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茗谈（三十二） -- 本嘉明

我们在这里，毕竟不是说时事，所以仍回到经济学角度看当下的一些问题。

（一）

中国搞高铁，目前质疑的声音，纷纷露头，这是好事，百家争鸣嘛。

高铁建成8000公里，在建一万多，合计可以完工两万公里以上，基本成网。小本个人的意见，可以收一收缰，稳住运行几年，再看效果。

首先，这两万公里，值得不值得？完全应该建。客货分流就不说了，即便从国防角度，也有极大的经济效益。因为现代军事斗争的手段，极其费钱，一个现代化的装甲师，从组建到日常维持，全寿命的费用，十分惊人，而且高度复杂的装备，需要长时间训练，才能熟悉，不长期养兵就不行。但作为负责任的大国，这些个，你不能没有。那么，在国内交通高度发达，部队可以灵活调动的情况下，就可以少而精，只保留种子部队。这事，公路系统是没戏的，因为军队装备有大量的超长超重物资，运货卡车没得用。又比方，西藏通铁路了，就可以在藏外驻军，日常的费用就大大低于在高原长期保持大建制部队。

其次，二万公里，暂时讲，也够了，过犹不及。因为这个的造价太贵，每公里2.4亿人民币，至少可以造三到四公里普通提速铁路。而时速呢，300公里/小时，暂时也够了，如果用下来又饱和，再改进嘛。

第二个问题，是对“刘跨越”的评价。这其实是“褚时健现象”的翻版，驼鸟到今天也没有解决。一个亦公亦企的部门的领导，做出成绩了，怎么奖励？现在看，是凭你的站队，凭你的政治立场而定。但“帝国易逝，而法兰西永存”，如果他的成绩不是政治上的，而是对民族有所贡献，或者二者混合了，该怎么办？

此人又被称为“疯子”，是有道理的，这么个大项目，靠“投资可行性报告”来科学决策，一百年也搞不出来。而一旦熬过了前期，成网成片了，私人资本哭着喊着就来摘桃子了。

这个，倒不是我们有资格在这里议论的。铁道部负债太多，怎么办？这个可以议，小本的擅长，就是“挖掘资源，叠床架屋，锯箭杆”。

首先，幻想靠铁道部改制，一下子解决负债问题，是不现实的。由于铁路的特殊性，只适宜搞一个“总公司”，全盘经营，所以小本的建议，是在管理权上分拆为多个地区性分公司，但所有权上交叉持股。经营管理上的水平高低，可以互相竞赛，但大局上，大家是一家人，不能以邻为壑。但这个要谨慎从事，马上来不了那么多钱，那么靠什么减债？无非一是节流，二是开源。

所谓节流，一是抓国产化，减少设备支出。二是减员。

而开源，现在立刻就能做的，是把高铁列车和中小车站的冠名权，卖出去。

整列车的冠名权卖出去，车厢可以做涂饰（当然另算钱），合同一签3年，其间可以在企业之间转让冠名权，重新涂饰（当然要收过户费用）。那么多三资大企业，IT门户网站，你本来就有广告预算的嘛。这样一来，快速回笼一部分资金，加上国家资金继续支持，先稳住队伍，该干的活干完，接下来必然是出国做大生意了。

（二）

我们说回F-14。这个事情，晨大甩我们不知道几条马路了，我这个白痴外行，拨拨算盘，说几句傻话。

上面讲了，维持现代军队，兵器数量是个大问题，单件都太贵了，飞行员也贵。那么，少而精，是必然的方向。一架主力飞机，要维持任务扩展性和升级余量，还有大航程，优先考虑重型机是必然的。重型机固然更贵，全寿命使用费用（场地，燃油，飞行员，地勤等），还是比两三架中型机要便宜。

而既然是重型机，就有本钱考虑更大范围地拓展“任务扩展性”，F-14的“可变后掠翼”，是个很好的技术。

F-14舰载型，美国军方虽然要淘汰掉，但相比我们正在山寨的苏-33，只好不坏，上舰后拿来调戏日本越南的空军，是足够了。而且由于新技术新材料的使用，机翼可以更轻，“可变后掠翼”在歼-10这样的单发战斗机上，也可以使用（F-14的机翼后掠时，也同水平尾翼构成大三角翼面）。

而且，中国目前同美国军工集团（火神帮）的联系，一是靠波音之类半军半民的企业，一是靠布什家族之类石油大企业，始终不够直接牢固。如果中国的大飞机搞起来了，波音还愿意不愿意再居中牵线呢？

美国海军的忧虑，说到底，是海军船厂的订单太少，生产不稳定，也无法“熟能生巧”。如果不能同中国作战，那么向中国销售，也是一条出路。而且中美军工的互补性极好，巡逻艇船体在中国造，用美国设备舾装，就可以提供给美系的盟友，也不会影响俄系的军火市场。

（三）

哀急问题，井大说明了他们操作的细节，可以看到一个有趣的地方。

哀急在这几年，被很多西方的未来学家看好，一个关键原因，是她的大专教育搞得不错，虽然不如神州那样，大学生是白菜价，但基本也相当普及了。得人才者得未来，所以被人看好。但问题是，那个国家的经济基础不行，无法消化这些似乎有点身价的小知识分子。而中国要好太多，中国的健康之处，是只要一个年轻人认真学习，有一个学位，再努力奋斗，再怎么，总还有一线希望，可以越来越好------当然，这其中不公平也很多，但大体上有付出，就有收获，国家基本保障了最起码的起跑机会。而哀急的大学生，则在经济危机面前，对未来近乎绝望。

这就带出第二个问题，现在普世的大学教育，相比大专，本科更注重理论，知识老化不够联系实际；而大专职业学校更注重实用技能，这两个毕业找工各有优势。中国呢，加上很多大学扩招后，师资不行，学生又不好好学习，整个校园风气不良，结果好好一个本科毕业生，混得一无所长，还不如一个农民工有用。那么一求职，遇到挫折，不是反省自己，而是散步发泄，那也不太讲道理。所以，大学生学有所用，就业安稳，是ZF和大学生两边都要努力的事情。

现在我们比较担心的，是2012以后，现在的四万亿工程完工后，该怎么办？

在后续的大规模工程上，小本已经提的建议有：

1）小飞机（在北斗系统配合下开放1000米低空）。这个现在势头良好，但似乎仍不够快。中国搞到35万架通用航空器的保有量，在未来20年左右，基本可以完成。

2）电动私人汽车：大致在全国保有1500万辆汽油私车，2500万量全电动私车，也是可行的。

3）京杭大运河重建工程。

4）华北地区治水工程。就是如何引水到华北地区（渤海水，贝加尔湖水，藏南水，可能是三管齐下）。

5）在德俄日韩参与下，振兴东北工业区。这个中央已经在做了。

但这些，见效有先后，要马上拉动整个中国这么大一个经济体，可能还不够。

结合以上两点，小本再提一个，就是“大专教育私营化”。这以前提过，现在改变一下，是这样：

教育部设立“副学士”学位。凡在各本科大学或大专学院读了一二年级，学分修满的，可以先申请一个“副学士”学位和文凭，出社会工作几年，再回到校园修完本科学位。

有资格颁发“副学士”学位或以下的学校，都可以由私人办学，或允许私人参股已有学校。那么，会有几个变化：

一，有专门只培养到“副学士”学位的“前期学校”出现，我们不妨称为“书院”。

二，名牌大学如清华交大，可以压缩一二年级的班级数，使一二年级班级数同三四年纪班级数，达到1：2的比例，从而把学校的师资，校舍，食宿资源倾斜用于高年纪本科生，同时每年从社会上的“书院”和“其他院校”，考试招收优秀的三年级学生，并淘汰本校末位的部分二年级学生。这样一来，我们虽不能说，一下就有了2个清华，但马上变成一个半，还是靠谱的。

有些学校，比如像“新东方”那类补习大王，就可以唐而皇之，官升一级，成为正规“书院”。因为这类苦孩子不在教育部后娘的眼里，靠自己打出的市场口碑，所以不用延请那些华而不实的学霸，不用配备本科三年级以上必须的实验和教学设备，凭着一批功底扎实的“补习天王级”老师，不愁生源，学费又相对低廉。而名牌大学里呢，很多学生读到二三年级就吵着要退学出国留学，四年级毕业生不足，学校也很头大，百般阻挠，手续繁琐。如果有了“书院”源源供货，就不那么计较了。

在这里，我们把一个国家的高教产业，看作一个工厂，它生产的成品，就是大学生。哀急拉了批风投，建了一间大厂，但产品生产出来，供过于求，积压。搞到后来，优质菜刀不是切菜，拿来砍人，楞是把个“金字塔下的袁世凯”给剁了。大家要注意，哀急最乱的时候，上街的人数，也不超过全国人口的2%。就凭那么点“菜刀”吵吵，杀伤力一样给力，可见美国政治寓言《金喇叭》，可以改写了。

而小本的这个主意，就是该总装厂，把生产任务外包，由协作厂专注于生产优质的初级半成品。总厂学习《丰田宪法》，零库存随用随购，扩大规模，提高效益。

而对于学生，也是有利的。第一，高考不那么重要了，在“书院”发奋两年，还有一次机会进清华；已经考进清华的，也不能懈怠。第二，辍学创业或先糊口，也很容易办理手续。第三，用人单位可以用一批“副学士”，节省成本。第四，其实很多朋友，在高中时候，对于自己的“性取向”------说错了，“职业取向”------是很朦察察的，如果模模糊糊觉得要读理工方向，就挑个“书院”，两年基础课读完，出来工作几年，定下自己喜欢的专业，再回炉读本科。而有些“富二代”，可以读两年后先出来协助打理一阵家族生意，再计划出国留学或者回去读MBA。就是说，该总装厂的成品（本科以上）和协作单位的半成品，都可以进入市场推销。这符合如今市场细分的趋势，因为很多用户只需要半成品，以前还买不到呢。第五，大多数“书院”的学费较低，入学要求也不高，第三世界国家的小朋友，就大把来吧，等于是清华的预科嘛。

G20的财长上周在巴黎开会，结果是19：1，要求对各国货币汇率政策进行量化评估，那反对的一票，当然就是中国财长。由于空前的孤立，中国在最后关头，有保留地同意“预警指标”出炉（但剔除对各国外汇储备的比较）。毫无疑问，人民币升值遇到了最大的压力，而且中国对“预警指标”的最后屈服，预示着人民币升值之战也可能“最后屈服”，至少不能再像以前那么强硬。升值对出口企业很辛苦，但天要下雨，真的要来，也木有办法，大家多出几身汗，有些体质不良的选手，中暑虚脱也是会有的。这时候，国家沉住气，把自家的兵，练得再精一点，才有把握迎接狂风暴雨。

（四）

最后，跟大家说不大相干的四点感想。

一，以目前中国之“坐大”，任何危机，危就是机。只危不机的，已经木有了。

二，以目前中国之复杂，任何危机，社会上有些人欢呼，有些人嫌恶，有些人麻木，是毫不奇怪的。万众一心，反而怪了。

三，世界之不公平，保证了美国的公平；世界之不安定，保证了美国的安定。

我们以ADAM SMITH 在《道德情操论》第二篇第二章第三节的一段话作结尾吧：

“如果社会成员互相提供必要的帮助，是基于爱……那社会一定繁荣兴盛。

但是，即使所提供的帮助不是出于这样慷慨无私的动机，即便在单个的社会成员之间完全没有爱与情谊，虽然社会会不大幸福，却不一定就此分崩离析。社会仍可以存在于不同的众人之间，只是因为众人对社会的效用有一个共识，就好比两个商人之间，就完全没有什么爱与情谊。即便社会中每个成员都没有亏欠他人，或觉得应当感激某人，仍可以借助大家议定的价值，进行图利性质的交换而使社会得到维持。”

以我们今天眼里看到的现实，要想去到儒家仙境的“君子国”，那是做梦。那么，就现实一点，朝着小本所说的“伪善社会”，也就是以上赤裸裸说清楚的“图利而存的社会”，加紧赶路吧。老实说，从这个角度看，中国也好，美国也好，都不那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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