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司机刘师傅(一) -- 夏至欧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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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司机刘师傅(二)

刘师傅家差不多有8亩地,一年种两季,冬天种小麦,夏天种水稻,每年粮食总产量约2万斤。对一个四口之家,这些粮食很多,但是不值多少钱,所以村里的田地都集中在一部分种粮大户手中。刘师傅和他几个兄弟家的田地,都交给二哥种。村里总共6、7十户人家,种粮大户约20家,其他人都出来打工(这里面相当一部分自己做生意,刘师傅也可以算自己做生意)。刘师傅二哥买了农机,耕地和收割都是机械化,每年种粮和机耕机收服务收入好几万。如今国家给每一亩农田补助1百多元,种粮大户的日子很好过。刘师傅说,如果在外打工的都回家种地,大家的日子就不会这么好过了。

自从取消了农业税,没多少人愿意当村干部了,因为不能像过去那样捞钱了。刘师傅的二哥是村民小组长,是指定的,当小组长每年的补贴是2千元,不愿意干也得干。当村干部的,每年的补贴是5千元。单凭这些补贴,没有什么吸引力,现实是愿意当村干部的人现在少了,且工作繁杂开会又多。另外一个司机祁师傅的连襟是村长。据祁师傅说,当村干部还是有很多好处的,主要好处来自两方面,一个是土葬,一个是计划生育。有些人有钱,父母去世,就买一块地土葬(政府禁止土葬,要求火化以后集中到公用墓地土葬),这些人往往要买13~14平方米的地土葬,向谁买?当然是私下里和村干部商量买,村里偷偷地卖,这样一块地需要约2万元,这些钱,就是村干部们的额外收入。许多人在外打工,超生到第3第4胎,孩子没有准生证,无法报户口,就找村长或者村书记帮忙,给补办个准生证。每办一个,村民总是要送几百元的红包或者礼物。祁师傅的连襟,夜里有人为表谢意,把东西塞进他家门洞里,或者是一只火腿,或者是一听好茶叶,等等。那么乡村干部一直以来的吃喝风气,是不是因为取消农业税就停止了呢?没有!还是和以往一样大吃大喝,祁师傅的连襟“瘦得像一个鬼,天天喝得醉汹汹,连带着整夜打牌,耗干了”。

看农民对付有些惹恨的村干部。忍耐,等他下台没有权利了,去他家里恶搞。典型的是把粪便弄到他家锅里,或者弄到他家所有的被子里,恶心他让他终生不忘。而且,门户大的人家,才敢当村干部,小门户人家不敢做村干部,村民会当面呛。

农村人家的孩子教育,经常也不如意。刘师傅村里有几个在家种田的,放孩子出来打工见世面,其中两个孩子已经去坐牢,家长在乡亲面前抬不起头。

村里通了水泥路,但是灌溉水渠还没有修成水泥板的。每年还是有一些水利工程,现在已经不要村民出钱,都是国家拨下来的,从前征收农业税时候,兴修水利这一块也是村干部捞钱的好机会,该收5块的村里收10块。

回忆起改革以前的往事,刘师傅发出感慨。那时候,平常只有山芋和豆子可吃,条件好的生产队,过年每人才分到20几斤白面,只有三十晚上初一初二可可以吃到白面馒头。农民有自留地,可是只允许种规定的作物,干部每天到处巡视,看谁家犯规就去给他拔掉违规种植的作物。蔬菜,只准按人口摘,每天,几口人就摘几个辣椒和几个茄子。怎么也吃不够吃不饱。改革开放初期,经常有初中毕业生给初中生上课的事情。刘师傅回忆,他同学中,成绩最差的一个,因为父亲是老教师,还没有到退休年龄就办了早退,让他儿子顶替当老师,好让他儿子吃商品粮。这孩子啥都不会,校长没办法,只好让他当体育老师,每天带学生跑步。

农村现在有什么矛盾吗?刘师傅回答,“没啥矛盾”。说到这里,对那些甚嚣尘上的中国矛盾尖锐论,我要表示一下鄙视,我们社会的基本面,稳固得很,宪章派们,你们又要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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