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大地英豪——匈奴传奇 -- 龙神将

2.苏醒的苍狼

乌珠留在匈奴单于中属于比较长命的，在他的统治期间内，匈奴国力恢复很快，人口达到最盛的冒顿时期一半。而反观王莽的新帝国看似庞大却直接继承了西汉王朝遗留的各种矛盾和动乱，这是一栋新粉刷过的老危房，不过乌珠留还没有主动上去踹一脚的勇气。所以当中原王朝忽然改换姓氏之后，乌珠留只是盘算着继续称臣然后找机会再去朝贡打秋风，顺便继续验证一把是否再现单于朝见王莽归天的闹剧。

王莽在中国古代历史上算是一位改革家，他梦想按照儒家思想彻底改造世界，认为一切社会秩序都应该回到周朝那个完美的时代才好。简要来说，王莽周礼改制的主要内容有：一、“更名天下田曰王田”，也就是私人不得买卖土地，用恢复井田制的办法来解决土地兼并问题；二、改奴婢为“私属”，亦不得买卖。三、实行“五均六莞”，即在国都长安及五大城市设立五均官，政府管理五均赊贷及管理物价，征收商税，由政府经营盐、铁、酒、铸钱和征收山泽税；四、改革币制；五、改革中央机构，调整郡、县划分，改易官名、地名；六、改变少数民族族名和首领的封号。

王大皇帝的改革措施前五条都是折腾自己人的与匈奴无关，惟独第六条直接涉及乌珠留本人。就在王莽登基后不久，单于庭迎来了新王朝的第一批特使：五威将王骏率领的庞大使团。这位王特使“乘干文车，驾坤六马”，身着特制的服饰“背负鷩鸟之毛”大体上像是印第安酋长来到了草原上。不过乌珠留是蛮夷人士，见惯了奇装异服也不在意。他重视的是礼物的轻重与否，在这方面王莽是慷慨的：“多赍金帛，重遗单于”，于是乌珠留毫不犹豫立刻就拜倒在地对着礼单高呼王大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正当乌珠留笑眯眯地清点礼品时，王骏告诉他皇上受天命代汉而立，所以派我来给你颁发新朝的新单于印换掉以前汉帝国给匈奴的旧货。乌珠留是个爽快人，看着使者急着“欲解取故印绂”，结果他主动“举掖授之”。就在此时，匈奴左姑夕侯苏提醒乌珠留说：“还没验看新印上刻着什么呢，您就急着交出原有的不大好吧？”乌珠留醒悟过来：对呀，还没验货呢！于是匈奴方面将王莽使者们请进穹庐坐下先开饭，乌珠留端着酒杯向五威将先生敬酒时，王骏却不肯喝。他坚持说老乌你要有诚意收新印就得把旧印给我啊，言下之意是你不交旧印这不是存心怀念汉朝吗？乌珠留一看这位急得酒都不喝了，心想也别为一块破印磨叽了，于是说声“诺”。这个“诺”在两汉之际是作为“是”来用的，乌珠留对王莽使者用这个字充分表明他对于王莽的恭顺态度。不过苏却依旧坚持表示“未见印文，且勿与”，乌珠留一看这弄得饭都吃不下去了，干脆一挥手说：“你太啰嗦了，印文怎么可能变更！”，说完自己解下挂在脖子上的旧印双手奉上，大伙这才开始大吃狂饮庆贺起来。乌珠留就这样挂着锦缎包裹的新印一直喝到深夜方休，根本没想到打开查验一番。

夜深欢宴结束后，特使们却不肯休息。大伙聚在一起商议对策，原来苏的怀疑是有道理的，王大皇帝果真在印文上玩起了花样！西汉王朝颁发给呼韩邪的旧印上刻着“匈奴单于玺”，王莽颁发给乌珠留的新印上给改成“新匈奴单于章”了。“玺”为帝王专用，而“章”可是中原诸侯王人手一个的。这样一来等于是把原来汉与匈奴之间的藩属关系降级为新与匈奴之间的政治附庸关系了，说白点就是以前汉承认单于是匈奴的君王，单于向汉臣服，地位在皇帝之下中原诸侯王之上；现在是新表示单于只是一个塞外的诸侯王了。

王骏召集部属商量说该怎么处理收缴的旧印，其中陈饶是个胆大之人，他对同伴说：“匈奴姑夕侯始终怀疑印文可能有变，几次阻止单于上缴。现在酒宴结束他们回去查验，匈奴人看到文字变更肯定不满，明日定会索回旧印，我们事先没有说明印文更改理亏，又在人家的地盘上，所以单凭说辞是无法让匈奴满意的。旧印如果得而复失的话，大伙怎么有脸回去复命？不如打碎旧印以绝祸根！”大伙听后纷纷竖起大拇指说“此计甚好，OK！”，陈饶举着印问由谁动手的时候却莫有应者——谁都不傻，干这个分明是给自己惹祸上身嘛。陈饶是燕赵人士，性格强悍。他看别人都推三阻四，干脆自己抄起斧头把印砸碎了。

再说乌珠留回去兴冲冲地打开新印一看不由地又惊又怒，他当然不能接受平白被降低等级的羞辱。可是旧印已经交出去了，再由自己亲自去讨比较没有面子。于是他派遣右骨都侯当去和王骏交涉：“汉赐单于印刻着‘玺’而不是‘章’，赐予匈奴部下诸王的印上才可着‘章’字。如今赐予单于的印上也刻着‘章’字，与臣下无法分别，所以还是请把旧印还给单于吧。” 王骏把旧印的碎块捧出来给当看了看，然后说：“旧印已经被破坏了，再说如今中国四边属国之君主都已被天子改王为侯。单于还是老老实实顺应天命，尊崇新帝国的制度吧。”当一看这种情况也只好回去禀报乌珠留，乌珠留心中大恨却也无可奈何。不过看在这次从王莽那边拿到极多的礼品份上，他还是派弟弟右贤王护送王骏一行入塞并谢恩，当然还同时带去了乌珠留请求颁发旧印的上书。

事情还没完，王骏等人途经左犁汗王咸辖区之时发现那里有很多乌桓人，于是便讯问咸到底是怎么回事。咸把乌桓杀匈奴使者，匈奴后出兵乌桓之事说了一遍，王骏责备道：“之前不是给你们约定四条规矩了吗？匈奴不得受接受从乌桓投降的人，马上把这些人还回去！”咸无奈之下只好说：“请容我禀报单于，单于同意后我就让这些乌桓人回去。”乌珠留知道后简直是怒不可遏，他强忍怒火让咸问王骏：“请问是从塞内遣返乌桓人，还是从塞外遣返？” 王骏不敢私自决定，报告王莽后王大皇帝批示：从塞外还之。

乌珠留在单于庭思索着未来的道路：匈奴与中原之间的和平还能维持多久呢？乌珠留与中原的离心离德始自于刘欣派夏侯藩索取斗地，毕竟土地是国家的根本，他不能接受割让国土的屈辱。虽然这件是被他用漂亮的外交手段解决了，可是他对中原政权已经产生了抗拒心理。之后王莽又使得他不能向传统上的属地乌桓收税，让他认为是对自己权威的严重挑衅，他派兵攻击乌桓“寇略其人民”后才算是出了口气。现在无故更改印文贬低他的身份令乌珠留对王莽心怀怨恨，等到强迫他遣返乌桓俘虏时他的愤怒爆发了——乌珠留派遣右大且渠蒲呼卢訾等十余名将领率万骑，以护送乌桓为名勒兵朔方塞下。这是匈奴的反击，他们经过六十年的修养生息后再度集结在长城下耀武扬威。胡骑的蹄声和胡儿的呼啸是匈奴帝国露出的嚯嚯狼牙，新帝国的北方边境从此不再宁静。

虽然匈奴在边塞外武力示威，战争却从西域首先燃起。第二年，西域车师后王须置离打算亡降匈奴，戊己校尉刀护知道后将其用枷锁捆绑着送到西域都护但钦所在的埒娄城，车师人民“知其不还，皆哭而送之”。西域都护但钦在属国受攻击时虽然不肯援助，此刻却反应敏捷，他立即将须置离砍头问罪。须置离的哥哥狐兰支痛恨但钦，率举国人众二千余人，赶着牲畜归降匈奴。乌珠留立刻予以接纳，并派兵与狐兰支联兵入寇车师杀后成长、伤都护司马，留下一片狼藉后返回匈奴。

紧接着刀护属下的陈良、终带、司马丞韩玄、右曲候任商等汉族将领看到西域诸国都背叛新帝国，又听说乌珠留将派大军大举入侵西域夺回这一传统历史范围，他们害怕被杀干脆挟持着手下吏卒数百人，杀死生病的刀护全家男丁后，遣人与匈奴南犁汗王南将军接洽投降。匈奴南将军率二千骑入西域迎接这伙叛徒，结果“良等尽胁略戊己校尉吏士男女二千馀人入匈奴”。但钦知道后赶紧上书王莽说匈奴南将军和右伊秩訾王即将率大军入寇西域诸国。

王莽勃然大怒，他打算将匈奴分为十五块设置十五个单于以使其无力造反，于是派遣中郎将蔺苞、副校尉戴级等人率万骑携带珍宝财物到云中塞下，招诱呼韩邪诸子孙，欲依次拜为单于。蔺苞派翻译出塞引诱呼右犁汗王咸、及其儿子登、助入塞，三人一进入长城内便被新军控制，蔺苞强迫咸接受孝单于的封号，“赐安车鼓车各一，黄金千斤，杂缯千匹，戏戟十”；又“拜助为顺单于，赐黄金五百斤”。咸父子三人被迫接受后，蔺苞只放咸一人出塞，将助、登二人带到长安做人质。咸脱身后立刻将经过禀报哥哥，乌珠留却毫不为弟弟的忠诚所感动，反而将其贬为“匈奴贱官”之流的于粟置支侯，差点就一撸到底做草民了。咸的儿子助在长安很快因水土不服病死，王莽却毫不慌张，因为他手里还有“备份产品”——新帝国宣布登接替助为匈奴新的顺单于。

乌珠留本来只在西域动手脚是为了留一个回旋余地，现在王莽的做法已经完全突破了他的底线，于是乌珠留召集各部贵人愤怒地说：“先单于受汉宣帝恩，不可负也。今天子非宣帝子孙，何以得立？”在发表了不承认王莽皇帝地位的造反宣言后，乌珠留派左骨都侯、右伊秩訾王呼卢訾及左贤王乐等人率军攻入云中益寿塞大杀吏民，这一年是公元11年，六十年的和平被彻底打碎了。

战争一旦爆发，匈奴帝国很快便恢复昔日的残忍狰狞。乌珠留“历告左右部都尉、诸边王，入塞寇盗，大辈万馀，中辈数千，少者数百，杀雁门、朔方太守、都尉，略吏民畜产不可胜数，缘边虚耗”。王莽自然不甘示弱，他派遣十二名将军“发郡国勇士，武库精兵”，“募天下囚徒、丁男、甲卒三十万人”，计划携带三百日军粮分十路出击奋击匈奴。在取胜之前王莽同志充分发挥精神胜利法的精髓，把匈奴这个名字改为“降奴”，把单于改称为“服于”。

王莽坐在长安等着新军大胜的消息，可是他的将军们却在塞上停滞不前——不是军士不敢战斗，而是内地的军粮根本运不上来。王莽大将严尤于是进谏说与匈奴作战耗费人力物力巨大与国不利，何况昔日秦始皇因为穷兵黩武亡国，汉武帝也因为连年对匈奴用兵导致国力为之一空。何况历来对匈奴用兵没有超过百日者，皆因粮草运输困难。现在皇上你要求携带三百日的军粮，按照国内的运输条件必须用牛拉一年才能全部运完。我军在塞上停留一年的话还打什么仗，必定是意图暴露、士兵疲敝。再说塞外水草不适合牛食用，不出百日牛一定死亡殆尽。士兵们陌生的草原作战三百日的话也不现实，光是水土不服生疫病就足以让军队瓦解了。何况目前国内百姓饥寒交迫，西北更是处于饥荒绝境中，实在不是出兵的好时机。如果一定要打的话，请允许我率领目前已到塞上集结的这一部分军队出塞速战速决！

虽然严尤苦口婆心地劝说，但王莽毫不为之所动。于是后方为了繁重的劳役已经搞得天下骚动了，新帝国的大军依旧停留在塞上毫无作为。在这期间匈奴加紧入寇劫掠，一时间边郡百姓伤亡惨重，长城线附近到处都是累累白骨！不久后，王莽接到将军陈钦的报告说据捕获的匈奴俘虏交代，率军入寇最起劲的竟然是“孝单于”咸的儿子角！王莽一怒之下召集在京各国使节贵人，众人汇聚一堂一同观赏处斩“顺单于”登的现场直播。报复完咸家父子之后，王莽望眼欲穿地等着大军出塞的捷报。结果捷报没等来，却等来了匈奴方面的消息：公元13年，在位二十一年之久的乌珠留单于死了！还没等王莽与大臣们弹冠相庆，又传来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消息，新单于正是被王莽封为孝单于的咸——正是刚被斩首的登的老爸是也。

这是一桩极具黑色幽默色彩的事情，原来在匈奴内部一直存在着一股坚定的主和派或者说是亲汉派势力，为首人物正是王昭君的女儿伊墨居次云及其夫婿匈奴用事大臣右骨都侯须卜当。作为汉家的外孙女，云自然是铁杆的和平主义者。她在战争开始后始终为和平奔走，“常欲与中国和亲”。由于云夫妇与咸的关系很好，又认为王莽喜欢咸才会拜他为孝单于，所以趁着乌珠留死后便越过本该即位的舆而立咸为乌累若鞮单于。

乌累单于上台后，总觉得对舆过意不去，便将其立为左谷蠡王，后来改立为左贤王。在乌累上台前，乌珠留的儿子苏屠胡本来是左贤王，因为前几任左贤王都命短，所以被改立为新创建的官名“护于”，而右贤王则是乌珠留的弟弟卢浑。乌珠留规定护于在匈奴中仅次于单于，其实是想传位于子。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最后上台的竟然是被他贬斥过的弟弟咸……以前的“匈奴贱官”咸上台为乌累单于后，立即把对哥哥乌珠留的怨恨报复到侄儿身上，将苏屠胡贬为左屠耆王。

匈奴内部的人事调整刚一结束，云和须卜当便催着他赶紧与王莽和亲恢复和平。乌累想着宝贝儿子登还在王莽那里扣着呢，于是同意派使者求和亲。云和须卜当赶紧派人到西河虎猛制虏塞下，通过守塞官吏转告自己的表哥和亲侯王歙。王歙是王昭君的侄子，他再把和亲的消息告诉王莽——这下王大皇帝坐蜡了……

幸亏搞政治的第一要素就是脸皮要比城墙厚，王莽决定把登的事情先糊弄过去再说。他派王歙兄弟二人作为贺使前往单于庭庆祝乌累单于上台，赐给乌累黄金衣被缯帛等礼品，并大言不惭地宣称侍子登活得好好的，顺便要求将叛徒陈良、终带等人遣返回中原。乌累此刻刚上台还不稳固，于是“尽收四人及手杀校尉刀护贼芝音妻子以下二十七人，皆械槛付使者”。王莽收到上述人等后迅速召开公审公判大会，在长安城将陈良等人活活烧死，又把驻扎在塞上的大军陆续撤回，只保留游击都尉守备——他竟然以为就这样瞒过去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久后匈奴使者便得悉实情报告单于。乌累得知儿子惨死的消息后恨王莽入骨，于是“寇虏从左地入，不绝”。王莽厚着脸皮派使者问乌累说：既然和亲，何故入寇啊？乌累则摆出一副“友邦人士惊诧莫名”的嘴脸来说：“哪有入寇？这定然是乌桓与匈奴中的大胆刁民结伙入塞抢劫犯罪，治安事件而已嘛，你们中国不也有盗贼吗？在下刚刚上台威信尚浅，不过将尽力打击这种不法行径，对王大皇帝我不敢有二心啊。”

乌累一面糊弄使者回去，一面仍不放弃入寇，同时还派使者“求其子登尸”。王莽打算归还尸首又害怕乌累会杀死自己的使者报复，在窘迫之下他迁怒于当初建议自己杀掉登的将军陈钦，随便编造了个罪名将其投入监狱。陈钦愤慨地说：“这是要用我的头去安抚匈奴啊！”，无奈之下自杀了。公元18年，王莽选派能言善辩的儒生王咸为“大使”，与王歙等人一同将登的尸体送还匈奴。这次不光是送还尸首而已，还对乌累提出如下一些要求：敕令刨掉乌珠留的坟墓并鞭尸以惩罚其“造反”；责令匈奴撤退到漠北不得南侵；责令乌累缴纳马万匹、牛三万头、羊十万头作为以前入寇的惩罚，并将此前所掠边民幸存者悉数放归。王莽的狂妄至此达到了顶端，而王咸的经历则更成为传奇：“咸到单于庭，陈莽威德，责单于背畔之罪，应敌从横，单于不能诎，遂致命而还之”。这件事看似传奇，其实背后原因是此行“多遗单于金珍”的缘故，除此之外王莽还改匈奴为“恭奴”，单于为“善于”，并重新赐印绶。对此乌累自然是付之一笑曲意听之而已，他的忍耐都是看在大笔财宝的面子上。听说匈奴果然不能驳倒王咸的唇枪舌剑，王莽顿时感觉自己获得了极大的外交成功。虽然他吩咐的事情匈奴一件都没有办，可王莽照样重赏此行“有功”人员。不久后传来消息：乌累单于病死了，舆继任为呼都而尸道皋单于。

呼都而尸单于是个极为贪财之人，为了尽可能多的从王莽那里得到赏赐，他派出王昭君的两位外孙：云的儿子大且渠奢和云的妹妹当于居次之子酰椟王俱到长安朝贡请赏。王莽却贼心不死地试图利用这一机会再度分裂匈奴。他令王歙护送奢等来到制虏塞下，与云、须卜当会面。云和须卜当不知王莽诡计，带着小儿子一同前来，却被新军挟持入塞。云的小儿子设法逃脱归匈奴，剩下的人全被强行带到长安。在长安城中王莽早准备好了一套单于行头，他宣布拜须卜当为“须卜善于”。在王莽动手之前，大司马严尤说：“须卜当在匈奴右部可以控制匈奴不侵犯北边边境，单于有何动静立刻告诉中国方面知道，这是对我国的极大助力。如果强行将他绑架到长安的话，不仅失去匈奴亲汉派的拥戴，还失去了在匈奴高层的内线。须卜当放在草原上是一条龙，放在长安槁街不过是个普通胡人罢了，还是让他留在匈奴吧！”虽然严尤苦劝王莽不要在同一条河里淹死两次，可是王大皇帝坚信自己已经学会游泳了。他不仅绑架了云和须卜当一家，还打算派大军出塞扶植须卜当上台。王莽随即匆匆拉起一支队伍，强令严尤率部出征匈奴。严尤为了挽救新帝国作出最后的努力，他明白告诉王莽说“匈奴可且以为后，先忧山东盗贼”。严尤无疑是正确的，因为当时民众大起义的浪潮已经席卷全国，绿林和赤眉两大起义军已成燎原之势。可是王莽却不允许有人胆敢违背自己的意志，他立即下令将劳苦功高的严尤撤职。

王莽最后也没能派出自己的远征军，而呼都而尸早就闻讯而动，“匈奴愈怒，并入北边，北边由是败坏”。公元21年，须卜当病死子长安。王莽还不罢休，他把自己的庶女嫁给须卜当的儿子奢，仍然一意孤行地要出兵匈奴扶植奢上台。不过他再也没有机会派军出塞了，就在公元23年绿林军立西汉宗室刘玄为更始帝后攻入长安。祸害中原多年的王莽被杀，而云和奢也都在混战中被绿林军杀死，至此匈奴内部亲汉派领袖全部湮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