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你怎么知道你是孩子的亲爹 -- 沙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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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第四章 人生初体验

第二天,朱达昌因为关心昨天下班前,宫口已经打开的那个产妇,所以上班的时间稍微提前了一点。一进产科病房的大门,正看见昨天那位老太太在四处的发红鸡蛋。

“哎呀!医生嘞!太感谢你们啦!是你们保住了我的孙伢子呢!昨天不好意思啊。那是我老思想,你就莫往心里去啊。来来,恰(吃)红蛋!恰(吃)红蛋!我还要多给你两个。来来!四个红蛋,四季发财啊!呵呵呵……”老太太乐呵呵的走了。朱达昌心里,忽然有了种莫名的温暖。昨天受的委屈与误解,因为这几个鸡蛋,都变得微不足道了。倒不是说鸡蛋的价值有多高。而是这种被人信任与尊敬的感觉,让他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医生的价值所在。

走到医生值班室,晚班住院的韩医生还在。朱达昌热情的打了个招呼。进去换上白大褂出来,正好看见赵小蕊婷婷袅袅地走进来。

“韩大帅还没走呢。”

“那是!我每天不看你赵美人一眼,哪敢走啊。”

“要不这样吧,你赶紧和你媳妇离婚。离婚我就嫁给你。”

“别别,咱们还是保持适当距离的好。距离产生美嘛。……”

两人随意的开着玩笑。赵小蕊见朱达昌从里面走出来,立刻转移了目标。

“猪大肠。昨天的土豆烧牛肉好吃吧。”

“还行。我吃得少。我们宿舍的李胖子他们吃得多。”

“切!他还说吃得少!昨天在我前面打了两份!还说留到晚上宵夜呢!”小胖从外面走过来气呼呼的说。

朱达昌刚想强辩两句,看见赵小蕊飘过来诡异的一个笑脸,马上没有了强辩的勇气。老老实实说道:“我是打了两份,不说了味道好留着宵夜么……”

“哼……你个大男人,跟我这个小女人抢吃的好意思么。你欺负我也好意思!”

赵小蕊、朱达昌与韩医生3个人互相对视一眼——这84kg的小女人,还真是不一般的人能欺负得了的。

韩医生冲着朱达昌说:“今天刘大夫会晚点来。昨天夜里,5号床折腾了一宿。到了今天凌晨5点的时候才生完的。所以刘大夫起码也要10点以后才能来了。”

朱达昌急忙应道:“那今天上午要有病人呢?”

“主任快来了。再说病房里的病人都比较稳定。一般的情况,小赵都会处理了。真要有什么事情,再打电话吧。咱们的手机永远都是开着的。”

“病人稳定就好。我就怕你们都不在有什么情况就不好说了。”

“恩。那我等主任来了再说吧。”

赵小蕊在一旁劝道:“你也满忙了一晚了。马上到上班时间了。你还是按时下班吧。主任马上就来了。真有什么事情,我再给你们打电话好了。”

韩医生点点头,换下白大褂给大伙挥了挥手,下班走了。看着她出门走了。赵小蕊与小胖,也一道去换衣服交接班。周主任还没有来,朱达昌打算干脆上病房里去转转。

刚走到一号房门口,1号床的产妇正在丈夫的搀扶下去上厕所。朱达昌急忙上前帮忙。到了厕所门口,朱达昌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进去。正打算等他们出来,再去帮忙。刚交完班准备下班的王静,冲着他扑哧一乐“一看就是刚来实习的。还不好意思呢。”

朱达昌大窘。也是啊,自己是医生么。看这些在正常不过。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再回头进女厕所帮忙?脑子已经想了,可脚终于还没有动。站在厕所内妻子身边的丈夫,冲着他咧嘴一笑“没事,没事的。我在这里陪着她。医生你忙去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朱达昌尴尬的笑了笑,赶紧出溜到大门口。掏出根烟来还没有点,旁边路过的一个其他科室的小护士,走过来白了他一眼。“刚来实习的吧。在大门口抽烟等着被抓啊。”

没办法了,烟叶不能抽了。他悻悻的收起香烟,正打算转身走开,忽然一辆面包车冲着大门这边直驶过来。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人,一个劲的喊:“快来帮忙。快来帮忙!要生了,要生了!快快快……”

朱达昌一个转身,首先跑回了护士站。“快快快!来病人了!”

赵小蕊一边把口罩戴好一边问:“破水了吗?”

“不知道。”

“病人是走进来的吗?”

“还没有看见,在车上呢。”

“是救护车送来的吗?”

“好像是。我看见是白色的面包车。”

小胖坐在台子后面摇着头。“你可真是实习的。一问三不知啊。”

朱达昌刚想回她两句,一想还是算了,病人要紧。急忙推着平车,与赵小蕊一道往大门口赶。刚到门口,刚才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人在指挥。产妇已经被人七手八脚地从车上扶了下来。朱达昌总觉得这个人面熟,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产妇大概三十四五岁的样子,头发湿漉漉的搭在额前,满头满脸都是汗水。看得出来,她在奋力的强忍住自己的痛楚。使自己不至于在这么多人面前,显得太过难堪。见到穿着白大褂的朱达昌,艰难的说道:“羊水破了。我就要生了。”

“快快,快扶她上平车。”赵小蕊焦急的喊道。

等大家七手八脚的把产妇抬上平车,朱达昌与赵小蕊推起平车就往产房跑。进了产房,赵小蕊把产妇湿漉漉的裤子扒了下来,分开两腿大至检查了一下。“羊水已破,宫口开4指。”然后抬起头来冲着朱达昌说道:“你来扶她到产床上去。我去准备器械。”说完转身跑出去拿器械消毒。

朱达昌扶着产妇小心的平躺到产床上。握住她的手帮她打气:“你别太紧张。已经到医院了。没事了没事了啊。”

赵小蕊已经洗完手戴着手套拎着产包走了进来。“你去准备吧。我们一起来。”

“我们一起来?!”朱达昌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快去。啰嗦什么。”

等朱达昌带上口罩、帽子洗完手再带上手套一切准备工作到位,举着双手再近产房时,赵小蕊正在帮产妇备皮。一切准备工作做完,赵小蕊再检查了一下。“很好,宫口全开。胎头已经进入产道。”

在他们做这些准备工作的时候。产妇一直咬着牙,满脸憋得通红。朱达昌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安慰道:“疼就喊出来吧。喊出来,不用憋着。”

他话音未落,产妇已经“啊!”的一声,大叫起来。边喊边说:“好疼啊!以后再也不生了……呜……”喊了几声之后,这个从开始一直憋到现在的产妇“呜呜”的哭了起来。

赵小蕊对着产妇说道:“别光哭了。要用力!用力!”

朱达昌急忙对产妇柔声说道:“好了,好了。不哭了!我们一起来用力!要用力宝宝才可以顺利的出来啊。来,1、2、3用力!1、2、3用力……”

产妇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紧紧的抓住朱达昌的双手,咬牙切齿的使着劲。朱达昌的两手被她抓得生疼,可还是在不断的鼓励着产妇“加油!来,吸两口气,1、2用力!加油!再来,吸两口气,1、2用力!……”时间虽然不长,可朱达昌身上也已经见了汗水。

他虽然不是孩子的父亲,但在这一刻,他忽然有种异常深神圣的感觉。产妇的汗水顺着头发不断的滚落。他想帮她擦擦汗,但产妇两只手紧紧的抓住了他。就像是溺水的人,紧紧的抓住水里漂来的一块木板,奋力求生的感觉。

赵小蕊则冷静得多。一直注视着产妇与胎儿位置的变化。“唉,已经看见宝宝的头顶了。继续用力!用力!”随着一阵阵的宫缩,孩子的头已经娩出了体外。

朱达昌对着产妇,兴奋的大声说道:“出来了!出来了!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加油!来,1、2加油!”

赵小蕊用手轻轻托住孩子的下巴,一边向外轻拉,一边帮助孩子把头转过来。很快,孩子的左肩也出来了。接着再一转,右肩也出来了。赵小蕊托住孩子的肩膀轻轻一用力,孩子整个的生出了体外。

“生出了来了!生出来了!”朱达昌兴奋得大喊。

赵小蕊则手脚麻利的在做着清理口腔、扎脐带等后续工作。

产妇终于放松了紧握住朱达昌的手臂。艰难的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啊?”朱达昌飞快的看了一眼,告诉她“是男孩。大胖小子!”两人正说着。赵小蕊把孩子举起来,好让产妇看见。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产妇终于松了口气。闭着眼睛喃喃的说道:“他哭的声音好响啊!以后一定象他爸……”

朱达昌帮着赵小蕊小心地擦干净孩子身上的血污后,再把孩子包好,放在秤上。“三千六百克。七斤二两的胖小子。”

做完了剩下的收尾工作。朱达昌搀着产妇躺在平车上。赵小蕊把孩子轻轻的放在她的身边,用棉被盖住。一起推出了产房。

刚才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那人赶紧迎上来。握住朱达昌的手上下不住的挥动“辛苦了,辛苦了。想不到这么快你们就出来了。孩子的父亲马上就来了。我代表他,还有她们母子,先向你们表示感谢!”

“没事,这都是应该的。”朱达昌那种神圣的感觉,又油然而生。只是这个和自己握手的人他实在是感觉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好了,好了。你们快点交钱去办入院手续吧。住什么病房?单间还是大间?”果然是护士出身。赵小蕊根本不管朱达昌心里那种暖烘烘的感觉,直接问起了实际问题。

“住单间,住单间。手续已经取办了。”

正说着,小胖拿着单子走了过来。“住1号单间。过来吧。”

进了单间,众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帮助产妇过床。朱达昌,正要走。产妇冲他笑了笑说:“你是实习的吧。”

朱达昌只觉头顶一个炸雷爆响。我晕!我穿着白大褂,带着帽子和口罩。这你也能看出我是实习的来。不过他也没有必要否认。于是点点头“嗯,我是实习的。”

产妇继续说:“你别误会我的意思。你是我见过的最体贴的医生。谢谢你!”说完冲着他微微一笑。

朱达昌这才放下心来。挥挥手出了病房。正好遇见赵小蕊收拾干净走了过来。“这回多亏你了。真想不到,你居然这么厉害。几乎一个人,就帮她接生了。”

赵小蕊俏皮的说:“厉害吧!我这么厉害,你是不是应该贿赂、贿赂我。好学点东西啊?!”

“嗯嗯!你说要我怎么贿赂你,才肯教啊?”

“嗯……本姑娘现在没想好。这样吧,待会吃午饭的时候你去帮我打饭吧。呵呵。先说好,这可不是我要你去的哦。这是你自己要去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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