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二十年,弹指一挥间(1) -- 物格修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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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二十年,弹指一挥间(2)

(2)

61年,一日,她去在辽宁省歌剧院的亲戚翟强(导演)家。有人敲门,她去开门,一看是他。“X院长,您好。” 他一愣,“你认识我吗?” “您给我们作过报告,分析《XXXXXX》,所以认得的。”也许人算不如天算,这是她第二次见到他。

作为一个“川妹子”,她虽然是学生,但菜做的很好吃。在那个自然灾害的年代,她和翟强的夫人郑碧贤做的色香味俱全的佳馔和他的笑话总让大家沉浸于这样的欢聚。后来,翟强给了她一把家里的钥匙,没课的时候,她就常常去翟强家串门,看书,聊天;而他竟然也常常不约而至。

最为延安时期的红小鬼,他的故事在她看当时的“内部刊物”斯诺夫人著的《红尘》被提及。(下面这部分送给西西河喜爱那段历史的朋友们)

“我好奇地问:

“X院长,当时的延安不是很穷很闭塞吗?您怎么会弄到贝蕾帽子戴呢?”

他笑了:

“哪里是什么贝蕾帽哟。我小时候很调皮,就是不爱正戴帽子。一次,我把发下来的八角红军帽子的帽沿撕下来,把帽子斜扣在头上,被海伦(海伦斯诺)看见了,误以为是法式贝蕾帽了。”

“红军还能歪戴帽子?”我瞪着大眼不解。

他看到我这个样子,笑了起来:

“小X,你真是个孩子,那是你在电影和小说上看到的红军。其实呀,当年的延安是很好玩的,也是很自由的,毛、刘、周、朱的窑洞也是可以去玩的。”谈到这里,他微微叹了口气,再不说什么了。眼前的他,与电影小说上的红军战士,斯诺夫人笔下的“红色少年”,我怎么也联系不到一块儿。从翟强口中,我知道了 他在延安时被誉为小“神童”。

“小X,你上课打不打瞌睡?”一次聊天,他问我。

“有时不爱听的课也打瞌睡。”我老实地回答。

“我可是在毛主席的眼皮底下打瞌睡呢。不光打瞌睡,还打呼噜。”他笑呵呵地说。

“毛主席狠狠地剋您了吧?”

“没有。”他得意地说。

“1936年我参加了工农红军,被分配到九大队四组当学员。我们红军大学的校长是林彪,九大队队长是聂鹤亭,现在的装甲兵司令。

“当时毛主席率领的中央红军刚从保安进延安,生活条件非常艰苦。我们上课就在广场上,讲台实际上就是个土台子,放上张木桌。我们学员排着队,自己找块木板 或是砖头席地而坐,就在腿上记笔记。但教员却是一流的:毛主席讲辨证唯物主义,朱总司令讲游击战争,艾思奇讲大众哲学……

“一次,毛主席给我们‘红大’上课,什么唯物啊,唯心啊,什么辨证、机械啊,还有黑格尔,费尔巴哈一大堆难记的外国人名。毛主席又是满口湖南腔。我那时才15岁,哪能听懂啊。于是就打起瞌睡了,还打起呼噜来了。这下可把聂大队长急坏了,让值周排长到前面戳醒我。值周排长跑步到前排正要戳,毛主席说话了——”

他沉浸在幸福的回忆里,学着毛主席的湖南腔:

“别戳别戳,这个小鬼昨晚没睡好觉,让他睡吧。”

听着他惟妙惟肖地学着毛主席的腔调,我们三人哈哈大笑。

“后来,毛主席走下土台子,走到我面前,摸着我的头说:‘小鬼,以后别调皮,晚上要好好睡觉,再上课可别打瞌睡了。’”

他又学起毛主席的湖南腔来。”

1965年8月,她五年的大学生活结束,被分配到大连教书。而他听说她要走了,故作轻松地说:“我们的小堂倌走了,小跑腿的没有了,多可惜呀。你怎么不要求留在沈阳呢?对了,我已经和你们大连市委书记郭述申说好了,把歌剧院搬到大连。郭述申很痛快地答应下来。”但是,这个计划因为文革的开始而夭折。

在走之前,他向她索要照片,她特地去照相馆照了一张,后来用在毕业证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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