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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10.

“孟图大人!”孟图看到老哈的样子,吓了一跳,只看到今天的老哈穿的是一身狼皮,脑袋上面还有个狼头,腰间栓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骨头和羽毛,还别了一堆铜铃铛,走起路来,哗啦哗啦响,和牛一样。除此之外,老哈左手还拿着一个手鼓,有手拎着一根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大腿骨,便走路,还边用那骨头敲着鼓。

“你怎么当起萨满来了?”孟图看着老哈这一神奇异的装束,不禁问道。

“大人,昨天我大神附身了,大神说这次是瘟疫,要死好多好多人,只有被萨满祈过福的,才能平平安安,大人,我是特意来给你祈福的!”

契丹人长期和女真人混住,虽然现在主要信奉佛教,但是对于萨满,也并不排斥,看到老哈这个样子,孟图也知道是为了他好,这种东西,如果灵是最好的,不灵的话,也就和正常情况一样了,孟图便答应让老哈给他祈福。

当萨满,老哈是第一回,这一身行头,也是黎塞留到别的村子,从一个老萨满那里借来的。不过这种唬人的东西,也就是走个形势,内容并不重要,老哈还记得小时候看过一个笑话,说某个法师很灵,结果有一天,法师出去做法,另外一家也要驱鬼,急着来找,只好把法师的徒弟拉去,那徒弟什么经验也没有,穿上袍子胡乱跳了一会,回来那师傅便说他学成了。老哈在美国的时候,看过印第安民俗表演,其中也由萨满跳大神,印第安人和女真人,往远了说,也可以算是一家。

于是老哈就把孟图拉进了屋里,在火盆里生上火,然后把孟图拔光了,让他躺在地上铺的皮子上,之后老哈便开始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然后,随着敲手鼓的节奏越来越快,老哈便开始站起来手舞足蹈,围着孟图作着些莫名其妙的动作,扑腾了一会,老哈含了一口水,对着火盆喷去,顿时,火灭了,屋子里面烟雾弥漫一片漆黑的。老哈开始了扭腰,腰上的铜铃铛便开始哗啦哗啦的响了起来。

孟图闭着眼睛听着,他感到老哈在自己的额头上抚摸着,然后好像是在剃他的头发,他不敢睁眼,忽然感到胳膊上象被蚂蚁咬了一口一样,刺痛了一下,然后周围就安静了。他又闭着眼睛躺了一会,才爬起来,看到老哈在他旁边的地上,坐着睡着了。

这一套萨满动作,和孟图以前见过的,虽有些不一样,但总的来说大同小异。摸了一下,发现自己前额被老哈剃掉了一块,现在他的发型,和女真人有些一样了。

孟图有些生气,便把老哈叫醒,质问他怎么这么干,却看到老哈翻着白眼,口中念念有词,过了一下,竟然用汉语说道:“白山黑水,是诸申世代繁衍的地方,也永远属于诸申,在此领域,只有诸申才能得到庇佑,其他的外来人,都要受到天谴,浑身溃烂,痛苦而死……”老哈这次说汉语的腔调相当奇怪,说得很慢,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说完了,又哈哈的阴阳怪气的笑了几声,然后只看到老哈身子一挺,两眼又一翻遍直直的倒了下去。孟图吓了一跳,又推搡了老哈好一会,老哈才又醒过来,却不记得刚才自己说过什么了。

孟图以前也见过这种情况,知道是有野萨满附了哈哈的身,那野萨满,可不知道哪路的孤魂野鬼,他说的难道是真的,这次,上天要天谴自己和其他非女真的人?这次瘟疫,首先是来自室韦人的,然后今天也有另外的汉人生病,却好像没看到别的女真人生病,难道这是真的?自己的脑门子上,头发被剃掉了,看着倒像个女真人,不知道野鬼追魂的时候,是不是这样一来,就会放过自己了?孟图总的来说,还是将信将疑的,老哈休息了一会,便走了,他走回后堂,又抱出了佛像,对着菩萨三叩九拜了一下,不管是哪路神仙,都拜一拜好了,希望自己没病没灾,平安到老。

注释:诸申是女真的另外一种叫法,如果按照现在的普通话读,发音更近似于诸申。

《附身萨满》这本书的“女”作者,对萨满文化和萨满教,其实是很不了解的,如果有可能,希望她能到乌答有那里补补课,当然,对任何向往满族文化的妹妹,都有很多旗人兄弟愿意指导的,我没空,就算了吧。

老哈又去了城里这几天他认识的,自己觉得以后有用的人家跳了几回大神,这三个人分别是首饰匠汉人老刘,他对金银冶炼等等,显然是知道不少,而且能用银铜作些精巧的小东西,老哈认为这以后要是作什么小零件,这个人比自己手巧,毕竟人家打首饰多年,相当专业了。另外一家,是随军铁匠李氏一家,虽然有个汉姓,他们却是契丹人,算是军户,专门在这军中作着修补军械的活计儿。还有一家,是木匠老高,他是渤海国人,虽然姓高,但不能算是汉人,渤海人和女真和高丽都有些血缘,但总的来说,和女真人更近些,由于生活的区域比较南,已经基本汉化了,所以平日老哈和他们的交流,都是汉语。折腾了一天,他才把这些人都预防接种了牛痘。

到了第六天上,城里面病倒的人已经有二三十个了,但老哈觉得这个传播的速度还是实在太低,于是他找了个刚刚病倒,才出红疹的病人,从他那里放了一碗血,放了两三个时辰,这血便凝固了,在血块周围,渗出了不少血清,老哈知道,潜伏期刚过,刚刚开始发病的时候,是病毒在人体里面活性最大,伤害力最强的时候,换句现代的话说,就是血清当中的病毒载量最高。而天花病毒主要是靠着空气传播的,这和炭疽是一样的,老哈刚到美国的时候,正好碰上炭疽邮件恐怖袭击事件,他寻找相关报道的时候,找到一篇关于实施生物恐怖袭击的详细办法的文章,读了一遍,印象那是很深刻的。

借助空气传播的病原体,最好是要能够吸附在一个东西的表面,这东西要细要小要轻,这样方便随风飞舞,然后再上风的地方,在人多的地方释放,大部分人都难以逃脱。老哈琢磨了很多东西,恐怖分子用的纳米空心二氧化硅粉末他肯定是弄不到的,想来想去,羽绒是最合适的东西。而正好,因为他带来的闷炉烤鸭热,使得在五国城这个地方,鸭子们都遭了灾,羽绒那是很容易弄的,也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等到收集了血清,老哈便用筛过的,最小的鸭绒羽来吸附这些血清,然后摊开,用两块麻布盖好,放了一天,便阴干了。虽然这绒羽已经很小了,但是还不够,老哈又到药店找来了那种脚踩的粉粹的圆形刀和槽子,把这些已经干了的羽绒放进去,用一块抹布盖住脚面,以防羽毛飞舞,然后就开始用脚来回踩着,干了大半个时辰,他看到,这些羽毛已经完全被切成了细小的粉末,他把这些粉末小心收到了皮囊里面,也很累了,就休息了。

第二天正好碰到十五,早上有辽国军队的早操,虽然有人生病,但病人并不是很多,所以当兵的仍然都集中在校场上,附近也有众人围观看热闹,做生意。老哈毫不引人注目,在上风处,悄悄的把大半袋的羽毛粉末斗放飞了出去,他观察了下风向和风力,便知道,今天出来的人,基本上都会吸入或多或少的羽毛粉末,然后上面携带的天花病毒就会他们的身体。

老哈当然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会是什么,也知道在医疗条件落后的这个时代,虽然天花的死亡率不是100%,但这些人大多都会死去,毕竟,到了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有了很好的药品和医疗服务,天花的死亡率仍然达到接近一半,是个非常恐怖的数字。

昨天晚上他想了很久,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良心上的谴责,在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老哈就是信萨满教的,他相信万物有灵,相信人死了之后,只是灵魂出窍,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个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老哈当然不敢说好,但是穿越的经历让他觉得,那些人死掉之后,也许还会托生到他原先呆的那个世界,那里的生活,不能不说比这里好,但至少比这里丰富。

只有大灾难,才能树立自己的绝对权威,也才能获得众人的信服,从而领导他们,利用自己超出这个世界的知识和见识,给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

老哈觉得,女真人是非常天真,善良,纯朴可爱的,还没有被各种后世的恶习所沾染,是一张白纸,能由得他作出美丽的图画,而其他那些契丹人,欺压女真人,动不动把他们抓了来当奴隶,就是死掉也不值得可怜,其他那些千里迢迢跑来的汉人,高丽人和室韦人,都是些掉进钱眼儿里面的可怜虫,若不是为财,何必离家千里,来到这苦寒之地呢?归根到底,不过是贪婪罢了,所以,死掉也是好的,世界上贪婪的人死光了,世界就清静多了。

“哇哦!这么好的鸭绒被子,都要送人?”黎塞留看着老哈和他爸爸商量结果,感到相当的郁闷,“我们这么多天,才做好六条,现在就要送给完颜部,阿跋思水温都部,水纥石烈部,浑蠢水徒单部和苏滨水乌古论部,自己都不一条吗?”黎塞留看着这半个月,他和村里人辛苦收集鸭绒的结果,实在有些舍不得。

“哈里什说得很对,我们把这最先做的,送给这些部落的酋长,酋长们用的舒服了,其他人当然会也想要,到时候买的人就多了,我们可以让他们自己去竞价,这样就可以卖个好价钱了……”黎塞留的老爸看着这个儿子,有些郁闷,“这叫做培养客户群,这些酋长用的高兴,那就叫做流行,那才会人人想要,到时候价钱也就会越高,对于酋长来说,我们送的这东西就越贵重,他们也会更高兴,咱们村子也就二百多号人,论壮丁,不过六十个,这些大部落,哪个不高兴了,都能把我们象踩死一支臭虫一样,踩得扁扁的!”

“那也不用全送呀……”黎塞留这句话还没说完,脑袋就被老爸狠狠地敲了一下。

“你给东家不给西家,西家的面子往那里放呀?这几个大部落,哪个是好惹的?给别人好东西不给自己,他们可是会生气过来直接抢的,到时候我们可没好果子吃……”看着儿子,村长更加郁闷了。

“不用担心,这草甸里到处都是野鸭和大雁,这被褥并不难做,你还担心以后没有吗?对了,我和孟图说了,过两天,他会让人从上京带来两匹丝绸,让我们做鸭绒被,丝绸做里的,那可要更舒服多了,你就耐心的等等吧。”老哈看到黎塞留失望的样子,不免上前开导他。

这几床被子,那是绝对不能留的,因为里面的鸭绒内胆,已经被老哈撒满了沾满了天花病毒的羽毛粉,搂着这东西睡觉,得天花可以说是必然的。

本来老哈只是想把这些被子送给完颜部,让完颜部去流行天花,让那些血洗小村的人死光光,好报福乐哈的仇,可是村长偏偏不同意,他要把这几条被子,分别送给附近各大部落的头人,老哈当然知道这么做的结果,就是把瘟疫带到遥远的其他地方,而结果就是大批无辜的女真人的死亡,但是等他听了村长说的,这些部落都很大很厉害,人口多,头人的权势很大,动不动就欺凌弱小,老哈心里也就坦然了,这个世界,女真人的社会已经开始分化了,和后世一样,能够给别人带来越大的伤害,就意味着更大的权利,这些大权在握的头人,估计都不是好东西,好东西他们自己享用,肯定是不会分给穷人老百姓的,社会有了分化,便有了贪婪,而最贪婪,又最能伤害别人的人,如果死掉了,对于其他人来说,未免不是好事。如果这场瘟疫,在富有的女真人中传播,让他们全都死掉,可以说,女真人的社会,就得到了一次净化,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富有的人,往往意味着拥有更多的知识和技术,他们死光光,也会意味着社会的科技水平大大降低,这点老哈完全不担心,毕竟有他这个拥有后世千年技术和知识的人在,只要他能够普及教育,那么女真人的科技水平,不会倒退,反而会有突飞猛进的发展。除此之外,少了很多社会科学方面,汉人留下来的那些如何害人,如何搞阴谋,勾心斗角的糟粕,大家的心思都放在技术上,那么女真人的社会,将会很快变的超越这个时代,而成为世界的领跑者。

“对了,酋长死掉了,小野冰月要回去了……”放下被子,黎塞留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那又怎么了,她当寡妇了,难道你有什么想法?”老哈听到黎塞留说起,便拿他开起玩笑。

“按照道理,她应该重新嫁给酋长的弟弟布鲁思言,但是这个人现在馆驿里面躺着,也生病了,看样子,能不能坚持过明天,都是问题了……”黎塞留听到老哈说起,倒还真的盘算起娶这个室韦女子的可能性来。

“然后又应该嫁给谁?”老哈接着打趣道。

“她的部落很大的,也很强大,如果头人都死了,想吞并他们的人肯定不少,这个时候,她为了部落的利益,很难说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黎塞留并不理踩老哈的戏弄,只是很惋惜的说道:“可怜了她年纪轻轻,就要担上几万人生死的重担,实在是不容易。”

老哈却完全不担心,他知道这个女人的手腕,她的一颦一笑,就能轻易把男人俘虏,这样的女人,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老哈忽然想起后世的众多女明星来,筛选了一下,唯独《青蛇》里面的王祖贤能够和她相比。

“对了,她走之前,想再见你一次,她说,你很特别……”黎塞留这话说的,老哈听得出有些淡淡的醋意。

“我这些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空,对了,我教你唱一支歌,你学会,唱给她,她一定会记住你的。”说着,老哈深情地唱了起来:“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

  人们走过她的帐篷都要留恋的张望

  她那粉红的小脸好像红太阳

  她那美丽动人的眼睛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

  我愿流浪在草原根她去防羊

  每天看着那粉红的小脸和那美丽金边的衣裳

  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

  我愿每天她拿着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

还没唱完,老哈的泪水已经止不住流了下来,福乐哈,我的好姑娘,你现在究竟在哪里呀?

“她竟然知道这歌是你唱的……”看到黎塞留一脸失落的样子,老哈有些哭笑不得,那个女子的聪明程度,他倒并不惊讶,不过这么作弊被抓,黎塞留倒是挺可怜的。

“她还告诉我说,他就是你的那个好姑娘,每天都在帐篷里等着你……”黎塞留沮丧的继续说着,“如果你不来,她说她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老哈听了,开始有些头大了,自己救了这女人一命,那天就把她办了,也不算对不起她,反而他这次当柳下惠,让对方更看重他了,这女人的能力通天,以后要是纠缠起来,恐怕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人家可是一心想让你当老公呀!”黎塞留说着,看着老哈,说不上的嫉妒。“你又没有老婆,就算有,她那几万几万的牛马,你还怕养不活两个老婆?”

“我知道你不怕,可是我怕,有的女人是老虎,吃人不吐骨头。”老哈说到,象小野冰月这种有手段的尤物,让他想起了后世一个叫邓文迪的女人,邓姐姐争家产的本事,可是很让中国女性出了一回风头。自己是个简单的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绕来绕去的,和这女人对手,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完败。不过他想起了肥丁,那个前世的发小儿买办。他是有养洛里塔的爱好,不过对于这种黑寡妇,他也是很有兴趣拿来当挑战的,他忽然想起,穿越的时候,那场大爆炸中,肥丁也是和自己在一起的,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是不是也到了另外的时空,或者,就在现在这世界的另一个地方。

就他那一身肥肉,不出两个时辰,那肯定被老虎吃了,可怜的人,除非他信的上帝出面,才能拯救他了。老哈想到这里,便不再怀念这个死党了,毕竟,另一个世界里,值得他思念的人还有不少。

“小野冰月还问,你怎么会唱她家乡的情歌,还翻译成汉语翻译得那么好?”黎塞留接着问到,“你知道吗,她听的时候,竟然哭了……”

老哈脑袋一下子短路了,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剽窃后世大音乐家王洛宾的作品,好在这个世界没有版权一说。他只是笑了笑:“我也是听别人唱过的,一个去过北海边的汉人唱的。”

“那个人一定爱一个室韦女子爱得很深,诶,他为什么不留在那里呢?”黎塞留问道。

老哈听了,心中相当的惆怅:“事间有多少事,又是自己能够决定的,我们飘零在这繁华世界里,却又有多少无奈。相爱的人,有时注定要分离的。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黎塞留重复了一遍老哈的话,“这诗写得真好,有的人虽然离开了,但只要闭上眼睛,就又能看到她了。”不用说,他指的是小野冰月。

老哈看着黎塞留露出了笑脸,心里琢磨着,以后一定要弄一个电压表,看看这女子究竟能放出多少伏的高压电,眼看着,就把自己好朋友电得傻了。

“他们什么时候走?”老哈随便问到。

黎塞留看了下日头,说道,“他们应该已经出发了,现在,大概已经到江边了,咱们现在骑马去,还能赶得上……”说这就拉着老哈,骑上马,向江边奔去,不一会便来到了后世叫做松花江的大江边上。

老哈看到大江慢慢地流淌,春日的江水分外清澈,江面浩瀚宽广,竟看不到边际,一条挂着白帆的小船,正缓缓的驶向对岸,在水鸟起伏间,老哈看到小船上出现了一个红色身影,虽然有百步之遥,但他分明看到一丝微笑,那是得意的微笑,他已经仿佛成了那女子的奴隶,老哈感到自己差点把持不住,要跳到江里。他急忙深吸了两口气,定了定心神,这女人,如果有可能,一定要杀掉,否则他还不知道要多少人呢,看着黎塞留已经下马,跳入了江中,瞬间江水已经淹到了他的腰上。

我都害死了这么多人了,这应该还是下得了手的吧,老哈不禁问自己,可惜得到的答案并不是肯定的。

孟图现在非常的郁闷,因为五国城的辽国官员,除了他以外,全都趴下了,军中已经有三四百人病倒,加上开小差的,还有原来的为了吃空饷开的空额,编制千余人的五国城驻军,现在真的能站起来的,不过百十来号人,眼看着就要死光了。

城里的百姓也差不多。大概八成的人,都病得奄奄一息了,整个五国城如同人间地狱一般,走到哪里,都可以听到那让人心碎的呻吟声。为此,孟图觉得,还是在府第里面呆着比较好。

他已经给上京的北院大王发去了文书,要求放弃五国城,全军撤到黄龙府,他在焦急地等待着答复,因为如果还没答复,过不了两天,就不用撤了,这城里估计一个活口都没有了。

虽然在家呆着,但他知道,他那厨子老哈,正在帮他打理其他的事情,这个人,对于死人病人一点都不害怕,主动要求来做安民收埋等等工作,由于别的官员都病倒了,他直接把府库的钥匙都给了老哈,让他自己支用,留好账本后面给他就行了,他自己烦闷了,便在院子里,找了本闲书,躺在老哈给他做的躺椅上面,悠闲的看了起来。只有沉迷在书中,他才能片刻逃开这世界的纷扰。

老哈这两天很忙,由不得他心情不好。他在城外山南水北,背山面水的一块风水不错的地方,开辟了一个墓地,把城内因为瘟疫而死亡的人,都拖到那里掩埋,每个人,老哈还都竖上了一块木牌作为墓碑。他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棺材,心中默念着,虽然你们因我而死,但我好歹也给你们大家了一个好发送,安心去吧。

这些天,他费尽了心力,一下子作上千口棺材,哪怕是薄木板的,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为此,他首先找到铁匠老李,打造了一个圆锯,然后找木匠老高,把这圆锯安装好,做成了一个锯床,用来破板子,然后四个人摇,两人人一推一送的干了起来,劳力都是黎塞留村里面的,接种过牛痘的女真汉子,老哈给了一人一天四斗麦子的工价,算得上有10来斤了,大家开始有些害怕瘟疫,但是看着村里的人来来回回进城出城,都没人得病,便坦然了。除了锯木头的,还有砍树的,老哈为此也特意让李铁匠打了两把二人拉的长锯,但可惜那些女真人都不愿意用,倒宁可用斧子,老哈为此特地到林子里面观察了下效率,倒还真是,锯倒一棵树,并不是用锯子锯断了就可以的,和后世的电锯不一样,这二人锯下去,树断了,有的不推不倒,有的没推自己就倒了,弄的锯木头的人紧张得要死,哪里像用斧子上一斧子下一斧子,用不了两三分钟,一棵一人抱的大树,树干上就会被劈出来一个三角形的切口,然后大树就会顺着切口的方向倒下,一切仅在砍树的人掌握之中,这比两个人拉大锯方便的多。老哈不得不感慨,外行就是外行,砍树这东西,需要承认自己外行,选择的工具,倒还真的是不太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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