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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扯两句 Chinese 的问题

任爱杰

Chinese 这个英文词是不是含有贬义俺不是很清楚。不过网上有一篇到处流传的文章一口咬定说 Chinese 是个贬义词。所以这里随便胡扯几句。这里的说法全部没有做过考证，只不过写来博大家一笑罢了。如果有人把我这篇搞笑文章当作什么铁证，本人声明概不负责。

英文中对于某某地方人（的）、某某地方语一般是地名+后缀。一般的后缀有 ish （sh、ch）、ian (an) 和 ese 等等。从表面上来看，这几个称呼基本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仔细看一下他们的用法，区别就出来了。

ish （sh、ch）是用在英国本土和靠近本土的地方的。英伦三岛不必说，英格兰本土是 English，苏格兰是 Scottish，爱尔兰是 Irish，威尔士是 Welsh。和英国隔海相望的法国是 French，西班牙是 Spanish。

离英国稍远一些的地方就是用ian (an) 的多了。例如意大利 （Italian）、德国 （German）、俄国（Russian）、罗马尼亚（Romanian）、美国（American）等等。

再远一些的，就是用 ese 了。例如 中国 (Chinese)、日本（Japanese）。

从这个现象，我们可以总结出英语命名的第一条规律：自我中心主义。英国佬自认为自己是文明中心，所以凡是自己文明核心圈以内或极为靠近核心的地方都用ish （sh、ch）。而按照距离的不同对于分别使用ian (an)或者ese。

这其实倒也不是英国人的独创。中国也有类似的称呼区别。例如中国周朝的时候按照离首都有多远而确定各地不同的称呼。天子脚下的直辖地叫做王畿、王畿以外五百里是侯服、侯服以外五百里是宾服、再向外是要服、要服以外叫做荒服。

那么，例外的用法有没有呢？也是有的。例如丹麦 （Danish）、瑞典（Swedish）等等。这些国家离开英国比有些用 ian 的国家还要远的多。为什么他们也用了 ish 呢？这大概是因为他们的祖先和英国人的老祖宗一样都是北欧来的海盗。大家千百年前是一家，当然用 ish 了，显得亲热嘛。法国也是这个情况。公元 1066 年，法国诺曼底公爵威廉征服了英格兰，开创了一个法国人的王朝。由此在英语中带入了大量的法语。后来的英国国王们为了争夺法国的王位还和法国打了一场百年战争。有这么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历史，法国想要不 ch 也难了。

英语命名的第二条规律是看接不接受或者是否接受过基督教的教化。接受过的，一般就用ish 或者ian (an)。意大利 （Italian）是教廷所在自不必说。德国 （German）是神圣罗马帝国的主要部分。拜占庭灭亡了之后，俄国自认为继承了其衣钵，当然就成了 Russian 了。

另外，还要看被命名的对象是不是已经混杂在自己的民族中，已经被当作自己的臣民统治了。这可以举犹太 （jewish）的例子。犹太人虽然号称最难同化。其实在欧洲混了几百年之后，除了要行割礼，不信耶稣之外已经和当地人没什么区别了。要不是以色列建国，再过几百年大概也就会消失了。

那么有人要问了，象印度为什么是 Indian 呢？这就要说到另一条重要的英语命名方法：是不是当过殖民地。美国 （American）、加拿大（Canadian）、巴西（Brazilian）等等地方都是当过几百年欧洲殖民地的地方。虽然这些地方中的一部分可能后来居上了，甚至成了超级大国了，但是当过殖民地的历史是抹不掉的。对于英国佬来说，殖民地虽然离核心比较远，但是还是在帝国体系以内的。所以也是可以给 ish 或者ian 的待遇的。至于印度，一是因为印度原来离得较远。二是因为印度给英国征服了。这当然是要给 ian 待遇的。

英语命名的第四条法是对于曾经把自己打得落花流水，跪地求饶的也要奉上 ish / ian 待遇的。例如阿拉伯 （Arabian）、土耳其 (Turkish)、蒙古（Mongolian）都是在历史上曾经让欧洲小孩不敢夜啼的民族。自然待遇要高了很多。甚至就连蛮族（Barbarian）这个统称也是 ian 呢。

那么对于有高度文明，却从没有被西方征服过的地方用什么呢？这里就是 ese 出现的地方了。中国（Chinese）、日本（Japanese）都是如此。

前面说的中国周朝将地域化为五服。其中最外面的两层：要服是蛮夷居住的地方，荒服是戎狄居住的地方。这两个地方的区别就是中央帝国对于要服还有一定的政治影响力，对于荒服就连基本的了解也很少了。所以，当西方人在清朝与中国政府发生接触的时候，中国官方文件中把他们称作“夷”。英国是英夷，法国是法夷。倒是和中国打了两仗的俄国被称了本名罗刹。

Chinese 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只不过英国佬相当不仗义。清朝称他们为“夷”其实已经没有古书中的贬义。他们却老是要闹着中国政府取消这个称呼。甚至还想利用条约固定。他们自己对等的“Chinese”却欺负中国不懂，从来不改。日本人倒是懂这一节的。所以他们不用西方人取的 Japan 和 Japanese，自己造了词Nippon 和 Nipponian 要别人承认。不过二战之后被老美占领到现在，也就没什么声音了。最多也就是在报纸上打打口水战了。

所以，建议以后对西方不要客气，如果他们不用“Zhongguo” 和 “Zhongguoren”就称他们为“夷”如故。其实真这么叫了也没什么。在香港的夷人们对于“鬼佬”这个称呼倒也不怎么在意的。

顺便说一句，其实英文中真正骂人的话倒反而是不带 ese 的。例如 fool 和 foolish。

• ※ 西西河电子期刊 第17期 2004年10月5日 ※
• 我以前写过一篇文章，老兄不妨看看，链接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