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72 小时 前奏 -- 沙海
钱魏宁正端着杯热茶坐在脑外科的办公室里休息。今天从上午十点开始到刚才结束,连轴做了三台手术。她太累了。刚才麻醉的江医生还劝她明天干脆请假休息一天。钱魏宁用她特有的笑容拒绝了江医生的好意。她心里还有点担心刚才推进来的那个女孩。她还那么年轻,听说还是定州日报的记者。真是太可惜了。
“咚咚”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的敲了两声。这个时候还想着敲门进来的,一定是患者家属。钱魏宁放下手上的茶杯说:“进来吧。门没锁。”
周大山推开门冲钱魏宁友好地笑了笑。“钱大夫。我是刚才您做手术那位患者的家属。您能告诉我,我爱人目前的情况吗?”
“嗯。好。”钱魏宁点点头。“你爱人经头颅CT检查后,诊断为重度颅脑损伤、原发性脑干损伤。好在送来及时。在施行开颅探查、颅内血肿清除及去骨瓣减压术后,目前的生命体征已经基本稳定。”
周大山眼前一亮站起来走到钱魏宁的面前一把握住她的右手说:“钱大夫,真是太谢谢您了。太感谢了。我们全家都谢谢您!”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在钱魏宁的手里。“一点小意思,算您的一点茶水费。”
钱魏宁面孔一沉“小伙子,你先等我把话说完。”钱魏宁那那个信封随意的放在桌上。“我刚才说过,你爱人目前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了。但是她头部受创太重。想要恢复过来是很困难的事情。她目前的状态,就是‘植物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植物人吗?!”周大山脸上的微笑在慢慢凝固。“那还有复原的希望吗?”
“你爱人目前的状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可以说目前是最理想的状态。国内脑外伤目前从昏迷中恢复过来的几率还是比较高的。快的话,也许一两天就会复原。这需要家人与医院一起配合治疗。”
周大山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配合的!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您尽管说吧。”
“你可以适当地给你爱人说一些你们以前感兴趣的东西。这种刺激,刚开始也许没用。但是国外有进入‘植物人’状态二十年之后恢复的例子。所以你们作为家人一定要有信心!也一定要有耐心。要相信科学。你明白了吗?”
“大夫。您放心,我爱人和我从小就认识。我们两在一起的故事其实挺多的。”周大山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原本黯然的脸上忽然泛起一抹笑容。“薇薇从小就爱闹。每次我们一块出去摘果园里的橘子。都是我在外面放哨她去爬树。您说我去和她说这些,有用吗?”
“有用。应该会有用。你们可以多试试。告诉护士,说我让你去的。你去病房里试试吧。”钱魏宁微笑着把周大山送出办公室。掏出笔在那个信封上写下——黄薇薇医药费。然后把信封放进抽屉里打算明天交给医院处理。她太累了。干脆打开值班室内那张小床的被子躺了上去。
周大山跟病房里的护士打好招呼换了身衣服坐在妻子的病床前。黄薇薇双眼轻轻地合着。如果不是头上的绷带与与脸上擦伤的痕迹,像极了睡美人的造型。他将妻子的右手双手捧起放在自己的面颊上。用自己的面颊在妻子的手背上缓缓摩擦着。
“薇薇。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刚才钱大夫说你累了,可能需要休息很长时间才会醒来。她还说你要是不想起来,就让我说些你干兴趣的东西。于是我就告诉她咱们两从小就认识,你从小就爱闹。每次我们一块去偷果园里的橘子的时候,都是我在外面放哨,你进去摘取胜利果实。可我没有告诉她你每次进去摘的时候,我在外面都担心得要死。我怕你从树上摔下来,也怕你偷了橘子不分给我。薇薇你还记得那次你在橘园里遇见的那条狗吗?当时你一看见那狗跑出来。你就往我这边跑。我等你跑过了以后,才看见那条狗。结果那条狗没有继续追你,而是把落在后面的我咬了一口。你还说我笨,说我不知道分头跑。”
周大山把这个故事说完,旁边正在做记录的小护士“噗!”的一声终于没有忍住,笑了出来。只好歉意地冲周大山挥挥手算是向他表示歉意。赶紧站到一边,免得在控制不住笑出声来。
周大山仰起头苦笑一声继续说:“咱们从小就在一起。你胆子大我胆子小。性格上正好反过来。可偏偏你是女孩我是男孩。所以每次你要闯了祸,我总会跟着倒霉。小时候我同桌的张芳特别怕虫子。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我们共用的那张课桌里钻出小虫子来。有时候是螳螂,有时候是蚱蜢,有时候是蚯蚓。最离谱的一次,是在我和张芳的格子里各有一条耀武扬威的毛毛虫。我知道这些事情都是你干的。虽然张芳因为毛毛虫的事情以后再也不跟我说话,还告诉马老师罚我写了三篇检查。可我还是没说放虫子的是你。薇薇。你一定要快点醒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说吗?因为我怕你往我的抽屉里面放死老鼠。”
周大山把妻子的手翻过来,让自己的脸贴在她的手心里。“薇薇,你怎么那么爱闹呢?你不是最爱对我唱那首《猪之歌》嘛?现在是你躺在床上不起来哦,我唱给你听好不好?”周大山把自己的椅子往前靠了靠。小声的哼唱着:“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
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牛牛
猪!你有着黑漆漆的眼
望呀望呀望也看不到边
猪!你的耳朵是那么大
呼扇呼扇也听不到我在骂你傻
猪!你的尾巴是卷又卷
原来跑跑跳跳 还离不开它 哦~~~
猪头猪脑猪身猪尾巴
从来不挑食的乖娃娃
每天睡到日晒三杆后
从不刷牙 从不打架
猪!你的肚子是那么鼓
一看就知道受不了生活的苦
猪!你的皮肤是那么白
上辈子一定投在了富贵人家 ……”
不知道是周大山唱得太难听还是别的原因,刚才还被他的故事逗笑的小护士起身悄悄走出了病房。病房外走廊里的那盏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显得是那么的明亮刺眼。刺得人的眼睛生疼,让人忍不住流下泪来。
毛雄辉坐在他那辆警车里,他正在前往得意轩出门后右拐第四个路口与第五个路口之间那片拆迁房的路上。根据路口的摄像资料显示,那辆牌号为定A6571的赃车从右拐第四个路口过去之后,就再没有出现。所以可以肯定,那辆车现在就在第四个路口与第五个路口之间那片拆迁房范围之内。
警车刚过了第4个路口,老远的就看在路边两栋门窗都已经拆毁的楼房之间停着一辆车门大开的小车。毛雄辉推了一把身边的搭档王喜说:“就是那辆车!”他猛打方向盘“吱……”的一声把警车横在那辆车门大开的蓝鸟前。
在那辆牌号为定A6571的蓝鸟右侧挡风玻璃上,一个像是蜘蛛网一样的撞击痕迹赫然在目。甚至在那蛛网的中心还夹杂着一缕黑色的长发。显然毛雄辉的判断没有错。这就是撞伤黄薇薇飞那辆赃车。
只是赃车里早已经空无一人。王喜想了想,说:“毛哥。我看,应该是这个案犯还应该有同伙在接应他。并且是个惯犯。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案犯应该是个专门盗窃汽车的盗窃团伙……”
毛雄辉忍不住将他的话打断“别那么早下结论。这个案子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王喜摸着后脑问:“没有那么简单?!这不就是典型的盗车后逃逸吗?您看,这个车锁上的划痕不正说明是撬锁吗?”
“车门锁是,那家伙临走的时候破坏的。你注意车内没有。那家伙只破坏了车门上的锁,而车内的锁却是完好的。这说明这个家伙是用钥匙开的车。能用钥匙开车又有什么必要再去破坏车门锁呢?!所以这只能用案犯临走的时候破坏的车锁来解释。”毛雄辉蹲下身子用指甲盖轻轻在地上挑起一点东西。“你看这是什么。”
王喜走近警车借着车灯的光亮仔细看了看。“是油漆!毛哥,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呢?有必要吗?”
毛雄辉摇了要头。“我不知道。你给队里汇报一下,就说我们找到赃车了。我在附近看看,能有生命新的发现没有。”
“好的。队里应该马上就会派人过来。”
毛雄辉举着电筒,半蹲着身子慢慢往前搜索着。忽然听见旁边拆了一半的楼房内“哗啦”一响。紧接着一个人影飞似地从那栋破楼里猛窜出来。
刚走过来的王喜大喊一声“站住!”在他前面的毛雄辉早象受惊的兔子一样象箭一样弹了出去。手电筒的光柱随着他手臂的摆动不断地在周围墙面上划出古怪的影子。跑在前面的人影眼看毛雄辉越追越近,一闪身钻进旁边一栋拆去房门的屋子内。
毛雄辉想也不想跟着一步跨了进去。谁知刚冲进屋内,刚才还就在前面的人影却骤然踪影全无。他喘着粗气重新把手电筒举过肩上,准备仔细搜索一下。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影一动。等他反应过来,那条人影已经往房门口跑去。
眼看那人就要跑出房间,突然一条腿正扫他的脚踝上。那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一个恶狗抢食摔在地上半天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