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从“第十九子”说起 -- 履虎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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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对“三代”的理解每个时代是不一样的。

我记得治今文经学的魏源说过这样的话:

“三代以上,天皆不同今日之天,地皆不同今日之地,人皆不同今日之人,物皆不同今日之物。”那是传闻很多,最容易被现实利用的年代。

中国古代是一直把“三代”以及“三代以上”的认识与政治理想联系起来的,是表达自己的政治观念、批判思想对手的有力的武器。不光夏商周三代被推崇,以后到宋代理学那里汉唐宋还被称为“小三代”呢,到明朝宋代的意义又上升了一位,有人干脆把宋代称为“小三代”了。我们可以看到这个“三代”的概念是变化的,同样,“三皇五帝”的概念也是变化的。

还是魏源,说:“史家正统之例,实《春秋》通三统之义”。“太史公作《五帝本纪》,列黄帝、颛顼、高辛、尧、舜,而不数少昊氏。斯义也,本之董生论三统,孔子论五帝德,《国语》柳下惠论祀典。盖少昊氏之衰,九黎乱德,颛顼修之,故柳下、孔子、董生、太史公论列五帝,皆祧少昊一代于不言,视《月令》郯子所论,识殊霄壤。此正统本于三统之明徵,岂徒胪列纪载,体同胥史,遂并董狐乎?

不谈魏源的观点,这基本上是中国传统中的一个共识。吕思勉《三皇五帝考》认为:“五帝本无异说,古文家增一少昊,伪孔遂并三皇而易其人。异说虽多,固可穷其源以治其流矣。”这里明显有偏见,我想“清华简”的出土能澄清不少东东吧?楼主谈到的“颛顼”体系和史记的“五帝”体系之不同是有“政治含义”的。不同“世代”有不同的政治,自然体系的变动就不可或缺,多几个体系太自然了,即使没有“体系”,由世代需要也会创造出自己的体系的。这不是很自然吗?讨论中似乎对政治哲学因素的论述不够?

“天皇、地皇、泰皇”孰贵孰贱怎么可能是固定不变的呢?“泰皇最贵”的解释也可以从经学的意义上去解释——虽然秦代今古文经学还没产生,但作为儒家经学理论资源的“三代”之说早就成为决定“人事”的重要依据。

但是,秦代很特殊啊,始皇帝是“千古一帝”,自恃也很高很高,他是以“变革者”的身份来利用“三代”和“三代之前”的文化资源和政治资源的。当然,就既有延续,又有变化了。“三皇”系统和“五帝”系统,在这种意义上被嬴政所利用的。在“千古一帝”“万世一统”的意义上,自然是“泰皇最贵”。为什么?因为他不想看到孔子的所说的现象:“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他要打破这个循环。怎么打破?“泰皇”必须要对“天皇”与“地皇”有一定的制辖的作用。否则“天道”一变,还始什么皇帝啊?

   正是在这个背景下,“泰皇最贵”出场了。“泰皇”是否就是“人皇”?这个问题在这个背景就不是那么重要了。或者说有其他的论证思路了。

   比如到汉代,谶纬横行,有了三统之说:以夏、商、周三代为“黑统”(人统)、“白统”(地统)、“赤统”(天统)。这种谶纬虽然荒谬,但是却是有上古文化来源的。秦始皇天统之后诉诸人统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这段有点臆测,可以忽略。)

  有了嬴政的自我评价在先,“丞相王绾、御史大夫冯劫、廷尉李斯等大臣会同众博士”就比较实用主义了,这样“泰皇”、“皇帝”就隆重出世了。

  接下来说司马贞。

  作为国子祭酒的司马贞是著名的今文学家。玄宗开元七年(719)司马贞和刘知几曾经就郑注《孝经》和河上注《老子》有一场大辩难,十分有名。最后以司马贞大胜收场。司马贞《索隐》说:“孔子言我欲徒立空言,设褒贬,则不如附见于当时所因之事。人臣有僭侈篡逆,因就此笔削以褒贬,深切著明而书之,以为将来之诫者也。”他是比较在乎褒贬的。“天皇、地皇之下即云泰皇,当人皇也。”这句话,其实和“泰皇最贵”有点矛盾的。其中似乎不免有褒贬之意。吕思勉说:“虽推测之辞,说自不误。”我看并不那么“坐实”,还是有一定思想背景在里面的。不从历史和政治背景去讨论,一味“坐实”,似乎有局限性。

这些东西,我实在一点不懂,胡写一气,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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