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幽明怪谈(每日更新中) -- 石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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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706第十六回3

柴母道:“你近日都干什么去了,家中为何频频有妖物作祟?”柴进道:“孩儿几死,生还只是侥幸,因对鬼神有诺,不泄其中事,因此不便将经过向娘亲详细述来,若无端负约,鬼神知之,阴祸必及,乞母亲不问。至于家中作祟之物,乃是一条成精的老青狗,旧年夏日,这畜生曾欲袭噬孩儿,事败后逃逸不见。如今趁孩儿失陷,又幻化成孩儿模样,为害数月,适才已被孩儿斩成两截,不能害人矣。”柴母听讫,抚其脸叹道:“我儿定然饱历艰苦,乃至黑瘦如此。”母子二人把臂呜咽。

良久,柴母又问:“我儿需说实话,随你回来的那个女子到底是人是妖?”柴进俯首不语。老夫人道:“妖者非我族类,其性情叵测,其妖术可畏,更况且是个雌儿,一中其媚,智勇俱困。我家自从逊位以后,世代业儒,实在不宜有此,不如以礼遣送之。”

柴进眉毛一扬,决然道:“孩儿之心,决不轻付,一付,则不可收回。孩儿曾指月盟誓,与她永不相负,后若欺天负人,则鬼神不佑,望母亲见怜,许我们谐老。” 柴母见他神色毅重,意志弥坚,又想到这个儿子失而复得,心中不禁一软,长吁道:“男女相爱,大欲存焉,情若相得,天神亦不可阻,遑论父母。你既立下誓言在先,也只得由你。”

柴进见妻子得母亲认可,改容便笑,旋又见她身体羸弱,头白齿落,转而感伤,怅然道:“我不在时,那狗精不知使尽几多妖法,加害娘亲。”柴母道:“作祟者原非只有一个。去年深冬某夜,为娘忽被冷风冻醒,只见紫绡帐上张开几只怪眼,颤颤抖抖,眼珠眩转。当时骇极欲呼,咽喉却生生哑住,周身如被鬼压,不可稍动,俄而又觉得床板上长满了人发,触体皆毛。为娘恐惧到了极点,心若震破,魂魄飞散,晕迷不醒人事。后来请温天仪为我厌禳,他在房中击鼓布符,又披发挥剑,与那妖人隔空相斗,舞弄半日之后,空中滴血,似有杀伤,庄上管理狗马的郭胡子腹裂流血而死。桃枝在他枕边发现一只皮囊,囊内竟装有一升眼球,端的吓人。”柴进奇道:“郭胡子在庄上执役有年,貌似恭谨,想不到也是一个妖人。阿也,温天仪被那妖精囚在柴房,我几忘之,我去把他放出来。”

柴进于是辞别母亲,出门又赶往西院柴房,开门一看,那人好整以暇,正以符笔蘸水,在泥墙上练字。此子是狐仙所化,姓殷名天罗,因为观星成癖,绰号浑天仪。他化名温天仪,混入柴皇子庄,獴蹲雉伏,意图加害。

殷天罗见柴进入来,怔道:“阁下神完气足,莫非是柴大官人正身?” 柴进笑道:“是也!阎罗王检阅鬼薄,将我这个错捕之人放免归来。”天罗又问:“家中有一妖物,变化无常,修为绝高,大官人何计除之?”柴进道:“老狗怪耳,我挥刀斩之,应手丧命。”

天罗闻知,心中悲叹,他连日来做梦不祥,料知有变,曾多次指令那青狗精移避他处。谁知那孽畜骄横任性,不识他好意,争执之下,反将他囚禁起来。到头来,毕竟难逃一死。

当下他不遐哀之,佯装欢喜,作揖道:“幸喜平安无恙!妖凶既除,今后柴家可高枕无忧矣。”柴进挽其手道:“我失陷时,庄中全凭兄弟维持。”天罗涩笑道:“惭愧!”

柴进让殷天罗换了一身新洁衣服,代他到客厅接待柴皇城,自去寻找妻子。此时庄中的下人们都已经风闻变故,三三两两地聚立交谈,见柴进走过,莫不喜笑唱喏。柴进向他们打听鱼窈儿所在,才知道她去了东院的湛露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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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进来到湛露堂,只见堂舍窗户紧闭,老夫人的丫鬟知非守在入口处,禀道:“少夫人吩咐我们分守在两边入口,不许他人向内窥看。”柴进道:“我非他人。”遂越之而入。

入内,只见鱼窈儿左手紧捏剑诀,右手端着碗清水,围着一个冰片花盆绕行,反复漱水施咒。柴进在交椅坐下,待她一轮咒讫,问道:“铜镜今在何处?”鱼窈儿道:“已被我和豆种一起埋在花盆里。”柴进笑道:“埋在泥里?何苦忌之若此?”鱼窈儿摇头道:“不忌不忌,鱼人自有妙计。”

接下来的时间,鱼窈儿只在堂中闭门施法,柴进忙于处置家事,夫妻竟不相见。第三日,柴进送走柴皇城后,方才再到湛露堂,只见那玉色花盆中已经长出一株诡谲怪异的乌皮藤树,树身粗壮少叶,高一丈,有三尺长的青色豆荚横斜悬在腰间,看上去好似一个腰悬配刀的黑丈夫。

柴进好奇,伸手牵扯豆荚,那豆荚蒂结极牢,力不可摘。他又试图将豆荚撕开,藤树大震,忽然挥动枝条,猛力向他击打,柴进吃了一惊,倒退避开。鱼窈儿从旁道:“铜镜的精魂已经移居到藤树上,此树可以充当门神,郎君快把这盆藤树放在大门外的阔板桥上,用它抵御外来妖邪。”柴进遂让家人将这株藤树搬到板车上,如言将之放置在庄外的阔板桥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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