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祖国Vaterland(一) -- 道孙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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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祖国Vaterland(一)

一亿日耳曼主宰民族将分布在欧洲,确保他们主宰地位的,是对科学和技术的垄断……充当奴隶劳工的其他民族将在体质和心智上加以人工的弱化,变成孱弱的文盲和半白痴。这样,他们(德国人)就可以安然地享用帝国的建设成就——高速公路、“通过快乐获得力量”连锁饭店、各地的党总部大厦、以及巨大的军事博物馆和天文馆——将建在林茨,这里将成为“希特勒波利斯”;他们将徜徉在各地的艺术中心和画廊,可以一边吃着奶油小圆面包,一边尽情欣赏日耳曼中产阶级喜爱的轻歌剧《风流寡妇》……这将是一个属于德意志的千年时代,甚至连人的想象力也将被钳制在其中,无从逃脱……

——休?特雷费-罗珀,《希特勒的精神世界》

(休?特雷费-罗珀,1914-2003,英国历史学家,曾经出版《希特勒的桌边谈话1941-1944》,80年代因误将伪造的《希特勒日记》证为真品而名誉扫地)

人们有时对我说:“当心!你将面临长达20年的游击战!”……我对这样的前景感到欣喜。在这样的状态下,德意志民族将永远保持一种不断向上的活力。

——阿道夫?希特勒,1942年8月29日

1964年4月14日,星期二

Ich schwoere Dir, Adolf Hitler, als Fuehrer und Kanzler des Reiches Treue und Tapferkeit. Ich gelobe Dir und den von Dir bestimmten Vorgesetzten Gehorsam bis in den Tod, so wahr mit Gott helfe.

我向元首及德国总理阿道夫?希特勒宣誓,吾将忠诚及勇武。我发誓服从元首及指挥官的命令,直至死亡。愿万能的上帝保佑我——党卫队誓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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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S宣誓

浓厚的云层像毯子一样整晚笼罩在柏林上空,直到清晨仍然没有散去。在城市西方的哈维尔湖一带已经下起了细雨,雾气迷蒙,水天交织成灰色的一片。

扎维尔?马赫,第三帝国刑事警察柏林分部的凶案侦探,叹了一口气,钻出了他那辆大众牌汽车,走进雨中。他对这雨的味道非常熟悉。这是从北方波罗的海飘过来的雨,寒冷,闻起来有海的味道,甚至有点咸。有一阵,他觉得自己回到了20年前,仿佛正站在指挥塔上,指挥他的U艇,在夜雨中悄悄驶离威廉港。

他看了看表。刚过7点。

在前面路旁还停着三辆车。两辆车的司机在睡觉,第三辆属于普通民警,或者像德国老百姓通常的称呼,“奥波”(Orpo)。这“Ordnungspolizei”的缩写。车里是空的,车顶上的警灯一亮一灭,照着路旁的森林:蓝,黑,蓝,黑,蓝,黑。

马赫四下寻找奥波的巡警,最后发现他们聚集在下面的湖边,蹲在一棵矮柳树旁边,他们脚旁有一堆浅色的东西。旁边一个树桩上坐着个年轻人,穿着一套黑色运动服,胸前口袋上有党卫军的双闪电徽标。他的脑袋埋在膝盖之间,双手捂着脸,看起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马赫狠吸了最后一口烟,然后把烟头扔在地上。它“嘶”的一声在泥地里熄灭了。

他朝湖边走去。一个巡警站了起来,伸直胳臂:“嗨,希特勒!”

马赫没有搭理他,径直穿过泥泞的湖边草地,走到现场。

这是一个老年男人的尸体。冰冷,肥胖,无毛,惨白。离远了看,还真像一座扔到泥地里的雪花石膏雕塑。尸体上有一些污泥,背部朝下,上半身搁浅在岸上,两臂大张。尸体的一只眼睛紧闭,另一只则无神地凝望灰色的天空。

“名字,二级下士?”眼睛没离开尸体,马赫对旁边向他敬礼的那个民警问道。声音很温和。

“拉特卡,二级突击队大队长先生。”

二级突击队大队长(Sturmbannfuhrer)是党卫队的军衔,差不多等于国防军的少校。因此拉特卡——他有一副老狗似的忠心耿耿的眼神——此时显得特别殷勤。马赫知道这种人:三次申请转为刑警,三次被拒绝;一个尽职的老婆,为元首生了一足球队的孩子;一个月200帝国马克的收入。典型的小公务员。

“好吧,拉特卡”马赫继续用温和的声音问道,“什么时候发现它的?”

“一个小时前,先生。我们当时正快要下班,正巡逻到尼古拉湖的时候接到了电话。一级优先处理。我们5分钟就到这儿了。”

“谁发现了他?”

拉特卡指了指肩膀后面。

那个穿运动服的年轻人站了起来。他最多不超过18岁。由于雨淋,浅棕色的头发紧贴着粉红色的头皮。马赫注意到这孩子小心翼翼地避开尸体不去看它。

“你的名字?”

“党卫队队员赫尔曼.约斯特,先生”他说话带有萨克森土音,听起来畏畏缩缩的,又有点巴结,“泽普-迪特里希党卫军学校学员。”马赫知道这座学校,就在东边不远的施拉特湖,是座50年代修建的修道院式建筑。混凝土,丑陋。“我每天早上跑步都经过这里。当时天还很黑。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只天鹅。”这个年轻人怯生生地说。

一旁的拉特卡擤了下鼻子,一脸不屑的表情。马赫知道他在想什么。一个党卫军士官生!怕一具尸体!难怪乌拉尔那边的战争会没完没了地打下去!

“当时你看见别人了吗,约斯特?”马赫用和蔼的口气问道,听上去像这孩子的叔叔,而不是一个秘密警察。

“没人,先生。那边野餐区有个电话亭,一公里半远。我跑到那儿打了电话,之后就回来一直坐在这里,直到巡警出现。这期间没一个人从这里经过。”

马赫又看了看尸体。它非常胖。大约110公斤。

“把它从水里拽出来吧”马赫转过来,“到叫醒这个睡美人的时间啦。”旁边拉特卡咧开嘴笑了起来。

雨下大了,湖对岸的克拉多夫已经完全被雨雾遮没。雨水落在树枝和树叶上,然后噼里啪啦地打在车顶上。雨中有一股很大的泥土味道,夹杂着青草、树叶和腐烂的蔬菜气味。马赫的头发也被打湿,雨水顺着头皮流进了脖子。他没有注意到。对马赫来说,每个案子,不论其结局多么平淡,开头的阶段总是最有趣、最有挑战性的。

马赫42岁,但是没有发福,身材还很好。灰色头发,深灰的眼睛——和柏林的铅灰天空倒很搭配。大战时期,宣传部给潜艇官兵创造了个昵称,叫“灰狼”,对于马赫来说这倒是个很般配的外号。但从本质上说,马赫的性格并不适合当一只狼。他不喜欢成群作战,经常单枪匹马地工作,使用大脑的时间也远远多于使用肌肉。所以真正了解他的同事都管他叫“狐狸”。

U艇的天气!

他走上路肩,打开一辆白色斯科达的车门,车里的暖气迎面扑来。“早,施派达尔!”车里是刑警总部的摄影师。马赫抓住他的肩膀,“出来淋浴喽!” 施派达尔还没完全睡醒,露出了一脸苦笑。

另一辆斯科达的车窗自己摇下来了。“好了,马赫,好了!”刑警总部的病理学家奥古斯特?艾斯勒用带有威严的语气说,“把你那兵营笑话留着给别人说吧。”

他们聚集到水边,只有艾斯勒独自站在一旁,举着一把古旧的黑伞,无意同别人分享。施派达尔把一个灯泡旋进闪光灯插座,右脚小心翼翼地踏上一堆粘土,以便取景。他的鞋子很快陷了下去。“操!”他骂了一句,闪光灯亮了一下,一刹那间似乎将四周的景象都凝固了下来:苍白的面孔,银针一样的细雨,黑黝黝的树林。一只天鹅游了过来,在几米之外的湖中游来游去,好奇地巡视着人类的奇异活动。

“在保护她的窝。”年轻的党卫队学员解释道。

“我要在这儿拍一张,还有那边”,马赫比来划去。施派达尔又骂了一句。闪光灯又亮了两次。

马赫弯下身,抓住尸体的腋窝。死尸的肉是硬的,还很滑,像硬橡胶。

“都来搭把手!”

两个民警一人抓住死尸的一条胳臂,和马赫一道把它拖上了岸。马赫注意到约斯特的脸色非常不自然。

这个死老头穿着一条蓝色游泳裤衩,一直褪到膝盖。在冰冷湖水的浸泡下,生殖器缩成一团,就像黑色鸟窝中的几个鸟蛋。

尸体的左脚没有了。

一定是这样。马赫想。没有什么案子是这么简单的。又是探险解秘的一天。

“医生先生,您的看法。”

艾斯勒向前走了几步,脱下一只手套,用手指摸索着断肢的边缘。尸体的左脚从脚踝的部位断掉了。

“螺旋桨?”马赫问道。他以前看过类似的景象,从泰格尔湖或施普雷河这些繁忙水道中捞出的尸体,还有从汉堡的阿尔斯特港捞出来的那些死人,看上去都像被虐待狂的屠夫砍过似的。

“不。”艾斯勒摇了摇头。“伤口是老的。外科手术的结果。手艺不错。12小时以前死的。或者再靠后一些。”

树林后面传来了柴油机发动的声音。

“救护车。”拉特卡说,“他们从来都不早到。”

马赫对施派达尔比了个手势:“再拍一张。”

看着尸体,马赫点着了又一支香烟。他向下望去。尸体的那只眼睛空洞地回瞪着他。闪光灯闪了一下。那只天鹅扇了扇翅膀,向湖心游去。

刑警总部在柏林的另一边,老皇宫西边的韦尔德市场大街(Werderscher-Markt),离哈维尔湖大约25分钟车程。马赫需要约斯特做份笔录,答应随后把他送回学校。尸体装上救护车后,湖边的这一小群人就散开了。马赫开着他那辆四门大众,加入了柏林的早高峰车流。

又是一个消沉暗淡的柏林清晨。潮气打在脸上,又湿又冷,像针扎。在波茨坦大街上,车轮溅出的泥水逼得为数不多的行人贴着人行道的最里边行走。从车窗里看出去,马赫觉得自己像在一座盲人城市里,人们在摸索着走路去上班。

马赫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似乎像某种事故:开始时一切都像往常一样。接着就是突如其来的某件事,之后就是一个永远改变的世界。虽然没有什么比一具从哈维尔湖里捞上来的死尸更寻常的事了。差不多每两个月一次:破产商人,失意情郎,溺水儿童;意外事故,自杀,谋杀;绝望者,沮丧者,还有疯子。

今天早上的电话是6:15响的。当时他正在安斯巴赫大街的公寓里。没有睡觉,而是睁眼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几个月以来,他的睡眠一直很差。

“马赫?哈维尔湖那边发现一具尸体。”打电话的是克劳斯,刑警总部的夜班官员。“去看看。”

马赫说他不感兴趣。

“你感兴趣也好,没兴趣也好,甭说这个。”

“我不感兴趣,因为我现在不当班。上星期我加了一星期的班。还有上上星期。”还有再上一个星期,也许应该告诉他。“今天我不去上班。找别人吧。”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接着是克劳斯的声音。“你真走运。我看了上星期的值勤记录。你接着睡吧。哦,”对方吃吃窃笑起来,“或者接着做别的什么事。”

狂风夹杂着雨点打在窗户上。发现尸体后有固定的一套程序:病理学家,摄影师和侦探必须立刻赶到现场。侦探们有个轮值表,放在刑警总部里。

“今天谁当班?”

“耶格尔。”

马克斯?耶格尔。马赫和他共用一个办公室。马赫想起这个同事在潘考区的那套小公寓,他的老婆和四个女儿:早餐时间是这家人相聚的唯一时刻。马赫离了婚,因此自由得多。有时候他会在下午去看儿子。不过,如果他不出现场,那么整个早晨和上午都将坐在家里无所事事。

“哦,别折磨他了。我去吧。”

这是差不多两个小时以前的事。马赫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闷闷不乐的乘客。约斯特缩在后座上,瞪着窗外的灰色雨天和灰色城市。

汽车穿过了南北轴心大街,即将驶入菩提树下大街。在勃兰登堡门前,一个骑摩托的警察比着手势拦下了车流。勃兰登堡门那边,在巴黎广场的中央,一支身穿棕色制服的冲锋队乐队正在吹吹打打。大众的车窗都关着,因此只能模糊地听到大鼓和镲的声音。艺术学院大楼外有那么几十个人在驻足观看。

每年的这个时候,要穿越柏林的大街而不碰上这类排演,都是非常困难的事。在6天的时间里,帝国各地的演出团体都要云集柏林,以庆贺一年一度的“元首日”,也就是阿道夫.希特勒的生日。

大众车的雨刷随着鼓点来回摆动,仿佛乐队的指挥。

“现在我们看到了最后的证据,”马赫小声地念叨着,“在军乐面前,德国人会变疯的。”他回头看了看约斯特,后者报以惨淡的一笑。

一声高音铙钹宣告曲子结束。乐队指挥转过来向观众们鞠了一躬,在他身后,那些冲锋队员扛着大号小号,半走半跑地奔向他们的巴士。人群走光了之后,巡警吹了声哨子,用戴白手套的手示意车辆可以继续前进。

根据一道野蛮的政府法令,菩提树下大街的那些美丽椴树在1936年以“迎接奥运”的名义都被砍光了。作为替代品,戈培尔下令在路旁树起十米高的石柱,每根柱子上面都耸立着一只帝国的金鹰。整条大街看起来就像一片印第安红人的丛葬地,上面戳着无数根图腾柱。

马赫在腓特烈大街路口右转,几分钟后就到了韦尔德市场的刑警总部。这是一座第二帝国时代建造的六层官僚大楼,巨大,丑陋。十年以来,马赫差不多每周要来这里七天。像他前妻抱怨的那样,他对这里比自己的家还熟悉。

走过党卫队岗哨和笨重的旋转门,在大门里边,有一块告示板,标出今天的反恐警戒等级。一共有四个等级,绿、蓝、黑、红。今天,像往年这个时候一样,是最高的红色警戒。

马赫向传达室门卫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并替约斯特登记。今天比往常都要繁忙。元首日之前的一个星期都是这样。大堂里,女秘书抱着文件盒穿梭来往,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的笃直响。空气里有一股橡胶雨衣和地板上光蜡的味道。穿绿制服的民警和穿黑制服的刑警在小声讨论案件。在大堂的远端,人群的头顶上,有两座胸像:莱因哈德?海德里希,党卫队和帝国中央保安总局的双重头子,正用那冰蓝色的眼睛冷酷地盯着对面的元首塑像。马赫拉开电梯门,把约斯特拽了进去。

海德里希手下的保安力量分为三个部分。最底层是奥波,普通警察。他们负责的是日常调解、酗酒斗殴、夫妻吵架、交通违章、还有救人灭火这类普通案子。他们还负责高速公路、 火车站和机场的安全保卫工作,给超速驾驶的司机开罚单,偶尔也负责从湖里捞尸体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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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因哈特·海德里希(现实中死于1942年,小说中未死并于1960代成为仅次于希特勒的德国二号人物)

在这个结构的最顶层是“西波”(Sipo),这是Sicherheitspolizei的缩写,意为保安警察。这个部门是由过去的国家秘密警察,也就是盖世太保,和党的情报保安机关——SD(保安处)合并而成的。他们的总部在西南边的阿尔布雷希特亲王大街,负责处理恐怖主义、颠覆、间谍、不同政见者、以及其他“高度危害国家安全”的案子。他们在每座工厂和学校、每家医院和教堂、每座城市、每个村庄和每条街道都安有眼线。湖里的尸体不会惊动他们,除非死者是恐怖分子或者叛国者。

在这两个阶层中间的什么地方,是被称为“克里波”(Kripo)的刑警。确切地说,是帝国中央保安总局第五部。他们负责刑事案件,从抢劫银行到人身伤害,从强奸到跨种族通婚。调查一具湖里的尸体——他们是谁,怎么到那儿去的——是刑警的生意。

电梯在三楼停下。门廊上淡绿色的霓虹灯名牌照着绿色的地毡,再衬上绿色的墙壁,整条走廊看起来像个很久没清洗的鱼缸。这里也有一股地板蜡的味道,不过还夹杂着实验室试剂和香烟的气味。二十扇毛玻璃门沿走廊一字排开。这里便是刑警们的办公室。有些门半开着,里面传出打字机的劈啪声,或是电话铃声。

“同国家社会主义敌人的无休止战争的神经指挥中枢”马赫说。这是最近某期党报《人民观察家》上的原话。见约斯特仍然没有反应,马赫补充了一句:“一个笑话。”

“对不起?”

“算了。”

他推开一扇门,扭亮电灯。他的办公室看上去像一个黑沉沉的碗橱,一间牢房。一扇很小的窗户面对刑警大楼空洞洞的内院,窗外的景色是水泥地和砖墙。一面墙被打造成书架。皮面精装书,法医手册,一本杜登大字典,一本大地图集,柏林街道指南,电话簿,一大堆贴上标签的案卷盒子:“布劳恩”,“洪特”,“斯塔克”,“扎德克”,仿佛被官僚主义再度埋葬的遇害者墓碑。另一面墙摆着四个柜子,其中一个顶上搁了盆吊兰,两年前由一个对扎维尔?马赫怀有某种希望的中年女秘书摆上去的,由于老不浇水,早已枯死。除了窗前并排摆的两张桌子和椅子外,这些就是全部的家具了。其中一张桌子是马克斯?耶格尔的。

马赫把大衣挂在门旁的一根钉子上。他能不穿制服就尽量不穿,今天的借口是外面的大雨。灰裤子,海军发的蓝毛衣。他把耶格尔的椅子推给 约斯特。“坐。咖啡?”

“好的,谢谢”

走廊里有台咖啡机,很稀罕的美国货。“瞧瞧他妈的这些照片。嘿,真带劲儿!”马赫身后走廊上,从某间房间里传出菲贝斯的声音。他是VB3——性犯罪部的探员。“她家女佣拍的。真他妈清楚,每根毛儿都看见。这丫头应该上咱们这儿来上班。”

咖啡机里弹出一个塑料杯。某个大官的老婆,他想。还有来自总督区的某个波兰园丁。大多数案子里,这些小伙子都是波兰人,年轻,英俊,多愁善感,带点波兰人的那种贵族气。然后是某个落寞的官太太,丈夫在遥远的乌拉尔前线、或者某个金发小妞儿的爱巢里,忽视了对自己妻子的义务。看样子,他们似乎是被某个心怀醋意、要不就是极端忠于当局的女佣给告发了。根据1935年的种族法令,这是非常严重的罪行。人民法院将展开听证会。然后就是杀鸡儆猴的审讯。那女人,拉文斯布吕克的两年徒刑。她丈夫,降职和训斥。至于那波兰人,要在萨克森豪森关上25年,如果幸运的话。不过更有可能是后脑勺吃颗枪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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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文斯布吕克女子集中营

“操!”从那房间里传出另一个男人的惊叹。接着是菲贝斯得意的大笑。这个不得志的家伙有50多岁,老婆在10年前跟一个党卫队滑雪教练私奔了。马赫端着两杯清咖啡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用脚把门踢上,把菲贝斯那猥亵的声音挡在了外面。

通宝推:苍野,欧文隆美尔,松阿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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