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过去两个星期 -- 小木
两个星期以前,姥爷走了...
事情发生的非常突然,毫无预兆可言.那天星期五,老人家中午正常吃饭,吃过饭正常散步,散步的时候心脏骤停,等别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那个周末我去参加一个star party,手机一直跟目镜星图之类一起扔在汽车后备箱里,所以得到消息已经是北京时间星期一早上了,所有的丧事已经统统办妥.近些年来,干休所办这些事情熟门熟路,毫无问题.
所谓干休所,大抵就是用来伺候着这些老人们一个个死掉的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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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一直在对国庆阅兵的老兵方队表示一定程度的反对,很大的原因就是知道人到了一定年龄一折腾身体容易出问题.
阅兵那天看到几个老人的镜头,包括老江,总是想着,他们会不会突然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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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爷是极聪明的人,而且一直都保持了极聪明练达的头脑.去世那天,也在正常的散步锻炼,读书看报做笔记.加上本来身体极好的,离休住进干休所二十多年,从来没因为生病住过医院,去世前几天还亲自砍掉了院子里长得不好看的两棵相当大的树,所以家人也好邻里也好,都觉得即使不说十年八年,保持三年五年健康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不久之前有位研究历史的,找到一张五六十年代毛主席和济南军区机关的合影,上面的人物经过四处打听,还是不认识多少,最后找到姥爷,上面的人物哪个是谁,大约是个什么经历,哪年做了什么位置,什么时候去世,一清二楚,如数家珍.
没想到人说走就走了,我花了好久才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姥爷喜欢讲过去的事情,这么多年来我从他那里听了好多好多故事,有的记得住,有的忘掉了.近些年我不能经常会去陪他聊天听他讲故事,所以老想请一个写过去的事情的,像马甲或者双石那样的作家去陪他聊一段时间天,老人家高兴,也会保存下不少历史资料.
现在只能遗憾了.
听姥爷讲的最后一个故事,我放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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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祖辈里,爷爷的兄弟姐妹我所知极少,不过想来因为爷爷的年龄大而排行小,所以兄弟姐妹也都已经不在了吧.奶奶的二哥是年初去世的,所以兄妹四人已经全都不在了.姥爷家里,来吊丧的也只剩下了一个姐姐.姥姥的大姐是上个月去世的,兄弟姐妹里剩下的四个人也基本都有八十岁了.
这两天我在想,在现在的医疗和营养条件下,大概一个人成为中年人的标志,就是祖辈的全部故去,而成为老年人的标志,就是父辈的全部故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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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物主义者,清楚人死如灯灭,无以为鬼.
逝者已矣,生者还要继续生活.
可是当一个人离开的时候,留下的虚空,总是需要别人用很长时间才能适应.
两个老人如今只剩下一个,姥姥以后怎么办就成了挺复杂的问题.
过去,奶奶在爷爷去世以后,跟邻里朋友的交往变得极少.现在想来,大概也是因为邻里朋友都是旧识,一说起话来很容易就会提到逝者吧.
姥姥的身体也是一贯极好,八十多岁,所有的家务活仍然一样干,家里祖孙三代,她的牙齿现在还是最好的.本来,十几年前的时候,院子里的老太太们每天固定时间有跳舞活动,后来这个活动没有了,因为只剩下姥姥一个人跳得动了.这样姥姥剩下的社交活动就是麻将了,可是就在姥爷去世那天,院子里最后四个能经常一起打麻将的老太太中的一个也因为身体问题住进医院里了.于是姥姥本来的社交空间一下子全都没有了.
结果两个星期以来,姥姥一直坐在家里足不出户.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经过了好多各种本地的和远程的思想工作,昨天姥姥终于答应了最近去上海我二姨那里住一段时间.
我坚信姥姥至少还有十年健康的生活可以好好过.所以,姥姥必须重新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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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妈说,姥爷去世前几天,还跟他们叨念,小木木现在这个年纪,该认真的考虑找对象结婚的问题了...
然后我发现,当打击沉重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想找个能哭诉的地方,我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上网跑到某些坛子里哭...
嗯,子曰,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我大概也到了需要重新出发的时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