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文摘】拳王之死 2 -- 致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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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文摘】拳王之死 2

王腾看着手上的枪,没有说话。

张星问:“以前打过枪没有?”

“打过,军训的时候搞过实弹射击。”

“那就好,把枪收起来。记住,公安发现可不得了,持枪是犯法的事情。不过咱们现在呆这个地方是保护区,进来就是犯法。还有这附近很多打羚羊的,都有家伙,杀人不眨眼的。这枪用来自卫,别人不惹我们,我们就不去惹别人,别人来抢钱杀人,咱们也不能客气!”

“不需要动枪吧?“

“需要不需要那得看情况,收起来吧。”

张星看王腾把枪插在腰上,接着说:“王腾,我觉得你不错,将来肯定前途远大。我听村里边说起过你的事,张哥我也不想多说。反正男子汉提得起放得下,路还长。所有男人一辈子始终都要在女人身上摔一交,不管早晚。这事不丢人,爬起来就是了。”

“我晓得,我也不想那事了。”

“恩,那就好,你晓得可可西里是啥子意思吗?”

“不晓得,啥子意思?”

“蒙古话,就是美丽的少女。”

“挺好听的”

“这地方名字是好听,不过以后日子就苦了,不过张哥既然把大家带出来,就要

让大家挣到钱,还要把大家带回铁山。你有文化,身体又这么好,你要帮帮张哥。”

“没问题,张哥。”

第二天开始,几个人开始淘金,几个四川来的淘金客采用的是原始的土法淘金,挖土运到河边的金筛上,放进河水里筛动,泥土被水洗去,留下的便是金子。这是一个纯粹的体力活,艰苦就不用说了,好在几个人也没把苦当回事,更不是叫苦连天的人,白天挖土淘金,晚上喝酒聊天,吃饭睡觉,倒也自由自在。

八十年代中期,青海马兰山发现金矿,一度从各地来了很多淘金客,那时候一百多块钱便可以办一个采金证,合法在青海境内采金。可可西里一带便集聚了多达几万人的淘金大军。声势壮大,显赫一时,一点不比美国当年的西部淘金热逊色。

淘金是一种真正极端的生存竞争,金矿所在地大部分都气候恶劣,而且淘金的人鱼龙混杂,如何保护自己挖到的金子,抢夺别人的金子,力量、计谋、智商、情商都得发挥到最佳境界,否则根本别想挣钱,就算挖到了十公斤一块的金子也别想带走,反倒丢命。金矿就是一个竞争社会的高度浓缩和强化。

但是高原的环境极度恶劣,可可西里交通又非常困难,几万人的集聚超出了当地的承载极限。遇到气候或其他原因造成交通问题,这几万人顿时吃饭都成问题。好在周围大片草场,野牦牛、藏羚羊、野驴、盘羊非常多,而且这地方几百万年都罕有人迹,动物都不怕人,看到有人,甚至好奇的主动接近,颇有点混沌初开,天人合一的味道。饥饿的淘金客于是纷纷猎杀作为食物。后来因为有人收购毛皮,而且价格一路看涨,有人便便开始不谋肉而谋皮,大规模屠杀羚羊获取毛皮。有些破产的淘金客为了捞回本钱,也加入猎杀,一时之间,草原上腥风血雨,杀声一片。

局面如此失控,政府不得不出面干预,虽然贫穷的地方政府出于税收和经济发展考虑原本对淘金客非常欢迎,但如此残杀保护动物,加上野蛮开采造成环境破坏,金矿地区更是杀人越货,频频发生,治安及其恶劣,几乎到了无法无天的情况,大的金把头为了保护财产,纷纷组织武装保镖,更有人大量使用黑工,一分钱不给,奴隶一样劳动。政府看到这样的情况,于是一刀切,全部驱逐,但有些淘金客投入全部身家来淘金,钱没赚到要赶走,有人便铤而走险转行做了盗猎人。

张星却是在淘金客被全部驱逐后几年才来到青海的,正所谓人予我取,火中取栗,他的生意经就是这样念的。

几个月下来,几个人的皮肤被高原上强烈的紫外线晒得又黑又红,胡子头发也长得

迅速茂密,但人人生龙活虎,精神百倍。在这样严酷的地方,人的生命力极限似乎被发

掘出来,其间为了吃肉,他和张星也猎杀了几头盘羊。

他们选择的河谷极为隐蔽,听到过若干次汽车引擎的声音,似乎是巡山队,但他们并没有被发现。

黄金已经淘到了五千多克,虽然一直没有发现大粒的金豆乃至拳头大的金块。但是有这五千克黄金,可以保证几个人这一趟不会亏本。

每个月,张星都要王腾陪他开车把挖到的金子送到据点卖了,回来再带上一些给养。那个据点似乎向很多张星这样的金把头提供后勤供应,所以王腾有时候也看到一些其他一些和他们差不多的人和车。张星每一次只把金子卖一半,剩下的他都随身带着。

时间迅速到了八月,这一天王腾又陪张星带据点卖金子,迅速把金过秤拿钱,把要的东西告诉了老板扎西麒麟后,当晚就在据点过夜。

火塘边喝酒聊天,扎西麒麟一直王腾颇有好感,不断添酒劝肉,听张星说王腾还帮助修过一个寺庙,更是连连称奇,不断询问,神色非常敬佩。因为张星给王腾说过在外不能提从什么地方来的,也不准叫名字,只能叫张哥。所以王腾也就略去人名、地名简单叙述了一下。

王腾原本是个血性男儿,碰到扎西把他当好朋友看,也觉得心中愉快。高原寒冷,王腾本来就大的酒量在高原上更是突飞猛进,加上碰到扎西这样愿意结交的朋友一起饮酒吃肉,青稞酒一碗接一碗水一样喝下。三个男人那一晚放肚狂饮,扎西的老婆热洽卓玛在旁边热酒上肉,笑容满面。

当晚王腾睡得极沉,甜睡醒来心情舒畅无比,青稞酒喝得再多也不会第二天头疼,反倒神清气爽,四肢有劲。

王腾看天色还早,推门出屋,看看周围没有人,又觉得身体有一股说不出的运动冲动,便在外面草地上跑了起来。

高原的早晨,相当的寒冷,脚踏在青草晨霜上面,嘎吱做响。跑了一会,运动开后,王腾练起了拳。

王腾的腿法速度快如闪电,左右两腿可以连续不停顿的出腿八百多次,一分钟内最快可以出腿两百多次,而且劲力如排山倒海势不可挡。

正练得起劲,一腿接一腿旋风般踢出,忽然王腾看到一快碗口大的鹅卵石急速朝自己扔过来,练得劲发的王腾侧身就是一脚,脚背正踢在石头上,鹅卵石猛被加速,划破空气“呜”的一声象个皮球一样射出,飞出有一百多米才落下。

“好大的力气!”扎西麒麟走过来说。

王腾没想到自己运动被扎西麒麟看到,忙说:“过奖过奖”。

“你会功夫?”

“乱七八糟练过一些,算不上什么功夫。”

“兄弟,你力气很大啊,我的弟弟是有名的大力士,他也不能把石头踢这么远。”

“扎西哥还有个弟弟?没见过啊。”

“是啊,他死了,打拳死的。”

“打拳?”

“黑市拳,没听说过吗?”

“没听说过,怎么被打死的吗?”

“被打死的,我弟弟叫扎西歌旺,他打了一百多场比赛,只输了一场,在泰国

和鳄鱼万猜昆巴齐亚格斗,结果死在拳台上。“

“鳄鱼万猜什么是谁?”

“一个很厉害的泰拳高手,比那些泰拳拳王厉害多了。一个真正的拳王!”

“拳王!?”

“是啊,拳王。兄弟,你力气这么大,我刚才看你出腿速度又那么快,训练一下说不定你也能成拳王。”

“扎西哥拿我开玩笑了,我那做得了什么拳王。”

“拳王也也是人,兄弟,你为什么不能做拳王?”

王腾一时不知如何做答。

扎西麒麟接着说:“打拳挣钱可比挖金子快多了,不过黑拳是很容易丢命的,也比挖金子危险。你要是有兴趣学格斗我可以推荐你给一个人,你有机会可以找他。我觉得你真的是打拳的材料。”

“我是喜欢练武,不过没想过靠打拳还能挣钱。”

“打拳当然可以赚钱,而且是很多很多的钱。”

顿了顿,扎西麒麟看王腾盯着自己,又说:“这样吧,反正你也是四川人,正好我朋友也在成都,我给你一个地址电话,现在他在那边搞比赛,你有机会去找找他,就说我介绍的,他是我一个汉族朋友,认识十多年了。”

扎西麒麟在王腾掏出的地址本上写了一个地址和电话,又写上了他朋友的名字:朱军。

当天吃了早饭后王腾和张星便动身回金疙瘩,这名字是张星给淘金的河谷取的。俗了点,但是几个人也都跟着这么叫。

眼看还有几个小时就到家,张星忽然开口对王腾说:“有人跟上我们了!”并用手往后指了指。王腾扭头一看,看到远处有几个骑马的人,数了数,有七个人。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跟我们?”

“有半个小时了,不远不近的跟着。”

“那开快点,甩掉他们几个。”

“嗯,先要摸清楚这几个龟儿子是不是冲我们来的,这里到金疙瘩不远,这些人厉害得很,跟到车轮子印还是要找起来。”

“嗯,说得对。这帮龟儿子跟到我们做啥子?”

张星笑了笑,说:“还能为了啥子,不是抢钱就是抢东西。”

“那他们上来抢啊,为什么不动手?”

“几个龟儿子要等我们到了家以后再动手,这里抢劫怕我们开车跑。王腾,检查下家伙,等会龟儿子要乱来给我往死里整!”说完,张星也从腰里掏出把枪,朝王腾晃了晃,又插回腰间。王腾连忙从腰里把枪拔出,左右看了看枪,也插回去,把皮带紧了紧。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王腾感觉体内血液流速似乎加快了若干倍,呼吸也急促起来。

张星看了看王腾,笑着拍了拍王腾的大腿,然后面带杀气说:“怕个锤子,龟儿子要抢老子的钱,老子就要龟儿子的命!”

张星猛踩油门,车屁股黑烟猛地窜出,车子也加快速度跑起来,草原上颠簸剧烈,王腾的副驾驶位置车门都没有,王腾担心枪掉出来,连忙左手隔衣服护住枪。

后面那几个人一会儿就看不到了,张星和王腾回到了金疙瘩,回到金疙瘩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钟。下车后,张星马上叫王腾把几个乡亲叫回来,简单说了说被人跟踪的事情后,马上命令大伙把所有东西搬上车,并说今天晚上轮流守夜,两个人一班,不值班的就在车上睡觉。

几个人手忙脚乱,气氛紧张,结果当天晚上什么动静都没有,只是平时草原上的风吹草动听起来舒服愉快,现在每一个什么响动都让大家紧张死不少细胞。

第二天吃了早饭,张星不停的抽烟沉思,考虑了足足一个小时。然后对几个不停抽烟的乡亲说:“不能呆了,得走!那几个龟儿子昨天跟了半个多小时,不像是一般的棒老二,肯定是安了心来的,我们必须走,必须马上走。”

于是大家连忙上车,汽车刚刚启动,一声枪响,一颗子弹趴的一声把车子的挡风玻璃打碎,子弹正好擦过王腾的脸,王腾只觉得脸上滚烫,身上如触电一般冰凉。

车子所在的河谷,前后各有四个骑马的人快速的包抄而来。

张星一咬牙,猛踩油门,从腰里把枪拔出,嘴里吼道:“王腾,快点朝前头那几个龟儿子开枪!”

王腾只觉得后背似乎有冷汗冒出,但反应并未迟缓,刷的一声把枪拔出来,躺出身子瞄准前面那几个骑马的就射。

后面车厢上陈卫东他们几个这时候吓得发抖,又没有武器,只听到子弹呼啸而过,只好拼命趴下躲避。

前面那几个人看到车子冲过来,也不闪避,手中的步枪却不停顿地射出子弹,这几个人骑术相当精湛,双手持枪,马跑得非常快,高速运动中射击准头依然非常好,几乎都打到了汽车上面。

王腾只听到车厢里陈卫东哎呀一声,随后便停陈卫东颤抖的声音传来:“遭了,我中枪了!”声音刚落,车子里的黄玄德也叫唤起来:“哎哟,我也中枪了!”

也顾不得去问情况,王腾瞄准前面的人不停开枪,忽然膀子上一热,低头一看,左边衣服破了个洞,膀子上鲜血流出,倒也不觉得如何疼痛,只是感觉左手有些使不上劲。

马上的人都算得上是要钱不要命的悍匪,全然不顾王腾他们手中也有枪,穷凶极恶纵马扑上来,看长相和衣着是蒙古族人,难怪不但骑术好不说,亡命的劲头也相当足。张星趴的一枪,一个左边来的家伙应声载下马来,其他人毫不停留,片刻间扑到车前几米处,王腾看准一个靠近汽车四方脸的家伙就是一枪,正中那人的肩膀,那人居然全不当回事,瞄准王腾就打算开枪,枪口离王腾只有一米左右,根本无法躲避。

王腾毫无办法,右手又拿着手枪,开枪即使打中对方自己肯定自己也得吃一颗子弹。千钧一发之际探出身子胳膊一撩打开枪口,这一下他的重心失去,滚下车来,手枪也掉落在地。四方脸圈马转身正好在迅速跳起的王腾面前,王腾来不及多想,右拳用尽全力贯劲打出,正打中那马右眼,鲜血飞溅而出,马也轰然倒地。马上的四方脸骑术精良之级,马倒下那一刻便脱鞍跳出,半空中还放了一枪,正打中王腾的左腿。

王腾一个箭步冲到四方脸面前,一个右高腿正中四方脸下巴,这一下生死肉搏使出了全力,没有人可以经受得住王腾的高腿踢中下巴,四方脸当然也不例外,仰面朝天死去。王腾回头看后面的四人还在千米开外快马赶来,而前面的两人也被张星射中,死在路边。张星的汽车正停在百米外的地方,车上的人正在喊他。幸好腿上的枪伤并没伤到神经骨骼,他撒腿就跑,跑到车后,一个翻身上了车,车子迅速加速前冲。

后面那四人不断放枪,看汽车远去,追赶不上,便到死去同伙身边下马查看,不再追赶。

张星异常冷静,在车厢里不断命令车厢里的人注意伤口止血,并问起死伤情况。检查后发现,车厢里王腾、黄玄德、陈卫东三人受伤,但并不致命,另外两人没事,伤势较重的是陈卫东,子弹将他的大腿打穿,似乎伤到了神经,已经无法动弹。

一直开了两个多小时才把车子停下检查,张星让人从行李中找出医药箱他给几个伤员简单进行了包扎,他手法异常熟练,不到二十分钟就包扎停当。

因为担心那帮人追来,张星一边包扎伤口一边吩咐没伤的那两人给从车上油桶里打油来把油箱灌满,包扎完后便启动车子一路狂奔。

这一跑和去据点的路完全错开,从布喀达板雪峰的方位来看他们据点在布喀达板峰之南,他们则往北跑去。

张星掏烟点上,对王腾说:“你伤口没什么问题,陈卫东动脉断了,腿可能废了。得找个医院看看。”

王腾说:“张哥,我们现在去哪里?去扎西哥那边吗?”

“不行,扎西那边不晓得出事没有,那条路那帮人知道,半路遇上就麻烦了,再说扎西那没有医生,现在得找个医院看看他的腿。”

“那去哪里呢?”

沉默了一会,张星说:“只能去格尔木了,车不出问题得走三天。”

“陈卫东挺得住吗?”

“挺不住也得挺!”张星咬牙说。

当天晚上,一行人到了卓乃湖。

陈卫东失血过多,身体极度虚弱,神智也有点不清了,随身药品有限,大家也无计可施,给他喝了点热水和芝麻糊算是补充营养了。好在高原上伤口不容易感染,喂他吃了好几瓣蒜当抗生素就算药品了。

张星忙着检查汽车,又让大家把车上淘金的工具、不用的杂物搬下来,汽油除留下一桶外也全部搬下来。他让王腾在杂物上浇上汽油,然后点火烧掉。

近处是卓乃湖清澈荡漾的湖面,远处是昆仑山连绵不绝白皑皑的雪峰,火光熊熊照耀着几个人满脸血污的脸,大家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草草吃了晚饭,张星召集大家围着火炉坐下,陈卫东休息了几个小时后稍微有所恢复,也躺在一边听。

张星从身上的褡裢袋里拿出厚厚一叠百元钞票,放在身边。

看了看大家,张星说:“兄弟们跟着我张星出来赚钱,本来想再干几个月回去,没想那几个棒老二要杀人抢钱。我们杀了他们的人,他们肯定想报复。兄弟们都是来求财的,不想和谁拼命,现在这个样子,金子就别挖了。”

停了一下,他又说:“这里有些钱,兄弟们分一分,带在身上。我们现在去格尔木找个医院给陈卫东治伤,到格尔木以后我要去一躺西宁,办点事情,大家就在那里分手,兄弟们在格尔木休息几天,陪陈卫东把伤治好,然后回铁山去吧。”

说完他就点钱分给大家,每人分了一万五,多给了陈卫东一万快做医药费。

王腾也拿了一万五,当晚他躺在被窝里睡不着,他第一次拥有了这么多钱,也第一次杀人,腿上和膀子上的伤口疼痛他倒不以为意,脑子里不断回忆起那个四方脸的样子,帐篷外面暴风雪极为猛烈,冰雹打在帐篷上膨膨做响。

叹了口气,他也懒得再想,只觉得神困体乏,于是侧身沉沉睡去。

天没亮几个人就起了床,把车上的雪打扫干净就启程上路。

挡风玻璃被拆掉,寒风也毫无遮拦的刮进来,好在车速只有十多码,一路的沼泽烂泥,雪地上也根本开不快,一不留神就陷进去折腾半天。

一路上只见羚羊跑来跑去,棕熊痴憨来随,鸳鸯鸭成群结队,几个人进可可西里的时候觉得很是好奇,谈笑不断。现在只觉得景色稀松平常。却都怀念起铁山来,君山上的森林,清溪河的鱼儿,田里的庄稼,家中的妻儿……,都觉得那才是百看不厌,都觉得那里都不如铁山好。

离青藏路还有几十公里的地方,车子坏了。这辆报废车能经住这么久的折腾已经是超负荷运转,一出问题就彻底没治。

张星检查了一下后决定弃车,他做事相当果敢决断,决定一下马上招呼大家带上点吃的和随身物品步行上路,几个人轮流背陈卫东。

当天晚上只能露宿,找了个山窝子作为宿营点后。吃了点糌粑,喝了点青稞酒,陈卫东告诉大家,估计到公路还有二十公里,到公路后就搭车走。

大家只带了一床被子给陈卫东用,因为帐篷扔了,风又大,没办法生火,只能挤在一起。张星让大家轮流值班,每人晚上睡两个小时就必须起来活动一下,并且嚼几个干辣椒,吃几瓣大蒜。

奇害刺骨,结果大家晚上根本睡不着,只能不停的嚼辣椒刺激血液加速,大家把陈卫东围在中间,让他也嚼辣椒。

半夜冰雹下来了,几个人双手抱头苦撑,雹子有乒乓球大小,打在身上如挨重拳。

第二天早上,几个人总算撑过了这一晚,但个个头上都有大包,身上更是又青又紫,王腾胳膊上的伤口迸裂,鲜血流出竟然结成冰痂挂在身上,几个人狼狈不堪,好在个个都还能站起来,虽然浑身剧痛,但勉强还能走动。陈卫东多亏有床被子抵挡,虽然被子湿透,但雹子总算没把他打死。

几个人吃了点东西马上动身上路,因为昨晚上不停嚼辣椒御寒,一个个舌头都肿大充血,说不出话来。

一行几人默默无语走路,终于到下午三点多来到了青藏公路边。

几个人走到公路边都觉得疲惫不堪,坐在了地上休息。等了半个小时开来一辆往格尔木方向去的空货车。张星站起来招手,司机停车后张星走上去,问明货车是到格尔木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叠百元钞票,大概有一千多快,塞给了司机,那司机也不多问,等大家都上车后发车上路。

一路过昆仑山口、西大滩、纳赤台,开车了昆仑山区,出了昆仑山,路终于变得平整好走,当晚十点多到了格尔木。

送陈卫东到医院,医生见是枪伤问了几句,张星说是遇到匪徒,随手塞了两千快给医生,医生便马上开始手术。

在格尔木呆了两天,张星看陈卫东没有生命危险,便告辞去西宁。

留下的四人三人有伤,唯一没伤的魏兵就在医院里照料几个人。

半个月后,除陈卫东还需要架拐外,王腾和黄玄德已经痊愈。四个人都想早点回家,看陈卫东问题也不大,于是便起程回四川。

一路坐车回到成都,时间已经到了九月份。

王腾想到弟弟王飞在四川大学念书,于是让几个乡亲先坐车回去,他先去看望一下弟弟。

走在川大的校园,王腾想到一年前自己还在山东大学读书,没想到一年的时间就经历这么多事,自觉思维想法和一年前变化极大,想起于丹,不由得也有些伤感。又想起往日的同窗现在可能已经各奔前程,自己的前程还不知道在那里。

王腾并不是一个爱自寻烦恼的人,触景生情之后,还没跨进弟弟的寝室,想到马上可以看到兄弟,不由得笑了。

推开寝室的门,王飞正躺在床上发愣。王腾笑着叫了声弟弟,王飞抬头忽然看到哥哥站在面前,不由得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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