咱们钱大帅请你过去商量点事情,走吧。”能商量什么事情?还不就是要钱要粮。崔世富心里暗骂,但也不敢不去,只得跟着那军官去见这位钱大帅。

  钱大帅的临时帅府安在镇子东头的一处大园子里,这原本是崔家的产业,虽然比不得大地方大园子美仑美奂,但也是精致秀丽,是镇上最漂亮的住处,所以来往的大帅司令全都喜欢住这儿。这位新来的钱大帅也不例外。崔世富跟着进了园子,就见着背着枪的大兵来往忙碌,看那军容比起以前见过的司令都要严肃,这么多人走来忙去,居然连人声都听不到,心下就先惧了几分。进了花厅,就见当中太师椅上坐了个长官,身后站着两个别着六轮炮的大兵,崔世富赶紧堆起笑,小跑两步,上前打了个千,“钱大帅,小人崔世富给您见礼了。”

  这钱大帅显得挺不高兴地说:“崔镇长,现在都民国了,怎么还行这种前清的奴才礼?难道你还心怀前清,反对革命不成?”语气挺重,脸当时就阴下来。崔世富倒不害怕,往来的大帅司令都好这手,这是摆威风呢,赶紧陪笑说:“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只是小人见大帅威风,一时腿软。”赶紧地站起来,垂手当肃立,又问:“大帅唤小人来,要交待什么事情呀?”钱大帅就说了,“崔镇长,我是个粗人,有话直说,也不拐弯抹脚的,我这队伍现在缺点钱粮,想让你给筹措筹措。”崔世富心里暗暗叫苦,可也不敢说什么,这年头有枪的都是大爷,一个应对不爽,拉出去把你毙了可找不着说礼的地方,只好问:“不知道大帅需要多少粮饷。”钱大帅说:“看你小地方,日子也不容易,就一千大洋,五千石粮食吧。”崔世富心里咯噔一下,心话说了,“这大帅也在狠了,明知道我们这里地方小,还要这么多,看来是狮子大开口,在那里漫天要价,我试着还还价吧。”就陪笑说:“大帅,您也看到了,我们这里人穷地方小,白天又走了三位司令,现在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钱大帅大怒,一拍椅子扶手,“怎么着,那三位司令到这儿,你都能拿得出,就我拿不出,是不是看不起我啊?”身后两个大兵就把手放到枪把子上,斜着眼睛瞅着崔世富。崔世富冷汗当时就下来了,可是这位大帅要得实在太多,他是真拿不出来,只好硬着头皮说:“大帅,我是真拿不出这么多来,那前三位司令可不像您的大军这么纪律严明,到地方就放抢,东西都抢干净了,不信您挨家看去……”钱大帅知道崔世富说的是实情,心里琢磨着要真把崔世富杀了,就算是纵兵去抢,也抢不到什么,可他手头现在确实缺钱少粮,要是不榨出点来,又不甘心,眼珠一转,便问:“既然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你说说你们这儿附近有什么好景致古迹没有?本大帅想去观赏观赏。”崔世富一愣,心话说:“这大帅怎么又谈起风景来了。”但他是心里机巧的人物,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哦,他想盗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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