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文摘】唐门外传――埋伏(一) -- 龙城飞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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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文摘】唐门外传――埋伏(二)

日租借外,松本随着那穿花格和服的日本浪人向日租界深处走去。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那人回头朝松本一笑道:“日照大和,黑龙出海。我是黑龙会埋伏组的大岛山茂。”此话一出松本大吃一惊,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大岛山茂身材不高,健壮结识,他双臂较长,几可及膝;此人虽然衣着浮华庸俗,但是眉宇之间目光犀利,如电一般的射在松本脸上。黑龙会是日本民间最为庞大和历史久远的一个组织。它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治维新时代,它以拥护天皇为主要信条,信徒遍布全日本,号称有十几万人,近年来因为该组织极力赞同入侵中国而被军方赏识,更得到军部的资助,势力更为庞大。而黑龙会最主要的贡献就是为日本搜集情报,早在日俄旅顺之战时军方尚对旅顺之情况不尽熟悉,而黑龙会所提供之旅顺有关地理、军事、商业、人文、气象、水文等情报资料跨度竟达十年之久,而且经军方验证后竟无一错漏,一时朝野大震。而黑龙会埋伏组的主要工作就是潜入他国,搜集资料,由于该组织能力极强,被朝中称为“间谍中的忍者”。

  

  这一下松本不敢失礼,连忙鞠躬道:“原来是前辈!刚才多有得罪!务必请您多多原谅!”

                   

    “噢,没有关系,松本君,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我也对你没有什么保留。我受会长的委派在支那埋伏多年,支那的情况不客气地讲我比你要多了解很多。”

    “是…是,请您指教。”现在轮到松本诚惶诚恐了,黑龙会的埋伏者一般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那个唐桑在你的会社里作什么工作?”

    “噢,是原料部的主管,还有兼管生产部和计划部。”

    “哦?这么重要的职位?那么他是怎么到你那里去工作的?”大岛显然有些吃惊。

    “哦,是一个中国朋友的推荐,不过他的确也很能干,真的很能干。”

    “哼,松本君,你知道他会功夫吗?”

    “他会功夫?我只知道他性格很内向的,不善于和别人交流,但是从不知道他会功夫,他也没有向我说起过。”松本有些惊讶的看着大岛。

    “刚才打斗的时候,吃亏的并不是他,我的两个同伴在他的手下吃了大亏。”大岛仰头道:“松本君,支那有一句俗语,我建议你回去后好好的揣摩一下,那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支那人用五千年的历史验证出的这一句话并非没有道理,真正有才的支那人未必真心的帮助我们。”

    “还请前辈多多指教。”松本又是一躬到地。

    “我受命在支那埋伏近二十年,自问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支那人的心理和性情,支那人对仇恨的隐忍远远超过你我的想象,他们为了仇恨可以放弃所有、舍弃一切。三千年前支那有一个武士叫做豫让的,为了复仇他可以毁容吞碳;还有一个武士叫做王僚的,为了复仇他可以自断手臂。仇恨本不是天生的,但是一旦仇恨在支那人的心里生了根,那就几乎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把它除去。我们进占支那,支那人未必就不恨我们,松本君,现在正值我大和民族崛起的关键时刻,你用人之时不可不仔细考虑呀。”

                   

    转天早晨,唐明久满怀心事的去三棱会社上班,却发现松本早早的迎在了会社的大门口,他一见唐明久走来忙阻拦了警卫的搜查,紧走几步上前拉住唐明久的手道:“唐桑,你来的好早呀。”

    “噢,您好,松木先生。”

    “唐桑,我为昨天我的同胞给你带来的不愉快表示歉意,希望你能原谅他们的愚蠢和幼稚。”松本一脸诚意的看着唐明久道。

    “没什么,松本先生您说哪里的话呀,我是在为日本帝国工作,我不会在意的。”

    “噢,那就好了”松本亲切的拍拍唐明久的肩膀道:“下周一你和我一起去一次靶场,抽检一下我们最近的产品。”

    “好的。”

    第四天是周末,唐明久可以不去会社上班,他在屋里睡的很沉,到了近午的时候他才从屋里走出来,下楼沿着河边向南市走去。

    南市是穷人们的集散地,更是离家的游子们消磨时间的地方,离家在外的人不怕忙碌,却只怕空闲下来,因为一旦有了空闲那无尽的相思便会象张网一样的缠上来,缠得他们透不过气来。

    茶园说唱的有山东快书、山西梆子、河南坠子、唐山实调,却没有唐明久的乡音。唐明久袖着双手在街面上闲骝着,看看瓷器,翻翻书摊,无所事事的度过了一个小时。

    到了中午的时候,唐明久似乎有点饿了,向一个羊汤摊子走去。天津卫的羊汤和别处不同,全是羊内脏卤成,切成粗丝放在纱布罩子里,火炉上煨着卤煮羊汤的大锅,当然那汤是用水稀释了的。有客人来吃的时候先抓些切好的粗丝放进大碗,用铁勺舀起一勺汤到进碗里,略略浸泡之后再倒出来,这叫“热热碗”,然后再倒进去一勺汤,再撒上碎香菜和麻酱汁、腐乳汁、辣椒油、熟油等等佐料端上来。香喷喷的热汤在加上几个烤的酥酥的油酥烧饼,可以算是南市上最好的美味了,不但穿短衫的人长来,传长衫的食客也是络绎不绝,可见在美食面前是不分身份贵贱的。

    “一个大碗,多加辣子,三个烧饼。”唐明久似乎常来这里,和摊主很相识,他招呼了一声便拣张清静的桌子坐了下来。

    羊汤醇浓,烧饼焦香,唐明久吃的非常舒畅,转眼间两个烧饼就吞下了肚。那络腮胡子的摊主借着没人的空抓起块抹布收拾桌子,来到了唐明久的对面。

    “这位客爷,今天这汤的咸淡味行不?”

    “不错,不错”唐明久道。“辣子给我放少了,下次多放点。”

    “嘿,看我着记性,”摊主借着点头朝唐明久一探身子道:“信田已经出了沈阳,在北京停留一下,会准时来到天津。”

    “噢,烧饼也不错,油足。”唐明久用眼睛瞟了一下四周道:“我也准备好了,一切都在预料之内。”

    “昨天我们商议要不要给你准备一只枪。”

    “枪进不了会社,再说我相信我的家伙没问题。”

    那摊主点了点头道:“这位爷您说的对,这的确是本地的羊,我这小本生意那买的起口外的羔羊呀。”摊主抹了两下桌子,继续低声道:“最后关头,千万不要露出破绽,再有,如果情况万一有变,你可以改变计划,但是要给自己准备一个万无一失的退路,我们不能再失去一个好兄弟了。”

    唐明久站起身来,朝那摊主笑了一笑,伸出右手拍拍他的肩膀,顺势在他肩膀上用力捏了捏,左手伸出轻轻一弹,一个大子儿划出一道弧线飞了出去,从那羊汤挑子盛钱抽屉露出的一指宽的缝儿里钻了进去。

    “您慢走,有空再来。”那摊主低声道:“小唐,保重!”

    第二天,唐明久坐在松本的车上,跟随松本直奔租借深处的武德殿。松本带着唐明久下车,穿过层层的岗哨进到武德殿后楼的地下室里,这个地下室十分的宽敞,日本人把他改成了一个小巧而隐蔽的射击场。

    卫兵推开沉重的铁门,带他们走了进去,地下室的一边摆开了几张桌子,另一边挂着几张贴有靶纸的木板。松本一挥手,跟随的其他日本人把带来的木箱放到了桌子上,打开木箱,取出一把用稻草包裹着的步枪,拨开抱缠着的稻草抵给松本。松本取出几排子弹放在桌子上,然后一发一发的按进步枪的弹匣里。松本装好子弹得意的拍拍枪身。一个随行的日本军官从桌下取出几个耳塞递给众人道:“带上它,不然在室内会震伤耳朵的。”

    唐明久依言戴上耳塞,松本举枪瞄准对面的木靶,伸吸一口气,屏住呼吸慢慢的瞄准、扣动扳机。

    “嘭!嘭!”沉闷的枪声在室内回荡着,象是有人拿着大鼓在唐明久的耳边一下一下的用力擂着。黄澄澄的弹壳蹦跳着在地面上跃动,靶板被打的木屑纷飞。松本打完一个弹夹后意犹未尽的收起枪,满意的拍拍枪身回头对唐明久道:“唐桑,你要不要试试?”

    唐明久心中刹那间连转了几转,“松本是要试探我?还是要看我的枪法?还是只是高兴让我放两枪试试?”

    唐明久谨慎的答道:“松本先生,您看我的手,我从小就没出过大力,更别说摸枪呀,我那里会打枪呀。”

    松本撇了一眼唐明久伸出的双手继续道:“没关西,唐桑,你来试试嘛,只有真正用过武器的人才是真正的男人。”松本说着,拿起一排子弹连同步枪递给唐明久。

    唐明久扭头看了看木靶,点头接过了子弹和枪,熟练的把子弹塞进枪膛里。唐明久故意学着松本的样子前后岔开双脚,双手举枪瞄准对面的木靶。

    “等一等,”松本突然阻止唐明久。“射击中最有意思的是打猎,不过可惜这里没有猎物,但是我们有罪犯,正好让他试试我们的枪!把那个死刑犯带上来。”

    身边的随员点头而去,唐明久诧异的看着松本,不知道他究竟要搞什么。松本却轻轻一笑道:“待一会儿给你一个惊喜。”说话间旁边的小门打开,两个日本兵推出了一个眼绑黑巾五花大绑的中年男子,那汉子身材精瘦,微微有些驼背;那两个日本兵用力的推搡着他,把他按在了墙上,那人似乎是受了重刑,衣衫褴褛,两只裤腿扯得稀烂,缕缕的鲜血顺着他的小腿流淌到地上,他每走一步在地上就留下了一个血凝的脚印。

    虽然眼前这男人带着眼罩,看不清面目,但是唐明久看着眼前这个罪犯的背影,感觉好像同他在那里曾经相逢过,却叫不上他的名字来,不过看他的身材和体廓,应该是最近曾经见过才对。日本兵一把把那罪犯扭了过来一把扯掉眼罩,面冲着唐明久。唐明久顿时大吃了一惊,那被日本兵捆绑的罪犯竟是卖砂锅的老穆!

    松本看着唐明久道:“唐桑你是我们的朋友,而那个支那人,他竟敢在昨天晚上手持凶器伏击我的同胞,把我的一个非常好的朋友砍成重伤,他是侵犯我日本人的罪犯,是我们的敌人,所以他也是你的敌人,对吧?”

    唐明久万万没有想到松本推出来的靶子竟然是老穆,一下子手里的枪顿时有千钧之重,缓缓的从身前放了下来。

    松本的话又接着在他的耳边响起:“他虽然也是中国人,但是他现在只是一个罪犯,一个犯了罪的人只有一种身份,那就是死人!正好,我们可以用他来试枪!”

    唐明久心里霎时间象纺车般的打转,打吧,对面是自己同饮同食的骨肉同胞,自己的确扳不动手指;不打,松本绝对会对他产生怀疑,自己隐忍埋伏一年的痛苦就前功尽弃,只要过了这一关就能看见信田的!唐明久转念又想:松本到底是什么用意呢?到底是无意之举,还是有意的试探我?为什么他只抓来老穆试探我?这是巧合还是有意?唐明久深深吸了口气,看着身边的松本。

    松本微笑着看着唐明久,心道:“小伙子,你还年轻,到底你中计了。如果你抬手就打,说明你根本不顾亲情,为了目的不惜舍弃一切,我是绝不能信任你的;如果你犹豫之后开枪,说明你知道整个事情的原委,但是你心中一定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你不惜舍弃一个同胞的生命,也说明一定会有问题;如果你不开枪的话,说明你心中有愧下不得手,那么就说明虽然大岛山茂说的都是真的,但是你还是可以相信的。”松本眼神中露出一丝的狰狞“我到底看你怎么开这一枪!”

    唐明久扫了一眼四周,日本人环绕在他的四周,或双手抱胸、或手拄战刀都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眼睛里都是好奇的神色。唐明久豁然明白了,这些人所看重的并不是结果,不是老穆的生死,而是要看自己开枪,象看一只猴子宰杀另一只猴子般的;或者把自己和老穆看作了赶进一个磁罐的相斗的蟋蟀,纯粹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可供娱乐的动物!原来,自己在他们眼中从来就是一只可利用的动物罢了。

                   

    想到这里,唐明久的心反倒平静了下来,他面无表情的举起步枪,枪托抵肩三点一线,稍稍瞄准之后,屏住呼吸扣动扳机。

    “砰!”一声枪响震响在所有人的心头,被有些昏迷的老穆也是一震。所有人都向着唐明久对面望去。

    唐明久竖起步枪笑笑,缓缓道:“松本先生,我会做枪,却不会打枪,我的枪法差劲的很。”

    松本看的真切,这一枪的确是从老穆的头上飞了过去。松本看着唐明久,心里困惑起来,“他是真的不会打枪,还是故意放空枪?”松本微皱眉头,一挥手,一个军曹走过来,拿起唐明久的步枪,单手持枪指向老穆扣动扳机。

    一声枪响,老穆先是向后一仰,又向前一俯“咕咚”一声跪倒在地板上。唐明久远远的看到老穆的嘴在蠕动着,他分明听到老穆嘴里在断断续续的念叨着什么:“……孩她娘……。等了这些年……不知道你那边……有没有苦日子…。少年夫妻……老来伴……”。又是一声枪响,老穆应声向后仰到,身体软软的叠在一起,暗红色的血从他身下汩汩的涌了出来,缓缓地向四周蔓延开。

    四周的日本人欢呼起来,“好枪法,斤木君好枪法!”

    日本人相互说笑着向外走去,丝毫没有理会远处那流淌着的鲜血,唐明久面无表情缓缓地转身,跟随着人群向外走去。就在跨出铁门之际,唐明久心中那种刺痛再次骤然而生,他回头望去,老穆的尸体已经被人拖走,一道宽宽的血色印记在地板上铺陈着,直直指向一侧的小门,更象一把鲜红色的剑,不折不断。血依旧是堂堂国人的热血,而染血的土地却是飘扬着太阳旗的日租界。

                   

    明天就是二十三号,也就是成败与否的关键时刻。

    入夜,秋月高悬,月色皎洁。推开窗子,月光照在窗棱上一片银白色。此时的唐明久心里却十分的平静,明天就是自己期待以久的那一天。明天就可以手刃自己的杀父杀母仇人、日本关东军少将副参谋长、9.18事变中带领日军百里疾进夜占奉天城的日军急先锋信田一雄!自己六年寒暑不辍的习武,一年内受尽欺辱、被人百般猜忌、家人朋友的白眼和误解,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天;杀了他,杀了信田一雄,为自己的双亲,也为奉天城的六千父老乡亲报仇!月夜深沉,唐明久却睡不着觉,他心中明白,日军为了侵占中华练兵以久,关东军更是号称日军第一精锐,信田一雄带来的护兵绝对是精中选精的士兵,而自己这一边能出手的只有自己一人,铁盟会已经前后有六位义士因身份被识破而惨遭杀害,只有他一人埋伏到了今天,所以他身边根本无人可助,他必须一个人面对这些如狼似虎的日军精锐,还要在敌军层层护卫下取信田一雄的性命,这一刺,不亚于春秋时专衷的鱼肠一击。唐明久并不是心烦意乱,而是心中太过平静反而难以入睡。唐明久轻轻起身,他没有点灯,只披衣推开窗子,屋外一股清冷的空气涌了进来。唐明久早有想过,虽然??盟会肯定会安排接应,但是自己还是有很大的可能命丧当场的,今夜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看这盈盈月色了。月光如水,詹檐重楼,想必多少人家正在安心入梦,多少爱人正在向拥而眠。

    半响之后,唐明久关上窗子小心的捻开煤油灯,“不论事成事败,给秀梅留下封信吧。”唐明久心想。

    仓促之间翻不出纸来,唐明久想了想摊开一块薄薄的毛巾铺在桌上,然后伸出手捏起墨块在砚台里缓缓磨起来,都写些什么呢?自铁云山分开后一年又该怎样写?唐明久自觉心中有千言却下不得笔。又是半响默然之后,他叹了口气提笔写道:吾妹秀梅:分别一年,别来无恙?前日接到汝数封家信,得知母亲卧病不由心痛如绞,恨不能瞬间而至铁云山奉孝床前,连日辗转无眠。古人云:国仇家恨,盖国仇为先,家恨为大。日寇侵我东北三省杀我万计同胞,此为国仇;我亲生父母亦命丧倭寇之手,时过六年而仇不得报,此为家恨。兄意已决,欲做荆轲一刺,故埋伏于豺狼之居,俯首于敌强颜欢笑,亲友多不知情,举手唾骂者有之,断义绝交者有之,恨我切齿者有之;兄亦无可剖白,悲愤难言。兄一十三岁蒙唐家收养,恩厚于天,自问明日以身相博敌酋,只求玉石具焚,无以残生回报养育之恩,临行叩首,尽做回报。

    兄明久泣书清晨,唐明久准时起床,整理好被褥,摸出那张照片和旧报纸,用油布包了贴身藏好,把装有暗器的皮囊斜挎在胸前,外面套了一件略有些宽松的中山装,然后卷起写有书信的毛巾塞进信封再捏起几个大洋出门而去。

    天津卫的早点有自己的特色,便宜点的烧饼夹果子,大饼就豆浆,好一点的是热馒头就老豆腐、鸡蛋煎饼果子、大碗云吞,再好一点的就是鸭油包或者虾仁烧麦、羊肉粥就着四小碟咸菜,唐明久现在点的就是一份羊肉烧麦、两小碟咸菜和一碗二米粥。唐明久看看手表,招手喊来伙计,递给他抱着毛巾的信封,让他按上面的地址寄出去,随后给了他一个大洋,算是赏钱。

    唐明久站在大福成的二楼上,看着伙计拿着信封进了对面的邮局,片刻后空着手从里面出来,这才放心的结帐下楼,整整衣服,朝三菱株式会社走去。

    虽然三菱会社不愿意把信田少将来视察的事情过分张扬,但毕竟这是一件大事怠慢不得,会社大门外边并无变化,里面的建筑却是粉刷、打扫的分外干净,都新刷了一层油漆,几个日本人正在摆布楼梯前的花盆。门口的卫兵也新换了军装,步枪擦的油亮,白剌剌的刺刀挂在枪口上。

    出视证件,搜身检查,唐明久从容的走进了会社大门,此刻唐明久不由自主的回头向身后看了一眼。对面的马路上人力车来回的奔跑着,穿着长衫和中山装的男人们或拎包或空手急匆匆而行,屋顶上白地红圆的太阳旗无风而垂。这恐怕是唐明久最后一次进入会社的大门了,这一次却是有进无出!

    上楼时遇到了生产部的石江,石江看到唐明久连忙站住向他打招呼,唐明久点头还礼,随口问道:“石江君,信田将军什么时候来?你的生产计划可要仔细的核对好,不然信田将军可要发脾气的。”

    “哦,信田少将大概10点正达到,我的生产计划没有问题了,但是我现在再去核对一边遍!”

    唐明久进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坐在椅子上解开中山装的领扣和第一个扣子,这样出手更方便一点。唐明久伸手入怀,皮囊里五对子母追魂梭冰凉的躺在那里。唐门的暗器冠绝天下,不单是因为它手法精奇,暗器精巧;更是因为唐门以武德为先,暗器有三用三不用的铁打门规:护国可用、救人可用、防身可用,所谓三不用就是背后不用、取命不用、同门不用。唐家的暗器,本就是救人而不是用来杀人的。唐门暗器分为九品,即便是品级最低的铁莲子、石菩提都是非同一般的独门暗器;唐门的石菩提虽然也是石制,却是空心,打在人的身上会暴的粉碎,石屑刺进肉中,不整块的剜出来伤口很难愈合。子母追魂梭这种暗器分子母两梭,型同织布的梭子,由精钢打造,内设精巧机关,发射时大小两梭齐出,两梭在半空中时前时后相互缠绕,如依偎嬉戏的母子一般,令对手难以判断。它的绝妙之处在于:如果子梭被敌方接住,另母梭能自行变化飞行轨迹追寻子梭而去,母梭被接也是如此,因其变化诡异,令人防不胜防。子母追魂梭只是唐门暗器中的第三品,一向为女眷们所用。唐明久属于外姓,是因父母双亡被唐家收养的义子,所以不能由家长传授唐家本门武功,一身武艺便由义母也就是秀梅的母亲代授,所以唐明久才会用这只有唐门女眷使用的暗器。

    唐明久摩挲着皮囊里的这五对暗器,子母梭已经被他胸口的温度所温暖,唐明久想到呆一会儿它们就要狠狠刺入信田体内饱饮仇人的鲜血,胸腔里的心便开始加速的跳跃。

                   

    “铃……”桌子上的电话忽然响起,几乎吓了唐明久一跳,他稳定了一下心神,拿起听筒:“我是唐明久。”

    “唐桑,我是松本十木,请你拿着给信田少将看的设备资料到我的办公室里来一下。”听筒一段传来松本哑哑的声音。

    “好的,我马上就到。”唐明久抬腕看表,九点三十分,再有半个小时信田的车就会到达。按照预先的计划,铁盟会接应的汽车二十五分钟后也会到达会社的西墙外,而他要站在二车间的门口,在信田踏上楼梯的同时向信田的后背打出所有的暗器,然后转身闪进拐角躲过卫兵射来的子弹,再借助早就安放好的一根毛竹跃上并不很高的西围墙。到时只要他翻过西口的围墙,就会有人开车接应他离开,用车把他送进法租界。唐明久整理了一下资料夹,向松本的办公室走去,“得赶快结束松本的纠缠。”他必须在信田到来之作好一切的准备。

    敲开松本办公室的门,唐明久就看到松本笑吟吟的坐在写字台的后面,指向唐明久身后道:“唐桑,来,来,我向你介绍一位朋友。”

    唐明久回头一看不由自主的大吃了一惊!在他身后一个身穿花格和服的日本人笑吟吟的关上房门向他走来,而此人正是那天晚上使用六合螳螂拳和他交手的那个日本浪人大岛山茂!

    唐明久霎时愣在当地,松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唐桑,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所谓不打不相识,这位就是我大日本国黑龙会的大岛山茂,是我的朋友,同样他也将成为你的朋友。你们好好的交流交流。”说完,松本意味深长的看了唐明久一眼。

    这一下,唐明久的计划被完全打乱了。唐明久听说过黑龙会的事情,这些年这个组织派出了难以计数的人员来中国埋伏,他们的人员不但外表和普通中国人一样,而且说话、风俗、生活都和中国的老百姓绝无不同,黑龙会就像一张庞大的网,已经渗透到了中国三教九流的各个角落里,为日本军方搜集着大量的情报。而他眼前的这个日本人精通中国武术,即便是自己恐怕也不是他的敌手,更重要的是唐明久现在根本不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而这个大岛山茂的出现,无异于日本人对他最后的摊牌。

    “唐桑,据说你是铁盟会的首席间谍?”大岛山茂此语一出唐明久又是一惊。

    “大岛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唐明久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开始加快了,难道真的是铁盟会内部走漏了风声?还是松本他们在故作试探?唐明久缓缓道“大岛先生,我在三菱株式会社已经工作了半年,我在这里兼任两个部门的生产担当,请不要轻易怀疑我。”唐明久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对大岛山茂所提的一切概不认账,只要日本人没有真凭实据就不敢把他怎么样,毕竟他还在会社里担任着重要的职位,只要再搪塞十五分钟,他就有出手的机会。到那时日本人再怎么样都晚了。

  

    大岛山茂哈哈一笑,走过写字台,站在松本的身边,他很舒服的倒背双手,得意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唐明久,象一个食客欣赏着全聚德送上来的烤鸭子。“唐桑,你会武术,而且武功不低,你可以说你不喜欢张扬,深藏不露;但是这一点你丛未向包括松本先生在内的其他人透露过,但是你怎么解释?”

    “我国人性格一向如此,重文轻武,而且习武为了强身、修性绝非为了向人炫耀好勇斗狠。而且我一向十分尊敬松本先生。”唐明久摆出了以往一样谦卑恭敬的表情。

    “噢,嗬嗬嗬嗬,虚伪的支那人,你们总是用虚伪做作的谦虚来掩盖你们的真实的无目的。我见过的太多了,你们支那人就是如此。”

    “大岛先生,请不要主观臆断!我还要为三棱会社工作,我在这一年中为了大日本帝国作了很多的事情,请您不要轻易的怀疑我。”唐明久偷眼看看墙上的挂钟,还有十分钟,他必须马上下楼赶到计划中预设的位置,他没有时间和这个大岛山茂在继续纠缠下去了。

    “唐桑!你还要欺骗我!狡猾的支那人,你看这是什么!”松本猛的一抖手把一张纸亮在唐明久眼前,唐明久注目一看大吃一惊,松本亮出的竟然是他在铁盟会割破左臂用毛笔蘸着自己鲜血所写的入盟誓词!这一下不由的唐明久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忽然发现自己象一只混进了狼群的羊,而且已经被撕去了伪装,完全被暴露在对方铁爪钢牙之下。

    大岛山茂狞笑道:“唐桑,没想到吧,你埋伏在我们这里,而我们同样有人埋伏在你们那里,你所有的情况我们都完全了解,你们支那的《孙子兵法》里是有五种间谍的,你是属于那一种呢?”

                   

    唐明久心里乱成了一团,日本人即不抓他,也不开枪杀他,只是到了这个关键时刻才点破他,他不知道这个大岛山茂到底要做什么。唐明久心中慌乱,嘴上随口应道:“看来大岛先生你们黑龙会的消息的确是难以想象的灵通呀。”

    唐明久本意就是要拖延时间,但是此话一出松本发觉唐明久似乎有甘拜下风、俯首认输之意,心中一动连忙起身道:“唐桑,你通晓机械,又会武功,是难得的人材,如果你能够协助我大日本帝国,把铁盟会在天津的所有成员一网打尽,那么,我大日本帝国将会答应你的一切条件,给于你索要的一切。但是如国你执迷不悟的话,你今天绝对是逃不出去的,大岛君可不会象上次那样对你手下留情了。告我我,你埋伏到我的会社里要做什么?”

    此言一出,唐明久心中豁然明了,那黑龙会虽然厉害,天津卫三教九流都有他们的眼线,但是他埋伏在铁盟会中的间谍很可能并不是铁盟会得首脑人物,他希望继续利用自己,同时这个日本人对其武功很有信心,认为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唐明久微微转身故作沉思状,他借机观察了一下这个办公室的地形,现在这大岛山茂是决不会放他离开的,那么他唯一的途径就是跳窗逃离,但是如果现在跳窗的话等于前功尽弃,他也绝对逃不出去,只能在信田进入大门的时候丛窗户跃出,在半空中向信田发动致命的攻击。谢天谢地,松本办公室的窗子正对大门,而且侧面就是他预计逃脱的路线,距离只有六七米远,他自信两个呼吸间就可以从窗下按照预定计划跃进拐角,而现在要做的就是和大岛山茂争取时间。

    想到这里唐明久向窗户的方向迈了一步转身向大岛山茂一笑道:“大岛先生,你多年来埋伏在中国,隐忍他人所不能忍,做他人做不能做,你为得是什么呢?”

    大岛山茂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候唐明久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略一沉吟道:“为了荣耀,大日本帝国的荣耀,和我个人的荣耀。用孙子兵法里的话说我是一个‘死间’,极少有人知道我的名字,我为祖国所做的一切也没有人记录,有一段时间我几乎块要崩溃了,我认为我所做的毫无价值,但是”大岛山茂紧紧盯向唐明久继续道:“我发现了你,唐桑,一个同样优秀的间谍,为了自己的信仰同样可以付出一切的死间!我觉悟了,我对于大日本帝国而言非常之重要,因为总有一切非常重要的事情、关系到我祖国命运的事情在等着我去做!”

    “没错,”唐明久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装有追魂梭的皮囊稳稳的挂在外衣里面,微微隆起,唐明久透过皮囊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是那么的有力而又平稳,象一面徐徐敲响的战鼓,是呀,于万千普通人中自己本是极普通的一个,但是对于中国来说,每一个人都是它至关重要必不可少的儿女。唐明久知道,其实自己和四万万同胞一样,总有一些关系家国命运的大事在等着自己去做。

    唐明久注视着一脸傲气的大岛山茂和满脸紧张的松本十木,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要刺杀信田一雄。”

    此言一出,对面两个日本人都吃了一惊,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松本道:“唐桑,快中止你的计划,信田少将到这里是为了创建王道乐土的,是为你们支那人建造大东亚共荣的!”

    唐明久惨然一笑,手指窗外缓缓道:“你们就用枪炮来创建王道乐土吗?你们就用中国人的鲜血来建造大东亚共荣吗!”

    “那是我们在维护治安!。。。。”

    “够了!”唐明久指着自己的脚下道:“这里是我们中国自己的土地,它贫瘠也好,它落后也好,不用你们日本人到这里来杀人放火维护治安。你要我投降?我的父母双亲死在你们的手里!中国的东三省沦陷在你们的手里!我什么都不要,就要你们的命!”

    大岛山茂原本以为唐明久已经动摇了,却没想到唐明久竟然如此的坚定,他咬牙道:“混蛋!愚蠢不自量力的支那人!你没有机会的,我会拧断你的脖子。”

                   

    松本十木丛抽屉里掏出一把南部式手枪指向唐明久,大岛山茂却一把挡开松本的手枪道:“不要开枪松本君,我捻死这个支那猪就象捻死一只蚂蚁般的简单,让我活捉他为信田少将送上一份见面礼!”

    唐明久隐约听到了汽车的喇叭声,到了,该到的终于到了。唐明久这时却感觉十分的轻松,原先的紧张和焦躁如同旭日下的薄雾般烟消云散,他六年的刻苦习武寒暑不辍等的就是这一天,这一刻。唐明久向大岛山茂笑笑道:“你有你的信仰,我也有我的信仰,倭寇,你既然知道我是死间,就该知道你根本没办法阻挡我!”

    大岛山茂闻言大怒,手按桌面一个跟头翻了过来,身在半空未等落地左臂就已挥出勾打唐明久的太阳穴。唐明久右脚后退沉腰坐马抬右臂外磕对方的手臂,大岛山茂双脚落地跨步前扑,他面目狰狞一声怪叫,双手齐发用大缠丝纠缠唐明久的双臂,他拚死也要缠住唐明久,决不能让这个危险的中国人接近信田少将!

    唐明久上次吃过六合螳螂拳缠丝劲的亏,他心里并没有把握破解对手的招法,唐明久双臂一合,用了一招岳家散手里的压肩式压向大岛山茂的右肩。岳家散手相传是岳飞练军时所创,一共三路四十二式,招式极重实战,连环使用威力极大,想当年岳武穆朱仙镇八百亲兵大破金军数万铁甲军,靠的就是队伍军纪严明、军士武艺超群。大岛山茂眼见对方双臂合一无法缠住,连忙双臂一分,左手搭上唐明久的手臂右手勾打唐明久的后肘;唐明久双臂一翻,蹲身下伏压肩式变成护顶式,左手护顶右手翻打大岛山茂的下颌。大岛山茂右手前探勾捆唐明久的小臂,脚下闪电般一退避开唐明久的进攻,再一进步左手提插猛打唐明久的面门。这一招后发先至迅捷无比,唐明久只好发一招牵马式后退半步躲开对方的进击。大岛山茂一招抢的先手心中大喜,当下抬脚走流水步,抬右臂起高截手,打出一套六合螳螂拳的绝技截手圈,这一套截手圈共上下六式,配合闪展腾挪的步法连环使用,主打对方的双臂关节和穴位,大岛山茂心里所想就是要生擒唐明久,同时也让松本看看,松本用枪能办到的事情他大岛山茂用双手一样办到!

    唐明久气运双臂里搪外架,脚下连连后退,大岛山茂的招式却如影随形的跟上来,不管不顾的直打唐明久的中门,逼得唐明久硬封硬架。唐明久再退两步,已经近到窗边。

                   

    向窗外望去,可以看到大门边站岗的士兵正行持枪礼,日军车队中开道的摩托车已经开进了院子里,一辆黑色的轿车正从门外向院内徐徐拐进,庭院里的夹竹桃正在随风摆动。

    屋外一切平静,屋内却两个人却正在生死相搏,唐明久没想到对面这个日本人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他惊诧此人的武功是丛那里学来的,而大岛山茂同样心急如焚,眼前这个中国无异于一个巨大的定时炸弹,他必须尽快的把他控制住,必须在信田少将进门前把他拿住。现在大岛山茂有些后悔了,假如他听从松本十木的建议,那怕先开枪打伤他,那么眼前的局面也就好的多了。唐明久的岳家散手连搪带架十招中倒有八招守势,大岛山茂的攻势却疾风暴雨般的呼啸而至,他手型或拳、或掌、或指、或勾、或爪,连连变招;仙手锛、叶底藏花、照面灯、短捶,各路六合螳螂拳的绝技接连发动;崩砸挂劈、沾黏贴靠,势如疯虎般的强攻唐明久的中门。唐明久咬紧牙关绷紧双臂的肌肉,见招架招,脚下连连后退,手上见招拆招遇式封式,压肩式、护胸式、拒马式、岳家散手使得硬生生水泼不进。

    窗外正对的操场上两辆汽车终于停了下来,卫兵跑上前去打开车门,关东军少将副参谋长信田明十带着白手套腰挎战刀从车上走下来,他站在地上仰头四顾,似乎对三棱会社比较满意,几名日本人跑上去一躬到地和信田说着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二楼上突然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人们忙抬头仰望,只见一个人丛破裂的窗户中飞了出来,二楼的窗户似乎就是被这个人用身子撞开的,这个人在半空中团成一团,和一大片的碎玻璃一起飞坠而下。院里的日本人都大吃了一惊,因为他知道所有人都在楼下迎接信田少将,现在二楼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唐明久,另一个就是大岛山茂,还有一个松本十木!但是所有人的耳朵却都听到大岛山茂在二楼发出了一声声嘶力竭的喊叫“注意!他是刺客!”

    唐明久在楼上封住了大岛山茂的上步探马式,双足用力一蹬,抱胸收腰背脊向外撞向窗户,连人带窗从二楼中直坠而下。唐明久从半空中下看,信田的位置十分明显,他周围的卫兵都在他几步之外,就算有人遮挡信田的身子,也绝对挡不住唐明久由上而下的暗器攻击,更没有人能当得住唐门的子母追魂梭。

    二楼上,大岛山茂清清楚楚的看到唐明久出了手,他的那一句话还没有喊完,就看见唐明久在半空中展腰舒臂,双手齐出,三道白光自他的手中飞出。这三道白光如同钻石般的耀眼,它们在半空中竟然一分为二,分成了六件大小不等的暗器,六件暗器象有生命一般竟然在半空中相互盘绕时前时后的飞行;大岛山茂看的目瞪口呆,他丛未见过中国武林中居然还有这样诡异可怕的暗器,他和松本在二楼上看着这六件暗器在他们眼中象慢镜头一般的飞行盘绕,清晰的飞向信田的眉心、咽喉和心口要害!信田在出乎意料的情况下遇到刺客似乎大吃一惊,出于习惯他伸手去想要去腰间拔枪,还没等他的手摸到枪把,子母追魂梭的三枚母梭就狠狠的插在了他的眉心、咽喉和心口上,母梭入体而爆,三处血雾顿时在信田身上飞起。另外三枚子梭本已飞过信田的身子,却忽然带着啸叫在半空中划了一个诡异弧度如同恋母的孩童般飞旋而回,三枚子梭从后向前打在信田的后脑、颈椎和后心上,又是一片血雾喷出。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这突然而来的惊变惊呆了,卫兵片刻之后才狂叫着拉动枪栓寻找唐明久,唐明久却利用这宝贵的混乱时刻展开轻功,直扑向西侧的拐角,三八大盖射出的子弹呼啸着飞向唐明久,在他身后或怪叫着钻进墙里,或尖叫着打在墙上弹向半空。唐明久两个起落一个翻滚扑进拐角里,几根早已备好的粗大坚韧的毛竹就摆在墙边,唐明久抄起一根,举起毛竹几步助跑把毛竹向地上一撑,脚下发力再借竹竿撑地之力腾身而起,飞向三米高的围墙。唐明久习练过轻功,提纵之术自然不在话下,他借撑杆之力高飞三米已经到了极限,但是三棱株式会社的围墙上是一排一米高斜斜向外带电的铁丝网,根本无法站人,更无丛借力;好在翻墙的方法唐明久曾在铁盟会反复的演练过,唐明久身在半空探双手一搭墙头,用出了曾经苦练的燕子翻身,升腿翻腰一个空翻越过铁丝网向墙外落去。

    墙外是一条偏僻的柏油小马路,一辆没有拍照的黑色轿车就停在唐明久身前***米的地方,唐明久刚一落地,车门一开露出一张带络腮胡子的国字脸来,那人向着唐明久大喊:“小唐!快上车!”正是那南市卖羊汤的摊主。唐明久几步跃到车前道:“得手了!快走!”汽车一阵轰鸣带着唐明久向着法租界疾驰而去。

    三天以后,穿长衫带眼镜一身教书先生打扮的唐明久手提柳条箱子出现在济南城外,济南城四面环山,气候温润,唐明久一身惆怅的站在济南火车站外,身边来来往往旅人如织,唐明久手捏着《齐鲁日报》仰望苍天长出了一口气,报纸上在头版刊发了一条消息:日军悍将关东军副参谋长信田一雄日前在天津遇刺毙命。日军高层震怒,我爱国人士无不拍手称快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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