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中国海外遗珍之伏生授经图 上 -- 萨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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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中国海外遗珍之伏生授经图 上

[平面媒体用稿]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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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维

作为唐代优秀的田园和边塞诗人,王维同时也是那个时代最优秀的画家之一,他画作繁多,并曾著有《山水诀》阐述山水画的作画方法。苏轼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可惜,由于年代久远,王维之画作传世极少,所存多为摹本。大阪市立美术馆所存《伏生授经图》被普遍认为是王维难得的真迹,距今已有将近一千五百年的历史,被日本列为国家重点文物(重要文化财),是该馆的镇馆之宝。

《伏生授经图》,据传为王维所绘,描述的是汉文帝时代,九十岁的济南老儒伏生向晁错讲解儒家经典的场面。该画原为晚清宫廷藏品,在辛亥革命后流入市井,究竟是怎样来到东瀛这座美术馆的,它的保存情况现在如何。2009年秋,受海外遗珍栏目的委托,笔者前往大阪市立美术馆,在那里针对这幅历经沧桑保留下来的珍贵画作进行了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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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阪市立美术馆

开馆于1936年的大阪市立美术馆,位于大阪天王寺区茶臼山町,是一座白色欧式仿古建筑,与风景秀丽的天王寺绿地公园比邻而居。该馆所藏珍品超过七千五百件,是日本关西地区最大的公立美术艺术中心,常年前来参观的游人和前来研修的艺术学者络绎不绝。该美术馆学艺课(即艺术研究室)的知念理主任和沟口女士接待了笔者来访,并就《伏生授经图》的收藏保存情况作了较为详细的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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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阪市立美术馆的学艺课深藏在地下,找到它倒是比找《伏生授经图》费了更多的时间,但周围一片片的银杏树在秋天令人产生优美的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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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艺课接待室,乍一看似乎是国内某个县级图书馆,可以看到书架上大量的中文专业期刊

原来,《伏生授经图》并非该馆自行收集的藏品,而是原东洋纺公司总经理阿部房次郎家族于1943年春捐赠给大阪市立美术馆的收藏品之一。

阿部房次郎,1868年生于日本滋贺县,本姓辻,后过继给从事纺织行业的阿部家族,并凭借其卓越的经营能力,将其企业经营扩大到南洋,中国,印度等地,在建立东洋纺公司的过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东洋纺公司至今是日本最大的纺织企业之一。

日本纺织业当时在中国实施掠夺性的经营,带有强烈的殖民色彩。但和很多热衷于残酷盘剥的资本家不同,阿部被认为倒是一个有一定正义感的实业家。五卅运动兴起时,日本记者采访当时已经担任东洋纺公司副总经理的阿部房次郎,阿部说道:“それでは今日の支那学生中から日本の維新当時のような志士は出て来ぬでしょうか”(今天这些中国学生中,不是将来也会出如同日本明治维新时代那样的志士嘛?)

中国辛亥革命爆发后,藏于内宫和官宦之家的大量文物流入市场,阿部的友人,著名中国学者内藤湖南建议他利用自己的财力多加收藏,并为阿部的收藏活动充当顾问和鉴定者。在内藤的帮助下,从大正后期开始,阿部收集了若干中国珍贵文物,包括北宋易元吉的《聚猿图》,明代仇英的《九成宫图》等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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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猿图 部分

当时中国文物市场赝品成风,但是为阿部鉴定收藏品的内藤湖南是日本当时有数的汉学专家之一,因此比较好地为阿倍保证了收藏品的质量。

内藤湖南,原名内藤虎次郎,1866-1934,日本京大教授,日本汉学泰斗,著有《评梁启超氏的非国际管理论》,《概括的唐宋时代观》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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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藤湖南

同时,内藤湖南对艺术品的鉴赏倾向也影响了阿部收藏的方向,阿部本人钟情于山水画和花卉,能够收集《伏生授经图》这样的人物作品,应当是受到了内藤的影响。

1937年5月,阿部房次郎因病去世,临终嘱托家人其收藏来于社会,当归之社会。1943年,其长子阿部孝次郎将包括《伏生授经图》在内的一百六十余件中国古代书画,捐赠给大阪市立美术馆,成为该馆早期的支柱馆藏。1961年,阿部捐赠的收藏品中,有四件被日本政府认定为国家重点文物即“重要文化财”,《伏生授经图》即为其一。

大阪市立美术馆收存《伏生授经图》已历六十六年,其间几经维护,小规模的维护在该馆内的专门修理室进行,遇有需要进行较高级维护时,则交给京都大学进行。因为该图流传途径较为简单,未经过多辗转,始终有较为专业的养护,故此虽然已经将近一千五百春秋,依然清晰如故,保存完好。

知念先生并称笔者十分幸运,由于大阪市立美术馆的一项国际艺术交流活动,《伏生授经图》就在前一天刚刚被移送到一号库内部展览室,处于可以观览的状态。平时,为了保护古画,《伏生授经图》存放于恒温恒湿且避光的保存库中,即便是该馆的工作人员,也是终年难以一睹其真容的。在过《世界新闻报》的采访委托书后,大阪市立美术馆的负责人特准笔者一睹这幅该馆的镇馆之宝,并拍摄其在该馆保存情况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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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向一号库的甬道

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我们进入了大阪市立美术馆的内部展览室。工作人员开灯以后,笔者很快发现,《伏生授经图》就在该展览室右侧的恒温玻璃橱中。在其侧面,放置的是金代宫素然所绘《明妃出塞图》,也是阿部房次郎收集的藏品之一。

近距离观看这样的传世之作,不免让人有心神激荡之感。

然而,细细观赏之时,第一个念头却十分荒唐 -- 伏生竟然着的是女装!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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