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双面月球:冷战太空竞赛与我们的故事 -- 万年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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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月之暗面6

阿列克谢. 列昂诺夫

1967年4月的时候我们已经准备好发射第一艘载人“联盟”飞船了。这次选中的是弗拉基米尔.科马洛夫(VladimirKomarov),他也因此成为了第一个两度进入太空的人。我对他很了解,他比我年长十岁,上升号任务时我们曾一起共事。他不像我,总是十分严肃。他也是个顶级试飞员。人人都理解飞船第一次上天的巨大风险,联盟飞船可以搭载三个人,但出于安全起见,科马洛夫这次单飞。

尽管之前联盟飞船已经进行过了许多次无人任务,这次的计划依然分两步走,加入科马洛夫在天上一切正常,那么第二天就要再发射一艘载有三人的联盟飞船。两艘飞船将进行对接——这是对未来登月计划的重要演习——然后第二艘飞船的两名航天员将通过太空行走进入第一艘并与科马洛夫一起返回地球,而剩下的一名航天员则于同一天乘坐第二艘飞船返回。

为了这次重要的任务,我与一队航天员、工程师和设计师们一起陪同科马洛夫来到了拜科努尔。直到发射前一天科马洛夫都在认真阅读任务说明。那一天也就是4月23日的晚上我们进行了一次聚餐,当时一座专为航天员准备的招待所已经建起来了,所以科马洛夫当晚没有在尤里那间小屋里过夜,就像我在上升2号之前那样。

那天晚上我一直站在他在招待所的房间窗户外面,只要一有车过来就将其引开,以尽可能确保科马洛夫的睡眠。第二天早上我们集体乘车来到了发射场。

在任何发射之前,莫斯科都会派来一个政府委员会检查飞船状况。由于这次是联盟号的第一次载人飞行,委员会的规格也相当高。主要负责人是当时分管军工的列昂尼德. 斯米尔诺夫(Leonid Smirnov)。其他人员包括总设计师米辛,总工程师鲍里斯.切托克(Boris Chertok)以及其他多名工程设计人员。尤里和我自然也名列其中。

委员会准许起飞之后,其成员会留在拜科努尔观测任务的初期阶段,然后就返回莫斯科并继续跟踪飞行情况。但是委员会没能按预定行程返回莫斯科。

发射进行的很顺利,但是几小时之后问题就出现了:飞船两块太阳能电池板中的一块没有展开,这意味着飞船上的导航电脑无法工作。问题很严重,切托克立刻成立了应急委员会,我也在其中。

很快我们就发现这个问题无法解决。于是我们立刻建议尽快终止任务——即发射后24小时之内——并取消第二艘飞船的发射。

作为航天员以及飞行员,我很高兴能在联盟飞船首航之时就发现它的问题。这样我们起码可以尽早解决问题以避免未来进一步的损失。

飞船重返大气层之后,我们与科马洛夫失去了联系。这很正常,着陆舱的主降落伞里藏有天线,只有在其打开之后我们才能恢复联系。

但是联系一直没有恢复。

降落伞出了大问题,减速伞和引伞都打开了,但引伞没能把主伞拽出来,而后备伞虽然打开了,却和引伞缠在了一起。

在科马洛夫上天之前,我们进行过联盟飞船无人自动着陆测试。测试很成功,只有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完全可以在载人任务当中加以避免:飞船底部遭受的灼烧降低了着陆舱内部的气压。但是降落伞工作正常,飞船安全降落在了咸海的冰层上。灼烧的原因很快就查明了,由于载人飞船在设计上的不同,这个问题根本不会出现。

与联盟1号的联系一中断,我们立刻派出搜救队前往位于乌拉尔山南部奥尔斯克附近的着陆地点。这里是俄国与哈萨克斯坦的交界处。我也于随后动身前往。

赶到现场之后,我们只发现了一团扭曲的金属。原来两米高的着陆舱现在只剩下了70厘米多一点。飞船以每秒25米的速度撞上了地面,科马洛夫当场死亡,之后飞船又着了火。残骸的附近散落着三个降落伞,我们立刻意识到张伞的时候出了问题。

事后查明,故障原因是降落伞的容器在11000米的高度打开并变形,挤住了主伞。最终结论是降落伞容器强度不够。在之后的任务中降落伞的容器得到了加固而且内部还进行了抛光。但是一条杰出的生命已经永远离我们而去了。

科马洛夫的死对于航天员集体的士气有着重大影响。他是我们的朋友,但现在他连一具全尸都没留下。像科罗廖夫一样,科马洛夫的骨灰也安置在了克里姆林墙。

在他牺牲之前,苏联的媒体和公众对于我们所承受的风险并没有多少认识。太空飞行看上去很容易。游行,花车,音乐与奖章使得太空项目看上去就像体育项目一样。现在人们意识到了成为航天员并不一定意味着荣誉,也可能意味着死亡。公众开始了解我们面临的危险,就像阿波罗1号火灾之后的美国公众那样。太空项目得到了更多的资源支持,尽管依然不能和美国人相比。

很明显,在飞船所有系统全部彻查一遍之前我们不能再上天了。我们原来的任务安排也全部打乱了。

我当时以为还要过两年才能发射下一艘联盟飞船,实际上是十八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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